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漸靠近
更新時間2014-4-25 15:29:26 字數:3785
高煤凰的青春是和每個人一樣最熱烈也最普通不過的青春。在大學的校園裏上課或是翹課、快樂或是痛苦、奮鬥或是**,在她的青春過客裏,有些人放浪形骸、有些人熱血叛逆、有些人純真善良、有些人面目全非……
高煤凰最害怕的就是“驀然回首”的感覺。因為,當她重回到那段青春裏,站在那副流動的畫裏時,看着屬于她的青春呼嘯而過,自己卻不能阻止一分一毫,這種眼睜睜看着自己走向懸崖的感覺太過恐怖。
這天,宋擲成上完課走出教室,突然覺得百無聊賴。細想之下,已經一天半沒見過高煤凰了,這是自打他認識高煤凰以來從來沒有過的事情。這丫頭從那天方家的私人Party之後,再沒在他面前出現過。
想去找她,這才發現,自己根本連她學的什麽專業都不知道。每次都是她在他下課之後準時出現在他的面前,自己對她的事兒丁點兒都沒上過心。
拿出電話撥通她的電話:“喂,你在哪兒?”
那邊傳來無精打采的聲音:“幹嘛?”
“我問你在哪兒!”宋擲成不耐煩起來,真不知道自己幹嘛打她的電話。她不來找自己不是正好?樂得清閑。也免得被啓然笑話,說自己天天帶着一個“活體護身符”辟邪。
“在湖心亭上坐着呢。”高煤凰不情不願地回答。
宋擲成走到那兒時,遠遠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面:一個白衣少女,倚在湖心亭的欄杆上,閑閑散散地看着湖面。
“你這是不想活了?”宋擲成冷冷問。
高煤凰被他的突然到來吓了一跳,回到看見他的第一反應,竟然是急急拉了拉身上那件白T恤:“今天可不是我去找你的啊!我穿什麽都不能說我!”又喃喃解釋了一句:“穿來穿去還是覺得T恤衫和牛仔褲最舒服。”
宋擲成沒接她的茬,坐在她身邊:“這兩天怎麽沒去找我?”
“我……還沒想好。我想我大概用不着你幫我‘轉型’了。”高煤凰掙紮着有氣無力地說了一句。
“為什麽?”他慢慢轉身看她。
“不想轉了呗。”她故作輕松地說。
“為什麽不想轉了?”還是那種冷淡的眼神,冷淡中帶着執拗。
“你今天是‘十萬個為什麽’嗎?”高煤凰哭笑不得:“哪有那麽多為什麽,不想就是不想了呗。這不正好?反正你也煩我。”
不知為什麽,宋擲成直覺一股火兒沖向腦門:“你就那麽沒有骨氣?一下子就趴下了?你還說你喜歡周嶺壑,就經歷了這麽點事兒就放棄了也叫喜歡?你知道嗎?嶺壑喜歡劉蘇,喜歡了十五年。他們兩家是世交,劉蘇比他大六歲,她從來都把他當弟弟看,可他就是喜歡她,她出國讀書,他就跟去英國讀中學。她回國教書,他又跟回國內讀大學。十五年,從未間斷過的喜歡,這才叫喜歡!你就被打擊了一下就在這兒怨天尤人,嶺壑無論怎麽錯怪你,怎麽沒把你看在眼裏,有一句話說的确實沒錯:你這樣的人不配喜歡別人!”
高煤凰騰地站起來,直直看着宋擲成,好一會兒,才坐下來,又看着湖面說:“喜歡一個人,就要任憑那個人嘲諷挖苦嗎?喜歡一個人就要把自己降到最低去曲意逢迎他嗎?如你所說,他的眼睛裏有都沒有我卻要讓我在衆人面前出醜,我……我就非要像個小醜一樣任他驅使嗎?”說到最後,她的眼淚流了下來:“我不想當個小醜,我也是有尊嚴的。我甚至開始懷疑,我喜歡的那個人,或許根本不是我以前看到的那個樣子。懷疑……他……是不是真值得我喜歡。”
宋擲成嘆了口氣:“我知道,這兩次,嶺壑做的有些過分了。但是,你想想,如果是你,你全心全意愛了十五年的人要結婚了,你的心裏會是什麽感受?嶺壑雖然外表上總是樂呵呵的,但如果這樣的事兒也笑呵呵的,那才真可怕。”說到這兒覺得自己說得很在理,語氣強硬了幾分:“你還懷疑嶺壑!嶺壑比你堅強一百倍!”
“不管你怎麽說,我想靜一靜。”高煤凰雖然平時有點傻大姐,但別扭起來也是個一根筋通到底的人。
“走!”宋擲成上前拽住高煤凰的手拉了起來。把高煤凰吓了一跳:“幹什麽?”
“帶你去畫廊!”他拉着她的手,緊緊的:“我告訴你,高煤凰,我這個人就是這樣,除非不開始,開始了就只有我能喊停。你說的,不算!”
高煤凰看着宋擲成,好像第一次認識他。這個冰山一樣的人,原來遠比他外表看起來的善良。她知道,他完全可以裝作什麽都沒發生過的樣子,過他原來的日子,于他沒有任何損害。但,在這件事情裏,她受傷了,是他的朋友——她喜歡的人造成的,他不願意看到,可也不願意把自己的真實想法告訴她,不願意讓她知道,他在可憐她。
這個時候,正是一天中最繁忙的時候。一路上,F大商學院中的男男女女不停打量這兩個并肩行走的男女。高煤凰低頭看着自己略為寒酸的衣服,不自覺向後退了一小步。
後邊并排走着的幾個女生小聲說着:“看,又是她,又是她!這幾天我怎麽老看見她跟宋擲成一起走?”
“聽說是宋擲成的表妹。怪不得。我以前在學校裏看見她還奇怪呢,怎麽這樣的異類也能出現在我們商學院。”
聲音不大,但那兩個一路沉默的人卻都聽到了。宋擲成想回身訓斥那些扯閑嘴的八婆,看見高煤凰沒怎麽在意的樣子,若有所思,只是拿眼睛瞪了那幾個女生一眼,女生們看見宋擲成不善的眼光,哄笑一聲快走幾步超過了兩人。
“高煤凰,快點兒走!”又是那種不耐煩的語氣。
“可是……你說穿成這樣不讓我和你走在一起!”高煤凰聲音很小地争辯。
“你怎麽廢話那麽多?我說行就行!”待高煤凰跟了上來,他語氣不善地說:“你家世也不差什麽,長相也不差什麽,幹嘛總讓人說!以後她們再說你就不能上去罵她們一頓?”
高煤凰擡頭看着他笑了:“以前是不屑和他們一樣。現在……真的是有一點點自卑了。因為從看見劉蘇的那一天起,我還真的發現,在你們這樣一群人裏,真的有氣質佳、樣貌好、博學多才又不臭顯的好女人!我……跟她一比,真的很差勁!”
宋擲成低頭看着她灑上陽光的笑容,脆弱而美麗。從那一刻起,他就發誓,他一定要幫助這個女人,讓她變成她想變成的那種女人。她富有而不做作,美麗而不驕傲,或許,把她培養成第二個劉蘇再送給嶺壑會是個不錯的主意!
“想看大家之作,網上有的是,幹嘛這麽費勁兒帶我來畫廊看呢?”高煤凰不解地問。
“實體展覽所帶來的藝術體驗是任何其他形式都無法取代的。”宋擲成邊欣賞畫作,邊輕聲對高煤凰解釋道。
“好吧。”高煤凰很順從地認可着,她已習慣了對宋擲成所說的一切說“Yes”。
“什麽感覺?”從畫廊出來之後,宋擲成問身邊的高煤凰。
“憋得慌。”高煤凰實話實說着。
“為什麽?哪幅畫讓你有這樣的感受?我怎麽不覺得。”宋擲成有些詫異。
“如果你一早上喝了一杯豆漿和兩杯熱巧克力奶,剛下課又被人拉來看這麽久的什麽名家名作,一上午沒去洗手間,你也會覺得憋得慌的!”高煤凰沒好氣地說。
宋擲成被雷擊了一樣無話可說。
等高煤凰上好洗手間回來,宋擲成神色淡定地說:“回去把所有中國近現代畫家和他們的作品給我背下來。給我個郵箱,我會把五十幅知名的世界名畫信息發到你郵箱裏,回去給我背清楚,哪個國家,誰畫的,畫的意境、背景,包括對這幅畫做出的最深刻的畫評。明天我問你!答不上來,就來我家打掃衛生。”
“為什麽我要背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我不背!”
“我說了,我們兩個裏,只有我有說‘不’的權利!”宋擲成神色如常。
“喂,你這人怎麽這樣?”高煤凰覺得面前的簡直是個**:“那好,那給我講些事情做交換!”跟**的人,只能使些死纏爛打的招數。
“什麽事情?”
“給我講講周嶺壑和劉蘇的事。你說周嶺壑喜歡劉蘇十五年,那他不就是六七歲的時候就開始喜歡她了?劉蘇怎麽不喜歡他呢,那麽好的一個人。”
宋擲成看着滿血複活的高煤凰,覺得真是不可思議,剛才還悶悶不樂的一個人,現在又開始打了雞血一樣的亢奮狀态,這個脫線的女人,大概他一輩子也弄不明白她腦子裏的想法。不過,給她講講嶺壑的事情也好,劉蘇是注定了不會留在嶺壑身邊的,如果多一個喜歡他的人,嶺壑會不會走出來的快一些呢?
“是,嶺壑很小的時候就認識劉蘇。他說,他看見她的第一眼開始,就喜歡她。他很喜歡她從小就擁有的那種典雅的閨秀氣質,秀外慧中,不張揚,不輕飄。的确,我們都覺得,劉蘇是個不可多得的妻子人選。博學又不會惹事。”說到這裏他擔心地看了高煤凰一眼,想,自己這個想法真的好嗎,把面前這個絕對能惹事的主兒推到嶺壑身邊。
“嶺壑對劉蘇,一個詞足以形容,那就是癡迷。只要有她在的地方,他一定在。劉蘇知道嶺壑對她的心思。可是,感情的事兒,不是說行就行的,何況劉蘇比嶺壑大那麽多,放在哪個女人那裏都會覺得這樣的感情不靠譜吧?”
“那有什麽?如果是我,我要是喜歡一個人,別說差六歲,就是差十六歲,六十歲——咦,這個可能多了點兒,我也跟着他!”高煤凰不認同地撇撇嘴。
“請不要拿你的智商來衡量一個正常女人好嗎?”宋擲成突然覺得,揶揄高煤凰是一件很快樂的事,看到高煤凰吹胡子瞪眼的樣子,他莫名心情愉悅了起來,接着講到:
“劉蘇的準老公孫丹躍是福州孫家的庶出子,不喜經商,是個在業界小有名氣的藝術家。劉蘇和他在國外的藝術展上相識,之後情投意合。我看劉蘇的樣子,應該真是死心塌地愛那個人的。她的家裏其實也不同意,怎麽說,孫丹躍也不算是個好選擇,可劉蘇是個有主見的人,家裏實在拗不過也就同意了。這讓嶺壑更難過,因為這個孫丹躍無論是從樣貌、家世還是別的方面,都是不敵嶺壑。”
“這你說的就不對了。”高煤凰對宋擲成剛剛那番話很不以為然:“我覺得,在愛情面前,兩個男人能比較的只有兩樣:第一,他愛這個女人有多深。第二,這個女人愛不愛他。僅此而已。”
宋擲成愣了一下。喃喃道:“又是你的高氏邏輯。你總有你的歪理。”
正是從這一刻開始,兩顆心在悄悄走進。他們彼此都沒有抵禦對方的魅力,因為,他們從來都沒有覺得,那份魅力,有一天,會屬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