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忘記的林李

林薇在學校裏做着出國的準備，李裏也為了陪林薇，在學校附近找了份實習的工作。

簡單的，一如既往的生活，似乎連一點變化也沒有。有時候，李裏看着林薇，覺得那場莫名其妙的“告白解釋會”似乎可有可無，可李裏不知道，對于林薇來說，心理上的一念之差能夠影響到與彼此相關的幾乎一切，包括這，故事的結局。

一晃到了畢業季。臨近畢業答辯的一天，二人從食堂吃完飯下樓。

林薇突然猛地抓住李裏的胳膊，停在原地，面色有些慘白。

“阿薇，怎麽了？不舒服？”正在李裏回想林薇生理期是不是這幾天時，林薇回過了神。

“還好，就是突然感覺路變空了，要掉下去一樣。沒事，應該是昨天熬夜修改論文沒睡好吧。”

林薇放開手，“阿裏，陪我到操場走走吧。”

“嗯。”

林薇走在前面，不免讓李裏回憶起當初她那簡陋告白時的場景。

可林薇接下來說的話卻和之前大相徑庭。

“說好，畢業了就再不相見了。”

就像陪伴對于增進關系是最有用的一樣，要終結這種關聯，必須讓陪伴徹底消失。

“我爸媽不希望我以後是和女生生活在一起。”

“對不起，我不想他們難過，我沒法舍棄他們，不考慮他們的想法。”

李裏聽着林薇的話，看着她的眼圈變紅，看着她的淚水在眼眶裏打轉。李裏沒有見過這樣的場面，沒見過女生為自己哭，為要和自己分開而哭，盡管這分別是對方自己選擇的，徹底的，不留任何餘地的，至少聽上去是這樣子。

“不能做朋友嗎？”李裏說出了自己最期待的解決方案。

Advertisement

“我騙不了自己，我也不想自己還抱着僥幸心理，藕斷絲連地過活。”林薇把準備好的話說了出來，像打官司一樣機械，想要冰冷地陳述，卻掩不住聲音裏的哽咽。

“那為什麽寧可這樣，也要說清楚之前的告白呢？明明——”李裏責備的語氣到中途就斷了，她看着林薇哽咽到有些顫抖的肩膀，什麽也說不下去。

“我不想欺騙自己，我想至少面對你，能夠說出自己真實的感受。再不然，就理解為占有欲作祟吧。”林薇慢慢地說着，盡量不讓情緒失控，不讓眼淚奪眶而出。就這樣把自己的自私也好，獨斷也好，攤開在李裏面前。

不知道是什麽讓李裏變得異常冷靜，也許是林薇認真的眼神，也許是她們一起經過的幾年時光，也許是自己見慣了平日的分分合合，也許是自己不想多想，不想再用自己的情緒加劇林薇心裏的不舍。李裏就這樣看着，眼神不知道是空洞還是溫柔，也不去抱住她，也不去安慰她。因為她想不出辦法，也逃避不了，只能切身地體會“無能為力”四個字。

畢業就這樣被突如其來的提前分別，對比成不值一提的小事。

轉眼畢業後的第一個酷暑就到了。

李裏還是忍不住，把那個已經删除的號碼，又一次存在了電話簿裏。她揣測着對方的心理

——也許她已經想通了，在等我主動聯系她罷了。她确實是這麽個喜歡突然，喜歡變化的姑娘。從喜歡，到表白，再到放手，都是自說自話，這麽一個任性的姑娘。

李裏裝作沒事一樣，發了一句問候，順帶幾句家常。

良久等來的回複卻又讓她不知所措——“你讓我忘了你吧，不然我沒辦法繼續下去。”

“我讓你，我怎麽讓，如果可以，你先讓我忘了吧。”

删去了這樣一個有些造作，相互制約，不肯讓步的回複，轉而唠叨地發了一大段，類似臨別贈言的話。

“相信別人一些，不要都想着自己解決，你多少還是固執了些，如果不是不相信別人的話，就是太自負了，當然如果沒錯的話，這兩種特質我都感覺到了。

和大家在一起的話，多少能輕松一些。這可是我這麽多年來的經驗喲！貨真價實的感受，只要你也像對待我時一樣坦然，雖然我也會嫌達成這個坦然的過程稍微長了些。”

林薇又哭了，在四年前下定決心只為家人流淚之後。

哭得用力，卻不發出聲音，直等到枕頭被沾濕，直到攥緊的拳頭慢慢被睡意侵蝕，直到與那人有關的記憶和眼淚一起剝離出這副脆弱的皮囊。

此刻的李裏在回家的路上走着，天黑着，路燈都壞了，雨還在下着。

路邊的人家裏透出的紅光，好像是財神前的燭燈，搖曳的芭蕉像個待機的怪物，比夜色還要黑。

回到家，李裏平靜的臉像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她覺得自己應該有什麽感覺，卻什麽也感受不到。剛露出苦惱的表情沒一會兒，就被靈光一現的主意解救了。

只見她在桌面新建了一個文檔，将文件重名為《微微離上》。

在冗長的敘述開始之前，李裏在文檔最後敲下了老生常談的一句——本故事純屬虛構，如有雷同，純屬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