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明察暗訪
沈鹿鳴雙腿不便的事情。霍湘震也是剛剛知道。想了想。略略有些懷疑:
“暮皓。有沒有可能是這小姑娘看出了你沈伯伯的問題。畢竟沈真人在這裏住了一段時間……”
樓轅擺擺手:“放心。不可能。”
他這般篤定。霍湘震便也不好多說什麽。只是想了想。仍然是再問了一句:“沈真人的腿是怎麽傷的。他不是半仙之體嗎。”
樓轅微微沉默。片刻。又是淺淺笑道:
“這還不是怪你。”
又怪我。霍湘震十分不忿地一蹙眉:“你這話說的。你身子為什麽這麽差要怪我、你身上為什麽那麽多秘密要怪我。現在沈真人的腿還要怪我。那是不是哪天鬧了水旱災害了。也還要怪我。”
樓轅便笑眯眯一挑眉:“是啊。你個十世不遇、千載難逢的災星。”
霍湘震放棄和這個小賊貓講道理了。反正講不過他的。他別名叫常有理。
“常有理”見霍湘震被自己治得死死的。又拿起筷子戳了戳他的胳膊:“欸。霍公子。一會兒吃完飯。你再幫我跑個腿去。”
“幹嘛。”
霍湘震眼睛一眯。感覺這小黑貓支使他都支使習慣了。越來越不像話。還有沒有點尊重師兄的想法啊。
樓轅夾了個蟹黃包。蘸蘸醋。送到霍湘震嘴邊。哄小孩似得:“來。師兄吃個包子。”
倒是個機靈識相的小貓。霍湘震忽然就原諒他了。張嘴一口叼住了包子。囫囵咬着看他。樓轅便繼續道:“那姑娘說的話含糊不清很。要麻煩師兄。最好還有吳大哥。你們多方問問消息。我也方便分析一些。”
霍湘震咬着包子。說不出話來。就看着他。那意思就是問他要查些什麽。
樓轅粗略盤算了一下。便道:
“沈伯伯在這裏住了一段時間。住了多久。這段時間裏都幹了什麽。去了哪些地方。什麽時候走的。去了哪裏。都接觸過誰。有沒有誰知道他來做什麽的。還有。”
樓轅從沈鹿鳴給他的葛囊裏面。找出了那片讓阿貓阿狗千裏迢迢帶到京城交給了他的玉葉子。放到了桌子上:
“還有。這片葉子有沒有什麽玄機。”
霍湘震嘴裏的包子吃完了。卻皺了皺鼻頭:“你要問的也太多了吧。”
樓轅便笑眯眯道:“那咱們分工。你問幾個我問幾個。”
霍湘震想了想。嘆了口氣。搖頭:“還是算了。就你這身子骨。萬一再受個風病倒了。我們還得忙着照顧你。”
樓轅聽他這樣說。笑意更甚:“看來我這多病的身子還省了我勞累奔波。那就多謝師兄體諒了。”說着。臉上一抹戲谑的笑意。有模有樣拱手抱拳。好像個誰家乖乖的小公子。仿佛一點都不惡劣。
所以貓這生物啊。看上去怎麽溫和無害。那都是蠱惑世人的。實際上就是壞得不行不行的。霍湘震感觸頗深。擡手揉了揉小壞貓的頭發。這回和愛撫啥的無關。屬于純粹摸小寵物。
樓轅完全明白他的各種想法。于是翻了翻小白眼。沒理他。繼續吃他的包子。
這一頓早餐過後。霍湘震收走了東西。順便就叫着隔壁的吳積白出去。幫樓轅查需要的信息。
吳積白已經不是曹山荼了。這次臉上的都是戲谑和不正經。霍湘震還真有點懷念那個書卷氣滿身的謙謙君子曹山荼。吳積白知道霍湘震在想什麽。好像是十分的不滿:“朋友妻不可欺啊。藿香你注意一點。”
“你不是說朋友妻不客氣嘛。”霍湘震拿他的原話打趣他。被摁着暴揍了一頓。樓轅坐在房裏也聽得見他們兩個在說什麽。一邊聽一邊搖頭。這倆人真是……
聽着兩人都走了。樓轅自己慢慢泡了一壺茶。茶葉還是他自己帶的茉莉花。他這挑嘴的習慣在樓家的時候一直沒顯現出來。因為純粹是霍湘震慣得。泡茶的功夫裏。順便掏了把榛子喂八哥。
八哥昨晚算是一直聽牆角到睡着。看樓轅的小眼神都是猥瑣的。樓轅輕輕敲了一下它的小腦殼:“幹什麽幹什麽。我和我師兄那叫情投意合。下次我得記着。先把你這個小沒臉的趕出去。”
“好啊。好啊。”八哥吱喳叫了兩聲。表達抗議。順便還猥瑣了兩句:
“啊——啊——師兄——嗯——”
樓轅一聽。紅着臉一把收起了桌子上的榛子仁:
“小沒臉的。餓死你算了。”
八哥一看這榛子被收起來了。所謂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飼主大過天啊。立刻改了口風:“主人。吱喳。公子。我錯了。我錯了。”
“還敢不敢拿我開玩笑。”樓轅眼睛微微一眯。
八哥回答得那叫一個幹脆利落快:“不敢啦。不敢啦。”
“這還差不多。”樓轅把榛子放回它前面。“記着你是誰家的鳥兒。小心我拔了你的毛送去炖湯。”
樓轅這和自家的鹦鹉剛鬧騰罷了沒多久。阿貓阿狗就到客棧來了。進了樓轅房間。簡單寒暄一二之後。便切入了正題:
“樓公子。沈真人一事。可有什麽想法了嗎。”
阿貓比較會說話。因而多數的事情是他問。
樓轅微微颔首。道:“昨夜我想了想。有些事情需要麻煩兩位幫忙打聽一下。”
阿貓阿狗互相對視一眼。便一同颔首。阿狗是個心直口快的性子。便是直截了當道:“來。直說嘛。有什麽幫得上忙的我一定全力辦。”
樓轅只是颔首。臉上依然是淺淺笑意:“希望兩位幫我打聽一下。最近獨龍壇那邊出了什麽事。越詳細越好。”
阿貓阿狗皆是微怔。阿貓試探般問了一句:“小公子要查獨龍壇……也是和沈真人的事情有關。”
樓轅眉尖淺淺一蹙:“難道是有何不妥。”
阿狗只一擺手:“獨龍壇這兩天搞得我們忙死了。都不知道是想幹什麽。”
“哦。”樓轅微微一挑眉。“方便告知在下麽。”
阿狗看看阿貓。阿貓點頭算是許可:“這也沒什麽要瞞着的。用漢人的話講。這叫事無不可對人言。”
樓轅只是笑了笑。并不說什麽。等着兩人接着說。阿貓想了想。便開了口:
“樓公子也知道。我們五龍壇執掌南诏。向來是與趙宋合盟。對于李唐則是若即若離。”
若即若離這個詞是這麽用的嗎。樓轅先是懵了一下。然而并不多言。只是微微颔首。
阿貓便接着說:“獨龍壇的大祭司是誰我們并不知情。但是很明顯。那個獨龍壇是處處與我們五龍壇對着來的。他們是和李唐合謀。而且。根據我們觀察。近日獨龍壇可能會有行動。來對付我們五龍壇。”
“……哦。”樓轅微微沉吟了一聲。卻聽不出喜怒。不知是幾個意思。
阿貓阿狗知道以自己的智商決計是看不透這個半妖少年的。索性就不去琢磨樓轅那神情的含義。只是繼續道:
“我們在獨龍壇裏依然有卧底。雖然不是什麽高階。但是探聽那些小道消息也就夠了。獨龍壇不似我們五龍壇這邊有堂堂正正的神祠廟宇。而且他們的人其實主要是我們南诏國的逃犯。可以說。如果我們五龍壇倒了。他們就能鹹魚翻身。”
這詞都是誰教他的。樓轅忍不住在心裏悶聲吐槽了一句。什麽跟什麽這都是。鹹魚翻身是個什麽鬼啊。
阿貓略一沉默。而後才繼續道:
“根據我們的探子來說。獨龍壇的首領可能就是當年的虺柰娘。而且更糟糕的是聽說虺柰娘有一個關門弟子。以後會是獨龍壇的下一任大祭司。但我們完全沒有辦法确定那個關門弟子的身份。”
樓轅擡手撓了撓下颌。這是他在思考。關門弟子。推測起來會喜歡上沈伯伯的不會是什麽小姑娘。那天看到的女人如果是虺柰娘的話。那她也該有三四十歲的年紀了。那她的弟子呢。至少也該有十幾二十來歲了。
可是保不準人家喜歡找個年齡大的、收個四五十的老徒弟。或者喜歡老牛吃嫩草。找個五六歲的天才啊。
這可就難辦了。吳大夫那話咋說的來着。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樓轅想了想。這算是南诏國內政。用不着他煩。幹脆就扔一邊讓他們五龍壇自己煩去。別說什麽南诏是趙宋的盟國他應該幫人家分憂啥的。他樓轅可沒當過自己是好人。
他刁嘴毒舌。他傲嬌別扭。他難伺候。他滿肚子壞水。然而他自己知道的。他的确不是什麽好鳥。
所以他冷眼旁觀還是隔岸觀火。那是完全沒有心理負擔的。
當然這話他不會說出來。于是依然是笑眯眯聽阿貓阿狗他們說:
“獨龍壇全是靠着暗殺什麽的起家的。他們要是搗亂很容易。但是要完全贏了我們五龍壇卻也是沒可能的。”
樓轅便淺淺笑着恭維了一句:“說的是。我們漢人都說是‘得民心者得天下’。獨龍壇哪有你們五龍壇得人心。”
這句恭維想來夠讓他們受用的。阿貓阿狗臉上是頗為明顯的喜悅。樓轅倒是沒什麽罪惡感。不過他的确很讨厭這樣的自己。
或者說。是讨厭這樣的所有人。包括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