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新恨舊愛（3）
兩人對飲約莫兩個時辰後，這原本讀書用的案幾便不能入眼了。硯臺都被打翻，宣紙染得墨黑，又摻了酒水，別提多麽混亂難看。毛筆們也從筆架上掉落在地毯上。他們兩人終于搬去了茶桌旁喝。
允年眼神有些朦胧，不過還算清醒，她聲音有些嗚咽，“不知道為什麽這麽讨厭，每次跟你一喝多，我都想哭。”才說罷，秀氣的鼻尖已經紅彤彤一片。
“那你就哭呗。大哥這衣服給你擦鼻子。”
“別以為我不知道，好多次，你喝酒都作弊。”
“大哥不勝酒量。”“好了，我該走了，不然父親會生氣。”商靖鴻站起身來，他的目光變得有些深沉地盯着允年，回頭取來床上的薄毯披在允年身上，輕聲道，“幾人知曉高高在上的鳳首，肩膀是如此纖弱的。”
“滾！”允年伸手推了推，卻沒推到商靖鴻人。
“哈哈！”
“喂，說好了。這個，二十號你可不許來摻合我的決戰。”
商靖鴻離開的腳步瞬間停了停，眉頭一斂，“什麽事，你怎麽不告訴我？”
“我說什麽了，看來我真是喝多了。”允年站起身來，一揮手，“睡覺去了。”
“你給我站住，”商靖鴻有些急，“我幫你。”
“不過你先答應你不來，我再告訴你什麽事。”
“哦，這樣。那我不問了。”商靖鴻點點頭，“我走了，二十號見。”話音剛落，儒雅公子的身影俨然不見。
“喂——”允年雙手撐着桌子，懊惱地說道，“天哪，真不該喝多。”
十六號的清晨，允年從宿醉中醒來後，見到房梁上趴着紅尾的鳳凰。她揉了揉眼睛，“靈犀？”“你怎麽回來了？”她猛地坐了起來，瞬間全清醒了，瞪大了眼睛問，“秋出了什麽事？”
“秋姑娘一切安好，讓我回來鳳首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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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留着你了好些日子，為何又送回來了？”允年倍感委屈，還以為荻秋接受了，至少讓鳳凰陪伴身邊。“她叫你回來，你就回來？”
“鳳首，您聽我說。”靈犀慢慢道，“這幾日我與姑娘相處，在我不斷誠心打動下，她似乎有所動搖。”
“真的？”
“對，她說要好好自己想想。說自己之前是否錯了。”
“幹得好！”允年幾乎笑出了聲。“然後呢？”
“然後她說想一個人靜靜，就讓我回來了。”
“你……”根本完全幫倒忙。允年心中暗罵百遍‘蠢鳳凰’後，氣呼呼地、咬牙切齒地想要發洩。環視屋內的的狼藉，又無處下手。“我今晚要吃烤雞啊！”她雙掌噴出火焰，索性追上房梁，朝靈犀噴了過去。
“鳳首！鳳首，您何故生氣？”
“你這蠢鳥，她騙你離開，你都不明白。這下她要改了入口，我就再也找她不到了！氣死我了！”
“啊！？我不知道啊。”靈犀一邊說着，一邊躲開了一個火球。“鳳首，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啊！”
“你知道什麽，氣死我了！”允年停下腳步，一手指天，“馬上給我滾回去，回去！”
“我去了！”靈犀大翅一張，立刻原路返回。
時近日落，天空金色鳳凰踏着餘晖而回。允年仰頭望天，心裏頓時空了一截，這種惶恐的感覺十分難受——果然再也找不到荻秋了。
靈犀回來後，站在院中，紅瞳有些畏懼地看着允年。允年背對着她，顯然是生了大氣。“鳳首，我錯了。”
“極派山巒已經不是入口了嗎？”
靈犀不敢回話。
“三界之大，這下我去哪裏找她？”靈犀擡起頭，看着允年的背影，只能又垂下頭去，“靈犀願受所有責罰。”
允年沒有再多說話，擡手輕勾，靈犀便化作一道金影，收進了她的胸口中。
咚咚咚咚咚，一陣劇烈的拍門聲響。“把門給我打開！”
荻秋慢悠悠地下了床，扯開了房門。璞玉子已登足而入了她的房間。荻秋只穿着卧寝的單衣，卻也不在意什麽男女授受不親。不過，這璞華仙境，上上下下也就這麽幾人，她有什麽可在意。“先生……”
璞玉子拂塵一震，拍響茶幾，荻秋眉間一跳，立刻勾下了頭。
“解釋！”
“不知從何說起。”
“你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璞玉子有些惱怒，“是我，賜你生命，也是我，造化你，還是我，費了這麽大力氣保護你免受紅塵牽連。你不記得了？八年前你是怎麽求我的？你要報仇，你說你再也不與鳳首相見，你說全部都是孽緣。這可都是你說的話。”
荻秋垂着雙手站在一側，聽璞玉子又道，“如今，你對淨炎謹的大仇早已得報，卻遲遲不關閉紅塵之門。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利用鳳首的契機，跑出去了三個多月，那一日她大擾我靜臺回廊，你真的是被她捉住的嗎？好，我不追究這個！”
“你把我一個人丢在這裏，你知曉我不能輕易離開璞華仙境。所以你走的真是後顧無憂啊！這三個月，你還膽大包天給我寫信說報平安，你把我當什麽了？”“啊！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又想開始結交朋友，還是你已經跟鳳首舊情複燃。現在，又想着回去那個世界了，是不是？”
“我沒有。”
“真的嗎？”璞玉子半信半疑地盯着荻秋。
“我回去那個世界做什麽？她困我三月，我亦是見她可憐。最終，我不是解釋清楚了一切，回來先生身邊了嗎？”荻秋笑中微苦，“此刻，我只想陪在先生身邊，只有先生才不會傷害我。”
“我還以為你說的都是真的。”璞玉子氣焰不消，反而加大了聲音，他站起身來，“既然你放走了鳳首的鳳凰，我已将紅塵之門的位置更改了。”
荻秋一聞，臉色驟變。“改去哪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