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最終, 齊哲放棄了那個“非法”的計劃。

高明要開車送他回公寓, 方少修也同行。

到達地點後,高明要準備回家,方少修看上去卻沒有要走的打算。

高明要看了看兩人,說:“那我先走啦。方少, 等會你自己回去吧。”

“嗯。”

齊哲掏出手機,打電話給趙東:“現在可以行動了, 就按我之前說的那樣。嗯, 拜托了。”

方少修一直跟在他身後,沒有說話。齊哲知道對方是在等自己的一個回答。

于是, 他開口道:“我不認為這是什麽羁絆,充其量可以稱作利益交換罷了。救夏子航,因為那是舉手之勞,以後或許還用得上他, 就像我的前一個助理;收留貓,只不過是尋個打發時間的樂子。再者,今日,我敢篤定,如果你未曾出面與那些人許諾過什麽, 他們就算想幫我,也不可能有這個膽量和自由。”

“是麽。”方少修默念一句,忽然道, “那我呢?”

他朝齊哲身前走了幾步, 兩人的臉幾乎只有咫尺之隔:“就算一切真如你所說。那麽我呢, 你又是如何判斷的?”

齊哲一時啞然。

名義上的CP?合作夥伴?從方少修與自己接觸開始,直到現在,如果認真地分析一下對方的行為,不管哪一方面看,都說不通。

他喜歡分析與設計。但這個人的行為邏輯,很混亂。

還是說,因為他們是不同時代裏的同一類人,故而……方少修生出了非同尋常的相惜之情?

友誼?這個詞,對于自己來說,又是何其天方夜譚。

方少修的臉離得很近很近,齊哲感覺空氣裏産生了一種躁動,身體不由微微一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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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在方少修的眼裏,齊哲分明一動未動,卻有一股強大的力量迎面而來,自己不由後退了幾步。

方少修詫異地望着齊哲。難道,他不僅僅是身手好,還擁有什麽特殊的本領不成?

齊哲知道自己剛剛無意間釋放了內力。若換作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刻,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将對方滅口。但現在,齊哲只是呼一口氣,說:“我回去了。”

方少修“嗯”了一聲,還是沒能得到答案。

齊哲轉身朝公寓的方向走了兩步,忽然停住腳步,背着身說道:“不過,還是多謝。”

方少修微征,而後恍然一笑,說:“如果你仍然堅持認為,不管是高明要還是其他別的什麽人,都不能成為你的羁絆,那麽——”

“從今天起,我會一直努力。直到有一天,我可以成為你的羁絆。”

齊哲像是沒有聽見,繼續朝公寓的方向走。

回到家中,他倚在沙發的靠背,閉目養神。

良久,齊哲睜開眼,拿起手機查看現在的情況。

趙東已經發布了微博文章。文章裏,他指控簡青所言皆是虛假之詞,對方曾賄賂自己,聯合經紀人,一起加害齊哲。此外,齊哲一進娛樂圈自己就跟在他身邊,自己可以作證,齊哲的娛樂圈之路極其艱難,他的家庭沒有給予他任何幫助。這一點,也可以從齊哲最開始接的幾部戲确認。

都是小制作裏的配角。

趙東的發言很快登上熱搜,暫且不管言論,他為齊哲出面這件事本身就駁斥了齊哲遷怒、迫害身邊人的說法。

簡青不甘示弱,聲稱對方被齊哲重金收買。趙東立刻放出錄音文件,光速打臉。

爆出醜聞被天鷹雪藏以後,簡青在娛樂圈裏完全失去位置,粉絲也散得七七八八,依靠着不時接個小活動抛頭露面,勉強維持生計。這回,盛歌娛樂公司找到自己,表示只要自己能出面黑到齊哲,盛歌就會簽下他,給他資源,助他東山再起。

簡青立刻答應下來。他原本就憎恨齊哲,怎會放過這樣的機會?

沒想到,趙東那個背信棄義的家夥,當時竟然留了一手證據?還一直保存到現在?他不是早回老家去了嗎?

眼下,自己微博底下已經是清一色的謾罵聲。

“賤人又出來作惡了。”

“信誓旦旦的,虧我還差點信了你。想想你當初是怎麽騙粉絲的,呵呵。”

“還不滾,還賴在娛樂圈?祝你出門二百碼。”

……

簡青趕緊聯系到了與他交接的盛歌娛樂的負責人。

“什麽事?”對方不耐煩的聲音傳來。

簡青心裏一涼,還是說道:“之前我們說好的,只要我黑齊哲,你們就簽下我給我資源。”

“呵呵,”對方冷笑:“問題是,你黑到了嗎?”

“留了這麽一手證據給他,我看你是幫倒忙的吧?還有臉提要求,我們沒找你算賬就不錯了,快滾吧,不要打來了!”

對方“啪”地挂斷了電話。

“你們!”簡青咬了咬下嘴唇,“好啊。”

簡青開始在手機裏翻找起號碼,最後在“齊哲”的名字上停留。

見到簡青的來電顯示,齊哲大概能猜到怎麽回事,不由笑笑。

他按下接通鍵:“有事麽?”

“我這裏也有一份錄音文件,賣給你,你要不要?”

“不要。”

“為什麽?”簡青驚了:“你都不問價格?你不是都收買趙東了嗎?我跟他有什麽區別?”

齊哲淡淡道:“其一,趙東并沒有“賣”給我,他自願替我出面說話;其二,此時,群衆會順理成章将你歸類到刻意黑我的勢力當中,我自然會獲得支持,根本不需要你的證據;其三,正所謂可一不可二,你再三改變立場,又如何令人相信?”

說完,齊哲挂斷了電話。簡青捧着自己的手機有些不知所措。

微博上,王川的妻子也注冊了微博,且将自己的文章買到了熱搜前排。文章中,她直指沈嘉晖曾被自己的前夫包養,持續數年,并放出了幾張親密合照。

剛進了某劇組擔任男二的沈嘉晖登時方寸大亂。

齊哲沒去細管這些。他刷新着微博,在等。等程曼的後續行動。

雖未謀面,但随着功法的精進,身體裏關于程曼的記憶也緩緩複蘇。盡管齊哲不能确定對方究竟是個怎樣的人,但他只要一去想她,就會有一種恐懼感襲上心頭——這是原身身體留下的下意識反應。

可以想見,原身當初有多麽懼怕自己的這位繼母。

而她歸國短短幾天,不僅查出了自己與簡青、沈嘉晖等人的矛盾,還成功引誘對方站出來攀咬自己。同時,與自己有過接觸的藝人,程曼也全都做了威脅。若不是方少修從中作梗,恐怕……

顯然,程曼是個值得認真一戰的對手。

貓是引子,潑髒水是先鋒,再然後呢?

但是,一個下午、一天、兩天,預想當中的後續行動都沒有出現。

竟然就這樣偃息了?齊哲甚為不解。

莫非是在等某個時機?又或是方少修又在背後做了什麽?

方少修……就像長平島是自己主場一樣,而回來之後,在這片土地上,自己的表現則完全不如他。

不論是信息的獲取能力,還是背後可以調用的力量,全都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擁有的。換而言之,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自己也許都要處在這樣的境地裏。

這種事态完全無法處在自己控制下的感覺……齊哲揉了揉太陽穴。方少修此人,真的可以信任麽?

另一邊,齊氏別墅內。

程曼聽完手下的彙報以後,揮揮手命他離開。

齊瑞坐在一邊,問:“媽,您下面有什麽打算?”

程曼看了他一眼,拿起手機撥了一個號碼,笑着說:“哎,是我。”

“是啊,那我們明天約個時間吧。”

“嗯,好。”

程曼笑盈盈地放下手機。

齊瑞卻不由縮了縮脖子,試探性地問:“媽,您跟誰打電話呢?”

“李總。”程曼淡淡道。

“李總?”齊瑞皺着眉回憶了一圈,“就是那個千達集團的老總李冰?”

“對。”程曼冷冷道:“怎麽,改了性子了?也開始對生意上的事情感興趣了?”

齊瑞抓了抓耳朵:“沒,沒。我就是想問問,您下面還打算繼續對付齊哲嗎?”

程曼笑道:“那依你之見呢?”

“啊?我覺得只要稍微懲罰他一下就好了,畢竟他也是齊家……”

話還沒說完,程曼擡手給了他一個耳光。

齊瑞渾身一怔,不敢繼續說下去了。

程曼站起身,說:“好啊。一年沒回國,你就成了這副德性。平日裏不學無術倒也罷了,如今竟然幫着齊哲說話?我怎麽生了你這麽個不争氣的兒子?他算個什麽東西?齊天雄跟保姆生的野種,也配稱齊家人?我竟不知道他最近會了什麽妖法,一個兩個都給他迷了心竅。”

齊瑞也跟着母親站起來,但低着頭,一句話都不敢說。

程曼又說:“明天你就給我滾到美國去,我沒處理好這邊的事之前,不準回來。”

齊瑞一驚,擡頭道:“什麽?”

程曼未再理他,朝外走,喊道:“來人,送少爺回房間。明天一早押他去機場。”

齊瑞被強行關在了自己的卧室內。

好在手機還沒有被沒收。齊瑞一咬牙,翻出剪刀對準自己的手臂輕輕劃出一道痕跡,然後撥了個視頻電話。

“奶奶,你再不來救我,你孫子就要死了!”

謝禧一眼就看見了孫子手臂上的傷痕和旁邊的剪刀,臉也紅通通的,不由焦急道:“怎麽回事兒?”

“我媽要把我送到美國去,說什麽不拿到哈佛的碩士文憑就不許我回國!天哪,你孫子連英語都說不溜,這是一輩子也回不了國啦!那我還不如現在就死了呢,還能死得離奶奶近一些!”

謝禧皺了皺眉:“阿瑞,你又在胡鬧些什麽?”

齊瑞叫道:“我沒胡鬧!奶奶,這大過年的,我媽卻要明天一大早就送我走,你要是再不過來救,我可就不能給你拜年了!不不不,你要是再不過來,今晚就是你見你孫子的最後一面啦!”

說着,他又拿起剪刀。

“好好好,我現在就過去,你老實待着。房間裏有沒有藥?傷口可不能這麽放着不管,我先讓你媽給你處理一下。”

“別別別,千萬別,奶奶,你要是不親自殺過來,我媽立刻就把我轉移了。我屋裏有藥,我現在就處理,你快過來!!!”

挂了電話,齊瑞舒一口氣。

要是真被送進了美國那個別墅,實在太可怕了。沒有酒友和美人就算了,還得一天二十四個小時受到監督。

李總……他知道這人,與母親的關系一向很好,算半個閨蜜,好像是個什麽文化與地産結合的企業的實際掌權人。當初自家出售地産時,有不少就是賣給了他們。

母親這時聯系她,不用想也是對付齊哲的。

齊瑞心裏有點矛盾。一方面,他不希望母親跟齊哲對上。另一方面,他又覺得,母親的厲害向來令自己敬佩,而這段時間,齊哲的手段也是高深莫測。他有點想看看兩人打起來,誰會更厲害一些……

謝禧乘私人飛機到達b市,又坐專車來到齊氏別墅。此時,已經是晚上十點。

上了二樓,她看到幾個保镖守在走廊上。

“少爺呢?”老太太冷聲道。

幾名互相看了一眼,結巴道:“在、在裏面。”

“還不開門!”

一人走上前,扭動鑰匙。另一人飛快地對不遠處守在樓梯口的同伴使了個眼色,那人立刻下樓去尋程曼。

程曼剛洗完澡出來,手下便風風火火地趕過來彙報此事。

她蹙了蹙眉,走上二樓。

恰好撞見謝禧拉着齊瑞的手從屋裏出來。

程曼露出标牌式的微笑:“媽,大晚上的,您身體又不好,怎麽就過來了?”

謝禧“哼”了一聲:“我聽說,有人要把我的孫子送到美國去。我這把年紀,保不準哪天就沒了,要是死前見不到我孫子,那我可得死不瞑目啦。”

“瞧您這話說的,我不過是想讓他去美國學習學習,用不了多久也就回來了。他待在國內只知道鬼混,以後可怎麽辦呢。您要是真為他好,就不該慣着他。”

謝禧先前已和齊瑞有了約定,不為所動:“怎麽,你現在和天雄半分天下,就不把我放在眼裏了是嗎?”

程曼一怔。雖然自己現在幾乎已經掌控了齊氏集團,但老太太也曾縱橫一生,手中說不準還有什麽底牌。此刻,與她對上實在不明智。

于是她再次彎了彎眉眼:“媳婦哪敢啊,其實我呀,最近正在對付齊哲。那小子現在的野心可不小,阿瑞又不知道被他灌了什麽迷魂藥,當初阿瑞可是差點被齊哲害了性命,現在居然要幫着齊哲。您說,我能不生氣嗎?”

謝禧從沒把齊哲當作自己的孫子,認為他是齊家的奇恥大辱。聽了這話,不由回頭看了看齊瑞:“是嗎。”

齊瑞連忙抱住奶奶的胳膊。

謝禧又回過頭:“就算是這樣,那也不行。”

程曼笑道:“要不這樣,就讓您把阿瑞帶回去。不過您可得答應我,要看好了他,不要讓他偷偷回來幫着齊哲跟我作對。”

“行。”謝禧承諾道。

就這樣,她領着齊瑞,飛往幾百公裏之外的Z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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