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秦婉用她忽閃忽閃的大眼睛, 很無辜地看着裴曦:“夫君,怎麽了?”
誰說夫君不能坑了,某人當初摸都不給摸, 一副假正經的樣兒,現在麽?
裴曦看着那塊搓衣板,皺着眉頭, 撇着頭,問自己為什麽要喜歡上這個壞女人?師傅說得對,聰明的女人都壞。
壞是壞, 可是真香真甜,真喜歡, 裴曦聽秦婉在那裏說:“算了算了, 跟夫君開玩笑的啦!”
秦婉彎腰要收回搓衣板, 被他給搶了過去:“說到做到!”
放在地上,咬咬牙, 他連板子都挨了,這一點算什麽, 再說了,往上一跪,滿臉委屈, 仰頭看着秦婉:“娘子,我心悅你。”
這貨慣會裝的,秦婉緩緩蹲下, 伸手摸着他的臉,探過頭去,在他臉上親了一口:“夫君,我也心悅你呢!”就是不叫他起來。
這個話到底是不是全然真的, 裴曦不計較,這個狠心的女人就是不叫他起來,裴曦一把将她拉過反身坐在搓衣板上:“嗷嗚!”他忘記了自己的屁股沒有完全好,坐在搓衣板上,上頭還加了個媳婦兒,疼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秦婉拉他起來,好不容易好些的屁股又傷着了吧?
這下完了,原本不過是玩笑,現在玩笑開大了,扶着他坐在床上,裴曦皺着眉頭喊疼,上了床,進了被子裏,探出的腦袋,全然都是委屈。
秦婉掀開被子也鑽進去,往他身邊蹭:“好了好了,夫君不哭了。是娘子的錯,怪娘子開玩笑開過頭。”
“誰哭了?”裴曦轉過頭不睬她。氣死人了,現在疼成這樣,要是再辦那事兒肯定不成了。好不容易?裴曦不高興。
秦婉撐起來,将他的腦袋抱在胸口,就跟揉個球似的,揉着他的頭:“夫君不要傷心了。娘子錯了。”
裴曦的頭靠在某人軟綿綿的地方,氣血上湧,拉着秦婉,甕聲甕氣:“你躺下來。”
“哦哦!”秦婉立刻躺下去,和他臉對臉。
裴曦問她:“你真覺得今天是你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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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都怪娘子做事沒有分寸。”秦婉一直屬于認錯特別積極。
裴曦想着老李說的話,要想夫妻之間感情深厚,讓娘子在房裏不要拘謹,将她的手握在自己手裏:“那娘子不如補償一下為夫?”說着将她的手往下拉……
秦婉自認不要臉,一直以為自家夫君還算很要臉,沒想到男人不要臉起來……
秦婉洗了手出來,裴曦讓她側過身,背對着他,他伸手過來,貼着她摟着睡,秦婉伸手擰了一把着貨的腰,他探頭咬了咬她的耳垂:“娘子,好香!”這些可算是舒坦了。
過年過節是對那些有錢人來說的,那些連一口飯都沒得吃的人,有個地方給飯吃,有活兒肯定幹。秦婉也沒必要管什麽過年過節,乘着馬車來到貢院這裏的客棧。
第一個客棧已經裝修完成,原本被她請出去住其他客棧的舉子被接了回來。
舉子們跟着她往裏走,這個客棧的概念,就是那種膠囊旅館的想法,結合了貢院的號房的一些做法。拉開布簾,裏面四尺寬,七尺長的一個空間,比那貢院號房要寬敞很多。早上起來把被褥收到裏面,前頭的床板往上擡,擱在上一個凹槽上,剛好就是做書桌可以溫習寫字。
這些舉子家境貧寒,怕時間上耽擱,早早地出發,來早了之後又舍不得那麽幾個住宿的錢,之前的這種客棧就是個大通鋪,好些人混在一起,又髒又嘈雜。
現在看見每個人有這麽一小格子,雖然還是不免吵鬧,可好歹布簾一拉就看不見人了。晚上睡覺也不會跟別人混在一起。
秦婉在家裏管事的帶領下,往裏走去,裏面是一個寬敞明亮的堂屋,前邊一排放着一個爐子,上頭燒着開水,邊上桌子上,有茶杯和茶葉。
聽那管事跟舉子們說:“每日辰時開始供應早餐,早餐一個饅頭一碗粥,巳時就沒有早飯了。只有茶水,各位舉人老爺,要是覺得房間裏不夠明亮,也可以來這裏從巳時看書。午時,這裏有面條和飯,十文錢一位。兩菜一湯,晚上也是如此。”
“那一天多少錢呢?”
“一天三百錢。”
那舉子略微興奮:“這個價錢,跟之前的大通鋪沒區別啊!”
邊上的管事說:“怎麽沒區別?郡主說了即便是長住,半個月洗一次被褥,還有邊上,你們去看,還有洗澡的地兒,雖然另外要出三文錢,不過熱水足夠你用。還有,衣服你也可以讓咱們這邊的人洗。這樣您讀書只管讀書,不用去多想其他了。”
那些舉子看,雖然要收錢,可價格低廉,倒是什麽都考慮到了。一下子舒心起來,其實來了京城每天為了一頓飯發愁,還有大通鋪裏總有人手腳不幹淨,偷雞摸狗,很是煩惱。
跟舉子們轉了一圈,秦婉這才跟這家客棧以後的管事一起說話,這管事原本就是秦家的家仆:“如果人不夠,找些三四十歲的婆子來。”
管事在那裏說:“郡主,如果按照您說的三百個錢一天,這個價格太便宜了。”
“價格是低,剛好能打平,其他的費用從我那裏出,你們只管去做。”秦婉跟他們說,“改造之後可以容納七八百人。要是家裏有錢,斷然是不想住這麽逼仄的屋子,反正家境貧困的舉子,能幫就幫一幫了。”
“是!”
秦婉這廂結束,回了府裏,進了房間,看裴曦靠在美人榻上百無聊賴,一個嬷嬷過來行了個禮說:“少夫人,榮安伯府的少夫人身體不适,老爺請您過去探望一番。”
裴曦立刻坐起來問:“菲表姐怎麽了?”
榮安伯府的少夫人是裴曦的表姐,裴夫人的侄女,早早沒了娘,被後母作嫁給了榮安伯府的二公子,這位倒是京城有名能幹公子,年紀輕輕,領了将軍的職,得到皇帝的喜愛,前途無量。一個個都說這個後母人好,把個前頭原配的女兒嫁這樣的如意郎君。
當真如意嗎?婚前房裏的丫鬟沒一個幹淨的,一嫁過去,通房丫頭先生下長子,這位少夫人半年沒有身孕,婆婆就敲打,而且榮安伯府的二公子還喜歡上青樓,愛召妓。
“前幾日産下一個死胎,昨天夜裏發了高燒,有些糊塗,說是想要見姑母……”
“菲表姐自幼喪母,沒有人給她做主,又遠嫁京城,原本有我娘可以照應,現在我娘……”想到這裏裴曦一下子內疚起來。
秦婉握住他的手:“你先別着急,婆母就是在,她也不可能插手人家的內宅吧?我先過去看看。你在家好好看書,等我回來。”
秦婉帶着三個丫鬟,帶了一個匣子,上了馬車。
到了榮安伯府門口,原本裴家還是侯府,高伯爵府一等,可如今的榮安伯得皇帝重用,榮安伯的這位二公子又與季成運交好,在官場上官運亨通。自然比沒落的定遠侯府榮耀得多了,因此上她這個忠孝郡主上門也沒當什麽事兒。
榮安伯府的這位二公子,裴曦的這位表姐夫,秦婉可是記得,那一輩子,這位可是季成運身邊一條忠實的狗。原本秦婉認為各為其主,也無可厚非。
後院,榮安伯夫人以前對她可是畢恭畢敬,如今神色淡然,秦婉以晚輩之禮對着榮安伯夫人行禮:“今日聽聞岑家表姐身體不大好,家中婆母又不在,公爹讓我來探望表姐。”
榮安伯夫人說:“天底下沒有十全十美的事兒,男子若是能幹些,勢必要照顧外頭,那些應酬不可少,整日為了那些哭哭啼啼,這是什麽事兒?郡主你來了也好,跟她多說說,如你這般,不也日子照樣要過嗎?她孩子沒了不打緊,大哥兒抱在她房裏養着也是一樣的。”
“這個?家中夫君雖然不成器,卻也恪守家族遺訓,家中無有通房和妾室,還真的很難去開解到點子上。我只能盡力吧!”
榮安伯夫人讓人帶着秦婉進岑家表姐的後院,屋子裏濃烈的藥味兒混合着好生違和的香味兒,裏面伺候着四個丫鬟,一個穿水粉色,一個穿粉紫色,還有一個穿淺綠色,另外一個顏色更多,頭上個個鎏金簪子,走到秦婉身邊,秦婉差一點打噴嚏出來。
秦婉看看跟着自己過來的三個丫頭,三個都是那輩子為自己出生入死的,她把她們當成姐妹看待,平時也不過私下裏,把她送給她們的東西拿出來戴戴,在家裏都是簡單樸素,塗脂抹粉是從來沒有的。一窩子的妖精?個個都是往爺們床上爬?
不過也要爺們喜歡她們争先恐後爬才行。這位表姐自己的丫鬟怎麽都變成了這樣?
“少夫人,裴家表少夫人來了。”
秦婉進去,她和這位岑家表姐不熟,畢竟這位表姐從小不在京城,嫁入榮安伯府之後,她也很少跟她打交道,秦婉走到床前,床上的女子臉色蠟黃,唇上毫無血色,整個人顯得灰敗,淺綠色丫鬟搬來一個繡墩,她坐下:“菲表姐,公爹和阿曦讓我來看你。”
“多謝姑父和表弟。”說着菲表姐閉上眼,眼淚落下。
秦婉伸手搭上菲表姐的脈,仔細地探查了一下,心裏已然有數。若是在這裏,這位表姐的命,恐怕也就活不長了,得想個辦法帶她出去,這事兒也不是說能做就做的,畢竟兩人不熟。
秦婉跟岑家表姐坐了一會兒,她也沒有力氣多說話,秦婉站起來離開。
從房門往外走,卻見那位號稱勤奮能幹高大威猛的表姐夫跨入院中,他朗笑一聲:“郡主怎麽來了就要走啊?”
秦婉與他行了一禮:“見過表姐夫。”
翟雅昶低頭看秦婉,他自诩風流,當時聽說秦婉被配了裴曦,好生為她惋惜了一回,這般貌美的女子,怎麽就配了那麽一個蠢貨?原本她是太子未婚妻,他又是太子一派的人,自然不能仔細看她,他一想哂笑,太子對她念念不忘,作為心腹他還是知道的,太子為她造了金屋,等着藏嬌。今日見過之後,恐怕以後也很難近距離好好欣賞這等美人了。
秦婉見翟雅昶遲遲不應,咳嗽了一聲,他才回過神來:“郡主,何不再坐一會兒?”
秦婉念頭一轉,淺淺一笑:“表姐精神不好,不如明日再來陪她說話。”
聽見秦婉這麽一說,翟雅昶立刻說:“那就煩勞郡主了。”
“何來煩勞一說,表姐在京城也沒有別家親眷,她身體不好,我自當盡力,否則也沒有辦法跟婆母交代。姐夫,告辭!”秦婉微微屈膝之後,往外翩然而去。
翟雅昶看向秦婉消失處很久之後才回過神來,此女自己是沒有份了。太子為她夜不能寐,她既然明日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