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捉人在榻

翌日,天空澄碧,纖雲不染,跳動的日光直直射入房內,暖暖地蔓了一層。

薛因夢抱着枕頭睡得香甜,嘴角微揚,直到陽光烈地刺了眼,她受不住才醒轉。

“嗯……”她張開雙手伸了個大懶腰。這太陽一看就是好天氣,适合踏青。

等等,她好像有什麽事沒做來着。

對,是時候去捉那個什麽了。

薛因夢分分鐘穿好衣裳走回自己的房間,也不知那兩人醒了沒,按理應該沒醒,有的話,她早該聽到尖叫聲。

既然他們沒醒,那就看她接下來的這一聲吼,保管讓方圓十裏的人都能聽到。

薛因夢搓了搓手後一頓,單用手推怕是氣勢不夠,于是她鉚足勁,擡腿一腳踹開了房門。

“哐。”房門凄凄慘慘地蕩了幾下,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

床上兩人正在熟睡,女的半依男的,男的往她側着,幸福外溢。

這恩愛的唯美畫面,她都不忍打擾,可她必須這麽做,得趁梁峥這會兒在山莊,而且孫鑫也在。

還好謝羽笙給的藥厲害不用後續處理,飯菜裏的毒早化了,不然她還得來搞飯菜,動靜太大容易暴露。

“啊!”她猛吸一口氣,當即來了一句驚天地泣鬼神的尖叫,直把院子外的守衛全喊了過來,就連隔着兩座樓的梁峥和孫鑫也被震地一顫。

“怎麽回事?”梁峥黑着臉朝飄零院奔去,孫鑫緊随其後。

等他倆到飄零院時,守衛一個個整齊地站在薛因夢房門口,齊刷刷看向別處,莊醜不可外揚,該當瞎子的時候就當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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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鑫順着薛因夢的視線往房裏看,視線一到榻上,他差點暈過去,他女兒正與梁雲朗躺在一張榻上,且他們倆并沒穿衣服。

這場面,是個明事的人都清楚發生了什麽。

梁峥臉上烏雲密布,視線一掃衆人,厲聲道:“其他人都下去,此事不得外傳。”

“是。”守衛們低頭離開。

薛因夢整整面部表情,昂首挺胸地進了屋內,既然兩觀衆來了,那麽下一刻就是她上場,這一場她主演。

梁峥默然地站着,目光明暗不定。這件事,她脫不了幹系。雲朗是他看着長大的,他什麽秉性他一清二楚,絕不會這般糊塗。

他不是一個容易喝醉的人,更不是一個會酒後亂性的人。但不排除孫秋桐設計陷害,她喜歡雲朗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江湖上人盡皆知。雲朗和夢兒的婚事将近,她會做出這事來也不奇怪。

她如今是得逞了,雲朗和夢兒的婚事也難辦了。孫秋桐是清白之身,就這麽給了雲朗,他不好好處理,孫鑫那兒不好交代。

梁峥眉心一緊,深深鎖出一道溝來。

為了實際呈現的效果逼真,薛因夢進入狀态後瞬間變了個人,她木着臉拿起桌上一壺涼茶朝床榻走去。

俗話說得好,女人骨子裏就是個戲精,不就是扮演一個被人背叛的女人麽,她怎麽就不會了,她什麽都會,在這個世界沒她演不了的戲。

薛因夢揚起手中茶壺一傾往熟睡兩人的臉上狠狠倒了下去。清香的茶水從茶壺口傾瀉,如數潑出。

“嗯……”孫秋桐呢喃一聲。

“你們兩對得起我?”薛因夢冷臉站在床前,右手使勁一扔茶壺,演得有模有樣,雖然她心裏想笑想得很。

“夢兒?”梁雲朗睜開眼,迷茫地瞧着薛因夢,下意識往身側一看,這一看快把他的心都吓停了。

孫秋桐……

她怎麽會在他床上,不對,這不是他的房間,是夢兒的房間。

怎麽回事,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他昨晚做了什麽。

昨晚,他腦中似乎還殘留着一點感覺,他做了一個美夢。

然而眼前的事實告訴他,夢裏的人不是夢兒,是孫秋桐。

他慌地一把推開了孫秋桐,孫秋桐懵懂地搓了搓朦胧的睡眼,待看清面前人後也是一聲尖叫,“啊!”

她這尖叫不比薛因夢輕,反而更大,更響,深入人心。

“雲朗哥哥,你,你昨晚對我做了什麽!”孫秋桐馬上反應過來,趕忙扯着被子往身前拉。

即便他口中叫着另一個女人的名字,她也心甘情願。

她必需算計他。

站在門口的梁雲朗和孫鑫一動不動地快成了雕塑,沒想到一大早有這麽出戲等着他們。

梁峥偏頭掃過桌上飯菜,似乎沒什麽特別的味道,他絕不信梁雲朗是因酒後亂性非禮了孫秋桐。

這兩人定有一個不對。

他更偏向自己的女兒。

她心裏還有謝羽笙,為了不嫁給雲朗設計這麽一出也合理,至于事實到底如何,他會徹查,查不出也有辦法解決,或許還能一舉兩得。

薛因夢憤憤地看着兩人,面上氣地比平日紅潤,“你們兩個為什麽會在我床上,還做了這等茍且之事。梁雲朗,你口口聲聲說要娶我,還說一輩子只有我一個人,呵呵,現在算什麽?男人的嘴果然信不得。你配不上我!”

她的眼淚說來就來,不論是眼神和情感都十分到位,将那種被背叛的悲哀憤怒和心酸體現地淋漓盡致,這場戲大概是她發揮最好的一次。

當然,她自己是這麽想的,別人怎麽看就不知道了。

“我不要一個不潔的男人,我們婚事吹了,我恨你!我恨你!”薛因夢捂着臉跑出了房間,一路哭,過足了戲瘾。

“夢兒!”梁雲朗一掀被子便想去追薛因夢,然而一掀被子發現自己沒穿衣裳,趕忙又蓋了回去。

梁峥和孫鑫都在門口,他想穿衣服還穿不了,只得幹做在床上焦心。

孫秋桐捏着被子的一角哭地無法自持,她是真哭也是假哭,為自己哭,為這場戲哭。

梁峥沉着臉,一語不發。

“你們……秋桐你,你讓我說什麽才好,唉……”孫鑫捂着心口,氣地全身都在抖,他是用了十層功力才沒讓自己暈過去。

她娘去得早,他過于寵愛她,這才讓她做出如此出閣之事。

“爹,是女兒做錯了事,你罵女兒吧,都是女兒的錯,是女兒不知廉恥,這事不怪雲朗哥哥,你別怪他。都是瘧女兒……”孫秋桐垂臉啜泣,晶瑩的淚珠如卷簾一般下落,削瘦的肩膀高低起伏,柔弱地惹人憐惜。

“秋桐,是我糊塗對不起你,你別哭了。”梁雲朗見她這模樣也問不出口昨晚的細節。

心亂過後,他很快便冷靜了下來。

他酒量雖不好,可也極少喝醉,除非是義父拉着他喝,然而昨晚他壓根就沒喝幾杯。

古怪,太古怪了。一切如同事先設計好的陷阱,就等着他跳下去。

梁峥別過臉道:“你們倆先起來,打理好後來議事大廳。”

“是。”“是。”

議事大廳。

梁峥召來了日常守在飄零院外的暗衛詢問昨晚之事,明面上的守衛只清楚常人進出,暗衛倒是知道點院子裏的東西。

兩名穿着黑衣的暗衛跪在大廳中央,膚色偏白,臉上神情默然,冷如萬年不化的冰雪。

梁峥坐在盟主的主位上,梁雲朗握劍站在他身側,面上戾氣四散。

大概是怕梁雲朗尴尬,梁峥沒讓孫鑫過來。

“昨晚你們有沒有聽到大小姐房裏的大動靜。”

“這……”兩個暗衛仰頭答不出口,他們一直守在房頂,并不會扒開瓦片去看裏頭發生了什麽。

一般尴尬的事到了便自覺回避,不該看的事不看,棉花耳塞也有。

“昨晚,夢兒走出房門時是什麽模樣?”梁雲朗忽然開口,若真是她陷害自己,那她一定沒事。

暗衛娓娓道:“看大小姐那模樣應是喝醉了,走路踉跄,最後進了孫姑娘的房間。”

她也喝醉了?昨晚一切與她無關?可心裏卻有個聲音在提醒他,不對。

他此時才發現,他對如今的她一無所知。她愛上了別人,不再屬于他 。

梁峥問:“昨晚院子裏是不是就他們三人?”

“是。”

“……”梁峥聞言更覺此事古怪,他拿了那屋子裏的飯菜給齊煉看過,并未發現飯菜裏有什麽藥在,酒裏也沒,一點蛛絲馬跡也不留。

單憑夢兒一個人做不到這程度。真是她一人所為,那她的心思未免太缜密了些。他不信孫秋桐沒參與。

“行了,你們兩下去。”

“是。”

“雲朗,你可曾記得昨晚自己喝了幾杯?”梁峥看向梁雲朗,他面上陰郁不少,籠罩着隐忍的黑暗,恍如在雷雨傾盆的前一刻。

梁雲朗尴尬道:“不多,具體不記得,不過絕不超過四杯。”

“昨晚你們三一起吃的飯?”

“嗯。”

他的酒量沒這麽差。梁峥看向大門,“誰給你倒的酒?”

“她們倆都倒過。”梁雲朗回憶起昨晚的點點滴滴,他只記得一些模糊的畫面。

那兩人的神情從一開始便透着古怪,如今想來,大概是薛因夢和孫秋桐一起合謀陷害他,這個局不像是一個人所布。

他該多想,只不過他當時沒多想。

“都有?”梁峥眸光一閃,真有點什麽古怪還好說,可事實卻是什麽都看不出,那便是過分古怪。

滴水不漏,反而更像精心設計。

“昨晚我去找夢兒,她和秋桐正在用飯,她們倆一見我便喊我坐下一起吃,我那時沒多想。而且夢兒主動開口,我如何拒絕。期間,她一直在同我說話,我一提起白日那女人,她們倆的神情立時變了,沒幾杯之後我……”

梁雲朗道出昨晚細節之後一下子便想出了其中的不對,事情關鍵很可能在那個來歷不明的女人身上。

“看來你跟我想的一樣,我們先在城裏找一找這個人。”梁峥起身走出大門。

梁雲朗側臉:“她是什麽來頭。”

梁峥冷哼一聲:“恐怕他根本不是女人。”

“是。”聽他這麽一提醒,梁雲朗心裏便有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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