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林芝并不知道雷進與彤彤分手了,她每天保持着戒備随時關注着薛姨交代的事,可許多日子過去後毫無有價值的信息送來。她又盯上了雷進,想從他那裏發現些線索,還是沒有斬獲。這天晚上她來到了薛姨的小院,裏面燈火通明,生意很火爆。從去了公司後她很少來這裏,潛意識裏覺得自己是白領了,與從前的生活應該劃道界限。

新來的服務員小倩不認識她,随口問着吃飯還是找人。林芝擺擺手,往雷進住的地方走去。他那間屋子變成了儲物間,堆着各種雜物,林芝很意外。

薛姨這時走了過來。

“薛姨,”林芝甜甜的叫道,“雷進這屋怎麽變樣了,他住哪了?”

薛姨介紹現在他們都住在雷虹家,小院這裏全天做生意,歸雷虹住了。

林芝有點不悅,這麽大的事雷進只字未提,一點沒拿她當朋友,原來有些事情還特意要聽聽她的看法,想必現在都跟彤彤去說了。她記起此行的目的,一派無邪的說:“薛姨,您交代的事我記着呢,沒有什麽情況發生。”

薛姨好像已經忘了這事,愣了片刻才拍拍腦門,“忘了跟你說,林芝,他們倆分手了。”

“啊?”林芝被這消息炸的找不到方向,能這麽容易就分手了?“是真的嗎?不是他們哄您的吧?”

薛姨不願意提這事,事情已經過去很多天了,可餘波還在,弄得她焦頭爛額。雷虹為這事記恨起來,多少日子不跟自己說話;兒子每天回到家就關屋裏不出來,話也沒有一句;彤彤倒還好,常常過來看看,拿些藥,可看着她薛姨覺得虧心,更難受。她反複問老伴:“你說我做的沒錯吧?”老雷就是默默點頭,不說句痛快話。

薛姨借口忙去了廚房,走出幾步又轉回來,囑咐道:“現在天熱,雷進那別讓他累着啊,你多費費心,幫我照看着他。”

林芝忍着笑,忙應承了下來。

第二天,林芝問雷進,原計劃出差的事他能跟着走嗎,“我已經打電話約好了幾個客戶,他們正好有時間,咱們過去考察一下市場。”

雷進這些日子憋壞了,每天不去接彤彤,他不知道怎麽打發大把的時間,“行,去吧。”

林芝嘴角翹起來,她終于不用懷着偷偷摸摸的心态與雷進相處了,現在的他是個單身,她決定立刻出擊把人攥在自己手心裏,免得某天又從哪蹦出個“彤彤二號”占了先。一路上她噓寒問暖,把雷進照顧的無微不至,弄得他直檢讨,說工作的事堆到她身上還要分心照顧自己,太過意不去了。

“那回了燕都你請我吃飯,犒勞犒勞吧。”

“應該的,我一直就想謝謝你呢。”雷進不會客套,他是從心裏感謝林芝,她的能力遠在自己之上,要是跳槽去別的地方這損失是顯而易見的。在商言商他不想失去這個有力臂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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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芝好像琢磨了半天才說道:“我挑了一圈也沒想好吃什麽,幹脆去你家小院吧。”她的想法是與雷進雙雙出現在薛姨面前,慢慢滲透出兩人關系不錯的信息過去。

雷進焉敢答應,萬一讓彤彤見了會傷心的,他也作勢想了想,“太沒誠意了,我還是請你去餐館,家裏的菜你都吃過了不新鮮。”

林芝覺得這提議也不錯,抿着嘴笑起來。接洽很成功,林芝挑着實力相當、銷售網點廣的一家客戶簽了合同,她給雷進算着按照這樣的速度,公司的盈利還能穩步提升。“林芝,我要給你加工資了。”

林芝眉眼含笑,“好啊,不加我就天天去你家吃飯。”

簽完合同,客戶邀請雷進和林芝去喝酒慶祝,對此類事情雷進很少參與,平時都是下面業務員出馬,內心的自卑作祟他有些社交恐懼。推脫不開他只能硬着頭皮參加,好在林芝在酒桌上發揮了超常的公關能力,替他擋了不少酒。可客戶認為沒有喝倒雷進,這感情聯絡就算失敗,拉着又去了夜總會。雷進從為涉足過這類場合,光怪陸離的燈光和濃妝豔抹的小姐都讓他手足無措,此時林芝被遠遠隔在旁邊,少了這擋箭牌還沒開始溝通感情,雷進就被撂倒了。

睜開眼時已是第二天,他覺得頭痛欲裂。“喝口水吧。”林芝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雷進吓得一顫。她怎麽在自己房間,他努力回憶昨晚發生的事,可腦子裏混沌一片。

“怎麽?還不清醒?”林芝關切的問道。

雷進佯裝咳嗽,低頭看看衣衫,好像沒有發生酒後失德的事,稍稍松了口氣。他擡起頭,“你怎麽在這?我是不是昨天醉的很厲害?”

林芝把水杯遞過來,“醉的不是一般的厲害,我找了兩人才把你擡回來,你說你,不能喝就別喝,逞強完了還要我收拾殘局,這一夜沒我攔着你估計耍酒瘋要跳窗了。”

雷進難堪的不敢再問,悶頭喝水。

林芝不打算告訴他,這一夜他嚷着彤彤的名字,又哭又叫震得她心煩意亂。怎麽辛苦和累她都不怕,可雷進心裏裝着那個女人,她接受不了。林芝做不到像個受氣小媳婦那樣苦苦守着他,熬到對方哪天幡然醒悟發現自己的好,希望渺茫的事她不願意。

她坐到旁邊的床上,平心靜氣的說:“雷進,你覺得我怎麽樣?”

雷進眨眨眼睛,怎麽無緣無故的問這個,可林芝死死盯着他,一副聽不到答案不罷休的樣子。

他咽口唾沫,“你挺好啊,我一直把你當……”

“別說那些虛頭吧腦的話,”林芝打斷他,“什麽把我當妹妹當好朋友之類的,我不缺哥哥也不缺好朋友。我喜歡你好些日子了,你就痛快給句話,要是咱倆有可能我就繼續在這,要是不行我馬上走,拖着沒意思。”

雷進被逼得撫上了額頭,他不明白好好的當同事怎麽就不行呢,一定要弄得非黑即白嗎?眼下他哪有心思想這些事啊。

“雷進,我不是逼你,你只要告訴我有沒有可能。我知道你剛跟彤彤分手,沒心情說這個,我也不是要馬上跟你結婚,就是要個痛快話。”

雷進哭笑不得,怎麽自己突然就成了搶手貨,還有人逼着要個可能,他緩口氣,“讓我想想行嗎?”

“行,”林芝站起身,“別太久就行,我挺認真的,希望你也認真考慮。”

雷進真的考慮了幾天,可這事太難了。他擱不下彤彤,就算答應了家裏,一時也轉不過彎來。但公司裏要真脫了林芝,他也沒把握。現在公司裏都是老孫那時的原班人馬,他和林芝過來反而要慢慢融進去,雷進端不起老板的架子,他也不知道怎麽端。林芝在他和下面員工之間做了橋梁,這銜接讓他覺得很踏實。沒了這橋梁,雷進不敢想自己是不是就變成搖搖欲墜的閣樓,眼下平穩運行的局面是不是就打破了。他想彤彤投過來的錢不能打了水漂,若真的虧了錢殺了自己都不解恨。

周末的時候他把家裏人招到一起,将這難題放到了桌面上。

雷虹一聽就怒了,“讓丫滾蛋,三條腿的□□不好找兩條腿的人有的是,這擺明了是威脅人呢,你看缺了她這地球還轉不轉?人家這心情正不好呢,丫還過來添亂,馬上讓丫滾。”

雷叔拍拍女兒的肩膀讓她冷靜些,“好好說,這不是大家在商量嗎。”

薛姨也安撫住女兒,“就是,這時候不能急,”她轉向兒子,“這公司要是離了她,還就不轉了?”

雷進搖搖頭,“那不會,那時彤彤讓我幹這公司,其實我就心虛,我哪有這本事啊。林芝比我能幹,現在公司裏好多事都是她的主意,讓她走不是不行,得重新招個人,我自己怕是頂不住。我擔心的是這公司幹不好虧了,那跟誰都沒法交代。”

薛姨點點頭,“是啊,人家彤彤拿出錢來,可不能給賠光了。可是,再找人,萬一不如林芝呢?”

桌上陷入了沉默。

“兒子,你給媽說實話,你對林芝啥态度?”

雷進有點犯難,“啥态度?我挺信任她的,可要說喜歡真沒那想法。再說,我現在根本不想考慮這事。”

薛姨在心裏反複權衡起來,林芝平時對雷進很上心,這個她能看出來,不過因為兒子的殘疾她從沒往那方面想過。要是她幫雷進管着公司,讓兒子安穩的當着老板,也不是多壞的事。

“這麽着,”薛姨拍了板,“你跟林芝這麽說,先接觸着,雙方多了解要覺得都合适,我們不反對。”

雷虹在旁邊拍着桌子跳起來,“我真受不了你們了,你們這幹的什麽事啊。”她怒氣沖沖的摔門而去。

雷進也覺得這樣不合适,“媽,我真沒那想法。”

“聽媽的話,你和林芝先接觸着,往下的事走一步看一步,先把她穩住,以後能處出感情來最好,要是不行再說招人的事。你放心,媽不讓你受委屈。”

雷叔也贊同這個決定,“你不讨厭她,就是基礎。我看林芝那孩子不錯,說話辦事也大方,将來要是能行你們倆一塊幹事,互相扶持着我們也放心。”

雷進拿不出更好的辦法,眼下他只能把自己豁出去了,就屈從着點了頭。

“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面,”薛姨板起了臉,“這事要瞞着彤彤,不能讓她知道。還有,你和林芝不許來小院,咱們家這也不許來,要是有話上公司說去。要是違背了哪條,不管是誰我大耳刮子抽。”

對着女兒,薛姨又重複了她的要求。雷虹把手裏的東西摔的亂響,“你不囑咐,我也知道。讓我去說我都沒臉呢,瞧你們幹的這事。”

薛姨放低了姿态,第一次對着女兒話語溫柔,“我老說你不機靈,你還不承認,你好好想想現在什麽最重要,那公司最重要,彤彤給投了錢咱們就是累死也不能讓那虧了,那對不起彤彤,你弟弟也沒了依靠。我知道,你是記恨我同意林芝,也不同意他們倆,可我告訴你,林芝和彤彤不一樣,在我心裏她們倆一個天上一個地下。說句你不愛聽的話,我委屈了你,也不舍得委屈彤彤,現在你記恨我沒事,等你兒子長大了,你當婆婆的時候,就明白媽的苦心了。”

聽見這番話,雷虹也卸掉了那身刺,“媽,其實我也知道他們倆不般配,你委屈我沒事,以後可別再委屈彤彤了,人家對咱們家多好啊。”說完,又憤憤不平的嚷道:“我他媽的讨厭那個林芝,以前還覺得丫不錯,現在看來就是一小人。”

文雨彤來小院與薛姨道別,她計劃回日本。

“彤彤,是不是心裏記恨我呢?”薛姨以為彤彤這次一走就不回來了,當時就抹起了眼淚。

“沒有,您別瞎想。我媽這段時間在日本,想讓我回去看看,她有一年沒見我了。”文雨彤沒說出實情,是大學裏的好友結婚,邀請她參加,內心煩悶的她正想出去散散心。這段時間,薛姨看她的眼神總是躲閃着,她理解那份歉疚,就像去年剛來燕都那些日子,她看薛姨的眼神也不正常。文雨彤不喜歡這個局面,她希望大家都盡快走出這份陰霾和尴尬,她和雷進這樣固然可惜,但時間長了總會慢慢淡忘的。她願意小院裏還是那副一家人在一起,其樂融融的畫面。

“那好,我讓你姐買些東西去,你回家帶上,去了給你媽帶好。”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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