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骨子裏燃燒的烈火逐漸熄滅了之後,理智終于回到了牛耿的腦子裏,他光着身子躺在炕上,也不拉被子蓋着,瞪了一雙牛眼直勾勾的看着天花板。
親娘哩,他居然把主家的大少爺給睡了,還睡的這麽徹頭徹尾,毫無疑義!牛耿覺着自己這輩子就要交待在這兒了,這事兒一旦被人知道,薛老爺不得活活把他五馬分屍了。
“轟……”一道響雷炸破了遠方的天空,不一會兒,駭人的閃電在窯洞外閃了兩下,借着那一瞬間的亮光,牛耿看見薛照青背對着他,□□的躺在炕上,雪一般白皙的皮膚上還有着剛剛自己啃咬下來的紅色印記,他肩膀一慫一慫的,不知在幹嘛。
牛耿屏住呼吸聽了一會兒,這才聽出來,這薛家大少爺是在哭哩!
牛耿瞬間覺着自己有冤沒處喊去,想起大少爺睡醒後的種種畫面,他總有一種小牛犢子被狐貍給坑到陷阱裏的感覺,可現今這場景,他這個掉在陷阱裏的沒哭,反倒這設陷阱的哭的他心裏也跟着一抽一抽的。
牛耿雖然沒讀過書,可孩提時代開始,他娘還有短命的爹便教他男兒頂天立地能擔八方的道理,誰設的陷阱都好,畢竟是他把薛大少爺給吃了,該他負起的責任他一點也沒打算逃掉。
牛耿往薛照青身邊挪了挪身子,拿被丢到一邊的被子裹了二人的身子,把薛照青摟到了自己懷裏。
薛照青把腦袋埋在牛耿肩膀上,一縷一縷的眼淚順着牛耿的胳膊往下淌,牛耿心裏發緊,又把薛照青摟緊了些。
“大少爺,我會為你負責的!”漢子憨厚老實的聲音似乎像他的臂膀一樣能抗千斤,在牛耿身上硬擠着眼淚的薛照青聽了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來!
他早就算準了牛耿這忠義老實的性子,稍稍示弱給他看,他便不會再去計較這晚的激情是誰先設計的誰。
聽到了自己想聽的,薛照青稍稍克制了自己興奮的腦子,依然可憐巴巴的帶着哭腔說:“牛耿哥,是我不好,我不該那麽逗你,可是牛耿哥……”薛照青往牛耿身上靠了靠,細滑的皮膚又激得牛耿打了個激靈。
“我真的是喜歡你,小時候就喜歡你了。”薛照青這話說的,真真半分水分也沒有。他調戲牛耿也好,設計牛耿也好,為引他上鈎也的确幹了些為人不齒的事情,可這麽些年,薛照青對牛耿的感情從未變過,薛家墳地榕樹下第一次被這漢子抱在懷裏的時候,薛照青便知道,這輩子除了他,自己再有不得別人。
大少爺這話說的真切,牛耿心頭一熱,在薛照青的額頭上落下一個吻來,他一向嘴笨,好聽的話說不出幾句,可他那簡單的腦子裏早已印下了一個想法:這輩子,絕對不會辜負薛照青,畢竟,一個男人,睡了他就得對他負責!
第二天一早,晴空萬裏。斷斷續續下了好幾個時辰的雨沖刷掉了秋季裏灰蒙蒙的揚塵,留給莊稼人的只是這片仿佛觸手可及的碧藍色天空。
牛耿一覺醒過來,頓覺一身輕松,渾身自在,他一個鯉魚打挺直接從床上翻了下來,見薛照青睡的正香,便蹑手蹑腳的穿了衣服走了出去。
那寡婦早已準備了早飯,見牛耿醒了,招呼他來吃飯,牛耿呼啦啦兩碗面下肚,居然還覺着欠了些,那寡婦捂嘴一笑說:“準是昨天晚上在屋裏鬧騰着沒睡覺餓着了吧。”
瞬間,牛耿就跟被人踩了尾巴的狗子似的,就差跳起來了,他驚駭的看着寡婦,啞着嗓子問:“嫂,嫂子,你昨兒晚上都聽見啥哩?”
“能有啥,你們不是在炕上打鬧着麽?跟我家大娃和二娃似的,一到晚上不睡覺,得先鬧一會兒。話說回來,你跟你們少爺的關系可真好,像兄弟倆。”
那寡婦只顧着燒火,也沒看牛耿那張幾乎快扭曲變形的大黑臉。
“嗯,呵呵,是啊是啊,我家大少爺人好着哩,對下人都跟兄弟似的。”牛耿微微吐了口氣,畸形的臉這才恢複正常。
“嫂子,我看看少爺起了麽。”怕寡婦再問啥令人尴尬的話,牛耿撇了碗趕緊回了窯洞,進門一看,好麽,薛照青還睡着死死的哩。
“少爺,少爺,醒醒,吃早飯哩。”牛耿叫了兩聲,不過薛照青一點兒反應都沒有,牛耿覺着不太對,少爺的臉咋這麽紅哩?
伸出兩根指頭,牛耿在薛照青的額頭上試探了一下,媽呀!牛耿心裏一驚,怎麽燙成這個樣子了!
“嫂子,嫂子!”牛耿急了,大喊了兩聲就要去叫寡婦請郎中。
“別叫……”炕上的薛照青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虛弱無力的手勉強擡了起來,拽緊了牛耿的衣角:“你想讓全村人都知道咱們的事兒麽?”
牛耿愣了,他根本就沒想這麽多,生病了找郎中天經地義,一時間他哪裏顧得上這麽許多。
“少爺,你這渾身滾燙滾燙的,不看郎中咋好哩。”
牛耿話音未落,那寡婦早就來到了他倆居住的窯洞門前,隔着門簾子問着:“牛耿兄弟,是咋了?這麽急叫我?”
“大姐,沒事兒哩,我這會兒有點頭暈,想多睡會兒,我兄弟是想煩您給做點兒清淡的吃食。”硬撐着身子,薛照青盡量讓自己聽起來和平時沒太有太大區別。
“少爺咋忽然頭暈哩?是不是昨天淋雨淋的?要不要俺去請村裏的郎中給看看?”
“不要哩,歇歇就好了。”
“那成哩,我給少爺攪點面湯。”說着,寡婦便去廚房忙活了,薛照青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一下子癱軟到了床上。
“少爺,少爺!”牛耿急的火燒眉毛,卻又手忙腳亂,完全不知該怎麽辦。
“枕頭底下,有個小方瓶,你拿出來。”薛照青說。
牛耿急忙翻了枕頭,果然找到一個小瓶子,跟昨晚那個大小差不多,只不過打開有一股濃濃的中藥味。
“你拿出一丸來,給我,再拿一丸來,用水化了,塗到……塗到我那裏去。”
“哪?”牛耿不明白。
薛照青紅着臉指了指自己的屁股。
牛耿的臉騰一下紅了,連指頭都跟着顫抖,他哆哆嗦嗦的拿了一丸藥給了薛照青,看着薛照青一口吞了,又倒了一丸出來,拿杯子兌水用手壓碎,顫巍巍的拿到了薛照青的身後。
除掉幾層布料,牛耿小心翼翼撥開那受傷的地方,仔細檢查着。
“嗯……”昨夜有藥物的保護,雖然沒有撕裂流血,卻也是紅腫難忍,牛耿小小的動作牽一發而動全身,從尾椎而來的痛感一下襲擊了薛照青的大腦,他忍不住□□了一聲。
那小小的地方周邊的肉肉已經全部腫了起來,紫紅紫紅的,看着牛耿心驚不已,他從未了解過這方面的東西,哪裏知道這其中的痛苦,見薛照青肯為他做到這步田地,牛耿心底感動的不行,就差淚流滿面了。
把那磨好的藥輕輕用手指沾了,一點點塗抹到傷口上,傷口周邊的肌肉有些受不住的抽動着,牛耿看着,沒來由的覺着膽戰心驚。二人好一通折騰,才把藥上完,薛照青穿好了衣服,趴在床上眼神迷離着的休息着。
此時,窯洞門外傳來腳步聲,緊接着,就聽見寡婦的聲音在門外:“牛耿兄弟,面湯好了,來端一下哩。”
寡婦知道避嫌,東家少爺睡着的地方她不敢進,牛耿出門端了湯,一勺一勺喂薛照青下了肚,哄薛照青繼續睡着,便一直守着。
約莫中午的時候,薛照青一覺睡醒,出了一個身子的汗的他覺着清爽多了,他看看那空了的兩個瓶兒,心說,這錢果然沒有白花,若是沒有這兩個東西,自己還不知得拖到什麽時候才能從床上爬起來。
“少爺,你醒啦!咋?還難受不?”在一邊兒打盹兒的牛耿睡得淺,薛照青一睜眼他就醒了,滿是繭子得手不由分說得蓋在薛照青腦門上,看看也不燒了,臉也不紅了,這才松了口氣。
“傻子,喊我啥哩。”薛照青拽着牛耿的胳膊,抱着不撒手。
“少爺哩,還能有啥?”牛耿撓頭皮,不知道薛照青腦子裏想啥。
“咱都……,你還喊我少爺,不難受啊?”薛照青小臉一紅,微微低過頭去,牛耿從上往下看着,少爺長長的睫毛微微顫着,可顯着好看哩。
“牛耿哥,以後你叫我青兒好不好……”薛照青低聲說着,聲音比蚊子還小。
“好是好哩,那家裏被人聽見了可咋?”
“你笨哩。”薛照青點點牛耿的額頭:“沒人的時候你這麽叫我麽,有人的時候你還叫我少爺。”
“嗯,好哩。”
“那你現在就叫我一聲。”
牛耿憋着一張臉,輕輕的叫喚一聲:“青兒。”說完,兩只耳朵邊都紅透了,薛照青也不逗他,輕輕應了聲,在牛耿臉上偷親了一口,一把跳下床,穿衣服吃飯去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