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她爸借題發揮

薛因夢吹着額前的一縷發絲踏下樓梯,一擡眸便見樓微雨從大門口走進。

一個人?

不是說駱回遙去救她的麽,怎麽不見他人,還是說救樓微雨的人不是駱回遙?不過看她毫發無損,她那顆懸着的心倒是放下了。

“微雨姐姐你沒事吧?”薛因夢提起裙擺“咚咚咚”跑下樓。

“我沒事。”樓微雨垂着螓首,滿臉失魂落魄樣,聽得薛因夢的聲音才勉強扯了個笑。

“我扶你去房裏休息吧。”薛因夢上前扶住樓微雨的手臂,她此時的模樣讓她有些心疼。

“嗯。”

進房後,樓微雨沉默無言,薛因夢瞧着着急。這次要不是她舍身救自己,自己現在都不知道在哪個犄角旮旯裏。

“微雨姐姐你別這樣啊,能不能告訴我,發生什麽事了?”薛因夢忍不住上前握住了樓微雨的手,但願事情不是她想的那個樣子。

樓微雨未擡眼,眸中盈盈一片,淚水在悲傷裏凝成珠子,滾滾而落,“啪嗒啪嗒”地打在裙裾上,暈濕了輕薄的布料。

他明知自己害怕也不送自己回來,那他為何要救她,為何要殺那個人。

誰敢在乾鼎山莊的必經之路上鬧事,就算是偏僻的地兒也不會,所以可能只有一個,那些人與梁峥有關,所以他究竟是怎麽想的。

樓微雨一直哭,薛因夢看地心頭難受極了,女人之間的情緒就是會傳染。

“微雨姐姐,你要是不想說就盡情哭,來,我肩膀借你。”她一屁股坐在她身側,輕輕拍着她的背安慰。

樓微雨緩緩靠了過去,半抱着薛因夢,埋首在她瘦弱的肩頭啜泣。

薛因夢說不了安慰的話便一下一下拍着她,她腦子裏閃過許多樓微雨哭的原因,她在自己眼裏一直是善解人意的大姐姐,從未哭地如此小女孩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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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夢,你說,我是不是不配被人喜歡?”她低低地說,聲音因為喘不上氣而沙啞。

她這麽一問,她算是知道她在哭什麽了。為男人。

去救她的人一定是駱回遙,然後劇情的走向大概是她趁機表白,而駱回遙出于某種原因拒絕了她。

“怎麽會呢,微雨姐姐人美心善醫術好,誰娶了你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咱們教裏你的迷弟那麽多,我還一個人都沒有,這麽一對比,要哭也是我先哭吧。”薛因夢輕輕撫着樓微雨的發絲,指尖在柔順的發中穿梭。

樓微雨自嘲地笑了下,輕輕嘆道:“你跟我不一樣,教主他是喜歡你的。”

薛因夢一愣,随後道:“別騙我了,我還不了解他麽,他就是個喜怒無常的人,開心就逗我,不開心就毒我,喜歡個屁,他只喜歡他自己。”

“不,我跟他一起長大,我比你更了解他。”樓微雨仰起頭,長睫上挂着清亮的水珠,梨花帶雨,“但有句話你說對了,他更喜歡他自己。”

“是麽。”薛因夢半晌才反應過來。

是夜,孤傲的月色灑滿了遠近,大片銀色覆蓋在元安城上方,是時,一道黑影在晚風中疾馳,最後一躍進了乾鼎山莊。

乾鼎山莊最北邊的院子裏,梁峥獨自一人坐在石凳子上,賞夜又賞月,同時他也在等一個人。今日安排的東西沒白費,至少其中一個他是試出來了。

黑影矯健地從牆頭縱身跳下,垂首站在梁峥身後。

“那些人是謝羽笙殺的?”梁峥問。

駱回遙不假思索道:“嗯。”

梁峥對着圓月搖頭:“他什麽時候改用你的劍了?”在拜日教待的日子久了,他竟學會了騙他。

駱回遙答道:“是他讓我殺的。”

梁峥嘆了口氣轉身,他收養的三個義子中,他最得自己的喜歡,但也最不像自己,“你那時候應該在那兒麽?”

駱回遙頓了會兒道:“就算我不在,副教主也會在。”

是,他在找借口,他從未想過自己也有一天會欺騙義父。

梁峥站起身,蒼老而精明的目光直視他低垂的眉眼,“展戈在看臺那邊趕不過去。回遙,你變了。英雄到底還是難過美人關啊。”

“……”駱回遙不再說話,也沒什麽好說,說多的全是謊言。

他擡手夾住一片枯黃的樹葉,淡淡道:“不過這樣也好,拜日教在武林大會期間犯了事,我照樣能治他一治。”

翌日一早,薛因夢早早起了床,心事重就容易睡不着。

她昨晚在床榻上翻來覆去,一會兒想謝羽笙,想他究竟喜不喜歡自己,一會兒想駱回遙,想他為什麽不和樓微雨在一起。

幾個念頭一想,哪裏還有睡覺的時間。

“頭疼。”薛因夢揉着太陽穴走在走道裏,忽然,樓下傳來一聲女人的尖叫,緊接着就是數十人的議論紛紛,七嘴八舌,她根本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麽,于是探出欄杆望了一眼。

這一看可是把她吓到了。

她爹怎麽會來這兒,梁雲朗也來了,還有一群不認識的人,不過看他們那樣子,來者不善。

再一看那幾具被人擡進來的屍體,不就是昨天調戲她和樓微雨的人黑衣人麽。

昨日他們的衣衫上根本沒标記,怎麽今天一下子就有了,還這麽明顯。不用猜,這一定是她爹設的局,他要借機發揮了。

梁峥早在山莊裏便跟人演了戲,故意讓衆人看出這幾人死于誰手,然後他才帶着這些屍體和幾位德高望重的大俠來錢來客棧,畢竟那規矩是他定下的,自然也要他來執行。

客棧裏那些不會武功的普通人一見梁峥紛紛逃了出去,誰敢跟屍體待一起,而且看這架勢也不像是好事,不能觸了黴頭。

“教主。”薛因夢見謝羽笙出門趕忙跑上去,然而謝羽笙瞧也沒瞧她,直接繞過她走了。

“……”

她能明确感受到,他跟以前不大一樣了,而這種感覺讓她很不爽。死男人。

謝羽笙信步從樓梯上走下,輕袍緩帶,面容冷峻,展戈在後,再是駱回遙和三位侍女。樓微雨定定地瞧着駱回遙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麽。

梁雲朗見着薛因夢眼前一亮,然而薛因夢并沒有看他。

“教主讓屬下……”駱回遙一見梁峥等人便得明白了他們為何而來。

謝羽笙擡手示意他不必多說,就算他不殺人,梁峥也會找上門來,早來晚來并沒有什麽區別。

駱回遙想說什麽,可最終還是收了話。

“梁盟主,好大的架勢,帶這麽多人來迎接本座?”謝羽笙走下最後一格樓梯才開口。

梁峥一見他,眸中便有殺氣浮現,但他面上卻是一副正義凜然的模樣。

“謝教主,老夫做武林盟主已有二十年,期間鮮少有人在武林大會期間鬧事,可昨日卻有人在武林大會殺人,你說,這人老夫該如何處置。”

謝羽笙無視地上的屍體,翩然走到一張桌前坐下,他說地輕松,“你若是把武林盟主的位置讓給本座,那本座便替你處置了。”

其他人沒敢坐,全站在了他身後。

他此話一出,梁雲朗的手立即握上了劍柄,他不允許有人對義父不敬。

梁峥聞言瞳孔一縮,寒芒凜凜,英挺的劍眉跳了一跳,“謝教主倒是會開玩笑,你若真想當武林盟主,就該散了這拜日教。”

薛因夢靜靜地看着名義上的爸爸跟自己的攻略對象打嘴炮,心情無比複雜,老實說,她不喜歡這個爹,他對她根本就沒有愛,全是利用,他只想讓自己做武林盟主做地更舒心。

等等,她記得謝羽笙對她說過一件事,他爹死的時候屍骨全無,這不會是她爹做的吧,如果是的話,那真是虐戀。

他對着仇人的女兒,真的能喜歡?

這麽一想,她好難。

“謝教主應該看得出這些人死于誰手,不用老夫解釋,在座的人都看得出,他們是死于你教大護法駱回遙之手。”梁峥的聲音忽然變得高亢起來,帶着層層的迫人氣壓。

樓微雨不由往駱回遙望去,但她擔心的不是他現在的處境而是他昨晚做了什麽,她更擔心,這是他們設計的一個圈套。

或許在她心裏,拜日教沒有駱回遙重要,但謝羽笙卻不是,她在爹爹面前發過誓,她會盡力護他,雖然她的武功并不能保護他。

謝羽笙拿起茶壺不緊不慢道:“梁盟主想如何處置他?”

梁峥惋惜道:“按照老夫之前定下的規矩,駱回遙該出一命抵一命。何況這裏不止一條命,已經是輕算他了。”

“哦,若是本座想護短呢?”謝羽笙右手一揚,一只雪白的羽翎在他指尖豎立。

梁峥冷笑一聲正要開口。

“教主,此事因屬下而起,屬下但憑梁盟主處置。”駱回遙木着臉從謝羽笙身後走出,一字一句說地擲地有聲。

薛因夢雖然知道駱回遙是奸細,但她也知道謝羽笙不會放任駱回遙被梁峥帶走,所以她要仗着她是梁峥女兒的身份任性一下。

她上前一步揚聲道:“這種當街調戲民女的人渣怎麽就殺不得了?”當然,她不是覺得人渣就要死,但這場戲是他爹安排的,她只能這麽說。“在你們這群正道人士眼中,女人就該被人調戲?”

梁峥沒料到薛因夢會出來說話,面上閃過一抹的錯愕。

謝羽笙也沒想到薛因夢會出來說話,他眸光微變,漸漸轉深。

一位穿着黑衣,看起來像是人渣掌門的人氣憤道:“女人怎麽能跟男人比?”

薛因夢仰着脖子,從上到下打量了他一眼,學着謝羽笙的樣子高冷道:“我覺得你娘很美,所以我可以找個老男人調戲你娘麽?”

男人意欲拔刀,誰知長刀剛出一寸便被梁雲朗按了下去,他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是站在哪兒邊的。

就在男人拔刀的那一瞬間,謝羽笙捏着羽翎的手一緊,那是蓄勢待發的動作,而這一切全落在了梁峥眼裏,看樣子,他的另一個試探也有結果了。

“前輩,她只是個姑娘。”梁雲朗沉聲道。

“呵,真是個牙尖嘴利的姑娘。”梁雲朗那麽一壓,他都使不出勁兒了,只得作罷,“行,我不動她。”

薛因夢松了口氣,她繼續道:“你看看,我才說說你就要拔刀,我要是真做了,你還不得殺了我洩憤?所以你這是雙标咯。”

她此時倒是不怕,因為她知道,梁峥盡管不愛她但絕不會讓人殺了她,就算他會,梁雲朗也不會,這點自信她還是有的,而梁雲朗也确實這麽做了。

另一黑衣人不屑道:“調戲你們拜日教的女人怎麽了?你們拜日教做了那麽多黑心事……”

謝羽笙擰眉,指尖飛速一彈,他出手夠快,梁峥沒攔住,那人一口咽下毒藥直接啞了。

“狗嘴就不該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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