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兩兩傷
更新時間2014-4-24 5:51:54 字數:3333
突然撕裂的過往将高煤凰沉沉淹沒,不能自拔。
直到耳邊“Sally”、“Sally”叫她的聲音将她從回憶裏拽了出來,她才驚覺自己面前兩個挺拔的男子正齊齊看着她。
“Sally,來,認識一下,這是星宇地産的韓大公子,怎麽樣,跟我說的一樣,青年才俊、卓爾不群吧?這位……”
不等傅啓然說完,一只手已經伸到高煤凰的眼前:“煤凰,又見面了。”
高煤凰看着笑容親切的韓烨,上前握住他的手笑了:“是啊,韓烨,世界好小。”
“你們認識?”傅啓然有些摸不着頭腦:“生意上有往來?”他實在想不出這兩個人除了生意往來外,怎麽會有交集。
“私交。”韓烨笑得燦爛又神秘。
“我會吃醋的哦。”傅啓然做捧心扼腕狀。
她和韓烨兩個人都被他逗笑了。
這時候身邊一個聲音響了起來:“帥哥們,你們也來了?喂,煤凰,我現在可不可以開吃了?”
高煤凰回頭去看,是田雨萌。她說想見識一下這樣的場面,高煤凰就假公濟私留了張請柬給她,怕她沒有衣服,還特意借了自己的一身晚禮給她,這麽看來,傳上去正合适。
韓烨微笑着和田雨萌打起了招呼。傅啓然則看着田雨萌說:“好幾年沒見了,你怎麽還那麽貪吃?老天真是對你不薄,那麽吃也沒把你吃成個大胖子。”
從來嘴上不服輸的田雨萌馬上和他打起嘴架來……
天使般的高煤凰環顧四周,還好,還是她熟悉的場合,身邊都是臉蛋嬌嫩的麗人和西裝革履的商業精英,酒杯裏是折射着點點燈光的美酒,是她足以應付的局面。身邊站着的是她的朋友們,她可以依靠的人。
再熱鬧的場子也有曲終人散的時候。酒會結束了,賓主皆歡,各方都滿意非常。散場後,公司的姑娘小夥子們續攤,問她去不去和他們聚一聚,她知道,人家也只是跟她客套一下,她去了,大家的氣氛也就沒了。
“你們去吧。我還有事,朋友在等我。”她用悅耳的嗓音平和地說。
人們散盡,洋紅的無人的地毯和琳琅的燈光顯露出蕭瑟之感。高煤凰站在會所走廊的暗影中,燈光勾勒出她尖削的身影。臉上妩媚而靈活的笑意随着人群散盡,目光被一層說不清道不盡的陰影籠罩着,冰涼如水。
“回魂了,回魂了!小鳥,走!把我這朵花護送回去!姐那小QQ沒敢開來,我可不能再破費那麽多銀子打車回去。今天晚上我可以收留你一晚,擠在我的窩裏怎麽樣?”一只玉手在她的眼前晃來晃去,除了鬼馬的田雨萌還會有誰。
高煤凰笑着掏出車鑰匙,連聲說:“好啊。我一定把你這朵花送回去,但今天我可不能住在你那裏。明天我總不能穿今天這身晚禮服去上班吧?”
“倒也是。我可沒有你那些名牌給你穿。行,把姐送回去再說。”
“今天總得賞臉請我幹點兒什麽了吧?”傅啓然不知何時已經倚在了旁邊的牆上,吊兒郎當地看着她們兩個。
“喂,你怎麽陰魂不散呢?你個假洋鬼子!”田雨萌郁悶地譏諷着,用的正是當年高煤凰譏諷傅啓然的“舊詞兒”。讓高煤凰忍不住撲哧笑了。
傅啓然浮浮泛泛地撩了她一眼:“整個一晚上,笑得龇牙咧嘴的,就現在的這個笑還算真點兒,順眼點兒。”
“你這個花花公子也就這句話說的在理。”旁邊的田雨萌竟然也附和着。這兩個冤家。
“好,我請你們兩個喝茶吧。我們這一身裝束,去別處總是不太合适。”她微笑着說。
“又是喝茶,我最煩喝茶。”田雨萌嘟囔着:“你們公司那些人還不是都穿着晚禮服泡吧去了。”
“那你不去了?”傅啓然作為一個男人實在有些嘴賤。
“我不去了你豈不是得逞了?我怎麽能把我們家肥嫩嫩的小羊羔洗白淨了送到你的嘴裏?”田雨萌一摟高煤凰香嫩的小香肩。高煤凰心裏很感激田雨萌,她實在是不想單獨面對傅啓然,該回避的話題太多,不想說的,不能說的。所以,對于傅啓然,她是既想靠近,又怕靠近。
不愛去歸不愛去,三個人到了茶樓,田雨萌卻一點兒沒少點,用她的話說她這行為屬于劫富濟貧。
茶樓裏,琴師坐在一隅,和他們三個隔着一張簾子,彈的竟然是琵琶古曲《十面埋伏》,高煤凰不禁心裏好笑,看來這琴師今天和自己一樣,心境有些不大妥帖。
果然,傅啓然屁股還沒有粘在椅子上,就嚷嚷着“這是什麽破曲子,亂哄哄的。換個輕快點兒的!”
頃刻,一曲《陽春白雪》悠悠傳來。
三個人喝着茶,茶香在屋子裏徐徐飄蕩,和《陽春白雪》融在一起,讓高煤凰的心境逐漸放松下來。一邊是張羅着迎來送往,一邊是對陣着舊日孽緣,當真是有些累了。
“煤凰,你這次是真的不走了?”傅啓然那雙黑中暗含墨藍的眼睛凝視着高煤凰問,半分戲谑都沒有。
“大概吧,這誰說的準。”高煤凰笑笑。
“今天擲成……”
“不要再提他了。”高煤凰匆匆打斷了傅啓然的話:“我今天已經很累了,不想提他。”高煤凰本來已經稍稍平靜的心又被這個名字攪得砰砰直跳。
“就是,少在我們面前提那個爛人!”田雨萌的語調比高煤凰斬釘截鐵得多,雖然她不知道當初宋擲成如何讓高煤凰一氣之下負氣出走,但以她對高煤凰這個“包子”的了解,不是天大的禍事,絕不會讓她做出這樣的決定。
傅啓然瞪了眼蠻橫的田雨萌一眼,心想:你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家夥。又不死心地說:“煤凰,擲成他其實并不想傷害你。我想你們之間一定是有什麽誤會……”
“啓然,如果你今天讓我來是想跟我談他的,那麽今天就到這兒吧。”高煤凰美麗的臉擡起來,直直看着傅啓然:“啓然,我這次回來是為了我的事業回來的,并不是想重拾舊情。我也可能會在上海生根,在這裏結婚生子,但絕不會是宋擲成。我和他,再不可能了,啓然,你死了這條心吧。”
傅啓然憂心忡忡地看着她,卻也沒再開口。他想:明明是兩個人心裏都那麽介意,都那麽關注對方。為什麽卻都繃着,像仇敵一樣呢。
他輕嘆一聲,又繼續找着話題——總不能讓氣氛就僵在這裏吧:“你和韓烨怎麽認識的?據我所知,你在上海的時候,他還在國外讀大學啊。等他回來,你已經走了。你們怎麽有交集的呢?在國外認識的?”
高煤凰笑了笑:“談不上多深的交情。回國的時候我們鄰座。我買了棟房子,恰巧是他家老人家的。僅此而已。”
“哦,這麽回事。看他的樣子跟你熟的什麽似的,我還以為你們倆怎麽回事兒呢!原來是那小子剃頭挑子一頭熱。這我就放心了。”傅啓然放下心來,一個單身的高煤凰總比已經雙宿雙飛的高煤凰對擲成的刺激小些。“我看那小子對你沒安好心,這一晚上眼睛就沒離開過你。”
“他人品不好?”高煤凰挑眉問他。
“那倒不是。在世家公子裏,他的人品算數一數二的。”傅啓然撓撓腦袋。
“那如果他對我有這方面的意思,我或許會考慮他。”高煤凰淡淡說。她是故意這麽說的。她想對傅啓然表明自己的立場。如果他想做自己的朋友,就應該不要再把她當成誰的所屬物。她是他傅啓然的朋友,僅此而已。而不是他朋友的女朋友。
傅啓然臉色變了:“高煤凰你是故意的是不?”
田雨萌騰地站起來,氣呼呼說:“怎麽怎麽?男未婚女未嫁,有什麽不行的?我告訴你傅啓然,心眼兒不能那麽偏!我們小鳥如花似玉一個人兒幹嘛非要杵在那兒等他?當初他是怎麽把小鳥傷得體無完膚的?”
“萌萌!”高煤凰有些虛弱地喊了一聲:“別說了!”
傅啓然看着高煤凰,張嘴要說什麽。電話卻在這時候不識時務的響了。他看看電話上的來電顯示,又看看高煤凰。想了想,還是接了起來。
“喂,擲成。……嗯,你說你是誰?哦,Kevin?什麽?擲成醉在你那兒了?怎麽能喝成這樣。為安沒跟着他嗎?就他自己?好好好,我馬上到。”
放下電話,他飛快地看了高煤凰一眼:“煤凰,擲成……”
“去吧。你走了,我倒能和萌萌多唠些體己話。”高煤凰今天已經第三次打斷了他,她聽到了他剛才的電話,不想再多聽一句有關那人的話。她體貼地吩咐服務員拿來他的外套,一邊泰然從容地和田雨萌開始了下一個關于在酒宴上大談特談賭馬經的某個男人的話題。
傅啓然嘆了口氣走了出去,他突然覺得自己真是個多事的人。人家兩個身在局中的人都不急,他這個無關痛癢的人在這裏使勁兒又有什麽用?那兩個正主兒,一個喝得爛醉,明擺着的很痛苦,另一個碰都不能碰一下過去,明擺着的放不下。就讓他們自己去發現吧。反正,這世間的事,沒什麽事可以強扭的。
傅啓然突然輕笑一聲,他覺得自己真像一個暗夜騎士,在黑夜裏行走,從一個需要解救的地方到另一個地方,從一個需要撫慰的靈魂又走向另一個撫慰的靈魂了。嗯?他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聖潔了?
想想高煤凰那張美麗到極致的笑臉,他低聲笑着說:“早知道她現在長成這個模樣,想當年她叫我假洋鬼子的時候我忍忍就好了。做我的女朋友多好,大家都皆大歡喜了,省得現在這副局面。一個走了,剩下兩個跟仇敵似的。搞得我夾在中間太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