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哈密瓜面包

白枳是四年級的時候轉來蘇南的，在這裏的小學讀了兩年的書。

在這個期間，他的成績一直都是學校的墊底。幸虧的是，這裏的小學升初中是不需要考核的，只要報名了就能去讀書。

白枳跟李輕舟是他們學校的兩個極端，一個最後一名，一個是第一名。他們兩個要是站在一起，人的刻板印象可能會以為白枳是第一名那一個，李輕舟才是最後一名那一個。事實比猜想有趣，因為實際上李輕舟才是成績好的那一個學生。

不管怎麽樣，他們還是成功升了初中。

初中第一年分班是随機分配的。

白枳跟李輕舟沒有在一個班級。

李輕舟是一班，白枳在二班。

白枳小時候長得太可愛了，可愛到李輕舟都為他感到負擔的地步。

李輕舟說過：“你大概怎麽長，都會有人覺得你長殘了。”

白枳聞言，去推他的臉，“長殘了又怎麽樣？”

“長殘了就沒有人要了。”李輕舟故意捉弄他。

“你說這話像是在詛咒我一樣。”白枳無奈地看着他，“如果真的應驗了，你要負責任。”

李輕舟翹着腳，一腳踩在茶幾上，晃晃蕩蕩，“我怎麽負責？”存錢給你找整容醫生嗎？

白枳低下眼眸，眼睫毛動啊動。從門口透進來的陽光落在他的臉上，眼睫毛染上了光的色彩，金色的、帶着耀眼光芒的。他欲言又止地看着李輕舟。

李輕舟看着白枳的臉，無故心跳加速，嘴唇幹燥，他不知道白枳會說出什麽。

白枳想了想，得出答案，“湊錢給我去整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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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輕舟終于忍不住對這個人上手了。

李輕舟把白枳按在桌面上，使勁搓他的臉。黃悅溪回家，抓到犯罪現場，使勁追着李輕舟打。白枳揉了揉自己的臉蛋，悠悠忽忽地看着兩母子在這一件狹窄的小賣部裏面上跑下跳。

中間有客人來小店買東西，他們兩個人無視了客人，只能由白枳來收錢做生意。

現在，白枳十四歲。

他因為之前休息了一年，所以比周圍的大部分同學要大一歲。大一歲在少年時期真的是一件很微妙的事情。白枳因為長期坐在輪椅上，大家都不知道他究竟有多高，但是他的臉在暑假回來以後，有一種明顯張開了的感覺。

李輕舟發現自己低估他的潛力了。

白枳沒有長歪，沒有長殘，出落得更加漂亮。稚氣褪去，他圓乎乎的臉蛋變得微尖，琥珀色的眼睛依舊，眼睫毛長了一些。他的五官幾乎沒有變化，但是随着臉型輪廓的改變，可愛就變成了漂亮。

這幾年，白枳的腿腳沒有好，依舊坐在輪椅上。

偶爾，李輕舟有疑問，“偶爾我會從你家那邊路過，聽到有籃球的聲音，你的叔叔有那麽喜歡打籃球嗎？”

白枳面無表情，“誰知道他。”

“或者是你的嬸嬸喜歡打籃球嗎？”真是人不可貌相。

白枳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也許吧。”

他們一家人真是太健康了。

李輕舟在初中，依舊是不好好上課的惡劣學生。黃悅溪有被請過來談話過。

黃悅溪以前也是這樣子過來的，于是她的态度很淡定，“可是我的兒子成績是班上第一名啊。”她兒子比她當年要厲害多了。

“年級第一。”李輕舟在旁邊糾正。

“是啊。”黃悅溪朝李輕舟欣慰地點頭。

老師快要被氣死，“現在第一，未必之後還是。”就他這種學習态度，也就只能短暫地嚣張一段時間而已。

“嗯……”黃悅溪跟老師商量，“等他不是了的時候，我再來？”她不是普通常見的那種家長，反應跟別人不一樣。

黃悅溪被送走了，老師不太想跟她聊下去。

他們一解散，李輕舟立即跟餘秋舫出去外面瞎混。在玩夠回學校的路上，李輕舟突然停在一家面包店的前面。

“怎麽了？”餘秋舫不知道他突然停下來的理由。

李輕舟指着透明的櫥櫃，“這家店出了新品。“

“什麽？”

“哈密瓜面包。”李輕舟看着在櫥櫃裏展示的面包。

白枳在李輕舟的面前對哈密瓜面包展示了非一般的熱情以後，李輕舟習慣了路過每一家面包店，都會觀察他們的産品，看看有沒有哈密瓜面包。

“你想吃嗎？”餘秋舫知道李輕舟很喜歡甜食，但是哈密瓜面包，他還是第一次看見，是什麽災難性的食物嗎？

“買兩個吧。”李輕舟說着，走進店裏面去。

餘秋舫跟在他的後面，看到他買了兩個面包，露出欣慰的表情。

李輕舟終于有點良心了，在看到好吃的時候，會想起他這個兄弟。

李輕舟買完面包，裝在透明塑料袋裏，然後将袋子挂在手腕上，“好了，走吧。”

餘秋舫大膽求問，“你買兩個面包，其中一個是給我的嗎？”

李輕舟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臉嚴肅，“你那麽有錢，要吃就自己買吧。”

餘秋舫沉默，然後默默掏出錢。他覺得他跟李輕舟的友誼應該很難長久。

他們兩個人回學校的時候，正好是下課時間。餘秋舫直直回一班，李輕舟走過了自己班級的門口。

“你去哪？”餘秋舫以為他走錯路了。

李輕舟朝他擺手，“你先回去吧，我去找個人。”

餘秋舫皺眉，然後好奇地跟了上去。

李輕舟跑到了二班的窗邊。

一顆毛茸茸的腦袋正背對着他，那人穿着乏味的校服，坐在輪椅上。

“白枳。”李輕舟喊他。

白枳聽到了李輕舟的聲音，轉過頭，一瞬間，從窗口吹進去的風揚起了他的頭發，軟軟的頭發飄起，随後落下。他潔淨美麗的臉龐出現在李輕舟的眼裏，随後，他展顏一笑，琥珀色的眼睛彎彎。“李輕舟。”

在他出現在李輕舟眼前的一刻，天空都亮了。

周圍的人都在偷偷看他。

李輕舟拎了拎手中的袋子，“過來。”

李輕舟在蘇南中學是出了名的會惹事的，二班的學生看到他都抖了一下。尤其他還讓白枳過去，幾個比較善良的同學準備跑去辦公室叫老師了。

白枳一臉坦然，他推着輪椅，來到了窗口。

李輕舟從袋子裏面掏出一個哈密瓜面包給他。

“我肚子不餓。”白枳只看到了一個普普通通的面包。

李輕舟懶得解釋，“拿好，餓的時候吃吧。”

白枳想起他的同桌剛剛喊餓來着，“可以給別人吃嗎？”

“不可以。”李輕舟斷然拒絕。

白枳把面包收下，“好吧。”

李輕舟在窗口撐着腦袋看他。

白枳嫣然一笑，“幹嘛？”

“我回去了。”李輕舟覺得自己再不走，會吓到其他人。

白枳目送他離開，随後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他們之間的交流，全程落在餘秋舫的眼裏，餘秋舫順便看到，在三班的紀南昀也看到了這一幕。

紀南昀還是很喜歡李輕舟。

餘秋舫身為一個旁觀者，覺得，李輕舟最好是像他自己預料的一樣是個Beta比較好，如果他是Alpha，他會屬于誰，都不需要問的。

白枳拿到了李輕舟給自己的東西，他回到座位上的時候，周圍的人忍不住朝他行注視禮。本來白枳長得就紮眼，現在居然還跟那個李輕舟有關系，不是更讓人好奇了嗎？

小部分人不好奇，他們以前跟白枳是一個小學的，甚至有一些跟他是同班同學，自然知道白枳跟李輕舟以前是同桌。不過驚訝還是有的，當時在班上的時候，他們兩個人的關系看起來很一般，比普通同學還要普通。

晚一些，白枳把面包袋拆開，咬了一口面包。

是哈密瓜面包。

“白枳。”有人好奇地湊過來。

“怎麽了？”白枳溫和地回應他。

他的脾氣确實很好。

“你跟李輕舟的關系很好嗎？”她直白地問。

在她問這個問題的時候，班上一大片人都豎起了耳朵。白枳的回答有可能會傷害兩撥人，一撥是喜歡白枳的人，一撥是喜歡李輕舟的人。

白枳不愧是入學第一天就刷滿了全班人好感度的人，他一聽到這個問題，就知道自己該怎麽回答，“我家跟他家住得近，我跟他媽媽關系不錯。李輕舟媽媽經常叫他照顧我。”

大家有被安慰到。

在沒有人注意到的時刻，白枳低頭咬面包，耳尖微紅。

他跟李輕舟是簡單又微妙的關系。

簡單在于，學校有人想要成為李輕舟的女朋友，有人想要追白枳。但是他們兩個人對對方毫無要交往的想法。微妙在于，就算對對方有想法，也很難達到他們這種關系。

自從哈密瓜面包事件以後，餘秋舫發現，其實李輕舟經常關注白枳。他時常走過他們班的門口，偶爾白枳的班上同學走光了，他還會直接進去，把他帶出學校門口，讓他的叔叔跟嬸嬸可以一下子就去接他。

餘秋舫是有懷疑過李輕舟說不定背着他這個一號好朋友，跟白枳搞上了。但是李輕舟的樣子不像是談戀愛了，他是一個喜怒形于色的人，餘秋舫自認為還是可以輕而易舉看清楚他。

猜測李輕舟的想法是一件多餘的事情，餘秋舫直接問了，“你為什麽那麽照顧白枳？”

李輕舟的嘴巴裏叼着一根棒棒糖，他跟餘秋舫在上課的時間在外面瞎逛。

“我應該說過，我們的母親是好朋友，我媽媽一直叫我要幫忙照顧他。”李輕舟對外說辭一直都是這個。

“真的嗎？”餘秋舫湊過去看他，眼神中的不信任快要溢出來，“你很可疑啊。”

“我本來很确信的，被你說得我心有鬼祟一樣。”李輕舟不滿地推開餘秋舫的頭。

餘秋舫笑容滿面。

“而且。”李輕舟的聲音柔和下來。

餘秋舫聚精會神。

李輕舟說：“他不太習慣新班級的生活，我多看顧他一下也是應該的。”

“誰說他不習慣新班級的？”餘秋舫驚訝。

李輕舟回答，“白枳自己說的。”

餘秋舫：“……”

壞學生是有分類的，像李輕舟這種，純屬是因為不打算以後走學習這條路，性格好争鬥，再加上容易沖動，所以才會變成現在這種狀況。而像餘秋舫這一種，是更有自我意識的，他喜歡跟李輕舟去打架，也喜歡跟女孩子混在一起，他知道自己現在的行為是取樂，并且為此樂此不疲。

餘秋舫迅速勾搭上二班的一個女生，接着跟她打探白枳的情況。

“白枳！”女生從餘秋舫的嘴巴裏聽到這個名字顯然有點驚訝，但是她很快就平靜下來了，“他很好呀，怎麽了？”

“就是，他是我一個朋友的朋友。”餘秋舫笑眯眯，“我的朋友很擔心他會被欺負，你懂的，他那麽瘦弱，而且性格內向、羞赧……”

“內向？羞赧？”女生像是聽到什麽驚天笑話一樣，“白枳？哈？”

“哈？”餘秋舫不明白她的笑容是什麽意思。

女生拍着大腿，樂不可支，“放心好了，他跟全班人的關系都很好，他很擅長跟別人處好。”

餘秋舫的笑容停在了臉上。

“千真萬确。”女生做保證。

餘秋舫覺得自己有必要去實地考察一下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李輕舟：白枳可憐、弱小、無助。

餘秋舫：誰告訴你的？

李輕舟：白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