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生死若許(2)
淨炎謹放開荻秋,張開雙手,荻秋自己站了穩,卻目光朝下看着。“你倒是看看,她過不過去?”
荻秋站在一旁,不敢去看允年。半晌,她終于動了動,卻是渾身發顫地看着淨炎謹,“你當信守承諾。”
“我失諾了嗎?”
“秋,你過來!”允年高聲又道,“早知你會陷入淨炎氏,那日在神寂嶺就不該讓你離開。信我,我帶你出去。你過來!”允年見荻秋仍舊站在那一動不動,心中犯急,切切又言,“秋,我們有鳳凰,區區幾個蝦兵蟹将,攔不住我希雁。你不要被她騙了,你過來。我們還能回到從前。”
荻秋蒼白的唇細細地蠕了蠕,聞不可聞的聲音,想起淨炎謹對自己身體的占有和侮辱,她絕望道,“我們回不去了……”
“秋!那日是我沖動,我向你道歉。你現在過來,”她一邊說着,一邊把左手手掌打開,伸向荻秋,做出邀請的姿勢。“我不在乎,除你之外的事,我什麽都不在乎。你若不希望我稱王,我帶你回去我們的地方。誰說我沒有後悔,我已經派人把那山清水秀的地方整理好了。”
“希雁,門外有困獸法陣,你今夜喚不出鳳凰的。”荻秋轉過身,背對着允年,又折膝跪下,小聲懇求淨炎謹,“你答應過我的,你的要求我都做到了,求你今夜讓她離開。”
“秋,你不要逼我。你再不過來,我便開始殺人了!殺到你過來為止!就算喚不出鳳凰,這群膿包也奈何不了我!你應當相信我的實力!”
荻秋心中掙紮,她雙手緊握在一起,拖出了哭腔,道:“求你快離開吧,留得性命,還有希望。你瞧不見這上上下下都是陷阱嗎?”
“我說鳳首,她又不想跟你走,你強人所難是何意?”淨炎謹嘲諷地說。她彎下腰,雙手去攙住荻秋,“荻秋姐姐要留在我這裏,我來照顧她。”
噗地一聲,一股鮮血噴了出來。那人還來不及慘叫,瞪圓了眼睛,就倒在地上。允年從那屍體上抽出寶劍,微微一甩,讓那劍鋒上的鮮血擺開。她冷冷地盯着荻秋,重複道,“秋,你過來!”
荻秋這下全身最後的力氣是沒有了,好似體溫一下被抽了幹淨一般。希允年殺人了,淨炎謹就絕不饒她了。荻秋看了看前方那倒下去的屍體,眼前漸漸就成了一片黑霧,胸口一片壓榨般的窒息,她此刻視線模糊的什麽也看不清晰。聽見耳邊淨炎謹一聲得意,“荻秋姐姐,是鳳首違約了。怪不得小謹。”馬上,淨炎謹右手一高,擡出金令,大喝一聲,“幹掉她!”
呼啦啦,得到指令,那會餐的錦房也不知從哪一下冒出來藏着的武将們。各個手持銀槍,面露兇狠,外房的場地空地上,忽地亮起一片銀光,層層交錯如網羅一般鋪張,那是困獸陣開啓的架勢。
荻秋恍恍惚惚間,被人從地上扯了起來。她心念着希雁逃不出這一劫了,吓得雙腳發軟,也無力支撐,随後就倒在了一個熟悉的懷抱裏,那人溫柔道,“秋,不要怕。我帶你出去。”在這等關鍵時刻,荻秋也什麽都顧不得。當下手纏住了允年的腰,另一手去摸允年的側臉。渾渾噩噩間,就把壓在心裏的話說出來了,“希雁,我好想你。”
“秋,一切都會沒事的。害怕就閉上眼睛。”
荻秋靠在那一直信任、舍不得、離不開、眷戀不已的懷抱中,那一會兒的功夫,就把自己受過的所有的苦都忘了。又生一念,若是希雁今晚出不去了,自己就陪她死在這裏。生死都在一起,難怪希雁不怕了。自己也沒什麽可怕的。慢慢地,剛才被吓軟的雙腿又有了些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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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得那些埋伏着的人群中出現幾聲哇哇的慘叫,十幾個人翻了臉,開始與淨炎謹的守衛們對殺。刀劍碰撞,人群中有人大聲叫道:“鳳首,請您指示。”
“指示什麽,爾等跟本座一起殺出去!”允年擡手又将沖上前來的兩個猛士一把幹了掉。
“什麽!竟然暗中換了我的人!”淨炎謹單手提着一把戗,咬牙怒吼一聲。
荻秋微微睜開眼睛,她的眉頭攏了起來,眼中明顯有了質疑。允年解釋說,“我并非單刀赴會。”
“你……”竟然安了人進來?淨炎氏也算名門望族,插了十幾個人,想必費力很長時間吧。很長時間是多久?他們被安進來多久了?難道,他們都知曉淨炎謹對我做的事嗎?真的安了人進來,為何沒有救我?荻秋看着允年的臉,和那面不改色的平靜表情,似乎與當初威霸一方的希緣鳳有過之而無不及。
王者無情,至尊無親,高高在上的那驕傲的神态。曾經讓自己迷戀,卻是不能去迷戀的存在。
允年把她摟得緊緊的,生怕被人要搶走一般,似乎沒有注意到荻秋的神情正在變化,沒有發覺荻秋眼中的千言萬語。她高聲放出話來,“淨炎謹你給我聽好了!我鳳焰族的人,各個都是鳳凰!那靈獸就是擺設,你困與不困,效果一樣。今夜,我就讓你看到我們的力量!你竟敢動我希允年的人,我當真讓你淨炎氏從此火族除名!”
“是你說交出舊王,單身赴會,你卻派了這麽多人潛入我族,卑鄙!”淨炎謹不屑地呸了一口口水。
“卑鄙的還沒讓你見識,黃毛丫頭,小小年紀,如此嚣張。火族留你不得!”允年又大喊一聲,“護夫人離開,回神寂嶺!”便把荻秋塞給了一旁上前來的雲空,荻秋被推到另一人身上,她無心看顧,只盯着允年,她嗓音有些悲切,也透着濃濃的失望,“希雁,我有話想對你說。”
“我得去殺了她!”允年眼神有些逃避,“有話回家說。”
荻秋微微抿了抿唇,扯了她的袖口,“小謹還年少。”言下之意就是得饒人處且饒人。
“她都學人要娶夫人了,哪裏年少!”允年想起日前的事,心中妒恨,又轉過臉來,皺着眉頭不悅道,“秋,你太心軟了。雙王相争,只有力量說話。”她說罷,轉身就要殺出去。卻不想荻秋再一次用上了力氣,用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允年是被荻秋抓得,不得不停止了動作,便看了一眼自己的袖子,然後擡眼不解地看着荻秋。荻秋緩緩地呼出一口氣,她的神情有些難以前進、難以開口的猶豫,她的眼眸好似受傷的小鹿一般濕潤着,卻也帶着最後的天真。她還懷着一絲希望看着允年,心中對自己說,只要她說不知道淨炎謹強迫自己的事,所以沒有早日救自己,自己就信她。“希雁,既然你早插人進來,你可知曉淨炎謹的一舉一動?”
“我……知曉。”允年的臉色也正在極力隐忍着改變。
“我說的是,”荻秋的語速很緩慢,說到這裏的時候,又頓了頓,聲音變得很輕。“你……”她感覺這句話若說出來,倘若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這份感情就再也堅持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