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愛恨同根(2)

此刻,殿前又有老者走來,見裏頭還有人,便立在門外。允年揮手道,“你退下吧,讓承光過來。”

“屬下告退。”

希承光踏上殿前,朝允年抱拳一鞠。“鳳首見安。”

允年面色有異,佯裝做仍在看手中請柬。“什麽病?”

“肺部染疾。應是風寒拖延所致。”

允年放下手中柬貼,“并未見她咳嗽。”

“因這一階段已經過去了。”

“什麽這一階段,下一階段的?”允年不悅地揚起了聲音,“那你給她用藥不就是了。”

希承光點點頭,“是。”

“退下吧。”允年不耐煩地揮了揮手。

“屬下告退。”那老醫官轉身就要走。

允年适才又大叫一聲,“等一下!”希承光止住腳步,轉過身來,“鳳首請吩咐。”

允年有些欲言又止,面色遲疑了半晌,才低聲警惕一般地問道,“是不是很嚴重?她面上毫無血色。”

“荻神官應是已經開始肺部積血、吐血,發症多在每日清晨時分,因她的病一直有所拖延,所以面上會有貧血之色。”

允年一拍案桌,站起身來。馬上揚高了聲音,憤怒道,“怎麽會這樣!那你還不快去給她治!”

“屬下這就去配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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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不治得好?”

“治得好治得好,雖是有些重,還是可以治得好的。”希承光連連點頭。

一聽治得好,允年剛才面上的擔憂瞬間消失了去。竟而換做了嘲諷一般的笑意連連。“哼,那交給你了。”

“屬下告退。”

希允年磨蹭了好些日子後,終于忍不住想要去看荻秋了。于是,她決定找一個借口。她扯開了荻秋的房門,招呼也不打一聲,當然,鳳焰族所有的東西都屬于她,她本就不需要打招呼。“荻神官,近日休息好了?”她一邊說着,又忍不住去看荻秋的臉,感覺人似乎沒有多少好轉,而披風下的身體反而更加清減,允年心頭跟針紮了一樣疼。可每當她一疼,她的恨就更強烈一層。

若不是你不選擇相信我,你我會是今日這番立場嗎?都是你逼我的!

荻秋并不對她行禮,只是低聲用這她一貫細致的聲音說道,“請鳳首信守承諾,歸還盈歌。”荻秋說這話的時候,連眼皮都沒擡起來一下,更別說看見允年臉上五花八門的表情了。

“我是不守承諾的人嗎?”允年沒好氣地說道。

荻秋終于擡起了眼睛,那眸子裏倒是無悲無喜的平靜。她其實心中有怨,也有對希雁做法的不理解,便賭氣說了兩個字。“是的。”

“你!”允年舉起一手,就想扇上荻秋的臉。可那手停在一半,竟然心頭轉成了一股想哭的沖動。難得這一次她冷靜了下來,只是眨動片刻眼睛,居然低下了頭。允年咬了咬牙關,心中洶湧的感情悸動讓她難以平複。她只得立刻背過身,盡量讓聲音平穩。“我脾氣可越來越糟了,你最好不要太惹我。”

見荻秋并不答話,允年有些自暴自棄地道,“別以為我還是當初的我。”言下之意就是,別以為咱們還是夫妻,還有感情。

“鳳凰重生後,你就已經不是希雁了。”荻秋輕聲地回答,“希雁是真的死了。只是我一直不願接受而已,此刻我已經接受這個事實。”

允年覺得自己實在是快忍不住一掌要把荻秋打死。不僅因為鳳凰在體內重生後,自己性格變得更烈了些,也恨荻秋絲毫不願明白自己,現在自己活得好好地,居然在那邊信口開河地說當自己已經死了。說的那麽平淡,就好像以前從來沒有過感情一樣。好像那麽多年的等待都是假的,好像那躺在自己懷中羞怯的可人是仿造的,從來都沒有存在過,比空氣還虛無!

但又跟空氣這般相似的存在,因為一定是需要呼吸的。舍不掉,割不斷,棄不了,卻,求不得!

“鳳首開出的條件,荻秋會執行。請把盈歌還給荻秋。”

“你心裏頭就只有盈歌了嗎?”允年回過頭來,終于忍不住,高聲地質問起來。她的眼瞳血紅,那瞳孔有着深邃的漩渦形狀,神秘極致、又美豔非常。就算是絲毫不知道允年為人的人,只肖看上那瞳孔一眼,也會一時間心中做暖,有所迷惑。只可惜荻秋絲毫不為所動,閉上眼睛,仿佛連話都懶得回答。

“你好自私。”允年的聲音幾乎顫抖起來,她終于忍不住了,“什麽都是為了你,什麽都是我來付出。一點點不順心,你就這樣懲罰我!”“你可以說死心就死心,你的感情,當真能放能收。你對我有過感情嗎?我可以問一下嗎?”

“你既有心要□□篡位,如何向我許下承諾?”荻秋平靜道,“你既已休妻留書,如何讓我繼續等待于你?”

允年是啞口無言了。她想解釋,但其中又太亂了,三言兩語,怎麽說服荻秋?荻秋道,“你難道不自私嗎?”

“你心裏怨我?”

“我說了,我接受了事實。你應該看得清楚,那一紙休書,是你我緣盡的憑證。如今你地位高高在上,荻秋乃是一屆孤女,更是高攀不起。我心裏沒有怨恨,只是接受了老天這樣的安排而已。”

允年盯着荻秋平靜的臉,心中越發痛苦。自己埋下的禍根,要不要自己鏟除。強制地抱住她,不顧她的掙紮,跟她道歉,說自己無心那般對她,或者把責任都推到鳳凰身上,就說當初影響了自己心智,才會草率做出決定。荻秋定會心軟,回到自己身邊是不是?就算當初是休妻了,可荻秋還是等過我去接她不是嗎?如果我肯軟下來,荻秋一定願意回到我身邊。

可我如今是鳳焰族的王啊,我應該向舊情人低頭認錯嗎?這麽傷尊嚴的一件事,确實荻秋希望的嗎?她怎麽可以把我的尊嚴踩在腳下呢?

作為王的女人,應該有大的氣度才行。她之前可以允許希緣鳳那般對她,無名無分,也無怨無悔,如今我才是真王,為何她對我就是這樣?原來如此,原來她心裏頭根本還是愛着王姐的吧!

允年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一時間覺得差強人意的現實,突然萌生了放棄荻秋的想法,就平靜說,“盈歌還你了。”她瞟過荻秋,看到荻秋蒼白的臉上閃過的淡淡不悅,和僅有一瞬的蹙眉神情,下一刻,全都回歸了平靜。

允年轉過身,忽覺如釋重負一般。愛恨是同根,不恨的同時,也不需要努力愛下去了。她一腳踏出房門,瞧見走廊盡頭正端着花籃的柳沐靈,忽而面上一笑,轉頭對看守說了幾句,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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