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醉意濃
更新時間2014-5-15 16:14:14 字數:3368
高煤凰還在上課,窗外,宋擲成一臉不耐煩地坐在長椅上等待。
“喂,高煤凰,你和宋擲成是什麽關系?”班級裏從來不搭理她的富家女看着樹蔭下的俊朗身影偷偷碰她的手肘,低聲問。
“沒關系。”高煤凰沒好氣地回答。
“嘁,不愛說就不說,何必敷衍我呢。”富家女撇撇嘴。
哎,她還真希望沒有關系。可實際上,很顯然,他們已經成了主仆關系——他是主,她是仆。從那一天開始,宋擲成開始對高煤凰進行魔鬼式訓練。只要沒課,她就都在備受煎熬。高煤凰有生以來第一次覺得,上課的時候是最幸福的時光。
無論高煤凰多麽期盼上課的時間慢點、再慢點,鈴聲總還是響了。
她磨磨蹭蹭地走出教室,站在他的面前:“主人,今天你想怎麽荼毒我?”
他擡起頭來,沒好氣地說:“你怎麽那麽貧?”
今天她的裝扮,他還比較滿意,一條LsseyMiyake熱帶風格的大花朵圖案長裙,面料輕薄飄逸,凸顯了她高挑纖細的身材和長裙帶來的女性魅力。雖然依舊是素顏,但她本就長得不醜,在逐漸熱起來的季節裏看着倒也清透。這樣一來,語氣就稍微放軟了一點點:“今天帶你去品鑒一下葡萄酒。”
“啊?又來。哥,今天是周末,能讓我歇息一下不?”高煤凰一邊跟宋擲成走向停車場,一邊陰死陽活地掙紮着。
“能不穿着這樣的衣着說出那樣的話嗎?你總還算是個女的,怎麽一點兒溫柔的氣質都沒有呢?”宋擲成剛剛看到高煤凰時的好心情消失殆盡。
“跟你溫柔有什麽用?見到周嶺壑溫柔它自然而然就來了。”高煤凰坐上他的邁巴赫,搖頭擺尾唱着:“我的溫柔只有你看得見,不論我是否在你身邊。我的溫柔只有你看得見,不論我走得多麽遙遠……”
宋擲成已經習慣了高煤凰有些二的做派,只要沒有別人在場,他已經可以忍耐一點點。他開他的車,高煤凰唱高煤凰的狼嚎鬼叫,兩不相幹。
“昨天送你去的插花班,有什麽感受?”宋擲成一邊開車一邊問她。他已經完全掌握了高煤凰的死穴,百試不爽。
果然,高煤凰的噪音戛然而止。來了來了,又來了。每天一次甚至幾次的拷問又來了。
不過這次她是有備而來,一點點回憶起昨天花藝老師的話,照葫蘆畫瓢的扒了起來:“插花課啊?不錯啊。學過之後才知道,原來鮮花可不是往瓶子随便一插就了事了的,鮮花是要認真呵護才能開得更長久呢。比如,杜鵑吧,它的切口要用錘子之類的東西擊扁,先在水裏浸泡兩個小時再插。薔薇……薔薇吧,剪口要用火炙一下,再插。山茶花要浸入淡水,百合要泡在糖水裏,秋菊……”
“嘎”地一聲,宋擲成把車子快速停了下來,害得高煤凰從後座上竄了起來:“宋擲成,你幹嘛?殺人啊?”
宋擲成覺得自己和高煤凰呆這麽一段肯定會減幾年的壽命,他對副駕駛上的高煤凰吼道:“高煤凰,我讓你學插花是讓你提升一些女人味!讓你去學着審美搭配,學會雅致、有韻味的生活!不是讓你去做個匠人、做個插花小妹,去花店上班!”
高煤凰很委屈地說:“可是老師就是這麽講的呀!我上節課也試着插了一籃,本來想給你拿來,可是上課帶着不方便。”
宋擲成頓挫了一下,實在不知道再說什麽,繼續開車。
又是佘山,月湖山莊。
“你家?”宋擲成把車停進車庫的時候,高煤凰小心翼翼地問。第一次來,如果家裏有其他人,總要帶些禮物才是禮數,她雖然被他說得什麽都不是,但這些東西總是懂的。
“我自己的家。我和家裏人分開住。”宋擲成一邊給高煤凰開車門,一邊說。嘁,虛僞。裝得這麽紳士,嘴上讓着我點兒什麽都有了。高煤凰在他身後撇嘴。
都沒讓她坐一會兒休息一下,宋擲成直接将她帶入了家裏的地下酒窖。
嚯!這人是個酒鬼不成,在家裏存了這麽多酒!高煤凰暗地裏想,這要是着火了,這個地方一下子就能竄起老高的火苗吧?她的腦海裏出現了宋擲成猴子一樣在火海中上蹿下跳的場景,心裏暗爽,嘴上不禁笑出了聲。
“幹什麽?”宋擲成看着一臉壞笑的高煤凰冷冷問。
“嗯?沒什麽?你的酒好多啊!”高煤凰順勢拍馬屁。
“嗯,我媽媽以前很喜歡收藏紅酒。”
“哦。”以前?那現在不喜歡了?高煤凰心裏暗自嘀咕,卻也不敢問。一般涉及家事,人家不是主動說,她從來不問。
酒窖裏散發着淡淡的橡木香味。裏面有一張小小的橡木桌和兩把椅子。兩個人對坐着,宋擲成一點點講給高煤凰聽。
“我不想浪費自己太多好酒,所以很多東西我只給你講講,你記住就好。”宋擲成毫不客氣地說。
他從橡木架上拿起一瓶酒,徐徐打開倒入酒杯中:“喝一瓶酒之前,要慢慢把它倒出來。因為長期貯存的葡萄酒,就像在黑暗中呆了太久的一個人,首先要讓它呼吸,跟空氣接觸,将它最好的氣息慢慢釋放出來。這樣,酒才會有味道。”
高煤凰聞着酒香,嘿嘿笑着伸出爪子,被宋擲成無情地拍掉,接着說:“品酒,要先看,手拿杯腳45度搖動,觀察酒液在杯壁上流動的狀态。再聞,捕捉它的香味兒。最後,才是嘗,不要喝得太多,舌尖緩慢攪動,讓酒和口腔裏的各個部位充分接觸,看它的酸度、糖度、酒體和後味。”
“可以喝了嗎?”高煤凰已經給自己倒了一杯,躍躍欲試了起來。不等宋擲成回答,已經灌了進去。
“這是什麽?真挺好喝。”高煤凰喝完長出了一口氣,贊嘆道。當然,什麽酸度糖度後味的,她一概沒有感覺到。
“這就是被人們說的神乎其神的82年的Lafite。”宋擲成輕輕一笑:“知道它為什麽這麽經典嗎?”
高煤凰搖頭,又趁機喝了一口。
“酒多半是是因為酒莊而知名的。法國素來都被人們稱作‘紅酒聖地’,法國知名的葡萄産區有波爾多、勃艮第、博若萊、香槟區。1855年,波爾多從它多如牛毛的酒莊裏選出了61個GrandCruClasse。其中,第一個等級的只有四個,拉菲莊、拉圖莊、馬歌莊和紅顏容莊。而四個中,拉菲排名第一。你慢點兒喝,品一品,Lafite的花香和果香很明顯,溫婉內斂,是紅酒中的‘皇後’。”
“哦,果然好喝。”高煤凰又趁機喝了一大口:“那為什麽非要82年的拉菲呢?”高煤凰不恥下問着。
“葡萄年份的好壞決定了酒的好壞。多雨的年份,葡萄熟得快,陳年的能力就要差一些。所以,不是年份越早的酒越好。82年那年,不是法國最好的年份,但那一年,拉菲莊的小環境很好,當年酒的産量又很少。物以稀以貴,82的Lafite就被炒了起來。”他的聲音混着橡木和酒香徐徐流淌,清涼好聽。
“你可真博學啊,你的聲音真好聽。”高煤凰趁着宋擲成沒注意的時候,自己又倒了一大杯。
宋擲成放下酒杯,走到滿是葡萄酒的酒牆旁,一瓶瓶給高煤凰說着歷史和來歷。他的聲音越來越飄渺,高煤凰已經自動忽略了開去,自己拿着酒杯偷喝一點兒,一會兒偷喝一點兒。當宋擲成終于發現自己好久沒有得到回應,回頭去看時,高煤凰已經傻呵呵地坐在那兒端着空杯子傻笑。
“Shit!”宋擲成奪過高煤凰的酒杯:“你不知道儲存年限很長的紅酒後勁兒都很大的嗎?”
高煤凰已經醉到渾身癱軟,宋擲成氣得太陽穴突突跳動,恨自己幹嘛攬這麽個麻煩在身邊,真是個勞心勞力傷神傷身的活兒。總不能任由她就醉在這裏,總得把她挪出酒窖。他矮下身子,背起她,還好,她不算太沉。
可恨的是,這家夥在他的後背上竟然還不老實,口裏叨叨咕咕地說:“小龍,你真好。你多久沒背過我了呀?我記得小時候你總這麽背我的。小龍,我一點兒都喜歡有錢,我不喜歡整天背虛僞地圍着說那些虛僞的奉承話,我明明沒有那麽好看她們非要說‘高總,你家女兒長得真是美如天仙’,小龍,你說他們虛僞不虛僞?你呢?你是不是也不喜歡有錢?我從來沒問過你。我覺得越有錢,爸爸回來的越少了,爸爸笑的越少了,真沒勁。要那麽多錢有什麽用?來上學,他們還不是管我叫暴發戶?沒意思,還不如上個普通的學校,和萌萌她們一起,我也高興。我現在,很努力很努力的高興,有時候卻還是高興不起來。你呢,小龍?小龍,你真好。”
宋擲成正若有所思地聽着高煤凰的醉話,沒料到醉得一塌糊塗的高煤凰突然伸出嘴在他的後頸上“吧嗒”親了一口。
宋擲成像踩到髒東西一樣把後背上的高煤凰扔了出去。醉得昏天海地的高煤凰被他扔得痛呼了一聲卻也沒清醒過來。
宋擲成冷硬而威風凜凜地皺着眉看着地攤上蜷縮着的高煤凰,心說:這個女人怎麽這麽麻煩。
“你起來!”他吼着。沒有一絲回應。
“喂,高煤凰!你起來!”他上前用腳踢了踢她。依舊沒有反應。
無奈,他只能打橫将她抱起來,準備把她放到大廳裏的沙發上。可是,剛剛被他扔在地上颠了那麽一下,大概是讓醉酒的高煤凰很不舒服,再經宋擲成的一抱,她的腹中翻江倒海起來,“哇”地一下,吐了出去。瞬間,兩個人的身上,一塌糊塗。
多虧高煤凰已經醉成了一灘爛泥,否則,她就會發現,宋擲成的臉已經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