第25章 三部隊和北辰條甚至整個皇城守衛軍團臉色更加難看了
,叫他猛然扭頭看過去,迅速調出從最頂處往下看的視覺畫面。
那個被割開的開口就像一個黑漆漆的深不見底的洞,然後,一個人突然從裏面冒了出來,在她頭頂那個洞外的天空一閃而過的閃電白光中,就像帶着光出現一樣,風從那個大洞中呼呼灌入,她烏黑細長的發一下子就被吹得揚起,與她華麗的衣角形成同步的婀娜飄蕩,可她神色冰冷,哪怕擡頭看人,也像是在毫無感情的俯視,連帶着周身仿佛都帶着寒氣,猶如神祇,極其耀眼,也極其冷傲,以至于叫人光是這麽看着,就失去了靠近的勇氣。
申屠默寒眸子閃了下,在看到那人從洞上跳下來,落在彩虹島外面的時候,猛然回神。
彩虹島本就是飛碟的形狀,上面一個半圓形的大凸出,下面一個半圓形的小凸出,中間扁圓,此時歌滄瀾從命脈層的凸起上跳下來,落在了扁圓形的那個部位上面。雖然正好是往上翹起的部分,不過由于命脈層的半圓的直徑并不比中間部分小多少,所以歌滄瀾跳下所站的位置,就像窗檐那麽大,所以她根本不需要攀爬,往前走兩步她就得摔下去。
申屠默寒幾乎忍不住站起身死死的盯着她,好好的不在裏面等着被救,竟然跑到那麽危險的地方去!這女人真是嫌命長了嗎?!
“陛下?!”北若和威廉也看到了,北若頓時驚喜出聲,她就知道,他們陛下怎麽可能會出事,不過下一秒她反應過來此時歌滄瀾的狀況,就想着讓他們家的時空飛船上去接歌滄瀾,可是現在時空飛船正在下方被駕駛着拉着彩虹島,怎麽可能飛上去接歌滄瀾?
歌滄瀾可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被外面的一些人看在眼裏,不過就算知道也無所謂,她走到邊緣,烏黑的發被風撩得淩亂,她低頭往下看,果然看到了自家的時空飛船的身影,她就說,之前她好像聽到了他們家時空飛船驅動器的聲音,使用能源不足以進行時空穿梭的時候,驅動器就會發出很大的聲響,也算是這艘時空飛船的不足之處。
不知道為什麽她的飛船在這裏,不過既然她的飛船在這裏,那麽乘坐它下去不是理所當然嗎?那些雜碎既然拒絕讓她上去,那麽她就不會硬要上去,除非她把那上面的那些人全都殺掉,否則那和死皮賴臉求別人差不多,她又不是非要他們不可。
只是,從今以後,就算他們跪着求她,她也不會再上他們的飛行船。
狀況似乎有所好轉,一艘時空飛船一艘母艦拉扯住彩虹島,再下方那一艘母艦上的軍人已經割開了一個大門,正在把鋼板搭上去,馬上就可以讓上面的人通過進入母艦了。
“……欸?”正駕駛着飛船的人忽然因為慣性撞在了前面的控制臺上,有點反應不過來他為什麽撞到了。
直到下一秒,他又一次因為慣性往前撞去,并且比上一次更加激烈,一抹黑色夾雜着許多反射出光芒的碎片一起從他眼前的擋風玻璃前閃過,一切一瞬間仿佛變成了慢動作,以至于他連每一個從他眼前閃過的碎片都看到了,以至于他覺得世界靜止……
腦子一片空白,眼眸緩緩的瞪大。
“砰砰砰……”
一根根原本嵌進了鋼鐵之內的玻璃上的鎖鏈忽然一條條的重重的彈了出來,為了跟彩虹島往下墜的重力抗衡,時空飛船和母艦一直都是啓動着用最大的力往下使着的,以至于此時鎖鏈猛然彈回,一條條重重的砸回了自己的船身。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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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叮叮當當……”一塊塊碎玻璃從裂開的鋼鐵裂縫中随着鎖鏈甩出,在空中翻湧着折射出一道道耀眼卻冰寒的光芒,清脆的撞擊聲在沉重的小爆炸一樣的聲音中,就像風鈴一樣的清冽的響起,就像孩子失去天真之前最後的童話,就像末日前最後一首歌謠。
轟——
短短不到兩秒鐘。
誰都沒有反應過來,就連歌滄瀾都沒有反應過來。
歌滄瀾正想跳下去,忽的,彩虹島一瞬間就像猛然被掀翻一樣,眨眼把她往後下方甩了出去。
“啊啊啊啊啊啊——”尖叫聲此起彼伏。
彩虹島本就快被兩艘母艦分割成了兩部分,只是還有一小塊沒有割開而已,此時彩虹島這麽一翻,命脈層翻到了下方,割開的部分頓時讓命脈層和校園層,像響板一樣的,分開了,露出了裏面樓房林立的校園層,還有三萬多的人。
校園層內的人們天旋地轉,等他們尖叫着看清眼前的風景,他們已經随着各種座椅物體一起,從校園層掉了出來,落在了高空中,此時迎着叫人呼吸困難的氣流,散花般的迅速的往下掉着。
------題外話------
好吧,它終于掉下來了,真開森哦呵呵呵……
V11 失去
已經無法尖叫了,因為一張口就被風灌了滿嘴,一個個人心裏的恐懼無法釋放,失重的感覺是可怕的,怕得心髒都要停止跳動了一樣。
而原本在下面準備救人的母艦也因為彩虹島這樣突然的一翻而被彩虹島一角撞擊了一下,看似不起眼的撞擊,卻叫母艦猛然往後移動了好幾米,和距離它不遠處的另一艘被鎖鏈撞上并且因為來不及剎車而往斜下飛方來的母艦撞在了一起,兩艘母艦內的人瞬間摔的東倒西歪。
歌滄瀾措不及防的被甩到空中,烏黑的發絲淩亂的飛揚,她在空中翻了個身,看回去的時候,就看到離她稍微有點距離的那邊,從校園層摔出來了密密麻麻多的數不勝數的男男女女,這場面頗為壯觀,就像三萬多人一起玩跳傘一樣,可惜,他們背上都沒有降落傘,這麽高的高度也不适合玩跳傘。
一個個臉色青白幾乎要窒息了模樣的往下掉着,已經有不少個吓的暈死了過去,不少想暈卻暈不過去的。
歌滄瀾也往下落着,可是只是她的目光快速越過這密密麻麻的人群,猛然落在了人群後面往下掉着的時空飛船,臉色驟變。
時空飛船因為原本往下使力的原因,在鎖鏈突然彈回來後,因為一時剎車不住,側面撞上了一艘母艦的尾部,原本就有些受損的左翼,因為這一撞擊,就這麽折了,于是飛船無法繼續飛行,墜下去了。
“飛船!陛下!”北若大驚失色。
看到彩虹島墜下,甚至還牽連到兩艘母艦一艘飛船的人無不目瞪口呆腦袋空白的呆呆的看着這一幕,仿佛他們看到的,是一個時代的落幕,一個世界的毀滅。
頭頂的漆黑大洞就像一個吃人的黑洞,電閃雷鳴,要打破天一樣的巨響。
歌滄瀾目光越發的冰冷,越過這一大群的人,看着那唯一一艘能帶她回家的飛船,然後落在在飛船後面的母艦,兩艘母艦,一艘已經先一步落在了稍微下面的地方,剩下的這一艘雖然也受了點損傷,但是并沒有致命,還可以飛行,母艦的體積很大,要不然也不會用來轉移命脈層,要用它來裝載一艘時空飛船,綽綽有餘了!
歌滄瀾眼中劃過一抹淩厲,手猛然隔空朝壓在衆人上方往下墜着的校園層,明明手臂距離校園層那麽遠,可她卻好像真的抓到了什麽,被什麽拉扯住了似的,正在下落的身子猛然迅速的往校園層飛去,此時整個校園層都是倒着的,于是歌滄瀾雙腿扣住一根路燈,倒挂在空中,烏黑的發絲全部跟着往下飄去,露出那一整張蒼白美麗的面容、纖細的好像被人輕輕一捏就會斷掉的脖子。
她的目光森冷,那一身黑色這麽倒挂在那裏,如果是夜裏一定如同鬼魅,然而此時,突然有種神阻殺神佛擋殺佛的嗜血狠辣甚至是瘋狂。她手臂往後伸去,手掌五指并攏,有什麽隐隐的在發酵,冰冷的黑眸緊緊的盯着那邊的時空飛船以及它後面的正在緩緩穩下來的母艦。
“陛下……”北若見此,怔了下,好一會兒隐約的猜到了什麽,臉色大變,“不要……不要!”
歌滄瀾聽不到北若的呼喊,手掌猛然揮出。空中猛然卷起一股古怪的氣流,正在往下掉的人猛然被這股有實體般的氣流橫掃而去,紛紛朝時空飛船和母艦那邊砸了去,有人不幸的砸在飛船身上,暈了過去,有的幸運的,直接砸進了那艘母艦上去。
那些砸在飛船上的人并沒有因此而掉下去,那股氣流就像透明的看不見的厚厚的一團橡膠,皮膚跟它碰在一起的時候還能感覺到那種柔軟又結實并且堅韌的觸感,那些被氣流壓在飛船上的人只感覺腸子都快被擠壓出來了,而已經砸進飛船卻沒有暈過去的人也察覺到,那股氣流似乎就因為那艘飛船的阻擋也停在了那裏,并沒有掃過來。
時空飛船被氣流推動,越來越快的朝母艦飛去。
北若焦急的表情微微放松了一些。
然而就在飛船快要砸進母艦的時候,上空已經和校園層徹底分開的命脈層的智能玻璃忽然碎了開,砸下了一棵巨大的古木,砰的一下,砸在了時空飛船上,原本已經要被掃進母艦的飛船因此猛然往下掉去,那股氣流瞬間推了個空,也許是因為力量已經流失了不少,襲向母艦後上面的人只感覺到一股大風撲面而來,發出泡泡炸開一樣的聲響,然後消失的無影無蹤。
北若表情驟然僵住。
歌滄瀾臉色又是一變,咽下湧上咽喉的血,幾乎想都沒想似的松開路燈,兩腳借力重重在路燈身上一蹬,整個人快速的往下落去。
幸運的被那氣流掃進了母艦裏的天琅顧不得疼痛的往邊緣爬了過來,探頭往下看去,于是他看到那抹身影帥氣而矯健,華麗的身姿,哪怕只是背影也叫人驚豔到難以忘懷。
歌滄瀾一邊往下落着,雙腳時不時在空中左蹬一下右蹬一下,好像有無形的磚塊在空中被她蹬到了似的,她在不斷的朝那艘時空飛船靠近,烏黑的發絲和烏黑華麗的狐裘随着她的動作飛舞着,輕盈就像一只黑暗精靈,從命脈層掉下來的碎玻璃劃破她的臉頰、劃破她的手背,猩紅的血液在她蒼白的皮膚上顯得格外的觸目驚心,她仿若未覺,那雙眸冰冷黑暗緊緊的盯着飛船,又仿佛有磐石一般的堅定執着。
申屠默寒看着屏幕中冷到已經隐隐的有些瘋狂的女人,她在拼命追逐着一艘沒有生命的飛船,仿佛在追逐生命中那最後的一絲希望。
申屠默寒眼眸微微的眯了起來,鏡片下的眼眸一抹暗沉的幽藍閃爍。
飛船近在眼前了!
歌滄瀾朝它伸出手,腳下又是在空氣中一蹬,然而她心髒一縮,疼痛傳至四肢百骸,她腳下蹬了個空,眼前猛然黑了一下,整個人忽的不再受自己控制的往下掉了去。
“陛下!”北若大驚失色。
蒼白的手指與飛船擦身而過,歌滄瀾眼眸微微的睜大,黑亮的瞳孔中倒映出飛船的身影,冰冷而清澈,蒼白的手指無力的動了動,形成一種脆弱的挽留姿态。
轟——
頭頂的黑洞再次打響雷聲,随後滴答滴答,豆大的雨滴快速的往下掉,打在分離成兩部分的彩虹島上、打在母艦上、打在沒有幸運的進入母艦上的往下墜着的人身上,滋啦啦的,肉塊放進燒得滾燙的鍋裏的聲音響起。
“該死!下雨了!快把頂端關上!”軍部有人大喊。天空下的雨,和強腐蝕性的硫酸沒兩樣,落在人身上是會把人燒傷的,也會損壞房屋和機器。
“頂、頂端有零件松掉了,關不上啊!”
……
大雨噼裏啪啦的從國牆頂部那個洞裏落進北域境內,下方一下子滋啦啦的冒出白茫茫的煙霧,叫人再也看不清北域帝都的面貌。
一抹黑影迅速的掉下,歌滄瀾感覺到自己被一條冰涼粗大的蟒蛇卷住了身體,一點皮膚都沒有露在外面,替她擋住了能割傷皮膚般的寒風,還有硫酸雨水。
砰!
一艘小型飛艇忽然橫飛過來,大蟒蛇卷着歌滄瀾砰的一下摔在了飛艇上方的大氣囊上,把氣囊砸得深深往下凹陷了一塊,飛艇一接到他們立刻就迅速飛走了,以免被上面掉下來的各種東西砸到。
“轟!”
“轟!”
“……”
東西一樣樣的砸下,校園層眨眼砸碎了帝都外的城牆,巨大的體積僅僅比帝都小上一圈,命脈層随之落下,爆炸聲巨大到仿佛能在北域的各個角落裏聽到,在爆炸中飛濺起無數的大小各種碎片,或近或遠的砸在帝都外的各個城鎮……
大大小小的爆炸聲和東西落地雜碎的聲音持續了将近三十分鐘才徹底停止。
往日華麗美麗的帝都被白茫茫的灰塵和白煙籠罩,形成白茫茫的一個圓球,沒有人能看清裏面的場景。
仿佛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
幸運的已經在飛艇上躲過這一劫的人們紛紛擠到了飛艇尾部,一雙雙眼難掩震驚的看着那被煙霧籠罩的帝都,一動不動的仿佛被定住了身子。
小型飛艇因為沒有飛出範圍內,同樣被白茫茫的煙霧籠罩着,歌滄瀾已經被從氣囊上抱下來,因為被大蟒蛇卷着,所以這麽一摔并沒有受傷,只是即使這樣,她的情況也是不容樂觀的。
申屠默寒大概永遠不會忘記那一幕,她安安靜靜的躺在氣囊上,躺在一片白茫茫的煙霧之中,黑發和華麗厚重的狐裘鋪散開來,襯得她臉色如紙般蒼白,好像全身的血都被抽了去一樣,臉上手上脖子上,露在衣服外面的肌膚都布着細細的被玻璃劃出來的傷痕,顯得她傷痕累累的,躺在那兒安靜的就像再也不會睜開眼睛,大蟒蛇在旁邊用大腦袋不停的拱着她,她卻一丁點兒動靜的都沒有。
申屠默寒抿着唇給她喂了剩下的那兩顆複活丸,才把她堪堪的從鬼門關扯回一只腳。
她睜開眼,看着玻璃外白茫茫的四周,好一會兒虛弱卻依舊冰冷的問:“這是哪?”
“帝都附近。”申屠默寒在一旁搗鼓着什麽,苦苦的藥味從他那邊飄了過來。
她沒有再說話,只是盯着天花板,大蟒蛇卷着身子在她床邊,紅色的芯子時不時伸出來在她臉頰邊上捕捉着什麽味道,好一會兒,歌滄瀾猛然想到了什麽,黑亮冰冷的眼眸動了動,“下去。”
申屠默寒回頭看她,表情陰沉沉的,那鏡片下的眼眸暗的有些吓人。
歌滄瀾一點兒都不怕他,見他似乎不樂意後,便撐着身子想起來自己下去,伸手就要把還插在手背上的吊瓶針拔掉,申屠默寒覺得死死壓着的火快要把他的肺給燒着了,可他能跟這樣子的歌滄瀾計較?
他走過去,輕易就把人壓了回去,然後讓開飛艇的人把飛艇開下去。
四周圍白茫茫的一片正在慢慢的散去,隐約的可以看到地面鋪滿了各種碎片和屍體,充斥着一股濃濃的焦味,還有硫酸刺鼻的味道,索性已經沒有雨了。
踏踏踏……
腳步聲在煙霧中響起,時不時的踩過些許鐵片發出铿铿锵锵的聲響。
歌滄瀾被申屠默寒抱着往前,大蟒蛇寸步不離的跟在邊上,待到四周漸漸能夠看清不少東西的時候,他們一路過來,時不時的就能看到連根帶着土倒在碎片之中的樹木、倒塌的房屋、被砸成肉沫的屍體……這裏安靜蒼涼的就像剛剛因為大戰而毀掉的巨大的城市廢墟。
“……停下。”歌滄瀾出聲。
申屠默寒停下,歌滄瀾從他懷裏掙紮着下來,申屠默寒連忙扶住她,卻被她一手推了開。
她面無表情目不轉睛的看着前方,然後有些搖晃的往前,即使這樣,那背脊也一如申屠默寒第一次見歌滄瀾時那樣,直的仿佛只有将它折斷,否則什麽也無法将其壓彎。
申屠默寒站在原地看着她,神色深深。大蟒蛇似乎也感受到了什麽,直着些許身子沒有跟着往前,金黃色眼球中的黑色豎瞳看着歌滄瀾,一動不動的。
地面都是碎片,鋼鐵的、玻璃的。
她的腳步緩緩的站定,前方的煙霧被一陣輕風吹散開來,露出前方那砸的扁扁,零件四散的機器,它身側有一個黑色的印記,圓形的由繁複古文字圈起卻沒有徹底圍住的環內,是一只燕子。
燕子,這是他們國家的吉祥物,象征他們國家的圖騰,它被驕傲的印在每一個屬于他們國家的物體上,大到航空母艦,小到一個打火機。
而這一只,是印在她的時空飛船上的。
那是她的飛船。
緩緩的蹲下身,觸摸着一個碎片,歌滄瀾沒有表情的臉上,那雙冰冷的眼眸緩緩的複雜了起來,好一會兒又慢慢的站起身,她忽的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緩緩的仰起頭,阖上眼睑。深深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沒有了啊……
飛船沒有了……
再也……
回不去了。
那一瞬間,她仿佛獨自一人站在蒼茫大地之間,傲然挺立,卻始終只有她自己一個人,驕傲的讓人心驚,冷漠的叫人心涼,卻也孤寂的讓人心碎。
另一邊傳來幾個快速奔來腳步聲。
“應該就在前面了,飛船掉下來的方位我計算過,大概就是……”北若狂風陌堯三人從煙霧中跑出,目光在觸及那抹黑影的一瞬間,聲音戛然而止,腳步聲也慢了下來,直到停止,再也不敢多靠近一步。
北若看着歌滄瀾,然後看到那艘已經砸的再也看不清原樣的時空飛船,咽喉瞬間被什麽堵住了一般,張了張口,卻除了紅了眼眶,什麽也說不出來。她想跟歌滄瀾說,沒關系,她可以再造一艘出來,他們還是能回家的。
可是這種話,連北若自己都覺得可笑,時空飛船耗費了一百年才造出,再耗費一百年的時間研究出了時空穿梭的主要傳達條件,總共耗費兩百年的一群又一群被稱為“人類瑰寶”的天才們的研究,到現在都還沒有得出完整的相關理論,哪怕是站在巨人肩膀上的她也造不出來,更何況,就算造的出來,至少也要花費五十年以上的時間,并且還不确定能不能成功進入時空隧道,而這樣的時間,歌滄瀾……等得起嗎?歌滄遙……等得起嗎?各個時空的時間流速并不一樣,萬一等他們回去了,那個是他們家的世界已經改頭換面,他們都已經成為歷史了呢?
這樣的話,未免太殘忍了。
四周靜的厲害,煙霧慢慢的飄散着。
“這東西就那麽重要嗎?”歌滄瀾耳邊忽的響起男人低低的聲音。
重要的是時空飛船嗎?不,重要的是它能做到的事,它能帶她回去見唯一的親人,能帶她回那個她可以說它千不好萬不好,卻絕對不容許別人辱它一句的國家。
歌滄瀾睜開眼,沒有說話。
申屠默寒也沒有說話,沉默了半響,他道:“如果真的那麽重要……我可以幫你重新造一艘。”
------題外話------
手殘了……削個生姜差點把手指頭削掉,縫了三針這種丢臉事真不想說,不過由于未來幾天還得去吊瓶換藥更新字數不多、更新時間可能不固定,所以還是要跟乃們解釋一下QAQ
V12 念想
北若的眼眸猛然瞪大,心裏突然升起一種難堪又不甘心的感覺,她站在巨人的肩膀上都不敢開這個口,這家夥……連這艘飛船是幹什麽用的都不知道,怎麽敢說出這種話?真是……
歌滄瀾扭頭看向申屠默寒,這男人一身白袍,雙手插在白袍兜裏,戴着金絲邊框眼鏡,端的是一種紳士、嚴謹、高貴的精英姿态,看起來高高瘦瘦的,說出來的話,似乎再大,都不會讓人覺得他只是嘴皮子厲害。
“你幫我再造一艘?”歌滄瀾扯了扯唇角,冷笑着出聲。
“你認為不可行?”申屠默寒認真的看着她,當然,如果她拒絕那最好,這個女人總是一副随時要搭上那艘船消失的無影無蹤的樣子,現在這船毀了,說真的,在看到她的反應之前,他還蠻高興的。
歌滄瀾面無表情的看了他幾秒,扭頭看向那堆淡淡煙霧之中飛船,冷冷淡淡的出聲,“也許你可以造出來,但是,我沒有時間,你沒有時間,北域也沒有時間,你也沒有足夠的資源來完成你的心之所想。”
假設申屠默寒有那個能力,可客觀因素是最致命的,她的毒、東土大陸上的這一切,甚至是北域失去的彩虹島,一切的一切,都昭示着,他們沒有時間,也沒有那個資源。
“時間和資源,并不是絕對沒有。”申屠默寒卻道。
……
煙霧漸漸散去,一艘艘大大小小的飛行船飛進這片龐大的廢墟,一個個機器人和軍人從上面下來,開始把樹木和泥土裝起來,各種零件和碎鐵片都要分類回收利用。
整整一個帝都短短時間毀于一旦,跟着遭殃的還有帝都外圍附近的城鎮和沒來得及逃難的人們。
軍部很忙,忙着安撫群衆,忙着計劃未來,忙着調查彩虹島為何會突然墜毀。
軍部司令和各軍團的将軍忙得團團轉。
“已經統計下來了,這次災難導致死亡的人數為18063人,2566個重傷,其餘輕傷人體磁場探測儀無法反映,故忽略不計。”戴着眼鏡穿着軍裝的男人站得挺直的報告。
凱恩司令一聽,有些驚訝,“死亡人數才一萬多人?”遠比之前預計的少上太多了啊,要知道,光是彩虹島上就有三萬多人了!
那人點點頭,神色有些怪異,“司令,彩虹島上的工作人員和學生幸存下來的人數,多達兩萬個。”
“怎麽回事?!”凱恩司令大驚,這怎麽可能?原本預計,彩虹島上的人是一個都活不下來的啊,從那麽高的地方摔下來,不血肉模糊都奇怪!
“你可能要看一段視頻。”那人從懷裏拿出一個優盤,“這是從臨時研究院那邊拷貝過來的,彩虹島墜落後的幾秒鐘視頻,您看了,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凱恩立刻把優盤插進他的電腦重芯裏,彈出來的淡綠色的光屏上很快開始播放通過國牆上的監控系統而記錄下來的影像,只見那高空中三萬多的密密麻麻的人在某一個時間點裏,忽然齊齊的被一股看不見的氣流掃進那艘母艦裏,除了部分人沒那麽幸運的撞上其他物件,或者與母艦失之交臂依舊和彩虹島一起墜亡之外。
“這……”凱恩震驚的看向那名屬下,剛剛那是什麽?
“重點請看這裏。”屬下伸出手,把光屏上的影像按住拉扯了下,放大了邊角上一個不容易注意到的點,那裏有一抹黑影,放大了看,就看清是一個倒挂在校園層一根路燈燈杆上的女人。
“歌滄瀾殿下?”
“司令,你一定要做好心理準備。接下來會有超自然的一幕。”屬下深呼吸了一口提醒道。
“怎麽回事?”凱恩被屬下這提醒完全搞得楞乎乎的,難不成還能見到鬼了不成?
“看。”屬下影像倒回,但是放大了歌滄瀾那邊的影像,于是他們能看到,歌滄瀾憑空逆向跳躍的上去校園層,然後一手扇出,那股氣流忽然出現,從而救了上萬個北域公民。
“這……”凱恩瞪大了眼,看着自己的屬下半天說不出話來。
……
一艘小型飛艇緩緩的從帝都上空飛過。
透明的液體緩緩的輸進血管中,歌滄瀾靠在床頭,目光冰涼的看着申屠默寒。
申屠默寒坐在她床邊,手上捧着一個重芯,一個大大的光屏從中彈出,一張淡藍色的世界地圖在上面展開,這個地圖并沒有顯示有多大,它只顯示了東土大陸的大小,東土大陸呈月牙形狀,外面沒有顯示其他的大陸板塊,全部是黑漆漆的一片,兩個比黑色淺一點點的字浮現在上面——黑海。
“那是什麽地方?你們世界難道只有一個大陸板塊嗎?”北若看到地圖,科學家的探究心立刻就發作了,這麽一說,她才想起,好像一直以來只聽說過東土大陸和東土大陸上的四個國家。
“這是黑海,黑海那邊有什麽,我們誰也不知道,歷史上也找不到相關的資料。”申屠默寒看了眼說道:“黑海常年籠罩一種黑色霧氣,無毒,但是就像一塊天然屏障,外面的人進不去,進去了不到幾天,就會變成屍體飄回岸邊。教會的說法是,那邊是地獄,是被詛咒的海。我知道這很讓人好奇,不過我們現在沒時間探讨這些。”
他伸出手指,把地圖拉扯過來,放大了北域最南邊那一塊,“北域南邊的蟲海下面,根據幾百年前蟲海還不是蟲海時北域科研隊對它的勘測,至少有不少于五座海底火山,其中礦産資源幾乎布滿整個海底,足夠人類大量消耗兩百年也消耗不完,而時間已經過了幾百年,下面蘊含的東西只多不少,畢竟蟲類只吃肉,對其他東西并不感興趣。”
“蟲海的面積有多大?多深?裏面蟲有多少。”北若在一旁問道。
“面積有北域的三分之二大,深度接近四萬米,不計蟲卵,大概有一百萬只不止。”
北若翻了個白眼,“那還說個屁啊!”北域幾百年下來都不敢接近那個蟲海,現在彩虹島都倒了才去,結果如何還真并不難想象!
“不付出代價,就沒有收獲。”申屠默寒看着歌滄瀾道:“想要重新造你那艘船,我估計收集帝都廢墟那裏的那些回收品是不行的吧,既然如此,只能冒險,有點希望,總比什麽都沒有來得要強,不是嗎?”
守在歌滄瀾床頭的陌堯忽的擡眼看了申屠默寒一眼。
歌滄瀾盯着地圖,久久沒有說話,就在他們都以為歌滄瀾不會開口的時候,才聽到她出聲,“你有多大把握。”
申屠默寒唇角勾起一抹淺淺的弧度,“從蟲海取得資源并且成功帶回,只有1%,但是得到資源後,只要有足夠的時間,并且告訴我那艘船的相關事情,我能在十年內給你打造出一模一樣功能的你那種飛船的可能性:50%。你賭嗎?”
加起來只是比一半多一點點點的可能性,并不是誰都能下定決心去賭的。
十年……
歌滄瀾斂下眼睑看着插着針的手背,蒼白又瘦的仿佛只有一層薄薄的皮裹着骨頭,的連她自己看着都覺得恐怖,十年的時間……別說十年了,她能不能活過十天,都是個難題。
“我沒時間。”歌滄瀾搖頭。
“你的時間,我來争取。”申屠默寒說道,忽的伸出手握住她的手,帶着繭子的拇指指腹輕輕的磨蹭着她的手背,不帶情yu的味道,他的手暖的仿佛能把她整個人都捂暖似的,有一種讓人平靜的力量。
一直在角落裏默默掉眼淚的大老爺們狂風剎那瞪大眼盯着申屠默寒和歌滄瀾的手。
陌堯和北若表情僵了下,卻沒有動作。這男人也不是第一次對他們陛下做些讓他們覺得不可思議的事了,淡定,淡定……
歌滄瀾面無表情的看着申屠默寒的手,然後看向男人,“那北域的時間呢?”
彩虹島滅亡,就算他們及時把泥土收集起來,種植出來的植物和無土培育等等,因此而産生的營養劑或許能堪堪撐北域一段時間,但是這時間不會有多長的,北域不會因為蟲而滅亡,而會像其他三個帝國一樣,毀滅于人類與人類之間食物的搶奪和苦苦掙紮卻毫無希望的絕望之中。
“北域的時間……”申屠默寒低頭沉吟了下,看向歌滄瀾,“就靠你了。”
……
陌堯走在申屠默寒身邊,兩人沉默着往前走着,步伐有些一致。
直到廚房就在前方了,陌堯才忽的出聲,“謝謝你。”
“謝我什麽?”申屠默寒淡淡的回道。
陌堯腳步一頓,然後又往前,走進廚房,“總之,就是謝謝。”
謝謝你,為了不讓他們陛下因為覺得再也回不去就不再堅持拼命的與死神作鬥争;謝謝你,許下這麽一個承諾讓他們陛下有所期盼。精神支柱是多麽重要的東西,一直以來,支撐着他們陛下一次一次從生死邊緣活過來的,不是藥物,而是他們陛下堅強的內心,她從來不會無視一線希望,甚至為此可以付出很多,他們陛下也是人,哪怕再遙不可及,她的內心也有方寸的柔軟之地,比如歌滄遙,比如她的國。
為了回家,她可以撐到再也撐不下去的那最後一刻。
廚房門關上。
申屠默寒腳步頓住,好一會兒後才插着兜又慢慢的走動了起來。
小飛艇控制室內,駕駛員見到申屠默寒進來,立刻道:“博士,剛剛國王陛下又來電問歌殿下的情況了,按照您的吩咐,告訴國王陛下歌殿下傷的很嚴重。國王陛下讓你全力挽救歌殿下的性命,他已經派人準備好藥物等我們降落了。”
“嗯。”申屠默寒點了點頭。
不一會兒,駕駛員又道:“博士,軍部那邊發來聯絡信號。”
“接。”
……
彩虹島墜毀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