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燕都的夏天悶熱而冗長,大家被酷暑折磨幾個月後,無不盼着秋天的到來,可進入九月天氣卻遲遲不見涼爽。

林芝的心情與這反常的天氣一樣混亂。雷進的答複沒有象她預想的那般帶來希望,反而墜入了惱人的漩渦,她被逼得瀕臨窒息。原來,沒有要那個“可能”時,兩人之間默契而融洽,一個眼神一個點頭話都不必說盡,彼此心領神會。可現在,雷進看她的眼神總帶着莫名的小心,似乎唯恐招惹了她,說話做事夾雜着讨好。

林芝委屈的想哭。就算雷進不給任何希望,甚至不客氣的攆她走人,都強過這小心翼翼的局面。

這天她心情不好,早晨例會時被業務員吊兒郎當的态度刺激得拍了桌子。平日裏底下人對她就有些忌憚,知道老板和她關系不錯,背地裏偷偷稱其“老板娘”。可這段時間她的喜怒程度不好掌握,大家有些失了耐心,例會上業務員沒象往常那樣悶頭挨批,而是直接把矛頭伸向了雷進,問這事到底聽誰的。

換做平時,雷進會說出自己的意見,可這次他喏喏的看向林芝,沒有應答。這結果更讓林芝傷心,她寧願雷進當着所有人罵自己,也不想他為難,當時就紅了眼圈。

晚上下班,她堵到雷進的辦公室,提出辭職。

“為什麽?”雷進很茫然,他已經答應了那個可能,還不夠嗎。

“不為什麽,雷進,你覺得咱倆這樣有意思嗎?”

雷進很痛苦,他不知道自己還能怎麽做,“林芝,你想讓我怎麽辦?你說出來,我都答應。”

林芝哭了出來,那哀求像是一記耳光抽到她臉上,“我想讓你怎麽辦?你覺得我在逼你嗎?我逼你喜歡我嗎?”她的聲音充滿了委屈,“是我喜歡你,我在求你給我一個機會呀。我有錯嗎?我只是不想把時間耗在無意義的等待上,你不喜歡我沒問題,可我有選擇的權利,我不能讓自己每天活在無休無止的等待裏啊?看着你還得不到你,你理解我的心情嗎?”

這告白沒給雷進帶來一絲喜悅,反而陷入更深的自責。他知道林芝能幹,憑着她的能力和模樣,随便找個人都強過自己。他拿起桌上的紙巾遞過去,“林芝,別哭了,聽我說幾句。我真的不值得你這麽着,你有本事,比我強,以後能找到更好的,別在我這耽誤時間。公司這,你要是想走,我不攔着。”

林芝擦着眼淚,“你跟彤彤在一起時,也說過這話嗎?說你不如她。”

雷進自嘲的笑笑,“這話還用說嗎?誰看不出來?”

林芝擡起頭,“那我也不如她,咱倆是不是就不如到一塊去了。”

雷進沒想到她這麽說,有些發愣。

“雷進,”林芝站起身,滿臉誠懇的盯着他,“我喜歡你,真喜歡。我沒想過以後是不是還能找到更好的,你也別說這沒準的事,你就給我一個機會,行不行?要是你發現,怎麽都不能喜歡上我,到時候我痛痛快快的走,絕不賴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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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進沉默不語。

林芝有些絕望,“你說雷進,你怎麽想的?我都答應,我收回之前說過的話,我聽你的還不成嗎?”

雷進嘆口氣,轉身看向窗外,許久之後,低下了頭,“你知道,我還忘不了彤彤。”

林芝走上前,一疊聲的說:“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你是重情義的人,我可以等,只要你別說我一點希望都沒有就行。”

又過了許久,雷進的聲音低得不能再低,“……試試吧。”

“真的?這次是真的?”林芝喜出望外的拉住他。

雷進像是被電了一樣,抽回手。

林芝忙把手擡得高高的,“太高興了,沒別的意思。”

徐蕙在生日party過後,主動打電話詢問文老師的傷情,倆人沒事的時候相約喝咖啡、逛商場,一來二去慢慢成了閨蜜。聽文老師說與男友分手的事,她馬上轉告了男友,“你看,這條件相當就是愛情的基礎,我們老師這回脫離牛糞喽。”

汪宇倒不認同,“他們那麽好不是假的,現在這樣想必有苦衷。你問她為什麽了嗎?”

“我們老師沒說,我怎麽好死乞白賴的打聽。你當初那個牛糞學說,我覺得有道理,鮮花和牛糞就是成不了一家子。”她央告似的的拉上男友的胳膊,“你都一周沒給我打過電話了,今天要陪我吃飯,然後看電影,必須答應不許找借口。”

徐蕙告訴文老師,從一段感情脫離出來最快的方法就是迅速投入另一段,她八卦的介紹自己公司裏的主管是個不錯的王老五,說不上鑽石也湊合,超有效率的替文老師約了時間,文雨彤看了照片,對方相貌平平毫無亮眼之處,可看徐蕙如此熱情不好拒絕,硬着頭皮去了相親的餐廳。吃飯過程中,徐蕙叽叽喳喳嘴沒停,一會與主管說公司裏的事,一會與文老師聊日劇,結果相親的兩個主要人物卻沒交談過幾句。

“這時間太早了,咱們換個地方再樂和樂和?”徐蕙自問自答的,“我問問汪宇,看他今晚有沒有應酬。”

文雨彤知道,徐蕙這招不過是為了貼身看管男友,才不是打發這太早散場的時間,她表示還要回去準備課件,先走了。

“不行不行,大家一起行動。”她撥通了汪宇的手機,很快查清他與一幫朋友在K歌,“什麽朋友?我認識嗎?我這邊也有朋友,不如一起吧?”

文雨彤掐上了太陽穴,她知道今晚怕是要舍命成全徐蕙了。

“咱們走吧,金帝K歌去。”徐蕙如願達成了目的,一臉的得意。

今晚是燕都一家企業想借着慰問老幹部的名義,為公司聚攏人脈,七拐八拐托到了汪宇手裏,他正不耐煩應酬,安排女友過來給自己做解語花。

走到歌廳門口,文雨彤說要去補補妝,請徐蕙和那個主管先進去。

“快點文老師,我們在裏面等你啊。”徐蕙此時已顧不上別的,腳步急匆匆的去了約好的包房。

看那倆人消失,文雨彤小跑着攔了出租車,“快走師傅。”

第二天徐蕙打來電話,抱怨說主管苦等了一晚上,後來看她的眼神充滿了怨毒,她說這下自己要小心做事了,否則小鞋穿起來可不舒服。

文雨彤舉着電話,一個勁的道歉。

“我再幫你們約個時間吧?你們倆自己談,我不參加了。”

文雨彤對着電話說道:“什麽?什麽?聽不清,大點聲。好像有幹擾呀,就這樣吧。”

汪宇找到丁啓瑄,“下午有事嗎?跟我出去一趟?”

丁啓瑄笑了,“想讓我當車夫吧?”他知道汪宇的車送去了修理廠,這幾天沒有代步的工具。

“沒勁,說那麽明白幹嘛,”汪宇看看辦公室沒人,不在乎的拉開他對面的椅子坐上去,“不讓你白跑,禮品一人一份。其實,我是真懶得應酬那些人,可托到我這了,沒轍。”

丁啓瑄不想問得那麽明白,有些事稀裏糊塗的好,他拿起鑰匙,“走吧。”

他們去的地方是燕都北部有名的漁場,一家企業贊助了老幹部局舉辦的釣魚大賽,這是汪宇從中牽的線,今天舉行落幕儀式。

兩個人坐到嘉賓席上,觀看臺上的頒獎。

“咦,那不是文老師的男朋友?”汪宇一眼認出不遠處端坐的雷進。

丁啓瑄看看,不做聲的點點頭。

林芝側頭對雷進耳語,“我跟漁場的錢老板說妥了,給咱們公司兩分鐘的發言時間,你去說?”

雷進搖搖頭,“還是你來吧,這個機會是你争取來的,他也是看了你的面子才答應的。”

林芝忙撇清關系,“我哪有什麽面子,他是讓咱們公司掏錢支持,我才沒那麽傻呢,他得名我出錢,美死他呢。我說了不讓我們公司發言,什麽都不給,你看我一會上去怎麽說,這兩分鐘我是掏了三十套釣具換來的,要用足了。”

雷進笑了,他知道等會林芝上臺必會搶盡風頭,從她這占便宜太難了。

林芝瞟着他的笑臉,自從那次談開後,他們的關系進入了一個新的階段,比同事近些離戀人遠些,與原來的調子不同,現在他們的默契演化成紅臉和白臉,在工作上配合的天衣無縫。她微微皺起了眉頭,眼角卻含着一絲笑意,“你笑什麽?”

“我在想,老錢那張臉會難看成什麽樣。你別太狠了,給他留點面子吧。”

這顯而易見的誇獎像是催化劑,引得林芝的喜悅演化成朵朵紅雲飄到臉上。她想矜持可沒忍住咯咯笑出了聲,周圍人好奇的轉頭看來。她臉紅紅的捶了雷進一肘。

這有些打情罵俏的舉動看在別人眼裏卻是另一番感受,汪宇很鄙視,“他倒挺受歡迎的,剛跟女朋友分手就有替補了,人不可貌相啊。”

丁啓瑄也沉下了臉色,他是為自己的一廂情願惱怒。曾經以為那是未受污染的一份愛情,今天看來也是這麽污濁不堪。他從心裏為文老師叫冤,那天看到她慌張的跑去男友家裏,替她擔心的同時也有些欣慰,她與男友的媽媽和姐姐還保持着不錯的關系,那就說明兩人還沒完全割裂開,也許某天還有複原的可能。他不是一個願意拉關系結交朋友的人,那天主動提出幫助那個薛姨,其實是想為文老師添些籌碼,換取男友母親的好感。今天來看,真是多餘了。他有些煩躁,“不看了,咱倆出去抽顆煙。”

汪宇立刻起身,“趕緊的,堵死了。”

兩人來到池邊,找把遮陽傘坐下。

丁啓瑄狠吸了一口煙,“你說這世上的事,親眼看到的都可能是假的,還能相信什麽?”

汪宇沒說話。

池邊呱噪的知了,一聲比一聲悠長的鳴叫,似乎也知道秋天将近,歲月将盡,不甘心的做着最後的演奏,使人心頭更添煩躁。

兩個人默不作聲的吸煙,誰也沒心情講話。

主席臺那裏開始響起音樂,頒獎活動進入尾聲,丁啓瑄撚滅煙站起身,“走吧,過去了。”

汪宇把煙尾狠狠彈向池中,又擡腳踢飛了身邊的石塊,“你不是一直沒有女朋友,我讓徐蕙出馬,給你約文老師,我就不信這麽好的姑娘,你說随便哪個人不比他強?”

丁啓瑄望向嘉賓席,那個男人還在低頭與身邊的女子說話,他緩緩說道:“不用,我自己去。”

丁啓瑄很快找到了一個合适的機會,燕都市政府為開發區落成典禮舉辦答謝活動,邀請進駐的企業和各界代表參加酒會。他一紙公函将文老師調了過來。

他把會務資料交過去,“這些都需要翻譯成日文,時間比較緊,可能要麻煩你加班趕了。”接着遞過一把鑰匙,“這是會務組安排的房間,如果有不明白的,來找我。”

文雨彤抱着一摞資料開始發狂,她不知道自己怎麽會攤上這苦差事。來之前,同事們說好去郊區放松一番,結束了暑假的集中營生活,大家都盼着能徹底歇歇。行政部李主任給她布置任務時,也滿臉歉意,說辛苦文老師了,看來他也知道這借調的事不是美差啊。

那個丁啓瑄好歹也算半個熟人,怎麽就不給個輕松的活來幹呢。她埋頭苦幹了一天,中午為了節省時間沒去吃飯,草草吃了包餅幹。

到了晚上總算有了些眉目,她揉揉咕咕亂叫的肚子,去了餐廳。吃飯時,有個相熟的翻譯過來打招呼,文雨彤認出在婦女論壇年會上有過合作,她是韓語組的。

“晚上大家約了去唱歌,你來嗎?”韓語翻譯問道。

文雨彤搖搖頭,“還沒幹完活呢,明天要交稿。”

“你們小組那麽慢?”

“小組?”文雨彤很納悶,“什麽小組?你們是分小組譯?”

韓語翻譯更納悶,“當然了,要不怎麽辦?一個人?累死了。”

文雨彤沒說話,狠命吃了一口肉丸子,她打算吃飽飽的,一會上樓去發飙。

丁啓瑄打開門,看到黑着一張臉的文老師,輕笑起來,“進來說還是出去說?”

文雨彤糊塗了,那人怎麽好像專門等着自己來興師問罪的。她指指裏面,不客氣的瞪了對方一眼。

他讓出空擋,做個彬彬有禮的躬身。文雨彤冷笑一聲,又砸過去一個衛生眼球。

丁啓瑄倒上一杯茶,端到她面前,“問吧。”

她被這不在乎的腔調惹毛了,“為什麽我一個人幹活?為什麽別人都是小組?我一個人多累你知道嗎?”

丁啓瑄慢條斯理的答道:“我們這邊翻譯室的日語翻譯都派出去了,所以就只能辛苦文老師單獨作戰了。”

“你狡辯!”她叫道:“我是借調來的,幹嗎不多借調幾個人來?憑什麽就累我一個人?”

丁啓瑄并不氣惱,依舊和顏悅色的,“你要是不生氣,能來找我嗎?”

“你什麽意思?你等着我來找你的?”

“是啊,我沒去餐廳吃飯,一直在等你。”

文雨彤停了片刻,警覺的瞪大了眼,“你要幹嗎?”

“我想追你,所以需要一個面對面說話的機會。”

文雨彤莫名其妙,她指指窗外,“你去死。”說完摔門離去。

回到房間文雨彤氣得狠狠踢了一下床腳,驀然又抱起腳慘叫一聲。她不知道是沖撞了那路神仙,讓她這麽背運。好端端的被人戲弄,難道她長了一張欠虐的臉嗎。那個煞有介事的人,本來對他還心存感謝,這麽一看,簡直就是披着人皮的禽獸。想到這,她罵了一句:“禽獸不如!”

門鈴響了,她站起身一跳一跳去開了門,“禽獸”笑眯眯的站在門外,“我還沒說完呢。”

文雨彤想用高跟鞋把那張笑臉碾一遍,她指着門外:“你去死。”

丁啓瑄不在意的攤攤手,“讓我說完吧,我罪不至死,頂多是招人讨厭。”

文雨彤哼了一聲轉過身,接着跳回來。

丁啓瑄輕笑着緊走兩步攙上她,“看不出文老師挺有本事,自殘的很快啊。”

文雨彤甩開他的手,自己跳到椅子旁坐下。

丁啓瑄也不介意,坐到她面前,正色的說道:“文老師,你聽我講,我沒有捉弄你的意思,相反我很尊重您。”他把那個“您”字咬的很清晰,引得文雨彤愣了一下。

“我認為你是個好姑娘,對愛情認真不虛榮,可是遇人不淑。可能你會說這與我無關,是你和他之間的事。可他這麽對你,換成誰也會替你委屈。你們倆在不在一起,外人不能評論,可是他不能這麽辜負你。”

“等等,”文雨彤打斷道:“你什麽意思?他怎麽了?”

丁啓瑄沉默了一會謹慎的答道:“他好像和另一個女孩,态度不一般。”

文雨彤蹙眉沉思了片刻,問道:“那女孩長頭發很白淨?”

“你認識?”

文雨彤确定那是林芝,也許他是看到雷進與林芝在一起誤會了,她點點頭,“我知道那個女孩子,他們一起工作。不過,我和雷進現在分開了,就算他們倆在一起也是正常的。我和雷進的事你不知道,他沒做對不起我的事,你也別說他的壞話,我不喜歡聽。”

丁啓瑄的好心被拒絕的一幹二淨,他甚至沒有機會說出,想如何幫助文老師演一出戲,來羞辱一番那個人。他仔細盯着對方的眼睛想從裏面讀出違心的、虛僞的信息來,可那雙黑眸子裏坦坦蕩蕩,毫無躲閃。

他不知道是對方傻還是自己傻,丁啓瑄的腦子亂了。

文雨彤站起身發出了逐客令,“我還有些收尾工作,不好意思。”

丁啓瑄又象上次那番被動不已,狼狽告辭。

丁啓瑄花了幾天的時間來分析文老師的态度,從最初的“忠心耿耿”到後來的“舊情難忘”,可哪樣也不靠譜。他見過戀人間的死纏爛打和苦苦糾纏,但這麽心懷磊落維護花心前男友的太少見了。他從沒被一個命題搞得這麽混亂過,他問汪宇,“難道真的是,這世界變化快,我跟不上了?”

汪宇也沉思了許久,“裏面的事咱們不知道內情,也是憑空猜測。不過,按我來看,這文老師是個不錯的人,大氣,多少女孩子為了分手撒潑打滾變毒婦的。我倒是真的希望你考慮一下我的建議,這樣的女孩子少見。與其便宜了別人,不如圈過來歸自己。”

丁啓瑄撫上了下巴,若有所思。他做事一向缜密,未看清方向時極少有所行動,這個文老師的行為太過奇異,他有些摸不準。

“別想了,你自己瞎琢磨有什麽用?人家要是對你沒感覺,你再樂意也沒用。我讓徐蕙約上她,咱們吃頓飯,給你造造勢。”

丁啓瑄停止了思慮,“不瞞你說,我真沒底氣,好像對着文老師,老落後半拍。”

汪宇笑道:“就是因為落後,才要追呢。”

文雨彤如約來到餐廳,見到已安然穩坐的三個人有些意外。徐蕙笑着撲過來挽住文老師的胳膊,“對不起對不起,你知道我好幾天沒見汪宇了,你行行好,就算成全我們了。”

文雨彤不情願的抿抿嘴,預想中的閨蜜晚餐變成了四人餐桌,怪別扭的。

飯桌上,徐蕙和汪宇像是約好了,把丁啓瑄誇的天上有地上無,前後五百年別無二家。

對這明顯的目的,文雨彤采取了漠視,那次被他折騰後,心裏的火還沒消。丁啓瑄看出這形勢,對着那倆人一個勁的遞眼色,最後實在聽不下去了,告饒道:“這話你們留着參加我追悼會時再說不晚,大家來吃飯的,還是別倒了胃口吧。”

桌上人都笑起來,文雨彤也輕扯了下嘴角。

吃完飯,汪宇提議大家去看電影,徐蕙眼巴巴的看向文老師,“去吧,現在剛八點多,回去睡覺太早了。”

文雨彤輕嘆口氣,又要舍命陪了。

丁啓瑄看出了端倪,他拒絕道:“不行,我有話與文老師談,先走一步了。”說完不等那倆人表态,拉上她就走。

文雨彤聽見身後,徐蕙叫道:“這麽早,我不回家,我要看電影,他們不去咱倆去嗎,我不想回家。”

走到車邊,丁啓瑄松開手,“走吧,我送你回家。”

分手時丁啓瑄叫住了一路沉默的文老師,“如果今晚讓你不愉快,我道歉。汪宇他們是好意,當然我也沒有惡意,如果你希望不再見到我,我也完全理解。”

文雨彤沒想到他這樣的态度,她不想為難對方,截住了他的話題,“我希望你別再借調我了,那次累的夠嗆,我們同事本來約好了去郊區玩,結果人家玩的時候我啃着餅幹幹活呢,多冤啊。”

丁啓瑄馬上檢讨,“我考慮不周,讓文老師受苦了,以後再不幹這事了。”

“你跟我也算熟人了,下次關照些才對。”

丁啓瑄接着檢讨,“就是就是,我錯了,下次有好事想着文老師,幹活的事不要想着。”

文雨彤瞅着那個一直煞有介事的人,被逼得幾乎胡言亂語了,憋着笑,“我沒說,你說的啊。”

“我說的我說的,”丁啓瑄看她終于有緩和的跡象,心裏暗松了口氣,“文老師沒說的,我也該想在前面才對。”

文雨彤撲哧笑了出來,“你以為我聽不出來嗎?你逗傻子玩呢?”

丁啓瑄這回沒笑,繼續一本正經的,“文老師,既然你說咱們是熟人,能不能讓我享受熟人的待遇,沒事的時候請你吃頓飯。我也不知怎麽了,每次想為你做點事,可總是讓你不愉快。但是,我真的沒有惡意,請你相信我。”

“你別這麽說,”文雨彤也檢讨起來,“好像我失禮的地方比較多,你別介意。”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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