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兩個都嫁
梁雲朗起身穿衣走人,從頭到尾背對着她,一句話也沒留。他一走,這屋內便陷入了冷寂,連壓抑的抽泣聲也在一點點消失。
孫秋桐雙手環膝抱着自己蜷縮在床榻上,面頰上滿是悲哀的淚漬,平日裏傲氣的雙眼久哭之後紅腫地厲害。
她撿起衣衫穿上,麻木至極。
獻出清白單單只為留住他的人。他的心,她是一星半點也未觸摸到。
她系着腰間細帶,心頭像是灌了鉛塊,沉地壓抑。
面前房門緊閉,薛因夢交握雙手站在門口。屋子上有暗衛盯着,她們倆暫時說不了話,這可急壞她了。
許久,孫秋桐打開房門,她像是沒見着她,路過她身邊時什麽也沒說,眼神也沒給。
或許她自己也不知該說什麽,她怕自己的驕傲會掉。
薛因夢望着她的背影嘆了又嘆,感情天生會折磨人。她随後踏進房間,沒一會兒便有下人來打掃收拾,床上所有用品被換了個幹淨。
她半側身子坐在桌邊,默然地看着下人們忙進忙出。自己晚上是不是該換個房間,她比較容易腦洞大開。
她自認昨晚和今早的戲做得不錯,至于梁峥那兒如何決斷還不好說。首先,他顧忌孫鑫的面子一定會讓梁雲朗娶孫秋桐,那麽她呢,他會怎麽安排她。
假使一切按照計劃走,她倒是可以趁着他們成親那天逃出去。從此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管你們搞三搞四。
乾鼎山莊辦事效率向來高,梁峥上一刻說要查人他們下一刻便開始全城搜查。
元安城內大街小巷貼滿了謝羽笙的女裝畫像,畫地栩栩如生,凡是見過她一面之人去乾鼎山莊說說經過便有銀子拿。
衆人一聽這銀子數目,不管見沒見過都一窩蜂似的湧去了乾鼎山莊,大大增加了乾鼎山莊的篩選工作。
錢來客棧,晌午時分,正值用餐高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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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穿着守衛服的男人直直朝王掌櫃走去,其中一人展開畫像問:“王掌櫃,可有見過畫像上這人?”
王掌櫃傾着身子,盯着畫像瞧了又瞧,他每日見的人多如牛毛,哪兒會特地留意一個。“我日日見人太多,不記得。”
那邊人在說,而這邊拜日教一行人集體沉默,衆人免不了暗中偷看謝羽笙的臉色。
教主的臉放晴了?
自從夢姑娘走後,他們家教主是日日黑臉,并且一天比一天黑,就差沒寫“靠近者死”這四個大字。盡管如此,仍有不少腦子不好使的人靠近他,尤其是女人。
而這些女人的下場可想而知,被迫飛行,更有甚者直接被毀容,不過藥力充其量也就一天時間。
問題是,哪個女人想被毀一天容。
即便謝羽笙的行為讓江湖中大多數男人想揍他,可他在美男排行榜上的排名偏偏升了,躍至第二。
駱回遙這幾日沒回乾鼎山莊,對于裏頭發生什麽事并不知曉,但他清楚一件事,梁因夢喜歡謝羽笙。
可他同樣也清楚,梁因夢同梁雲朗早便定了婚約,這是誰也無法改變的事實。
何況義父執意對付謝羽笙,他那日答應過會盡快動手,而這個盡快他拖了多天。
也罷,是時候結束了。
樓微雨夾菜時忍不住瞥了瞥駱回遙,他最近的情緒總是泛着躁動,猶如水面下的暗潮洶湧。若他真打算殺教主,她定會第一個站出來擋劍。
“教主,武林大會這幾日便會結束,我們何時啓程回拜日山?”展戈在冬茉舞的眼神下問出了聲。
他這一問,全教人不約而同朝謝羽笙看去。
謝羽笙給自己盛了碗湯,慢條斯理地喝着,“先不回去,再過幾天。”
過幾天,為何要過幾天,桌上幾人起了心思。
展戈想:他想去找薛因夢?
冬茉舞想:教主終究忘不了她。
駱回遙想:難不成他想硬闖乾鼎山莊。
樓微雨想:即便因夢回來了也不是什麽好事
“怎麽,你們想回去?若是想回去可自行回去,不必等我。”謝羽笙淡淡地掃了衆人一眼,他不會讓他們跟着冒險
展戈說地擲地有聲:“教主在哪兒我在哪兒。”
冬茉舞點頭應了一聲:“嗯。”
樓微雨溫婉地點了點頭,眉眼間盡是堅定。
謝羽笙放下青花瓷碗,視線似有似無地掠過駱回遙,他若肯幫忙,他救夢兒會容易地多,但他必定不願。
此時駱回遙只顧低頭用飯。
飯後,謝羽笙上了樓,四人沒動。展戈和冬茉舞對駱回遙的身份并不明了,可樓微雨卻是了如指掌。
展戈轉向樓微雨道:“你們說,教主是不是在等薛因夢?”
“不一定。”樓微雨想,因夢既回了梁峥身邊又怎會回來,駱回遙也一樣。
她忍不住便往駱回遙看,正好他也在看她,兩人視線相交,觸電一般,樓微雨率先收回了目光。
駱回遙的眼神倏地一暗,有那麽一瞬,他想放棄報仇。不得不承認,在這裏待的時間越久,他心裏的恨意越淡,難怪義父會催他。
想起上次六人玩的游戲,那種家人相伴嬉戲的滋味他從不曾有過,他眷戀。
然而他心裏很明白,這種溫暖是虛幻的,絕不屬于他。他來拜日教的最終目的是報仇,建立在謊言之上的情意早便注定了結局。
一切的最後是血色。
夜色沉沉。
駱回遙趁着教衆睡下一人回了乾鼎山莊,他想知道山莊裏這幾日究竟發生了什麽。
薛因夢此時正坐在在院子裏的石凳子上,邊賞夜邊想事,她焦慮地不行,坐也坐不安穩,梁峥說今晚會給他們一個交代。
交代……
他會怎麽安排,希望別把自己算進去。
駱回遙換了一身黑衣踏進了飄零院。
薛因夢對上他後微微詫異。說起來,她倒是有幾天沒見他了 ,看他這樣子,想必又在糾結報仇的事。
做江湖中人難,做一個有情有義的人更難。
“因夢。”駱回遙開口,他的聲音到了這兒也聽不出生機,淡地跟白開水差不多,過耳既忘。
薛因夢假意咳了一下:“你這麽叫我我還真不習慣?以前也是?”
駱回遙問道:“什麽以前?你當真不記得了?”
她挑眉:“不然你以為我是假裝不記得麽。”
“我以為是。”駱回遙走了幾步在薛因夢對面坐下,他看她看得并不避諱,“為何離開教主,你不是喜歡他麽?”
薛因夢張大眼睛瞧着駱回遙:“你什麽時候變成八婆了,我離開他的原因當然是身不由己,難道你不懂?說我幹嘛,你和微雨姐姐呢,你們倆有什麽發展?”
她一提樓微雨,駱回遙立馬給了她一個白眼。
“與你無關,我看教主這幾日吃不下飯便想來問問你,随你說不說。”
“哦,高冷啊。吃不下飯可能是因為他腸胃不好,你讓微雨姐姐給他開點開胃的藥就好。”想不到駱回遙為這事來問她,薛因夢倒是吃了點驚。
他的仇是難報了。
“……”駱回遙張着嘴,“你……”
薛因夢歪頭問得無辜:“我怎麽?”
“大小姐,盟主讓你過去。”守衛來報。
兩人對視一眼。
“一起走?”
“嗯。”
戌時,梁峥召了薛因夢等人到議事大廳,他再三沉思才做出了這決定。
孫秋桐垂首站在孫鑫身側,梁雲朗頭一次在衆人面前冷着張臉,梁峥則端坐在高椅上,波瀾不驚。
孫鑫滿臉怒氣全盤外露。鬧出這事也是家門不幸,可孫秋桐怎麽說也是自己的女兒,他做不到公正看待。
薛因夢與駱回遙一道走進議事大廳。
梁峥心道,回遙怎麽同夢兒在一處,他們倆之前的關系明明很是一般。
“爹。”“義父。”
梁峥起身行至駱回遙身前,“你怎的忽然回來了。”
“他們都已睡下,我便回來了,聽說雲朗出了事。”駱回遙的眼神有些閃爍,他并不擅長撒謊,所以能不說就不說。
“嗯,待會兒我要宣布一件喜事,你在也好,沾沾喜氣。”梁峥看駱回遙的眼神意外慈愛,情真意切。
薛因夢忍不住腹诽。嘩擦,這才是看子女的眼神吧,自己真是他親生女兒?感覺梁因夢在梁峥心裏的地位比不過梁雲朗和駱回遙,工具人而已。
慘,慘絕了。梁峥竟然重男輕女。
等等,他剛剛說喜事,什麽喜事?梁雲朗和孫秋桐的喜事?
要是他決定讓他們倆成親,那她就有機會逃,到現在為止,事情的發展方向還算正常。
梁峥轉身望着冷面微愠的梁雲朗跟低頭暗自神傷的孫秋桐,最後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薛因夢,不管她在這件事中扮演了什麽樣的角色,她必需嫁給雲朗。
他們三人之間像極了他當年的處境。他心裏的遺憾和執念,即将有了歸宿。
“雲朗,事情既已發生,是個男人就該承擔責任,義父希望你做個有擔當的男兒。秋桐,梁伯伯絕不讓你受委屈。”
“嗯。”孫秋桐此時內心百感交集,既有嫁給梁雲朗的喜悅,也有為将來未知的擔憂。
薛因夢屏着呼吸不敢出聲,還好,梁峥是按着套路走的。
駱回遙在一旁聽得滿頭霧水,雲朗為何不要因夢改娶孫秋桐了。難道是因夢說出了自己和謝羽笙的事?
然而,就在薛因夢在心裏笑開花的時候,梁峥接下來的一句話讓她崩盤了。
“只是夢兒早與雲朗有了婚約,他們倆自小情投意合,就這麽拆散實在于理不合,更何況他們之間青梅竹馬,所以我做了個主,我将你們倆都指給他。”
“什麽!”薛因夢和孫秋桐同時叫出了聲,這是什麽操作,兩女共侍一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