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雷進的新公司運行兩個月後,他拿到了財務報表,對着那個數字他有些驚訝,原來攤位上的盈利與這裏比起來,差了十幾倍,“林芝,沒算錯嗎?”
林芝很有把握,“當然沒錯,還有幾筆款沒結回來,我已經讓業務員去催了。下個月我想出次差,從鄰近的省發掘幾個客戶,當初老孫簽的代理就是華北,他總等着人家上門來找,沒主動出擊過,我看咱們不能在家死等着客戶來,應該走出去。”
雷進贊同的點點頭,“有道理。出差的時候我派個能力強的人陪着你,到了那,你自己拿主意,能做主的事不用每次都問我。”
林芝那顆心又開始不受控制了,有時她真恨雷進,怎麽就不能板着臉或者嚴厲些說話呢,總是這樣熱乎乎的看着她,弄得怎麽也狠不下心來,把他抛開不想。“能力強的?”她帶了點惱怒,“全是推一步動半步的人,不死盯着都要想辦法偷懶,哪裏想不到都要出纰漏,好像我是救火的,專門給他們擦屁股。”
雷進笑了,林芝就是這樣,公司上下的人都服她這張嘴。多難解決的事到了她手裏,笑着罵着誇着就辦完了,那些客戶還笑眯眯的覺得占到了便宜。
“別生氣了,要是能脫開身,我陪着你去。”
林芝的嘴角不易覺察的輕動了一下,“你陪我去?彤彤不會反對?”
雷進沒鬧明白這事怎麽扯上了彤彤,他解釋道:“我們這是工作,彤彤不過問我工作的事。”
她輕快地站起身,“那行,等日子定好了,我通知你。”掩上辦公室的門,林芝的嘴角揚了起來,可很快又沮喪了,這快樂怎麽象偷來的。
雷進揣起那份財務報表走出公司。燕都的春天很短,匆匆幾場春雨之後,就進入了夏季。街上的女孩換上輕薄的裙衫,現出纖細的脖頸和小腿。雷進腳步輕盈,他像是考了好成績的孩子,急着把這份成績單給彤彤。等在中心門口,時間像是故意作對,緩慢的不像話,地上已經被他反複的徘徊踩出一道淺痕。他看向亮着燈光的教室,猜想彤彤會在哪間房內。最近她的課排在下午和晚上,雷進每天去接她下課,兩個人會在夜色裏慢慢走回家,夜幕掩蓋了雷進的缺陷,這讓他喜歡上牽手與她散步了。彤彤會給他講學生鬧的笑話還有學校裏的新鮮事,那段路就變得非常短,似乎沒走幾步就到了樓下。
彤彤現在抱怨他的個子太高了,顯得她有點矮。其實雷進不覺得彤彤個子矮,只是他太過于魁梧,襯的她有點嬌小了。她開始穿高跟鞋,細細跟的涼鞋,每次回到家看勒得發紅的腳趾,就把腳翹得高高的,嘴也撅得高高的。雷進就心疼的給她又吹又揉,直到不紅為止。彤彤的腳漂亮,纖巧而白淨,指甲上總塗着透明的指甲油,有時她耍賴,說塗指甲油時盤着腿太累,就扔給他塗。雷進就象描花一樣對着她的腳,一點不敢出錯,讓她驗收時,她卻揚起頭勾勾手指在他臉頰上留個印。雷進常是捂住臉,說被女流氓非禮了。彤彤就說,快非回來不要吃了虧。
雷進感覺到彤彤現在對他越來越依賴,晚上睡覺時總要讓他陪在旁邊,說等自己睡着了再離開。可每次看她睡熟的樣子,雷進又舍不得走了。很多次錯過了末班車,只能走路回家。他媽還以為現在工作忙得天天加班,心疼的直抱怨:多少活都堆兒子身上了,也沒人分擔些。他就支吾着不敢接話。雷進以為長大的彤彤已經變成了象大家說的,溫柔如水的日本女子,平時在他面前,也總是細聲細氣的講話。可那次去商場,他見識到彤彤的另一面,才發現她還是上學時那個狠巴巴的小姑娘。
那天彤彤要去商場買一套衣服給薛姨,拉上雷進陪着去選購。買完之後雷進提議去男裝部看看,說現在公司裏同事都穿襯衫,他也不好太随便了,選幾件襯衫西服充充門面。雷進沒自己買過衣服,對着男裝區有點迷糊,他只是想買了快走,轉來轉去讓他頭暈。于是随便走進一家專賣店,裏面的服務小姐正在圍着一個男顧客周旋,無暇顧及他們。彤彤就主動幫他選起了衣服,兩個人在貨架上挑好了兩件襯衫,又選中了一套藍色的西裝,張口請服務小姐拿來合适的尺碼。
女服務員急急的跑過來說着對不起,今天只有她一個人當班,有些忙不過來,兩個人都不介意只是說盡快拿了衣服就行。
等了幾分鐘的男顧客在旁邊很不耐煩,雷進的狀況讓他心生鄙夷,這樣的人應該去旁邊的批發市場買“花花公子”、“皮爾卡丹”才對。他高聲叫道:“小姐,我的時間很寶貴啊,這西服馬上給我解決掉,你們做服務業怎麽連點眼光都沒有,什麽人是顧客看不出來?瞎浪費時間,買不買的起啊?”
雷進聽了蹙緊眉頭,他不願招惹是非,可這會讓彤彤陪着一起難堪,他不由握緊了拳頭。正在等着開單的文雨彤很氣憤,她冷冷的瞥了眼男顧客,問服務小姐,“他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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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陪笑道:“那位先生選了一套西裝,三千八百元,不過他不滿意那個扣子,讓我們給他打個折。”
文雨彤走過去拿起那款西服,對雷進問道:“你覺得這個樣式好看嗎?”
雷進看看,的确比自己一千多元這款好看,就點點頭。
文雨彤拎起西服,漫不經心的說:“我覺得這款西服的亮點就是扣子,小姐,每個顏色幫我男朋友拿一套。”
小姐驚得有點結巴了,“那個,我們這款有五個顏色。”
“好啊,”文雨彤嫣然一笑,“每天穿一款,一周正合适。”
男顧客的臉上湧起一陣潮紅,他的胸口劇烈起伏,這羞辱直直的砸到臉上,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活活被釘在了恥辱柱上。
“哦,忘了,還有襯衫,”她輕巧的用食指點着手下的顏色,“也要五件,不包括剛才那兩件。”
服務小姐驚喜的對着這從天而降的大客戶,忙得像個穿梭的小鳥。雷進站在一旁,雖然打心裏心疼這花出的錢,可這時什麽都比不過讓彤彤出氣重要,哪怕下半輩子再不買衣服了,今天也要陪着她演完,他面含微笑,靜靜的等着。
走出專賣店大門時,文雨彤高聲對服務小姐說道:“我覺得你很專業,一下就能分出哪些是買東西的顧客,哪些是花不起錢想占便宜的。下次遇到那種人,不要理他,瞎浪費時間。”
上了電梯,兩人相視着笑起來。走出商場大門,文雨彤拉雷進去了旁邊的快餐店,“快,把标簽都拿下來。”
“什麽?”雷進很茫然,“什麽标簽?”
文雨彤擠擠眼,“當然是價錢的标簽了,要是讓薛姨看到,咱們倆就完了。”
雷進恍然大悟,忍不住大笑起來。
後來他把買衣服的錢還給彤彤,卻被拒絕了,“雷進,這個錢不重要,我就是要争這口氣,誰也不能欺負你。”
雷進很感動,他沒再堅持還錢的事,彤彤花在他身上的錢,他發誓要用一輩子的好來償還。
文雨彤從中心裏走出來,看到雷進站在路邊右手背在身後。她走上前,佯作低頭打招呼,卻飛快的竄到他身後,雷進躲閃不及,右手握着的玫瑰花被她看個正着。雷進尴尬一路了,舉着這花招得行人紛紛側目,他覺得應該拿張紙蒙住,有些太招搖了。
文雨彤很開心,一把搶過來抱在手裏,“下次要是送花就去教室門口等我,你知道我很虛榮的,想讓大家都知道。”
雷進還做不到這一步,他不願意在彤彤的朋友和同事面前出現,有幾次彤彤邀請他一同去同事的生日活動,他借口有事拒絕了,只是在活動結束時遠遠的站在餐廳門口接她回家。“我下次買了花給你擺到家裏行嗎?”
看出他的不自然,她笑着說:“可以,今天為什麽送花?”
雷進從兜裏拿出財務報表,遞給彤彤,“這個月公司盈利不錯,我想讓你一起開心。”
文雨彤瞥瞥報表,不甚關心的搖搖頭,“我不看,你開心就行。不過,以後不能說因為掙錢了才給我買花,要常常送花讓我開心。”
雷進握住她的手,“彤彤,我會一輩子對你好的。”
“你知道我有什麽願望嗎?”她也用力握緊他,“我想有一個家,家裏有薛姨,有你。”
回到家兩人繼續守着電視,雷進邊看電視邊給她揉着腳。文雨彤忽然想起下班後同部門老師交給她的任務,趕緊拽雷進,“不要看了,快幫我把把關。我們中心下個月成立三周年,有個文藝彙演。同事給我報了獨唱,你聽聽行嗎。”說完,她站到客廳中間用杯子做話筒唱起了劉若英的《後來》。
雷進對音樂不關注,不過以前隔壁的攤位上常常播這首歌,時間長了他耳朵磨出繭子自然也會了,“彤彤,好像歌詞不準吧?”
文雨彤停住口,“你也會?那你給我唱一遍。”
雷進搖搖頭,“這是女生唱的歌,我學不來。”
“唱吧唱吧,這個歌是翻唱的,調子我知道,可歌詞總是記不住,你唱唱我印象還深些。”
雷進搖着頭堅持不唱。
“你唱不唱?”文雨彤笑着撲過來用手去撓他腋下。
兩個人在沙發上争到一團,雷進知道自己塊頭大,怕不小心撞疼了她,不敢用力躲,可彤彤身材靈巧象條魚很容易就鑽到身側,癢得他笑差了氣。無奈之下用右臂擋着,欺身把她逼到沙發角落裏,文雨彤亂踢着雙腿,大笑着說要去雷叔那裏告狀,說被雷進欺負了。
嬉鬧中旁邊的電視遙控器不知怎麽按到了關機,電視背景音的消失讓屋裏突然陷入了寧靜,兩人一愣,停止了手中的動作,這才發現窩在一起的姿勢異常暧昧。雷進從未試過這樣與彤彤肌膚相親寸寸緊貼,他心裏忽悠着亂了方寸,忙撐了一下欲擡起身,可右手牢牢壓在她身下,彤彤在他高大的身軀下分外嬌小,那姿勢幾乎是蜷到了他懷裏。靜靜的房間裏,兩人的喘息聲更是清晰,鼻端呼出的熱氣都直直落到對方身上,胸口的起伏也恍如連體。
文雨彤看出雷進想抽出右手,于是微挺起身讓出空間。這細微的舉動在雷進眼中卻變成了一個鼓勵的符號,他腦中迷離片刻,低頭吻了上去。一直以來,他總是小心翼翼的探尋,動作輕柔的像是呵護珍寶。可這刻糾纏着彼此的姿勢讓他大膽起來,于是不帶任何猶豫的長驅直入。文雨彤被他緊緊箍在身下,絲毫動彈不得,這兇悍的侵襲讓她輕“唔”了一聲。這聲低呼燃盡了雷進最後的那點神明,餘下的全是肆虐的熱情。他癡狂的流連在那軟軟的唇間,釋放出內心洶湧而至的渴望,不止一次他幻想着這個畫面,想得發狂。
纏綿中,手機的鈴聲在屋內響起,雷進不理會堅持着自己的探索,可鈴聲不依不饒的,他擡起頭惱怒的嘟囔:“我拍死它。”
文雨彤笑起來,“等我查清楚是誰,你馬上去拍。”
電話是雷虹,突兀的高音在那端響起,安靜的房間內飄蕩着她有些聲嘶力竭的調門,“彤彤啊,快回家來,快,快點啊。”
文雨彤放下電話,臉色凝重,“糟了,姐又出事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