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侯爺和裴曦在家等秦婉的消息, 越是裴夫人不在,侯爺越是認為岑家這個表姑娘就是他的事了。

秦婉一回家,就被侯爺給叫進書房了。

“看起來是長期吃了藥, 我看下來,岑家表姐的後母很厲害,将岑家表姐養成如此溫順的性子, 還給她找了這麽一戶高門,夫婿又這麽能幹,怎麽都挑不出錯來。如果不是看到那麽多貌美的又勾人的丫鬟, 我還不确定。那幾個丫鬟,自己小姐身體這般了, 還不忘記塗脂抹粉, 穿着花哨。那個翟家姐夫, 更是個風流種子,這不是要岑家表姐的命嗎?”

“這可如何是好?”侯爺心煩, “要是看着這個小丫頭沒了,你娘不要傷心難過?”

“公爹放心, 我走的時候碰見了翟家姐夫,跟他說明日再去看表姐。明天我再去的時候,他定然會在, 而且我懷疑那季成運也會去,我就提出我陪着表姐去外頭莊子住幾天,他定然會應允。”

“這不行, 哪能拿你自己做誘餌?”侯爺連忙說道,“到了莊子上,他豈不是會肆無忌憚動手腳?”。

“公爹放心,季成運有這個心, 也沒這個本事,他真動不了我。”

“你是不知道,他手下有多少高人,不能讓你去冒險。”

“爹,您放心,我借着讀書一起去就行了。”裴曦倒是不怕,他是知道自家娘子身手,上次去雲翔寺就見識過了。

翌日下午,秦婉讓珠兒提了食盒,再去榮安伯府。今日前來又不同于昨日,昨日榮安伯夫人對着秦婉十分冷淡,今日明顯就熱情多了。不知道是不是翟姐夫跟她說了什麽,是不是又把她歸類為季成運的人了?

秦婉坐在那裏說:“得蒙宮裏的李太醫教授,我會做一些養生的湯,昨日替表姐把脈之後,今日炖了些湯過來。”

“郡主竟有這等手藝?”

秦婉笑着說:“要不老夫人伸出手來,我給您把把脈?”

榮安伯夫人伸出了手,秦婉給她把脈:“再給我看看舌苔。”

她當真伸出了舌頭,秦婉看過之後說:“老夫人,痰濕,晚上睡覺粗重,還會打呼嚕,偶爾會呼嚕停頓……”

那榮安伯夫人邊上的嬷嬷說:“果然如此,只是太醫院的陳太醫也常來看,說是年紀大了,給開了調和的方子,吃下來,不好也不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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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子能否一觀?”那嬷嬷拿了方子出來,秦婉接過一看,“順着這個藥方,我給老夫人列一張單子,說一下飲食禁忌,興許對這張藥方有輔助功效。”

“那就有勞郡主了。”老夫人只是客氣。

秦婉提筆寫了幾個藥膳的方子:“這個粥,味道還不錯,老夫人可以試試。這個是飲品,反正就當泡茶喝。”

老夫人拿起她的方子看下來倒是頗有幾分道理,畢竟自己吃藥吃了很多年,也算是久病成不了良醫,至少也知道基本的藥理,對秦婉不至于刮目相看,卻也頗有改觀。

秦婉道別老夫人帶着丫鬟進岑家表姐的院子,在房門口,聽見一個女子的聲音:“姐姐,要放寬心,左右夫君已經有了長子,姐姐三五年沒得所出也是無礙的。好好養好身子,以後再生養,也是一樣的,要是實在生不出,把傑哥兒抱過來也是一樣的。”

又是什麽個妖物?說這等戳心窩子的話?

秦婉往裏走去,只見一個穿着水紅色裙衫的靓麗女子坐在岑家表姐床邊的繡墩上。岑家表姐默不作聲聽她說話。

花裏胡哨的丫鬟叫一聲:“表少夫人來了?”

那女子站起來,看見秦婉,婉轉嬌柔地一笑,過來低頭福了一福:“見過郡主。”

秦婉:“嗯!”

那女子自顧自地對秦婉說:“妾在勸娘子放寬心。孩子總會有的。”

秦婉掀起眼皮問:“你是誰?”

“這是我們胡姨娘。”那女子身邊的丫鬟說道。

瞧瞧這個女子身邊的丫鬟,倒是有個丫鬟樣兒了,人家穿戴很正常。

秦婉沒有說什麽,走到岑家表姐面前,低頭看了看那個繡墩:“梅花,給我換個凳子,這個凳子髒了。”

梅花立馬換了個繡墩過來,秦婉這才坐下。

那個胡姨娘哪裏受過這般的不被人當人看?站在哪裏絞着帕子,滿臉不忿。

秦婉輕聲問岑家表姐:“表姐,今日怎樣?”

“還能怎樣?我怕是不能好了……”

岑家表姐的話還沒完,秦婉聽見背後那個胡姨娘:“郡主娘娘也未免太霸道了吧?沒有這般作踐人的吧?”

秦婉回過頭,有些疑惑:“霸道?這算霸道?”

那胡姨娘冷哼一聲:“這裏是翟家,不是你裴家。你一個外人,憑什麽在我們翟家這般?”

一個落魄侯府的少夫人,就算是以後得了殿下的寵,那也是失去貞潔女子,能多被尊重?

秦婉:“梅花,掌嘴二十。”

秦婉的命令一下,梅花的出手極快,還沒有人反應過來,一把抓住那個胡姨娘,左右開弓扇巴掌。

岑家表姐看見胡姨娘被打得耳光啪啪響,心頭着急:“弟妹,別打了!”

秦婉過去壓住她的手:“表姐莫慌,這個事情與你無幹,她說我霸道,我便霸道給她看看。”

“環兒,把我炖的湯端來。”

秦婉給表姐喂湯,聽見外頭人在叫:“二爺!”

“住手!”翟雅昶進來就看見自家愛妾正在被一個陌生的丫頭揪着掌嘴。

梅花看了他一眼,繼續:“對不住,我只聽我家主子的。”

翟雅昶過去拉開梅花,秦婉側過頭看向他:“姐夫連前因後果都不問,就喊住手這是為何?”

那胡姨娘一下子撲到翟雅昶懷裏,平時的哭是真假參半,今天确實哭得實實在在,沒有一絲虛假,是真疼,腦子都嗡嗡了。

秦婉看着岑表姐消瘦的手揪着被子,很是緊張,伸手拍了拍她的手。

哪怕秦婉是個美人,翟雅昶也不允許女人在他面前如此放肆:“郡主,這裏是榮安伯府,你要逞威風,也不能來咱們府裏吧?”

那胡姨娘在翟雅昶懷裏哭得好大聲:“昶郎,我也是官家的姑娘,自幼嬌生慣養,爹娘從來舍不得罵我半句,今日竟然被一個外人欺負了去,您可要為我做主啊!”

翟雅昶拍着懷裏的愛妾:“郡主,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

“姐夫要我解釋,我便解釋。我方才進來,你的愛妾在剛剛失去孩子的主母屋裏說什麽三五年以後會有孩子,說什麽反正爺已經有了長子,認在她名下也是一樣的。我不願與牲口不如的東西同用一張凳子,讓人換了一張凳子。我跟表姐說話,你的愛姬在背後插嘴,說我霸道。我回顧了一下,自己的言行。她好像對霸道有什麽誤解,所以示範給她看看什麽叫霸道!”

“再怎麽樣,她也是我的妾室,你不看僧面也該看佛面吧?”

秦婉站在那裏輕笑:“僧面?佛面?姐夫,你不好好想想,自己哪裏來的那麽大的單子,那麽大的面子?一個區區的四品武将的小妾,對着一位朝廷封诰的一品郡主叫嚣。居然還指責我教訓她,教訓得不對?”

翟雅昶一直是年輕有為的代表,但是他是老二,沒有伯爵府的爵位繼承機會,他還是得靠自己一步一步爬起來,但是跟秦婉這種功勳之後,一步登天的,從品階上沒法比。他忍着一口氣對着胡姨娘說:“快給郡主道歉。”

胡姨娘沒想到她的昶郎沒有為她出一口氣,還要她跟人道歉。

胡姨娘滿臉是淚給秦婉行禮,秦婉連眼神都沒給她,繼續給岑表姐喂羹湯。胡姨娘幾乎是落荒而逃。

翟雅昶過來看:“娘子,今日可好些了?”

“好些了!”岑家表姐聲音跟小貓似的。

秦婉把一碗湯給她喂下,這一碗湯,她融化了一顆解百毒的藥丸,這種□□,毒性小,日積月累只能慢慢拔除了。

那翟雅昶坐在桌邊對秦婉說:“聽家慈言道今日郡主為她開了調養的藥方?”

“食療罷了!主要還是靠湯藥,會有些效果。”秦婉看向他說,“翟姐夫,表姐的病因,一個固然是落胎,還有一個……”

她停頓了一下:“實話,你想不想聽?”

“我最喜歡聽實話了,郡主不必顧忌。”

“在你這個院子裏,表姐要養好身體,怕是很難了。”秦婉掃了一眼周圍的幾個丫鬟。

“那依照郡主的想法該如何呢?”翟雅昶問道。

“我在城外有個莊子,地方頗大,還有溫湯,而且那裏也算是民風淳樸,離京城不過四五十裏,風景宜人。我帶表姐去住些日子?”

“好是好,只是怕麻煩郡主。”

“麻煩是不怕,就怕表姐還在這裏,哪一天連命都沒了。”

“郡主何出此言?”

“要不是我家公爹怕婆母回來要跟他和離,央着我一定要把表姐照顧起來,你以為我願意蹚你這裏的渾水?”秦婉掃了一眼自己的三個丫鬟,“姐夫不會以為正經人家的丫鬟都跟你們夫妻倆房裏似的,花花綠綠的?看看我下邊的丫鬟。姐夫也不會以為當家主母都跟表姐似的,會讓個姨娘爬連諷帶刺吧?我把表姐帶走,也是希望姐夫能做個正常男人做的事情。分清楚主次,搞清楚尊卑。把這個院子裏清理清理幹淨。”

翟雅昶被秦婉給觸怒了:“郡主,我府裏後院之事情,你這樣來指指點點不合适吧?”

“姐夫剛才說不生氣,這會兒又生氣了。寵妾滅妻本就不是一個正常男人能做出來的事兒。奴大欺主,也非太平人家會有的情形。”

秦婉看了一眼他:“若非如此,我當初也不會自請退婚了。不就是,如今的太子妃秦姝,出身太好,依仗又好。我這個孤女鐵定壓不住她嗎?你看她後來做的那些事兒,可不是就是驗證了我當初的猜測,我若是真和她一起進東宮,到今天,估計跟表姐一樣,兔子進了狼窩,就剩下一口氣了?”

想想剛才秦婉打胡姨娘的那個霸道勁兒,翟雅昶可不這麽認為,不過他和太子走得近,也聽說了太子那個跟秦婉像了七八分的小妾,昨天落了胎。這個落胎做手腳的,只能是太子妃,是以又不好辯駁。

秦婉看着他:“如果你同意了,我現在就帶表姐走?”

“你且等等,讓我先想想。”

“那行,姐夫想好了再說。”

秦婉看着他走出去,過了一會兒又進來:“就依郡主,請郡主能好好替我照顧好娘子!”

“你好好清理清理這一窩的妖魔鬼怪!”

話不投機沒關系,只要各自有共同的想法就好,季成運想要她出城,錯過了這個機會,下次再找這樣的機會也不容易啊!

秦婉看向那個對岑家表姐還挺好的嬷嬷說:“你幫表姐整理一些日常的衣衫,我們馬上就走。”

那嬷嬷立刻應下道:“哎!”

秦婉等那嬷嬷整理完,讓梅花去把岑家表姐抱起,給她身上裹了大氅,帶着她出了榮安伯府,榮安伯夫人追出來說:“這是怎麽回事?”

翟雅昶拉住自己的娘,輕笑:“随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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