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苗家秀兒
既然是十有八九斷定了沈鹿鳴暫無生命危險。樓轅也就放下了心來。桃花劫。呵呵。沈伯伯。叫你自诩風流。這才真是活活的該啊。
樓轅獨自在客房裏休息。肚子裏憋了許久的貓性是放心大膽地開始往外冒。一邊想着沈鹿鳴那些事。一邊還在盤算這苗疆的竹筒飯據說很好吃。客房裏還沒有熱水。老板過一會兒會來送。他便也沒有沏茶。
肩頭的八哥。難得消停了一會兒。此時又啄啄樓轅的耳朵:“餓啦。餓啦。”
樓轅擡手順順他的毛。而後便從随身的葛囊裏抓出了一把榛子。這榛子專門是喂八哥的。他自己不吃。倒不是榛子有什麽問題。是他吃完幹果之後會咳嗽。因為幹果裏面有去不幹淨的內皮。那些細細小小的內皮會讓他咳起來。沒誰有那個閑工夫給他剝那個內皮的。他自己都懶得動手。所以幹脆就不吃幹果了。
給八哥喂了幾個榛子。忽然有人敲門。樓轅雖然就坐在桌子旁。可也懶得挪輪椅去開門。就随便說了一句“進”。
門是被個腳尖給頂開的。然後就見了霍湘震雙手端着個大茶盤進了來。原來是給樓轅送晚飯來的。
霍湘震進來後。先是把手上的茶盤放在了桌上。這才去關上了門。又回來樓轅對面坐下。樓轅回頭。通過窗子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太陽剛剛落山。天還沒黑透。便問了一句:“現在就吃晚飯。不早麽。”
霍湘震端來的是兩個人份的。還有一壺新泡好的熱茶。此時先給樓轅斟茶一杯。而後才道:“現在是天黑的晚。這就是平日你該吃飯的時候。一刻不差。快點。趁熱。苗疆這個糍粑是糯米包糖心的。吃涼了燒心。”
樓轅低頭看了看。霍湘震給他送來的是清淡小吃。和一盤子糍粑。他便調笑着一挑眉:“就不怕我吃完糍粑也燒心。”
霍湘震一指茶杯:“所以給你端了茶水來啊。喝熱茶。”
樓轅微微一怔。他原本就是刁難霍湘震一句。沒想到這妖龍還真的就顧慮到了。
也許時隔多年之後。會有人問樓轅為何單單就對霍湘震動心。是不是只是因為雛鳥情結。那時候。樓轅便會告訴那人了。動心是因為從沒想到過有人會待他那般珍重。在他自己都沒有想到如何照顧自己的時候。已經想到了所有細枝末節。
其實不過都是小小關懷。而且是對一個有手有腳、又渾身是刺的男子。
只是在愛你的人眼裏。你永遠是孩子;在不愛你的人看來。你就是個漢子。僅此罷了。
霍湘震并不知道樓轅心裏有多少想法。只是陪着樓轅吃了這頓苗鄉風情的晚飯。他和吳積白各自住在樓轅左右隔壁。他沒理吳積白。只是來找了樓轅。
因為霍湘震來了。樓轅便也先停下了喂八哥。只是肩膀一動。八哥便自己飛到了桌子上。啄榛子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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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湘震看見八哥啄榛子。愣了一下。然後才面色古怪地問樓轅:“你這榛子……是鳥食。”
樓轅若無其事地吃着糍粑。只是唇角一抹幾乎看不見的微笑:“嗯。”
霍湘震沉默了片刻。才問樓轅:“我記得路上你有分給大家榛子當零嘴兒解悶是嗎。”
樓轅的笑意悄悄就更甚了一些。卻依然裝着面無表情:“嗯。”
霍湘震的臉色終于不太對了:“你分給我們的。該不會就是鳥食吧。”
樓轅此時終于笑了出來。挑眉看着霍湘震:“你覺得。我會在袋子裏裝兩種榛子。然後再慢慢挑揀開嗎。”
霍湘震看着八哥沉默。樓轅分給他們的榛子沒有果殼。就是內皮和果仁。當時他還在想怎麽樓轅這麽體貼人。還知道把果殼剝開。現在可算明白了。他根本就是直接買的去殼的榛子仁。專門喂八哥用的。分給他們才是順便。
霍湘震這是內心翻湧了半天。覺得這事兒不能告訴吳積白他們。良久之後終于知道了該說什麽。只不過就那麽一句:
“我以後。再也不随便吃你給的東西了。”
樓轅只含着笑。眉梢微挑。強詞奪理道:“你也沒問我這榛子是不是鳥食啊。”
霍湘震舉手投降:“好好好。樓大人。我認輸我認輸。千錯萬錯我的錯啊。我說你怎麽光分給我們。你自己不吃呢。原來是鳥食。”
樓轅這就是眉頭蹙着微微揚起:“唉唉。這可不是一回事。我不吃那是因為吃完咳嗽。我要是不咳嗽我也吃的。”
“咳嗽。”霍湘震一皺眉。“你吃榛子會咳嗽。怎麽回事。”
樓轅撇嘴。不想多解釋。就随口敷衍了一句:“就是幹果皮會卡嗓子然後就會咳。問那麽多幹嘛。你又不能治。多吃飯少說話。”
後面吃着飯也就是随口說說的天南地北。再就沒往樓轅身上說到過什麽。
吃過了飯。霍湘震收拾了碗筷。去送回廚房。臨走帶上了房門。樓轅一個人留在房內。閑着也是閑着。便從腰間那個萬能的葛囊裏面有抽出了一卷書。大爺風格十足地看起了書來。八哥深知這時候煩他是找死。自己撲棱到了放着洗臉盆的架子上站好。
樓轅這回看的是《山海經》。剛好是記載了不周山的《大荒西經》。他還記着傳說裏師父私養的徒弟就在不周山。便多看了兩眼:“西北海之外。大荒之隅。有山而不合。名曰不周。”
有人敲門。
樓轅想着可能是老板給他送熱水來了。目光便不離書卷。只回了一句:“何人。”
“是這裏要熱水嗎。”回話的聲音卻是個女子。
樓轅先是愣了一下。便想起了老板家有個女兒的事。于是也不奇怪了。并不在意。依然看書。回了一句:“是。進來吧。”
門外那女孩沉默了一下。才道:“勞煩客官開一下門好麽。”
樓轅這才微微皺了眉。放下了書。有些無奈驅動輪椅。挪去開門。
“快些好麽……”門外姑娘催促了一句。
樓轅心說我倒是想快。問題是我也不方便啊。只是礙于對方是女子。他便沒有應聲。只是默然驅動輪椅快了一些。倒是頗費了些力氣。到了門邊。就是一層薄汗了。再拽開門。也并不方便。因為他是坐着的。要伸手夠門板。再後退開來開門。自然是慢了。
且說門外那姑娘。自然就是老板的女兒。平日裏幫些小忙。聽老板說了一句給這房間的客人送個熱水。此時便是端的是一大木盆的開水。等在門外。只是這一盆子水也不輕。她那纖纖玉臂都快給累斷了。心說這人也夠慢的。怎麽還不開門。可算見到門開了。結果一望進去。卻不見人。
“呀啊。”
剛聽了外面醉道士講的鬼故事。小姑娘一下沒看見人。給吓到了。條件反射地一松手。木盆連着開水一下就全掉了下去。就見了滾開的水大半灑到了樓轅身上。
“唔。”
樓轅閃躲不及。這開水燙的結結實實。饒是他忍疼的本事高。也咬牙悶哼了一聲。木盆掉到了地上一聲巨響。也女孩看見了原來是有人。而且自己還燙到了人。小姑娘也是吓得是條件反射就退開了一步。帶着一聲驚叫。
姑娘。被燙到了的是我。疼也是我好麽。樓轅一邊低頭擡手撣着身上的開水、一邊忍着疼。還一邊在心裏狠狠吐槽了一句。
且說這邊亂成一團。霍湘震當然是聽見了。剛好是送碗筷回來。看見這樣一團亂就吓了一跳。連忙沖過來:“怎麽了暮皓。”
樓轅看他一眼。小眼神裏那哀怨還沒收起來。嘴上卻說的是:“沒事。”
那女孩一副清湯挂面的苗家打扮。不僅是素面朝天。連首飾都沒有佩戴幾件。只是苗繡的衣衫着實很是好看。配她那張清靈活潑的面孔。此時見燙了人。一時手足無措。緊張得語無倫次起來:“對不起。我。我以為。沒人。我。我不是故意的我……”
“真的沒事。”樓轅在外人面前。總是溫文爾雅的好人模樣。此時甚至還微笑了一下。“姑娘。在下無妨。在下要的熱水是泡茶的。勞煩姑娘再跑一次了。”
說罷。便驅動輪椅退進房間:“我換件衣裳。師兄。幫我關一下門好麽。”
樓轅的意思當然不會是讓霍湘震到房裏給他關門。霍湘震便上去給樓轅關上了房門。看了那小姑娘一眼。并沒說話。只是轉身進了吳積白的房間。打算找他要一些治燙傷的藥。
小姑娘看着地上的木盆。又看看關了的房門。一下就走了神。
那個漢人可真俊。人也真好。眼睛還是兩個顏色的。真漂亮啊。只可惜他是殘疾。如果不是的話……不對不對。就算是有什麽要緊呢。哎呀。他、他和我也沒有什麽關系。是不是的關我什麽事。啊呀我瞎想些什麽呢。
想得自己紅了臉。小姑娘忙是逃了。還不忘撿起來地上的木盆帶走。還記得要給樓轅再送一次喝的熱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