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給我咬一下脖子
李輕舟自下而上望着白枳, 然後慢慢把他放下來,“你現在太重了。”
“你才重。”白枳的手依舊搭在他的脖子上。
李輕舟攬住他的腰,讓他保持一種站着的姿勢。
白枳現在跟李輕舟的身高差不多。
白枳明亮的眼睛盯着李輕舟。
朋友真的如同你我嗎?
李輕舟先撇開了眼睛, 他用腳将白枳的輪椅拉過來。
“直接送我去畫室吧,我想要去畫畫了。”白枳說。
李輕舟已經沒有力氣了, “你坐在輪椅上, 我推你過去。”
“你抱我過去。”白枳撒嬌。
李輕舟沒有辦法, 只好把他打橫抱起,然後送去畫室。李輕舟把他放到位置上, 白枳坐好了才慢慢松開手。
他坐好以後,李輕舟就把放在門口的輪椅放到他坐的椅子旁邊。“你一個人可以嗎?”他憂心忡忡地問。
“晚一點子勳就會過來了。”白枳毫不在乎。
李輕舟的身形一頓, 然後他在白枳的背後, 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準備去拿筆的手一頓,白枳聽到了李輕舟嘆氣的聲音,猛地轉過頭。他回頭的時候,只看見李輕舟離開的背影。白枳覺得李輕舟的背影看起來有幾分狼狽,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
白枳有點在意, 但是不得不說,白枳現在才十七歲, 再加上他的家境優渥,李輕舟的境遇是他不能想象, 也不會去往那方面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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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覺得李輕舟有點問題,但是遠遠達不到可以察覺到他到底有什麽問題的地步。那些來自于更加原始的, 無關于個人的, 都不在白枳的可以理解範圍內。
李子勳來的時候,給他帶了晚餐。
白枳将輪椅推到一旁,淡然自若地在公寓裏面走來走去。
李子勳看了一眼自己的雇主, “老板,醫院那邊叫你有空去複診。”
白枳正高高興興地拿起手機查資料,“我覺得我已經不用再去了。”
李子勳擡起頭看他,莫棄療三個字恨不得刻在腦門上。
白枳在思考,“今年李輕舟生日,我要送他什麽好呢?”
身為一個工人,随時随地為老板提供優質的服務是他們這一行的态度。李子勳一聽說他有這方面的煩惱,立刻拿出ipad,把各種各樣的禮物調出來,“老板,你看看,有沒有滿意的?”
白枳感興趣地擡起眼睛。
李子勳立刻把機器給他。
白枳随便掃了一眼,然後将ipad扔回給李子勳,“不要給我看貴的東西。”
李子勳不敢置信地看着白枳,“這……不就是你平常買東西的地方嗎?”
“李輕舟會覺得有負擔。”白枳悶悶不樂地說道。
這就是李子勳想要讓他去看醫生的原因,最近白枳最近情緒波動過大。
白枳撐着腦袋看李子勳。
李子勳照顧他一年多了,早就看習慣了他的臉,但就算是這樣,他還是時常被他的美麗擊中。
“子勳你有朋友嗎?”白枳問他。
“有啊。”李子勳覺得白枳也太小看自己了,他的人緣很不錯的,“小學、高中認識的朋友挺經常聯絡的,初中我剛好在叛逆期,所以朋友不多。出來工作以後,也交過幾個好朋友。”
白枳繼續問道:“你有喜歡上過其中一個嗎?”
“朋友嗎?”李子勳失笑。
白枳點頭。
“有過一個吧。”李子勳神情略微狼狽,但還是承認。
“你是怎麽樣知道那個人跟其他人不一樣呢?”他的好奇心就像是汪洋大海中的水滴,數不盡,蒸發不完。
李子勳笑了笑,似乎在回憶起開心的事情,“不需要做對比,我知道她跟別人不一樣。”
白枳稍稍睜大眼睛,一臉渴望地看着他。
他希望他說下去。
李子勳正在幫他收拾東西,“老板你有興趣嗎?”
白枳點頭。
李子勳苦笑,“一開始的故事是不錯啦。”
“那後面的故事呢?”他追問。
李子勳指着自己,這麽介紹自己,“李子勳,今年三十一歲,單身。”
故事的結局不言而喻。
“為什麽會分手呢?”白枳不解。
李子勳嘆氣,“相處太難了。”
“但是你們之前當朋友的時候不也一樣相處嗎?”
李子勳苦澀地舔了一下幹燥的嘴角,“朋友的相處方式跟情人的相處方式不一樣,尤其是你想要跟那個人過一輩子的時候,相處起來就更難了。”
白枳抱着枕頭,盯着李子勳。
李子勳笑了笑,“不過老板跟我不一樣。”
白枳沒有說話。
“老板還太小了,談個戀愛不過分,不需要想太多。”他是準備跟對象結婚了,才發現彼此的生活是那麽格格不入。
白枳否認這種說法,“你現在讓我開始不得不想多。”他不想要承受不好的後果,你可以說他是膽小鬼,可以說他是貪心不足的人,但是白枳就是不想要告在一起以後,還要承受分開的結果。
“想太多也沒有用,人心太難預測了。”李子勳扯開話題,笑着指他手中的iPad,“不如看看禮物吧。想要讨人歡心,是一門學問。”
“我送什麽,李輕舟都會開心收下的。”白枳有強烈的自我認識,“只要不是亂花錢。”
“是嗎?我覺得李輕舟很不錯。”李子勳說。畢竟平常人若是有機會靠近白枳,應該很難抵抗他所帶來的金錢誘惑。
“他是很不錯。”白枳低頭看着自己的手,失魂落魄。
李子勳笑眯眯地轉過頭,他好像說了不該說的話。
确實不該說,白枳現在在懷疑人生。
本來想着告白不成功就夠讓人傷心了。
但原來,還有告白成功了以後依舊有失敗的可能性嗎?
白枳實在是不懂啊。
晚上睡覺的時候,他抱着枕頭,望着黑暗一片的天花板。
思考過度,他失眠了。
是嗎是嗎?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有除了自己外,值得自己煩惱的人嗎?
白枳的眼睛空空。
他本來就神經衰弱,沒有睡好覺就頭疼。沒有辦法起來上課的白枳幹脆找了一個借口請假,然後在公寓裏躺着。
他一直躺着,在太陽高高挂起的時候,終于睡覺了。
“咳咳。”
空曠的屋子裏傳來了咳嗽的聲音。
白枳喉嚨不舒服,在床上咳出聲。
“你好像有點發燒了。”一道冷清的聲音響起。
白枳一愣,然後睜開眼睛。
有人坐在他房間的桌子旁邊看書,他一邊說着話,一邊轉過頭。
李輕舟帶着細框的眼鏡,灰色的眼眸隔着一層玻璃。他的頭發垂下,斯文敗類的感覺撲面而來。
白枳都要暈厥了。
“唉。”李輕舟撐着腦袋,将手上的物理書放一邊去,“我聽秋舫說你今天沒有去上課,有點擔心給你發了信息,但是你沒有回我。放學以後,我就跑來看看你了。”他很無奈,“你發燒了,知道嗎?”
白枳覺得腦袋涼涼的,他伸出手,發現自己的額頭貼着兒童退燒貼。
稍稍有點被侮辱到了。
李輕舟準備把眼鏡拆掉。
“不要摘眼鏡。”白枳說。
李輕舟的手一頓,“我到了晚上以後視力不太好,所以看書需要戴眼鏡。如果不是看書的話,不需要戴眼鏡。”
白枳搖頭,把退熱貼重新黏回自己的額頭上去,“我好像沒有怎麽樣看過你戴眼鏡的模樣。”
“這樣啊。”李輕舟覺得沒有什麽好看的,但是既然白枳這麽說了,他幹脆拉着凳子,坐到白枳的床前,“這樣你看得清嗎?”
白枳看人過來了,又想造作地将手放上他的肩膀,但是他才一動,就發現自己的喉嚨不舒服。他立刻收回手,然後側過頭咳嗽。
“應該是昨晚受涼了。”李輕舟站起來,“我剛把水熱了,我去給你倒杯熱水。”
白枳郁悶地看着面前的被子。
李輕舟很快就去客廳,把水倒回來了,“溫水,喝吧。”他說。
白枳舉起水杯,一飲而盡。
“子勳呢?”李輕舟問起那個照顧白枳的人。
“他今天幫我去辦事,不在這裏。”白枳一口氣喝完了一杯水,他的喉嚨幹燥極了。
李輕舟無奈地重新坐下,“偏偏今天不在。”他嘀咕一聲,“你知道自己發燒了嗎?”
白枳的手一抖。
他不知道自己是發燒,還是易感期。
李輕舟看着白枳的震蕩的眼神,不知想起了什麽,“要拿你家的藥箱給你找找有什麽适合的藥嗎?”他擡手,“雖然我是買了別的退燒藥過來。”他指了指放在桌面上的一盒藥。
白枳摸了摸自己的臉,然後嘗試着望了李輕舟一眼。
“嗯?”李輕舟面無表情等着,在等待白枳發表意見。
白枳的臉紅了,“看來,好像不需要別的藥,吃你買回來的藥就好了。”
“那就好。”李輕舟拆開一顆藥丸。
白枳伸出手要去接。
李輕舟突然皺眉,他收回手,擡頭看白枳,“你今天吃東西了嗎?”
白枳的腦袋頓了一下,然後他誠實地搖頭,“中途好像起床去冰箱找了一個小蛋糕吃,然後就沒有吃東西了。”
李輕舟把發燒藥放回桌面上,“我先給你煮點白粥,你吃完再吃藥吧。”
白枳嫌棄地看着李輕舟,“我不喜歡喝白粥。”
“行吧。”李輕舟問他,“那你吃得下什麽東西?”
白枳吞了一口口水,他的喉嚨現在疼得難受,他什麽都吃不下。
“就喝白粥吧,生病的時候,白粥還是不錯的。”李輕舟站起來。
白枳說:“我想要坐起來。”
“好。”
李輕舟上前,把他抱起來。兩個人靠近,李輕舟才發現白枳一身都是熱的,他一接觸到他,幾乎都要被吓到了。“你要不要去醫院?”他擔心地問。
終于靠近人了。
白枳抱住他的後背,腦袋靠在他的肩膀上,微微合起眼睛,“現在太晚了。”
“那也……”
“先給我吃藥吧。”白枳不是一般讨厭醫院。
李輕舟将他推開,然後将被子給他掖好,這才出去煲粥。李輕舟是照顧過人的,他小小年紀的時候,就去照顧病倒了的外公,所以他知道人發燒了該怎麽辦。開着小火熬粥,李輕舟去浴室用桶接了熱水搬到白枳的房間。
“我幫你擦一下身體,吃飯以後再去洗個熱水澡。”
白枳點頭。
李輕舟拿來外套給他穿上,然後掀開他的被子。
白枳冷得瑟瑟發抖。
他确認了,自己确實是發燒。
李輕舟打開白枳的衣服,然後用扭幹了的熱毛巾放進去。
“太燙了!”這個人是不是知道自己對他有別的心思,所以趁他表明心跡之前,先謀殺自己。
李輕舟瞪他,“忍着。”
“忍不了!”
白枳生病的時候,說話的聲音反而比平常大。
李輕舟靠暴力把他壓制住,然後用熱毛巾把他的身體都擦了一遍。
白枳的皮膚本來就白,被熱毛巾蹂/躏後,皮膚就變紅了。
白枳抓住李輕舟的手,快要哭了,“你太暴力了。”
李輕舟照顧慣老人,老人皮膚粗糙,跟面前這個嬌生慣養的小少爺有天壤之別。
“但是好像臉色看起來好一點了。”李輕舟的方法簡單粗暴,但是非常有效。
熱過去以後就會變冷。
李輕舟快速給他穿好衣服,然後幫他穿好外套。
白枳已經沒有精神了。
“粥好了。”李輕舟跑出去拿粥。
白枳精神出走中。
李輕舟端了白粥進來,放到桌面上,“吃吧。”
白枳輕飄飄地睨了他一眼。
“怎麽了?”李輕舟擡起下巴看他。
“我是第一次發燒的時候有人這麽照顧。”白枳說,“原來那麽可怕。”
李輕舟一愣,“我怎麽了?”這都是正确照顧病人的步驟。
“我爸媽工作很忙,以前生病的時候,都是家庭醫生過來的。”白枳說,“他不是像你這樣的。”
李輕舟把碗拿給他,“你吃吧。”少說話,他怎麽能跟專業人士比。
白枳無助地接過碗。
“怎麽會發燒?昨晚睡覺踢被子了?”李輕舟問他。
“也許吧。”白枳撒謊。
李輕舟嘆氣,“你果然還是讓人一直待在這個家照顧你比較好。”說起來,他本來就覺得,讓白枳一個人待在這個公寓很危險。
白枳任性地說,“我讨厭別人跟我待在一起。”
李輕舟:“……”
白枳無辜地眨眼。
李輕舟指着自己。
你的意思是叫他滾?
“不是說你啦。”白枳低頭喝粥。
李輕舟調笑他,“我不是人,還是我不是別人?”
白枳的耳朵紅紅,一聲不吭。
“咳咳。”李輕舟習慣跟他說些不着邊際的打情罵俏的話了,他從前一點都沒有在意。
白枳喝完粥以後,李輕舟讓他吃藥,然後他去把碗洗了。
吃藥再加上洗了一個澡,一個小時以後,白枳的燒退得七七八八了。李輕舟擔心他,決定今晚住下。
晚上的時候,為了防止被傳染感冒,李輕舟雖然跟他睡一張床,但還是離他遠遠得。
白枳有一個請求。
“說呗。”為了滿足白枳奇怪的愛好,他明明近視就不嚴重,愣是戴了一晚上的眼鏡。
白枳轉過身,一下子靠近李輕舟。
李輕舟已經睡到床的邊緣了,他退無可退。
白枳的手摸着他的脖子,表情糾結。
李輕舟擺出一個明白的表情,“我沒有錢借你。”
“噗。”一點都不好笑。
雖然他還是笑了。
“什麽事,快點說吧,我明天還要早點趕去學校。”李輕舟累了。
白枳請求,“我想要咬一下你的脖子。”
李輕舟一愣,“這是什麽奇怪請求?”
白枳也不想說這麽奇怪的話,但是他以前易感期總是伴随着類似發燒的症狀。所以現在發燒了,身體的記憶讓他回憶起易感期時候的沖動。
他想要宣洩這種情緒。
沒有什麽比可以咬脖子還能讓Alpha安心的了。
“反正你沒有分化對吧。”白枳毫不在意地說道。
“就算我分化了也……”面對你沒有什麽關系,“但是你為什麽想要咬人家的脖子?好奇怪。”李輕舟驚悚地捂住自己的脖子,“你是吸血鬼嗎?”
白枳有生以來第一次那麽想要揍李輕舟。
李輕舟看着白枳蠢蠢欲動的表情,心情複雜,“會被看出來。”
“嗯?”
“我是說我明天上學會被看出來的。”所以,不可以。
白枳略微低落。
李輕舟把白枳推回原來的位置上去,“睡吧,睡吧,如果你實在是想要咬東西的話,咬被子吧。”李輕舟幫他蓋上被子。
萬事俱備,他關燈睡覺。
在黑暗中躺了一會,李輕舟感覺到隔壁的麻煩鬼又靠了過來。
“睡覺吧。”李輕舟拍了拍他胸口上的被子。
白枳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作,一聲不響。
李輕舟閉上眼睛,準備睡覺。
正躺着沒有睡着,他嘗試側躺着。
就在這瞬間,一只手抓住了他的頭發,按住了他的後腦勺,将他的腦袋往前按。
粗暴得讓人讨厭的動作。
李輕舟還沒有反應過來,過熱的呼吸落在自己的脖子上。
他寒顫了一下。
下一瞬間,他的脖子有劇痛的感覺。
鋒利的牙齒刺破了他的皮膚。
“啊。”李輕舟在掙紮之前,先被傷害到了。
咬了他的人,叼住他的脖子好一會,然後才慢慢松開嘴巴。他伸出舌頭舔了舔李輕舟的傷口,像是貓一樣。
李輕舟愣住。
白枳仰起頭,在他的臉頰上親了一下,“我的圍巾明天借給你,晚安。”他的聲音含笑。
草!
李輕舟不敢置信地捂住脖子。
臭小鬼,小心我現在就把你那個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李輕舟:別撩了,孩子要傻了。
白枳:你本來就是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