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二十天後。
碼頭熙攘, 賣着與碧潭縣碼頭全然不同的小吃,帶着各種口音的官話此起彼伏。
小滿尋了個向導,又找來兩個扛包的搬行李, 雖是第一次來京城,卻也還算鎮定自若, 也算是有了當管家的潛質。
文羽穆和薛亦面色發白的站在地上,身後跟着臉色更難看的小暑。
“腳踏實地的感覺真好啊……”文羽穆望着擁擠的人群,還有遠處的屋脊, 喃喃道。
薛亦也道:“是啊……”
水面上漂泊的這二十天,可真是太難受了。
沒辦法,誰讓水路快捷又安全呢,他們坐的又是大商會的船,只要交足了銀子, 安全還是能保障的。
文羽穆感覺身體輕飄飄的, 他緩了緩,又有些遺憾,“可惜水路只能到平離府,要是能直接到京城就好了。”
罪都受了,也不差多這一天了。
薛亦道:“京畿重地, 是不允許設碼頭的, 我們先在此處歇息兩天, 然後再啓程前往京城。”
他們衣着精致鮮亮, 出手闊綽,舉手投足也不落俗塵,那向導待他們很是殷勤,聞言笑着插話進來,“在下可帶二位去這城裏最好的客棧, 若是二位需要出行,我還可以介紹這城裏最好的車馬行和镖局。”
文羽穆微微點頭致謝,“有勞了。”
“您太客氣了,還不是為掙個糊口錢。”向導笑的見牙不見眼。
“那煩你帶路,我們先去客棧,若是能幫忙雇兩輛車來就更好了。”
這時小滿跑過來,匆匆道:“少奶奶不必擔心,那邊有車馬行的人,我已找他們租好了車子。”
Advertisement
文羽穆贊賞的看他一眼,“小滿如今越來越獨當一面了。”
小滿嘿嘿笑了兩聲,高興地道:“馬車就在那邊,咱們這就過去吧。”
“好。”
上了馬車,向導和車夫各坐一邊,噠噠噠的朝着城裏駛去。
客棧名叫雲拂客棧,名字風雅,修建的卻很氣派,高屋飛檐,朱紅廊柱,大開大合,方正豪華。
房間的裝潢布置也是一般風格,透着富貴的氣息。
收好行李,取出貼身換洗的衣服及日常用具等,文羽穆吩咐小滿去要些洗澡水來。
小暑還在收拾房間,聞言加快了手裏的動作。
小滿帶着客棧小二擡來熱水時,小暑也把屋子收拾停當了,兩人一起默契的退了出去。
文羽穆對薛亦笑道:“舟車勞頓,來泡個澡吧。”
薛亦撐着腦袋,歪頭看他,“你和我一起?”
文羽穆道:“你泡完了我再泡,我先幫你将浴桶清洗一遍。”
薛亦起身,“怎能叫你做這種粗活,我自己來吧。”
他拿過毛巾,動作笨拙的擦起了浴桶。
文羽穆斜靠在圓形的落花罩上望着他,眼裏蘊滿了笑意。
薛亦洗好浴桶,将毛巾嫌棄的一扔,邀功的道:“沐沐你先洗吧,你洗完了我再洗。”
文羽穆摸了一下他的臉,主動親了他一下,笑着說:“好啊。”
薛亦喜滋滋的道:“我給你兌洗澡水。”
熱氣騰騰的水兌好後,他又用鉗子夾起旁邊炭盆裏烘烤着的石頭放了進去,激起層層水霧。
“好啦,你快進去洗吧。”
文羽穆看他抱着胸饒有興致的靠在落花罩上不肯走,還貼心的放下了罩前的軟紗,這才明白他為何如此殷勤。
感情是不打算走。
他突然想逗逗他,于是施施然的開始寬衣解帶。他動作很慢,修長的手指游走在衣帶間,細瘦的腕子露出半截,好不誘人。
薛亦看的口幹舌燥,不自覺地繃緊了身體。
文羽穆解了外袍,開始脫裏衣,先從脖子下方的盤口開始解,然後是胸口的,然後是腰側的。
薛亦的眼神不自覺的追尋着他的指尖,文羽穆看在眼裏,心裏覺得可愛極了。
他解了裏衣,只剩下貼身的中衣。
薛亦開始有點臉紅了,極力維持着自己的神情。
他又後悔又期待,後悔的是明知看得見吃不着還不是折磨自己,期待的是萬一沐沐今天就同意了呢?
文羽穆輕笑一聲,他不知道自己笑的多勾魂,薛亦極力壓制的的谷欠望被他笑的噴湧而出。
他不管不顧的撲了過來,嗷嗚一聲啃住他的後頸。
花印的标記處是文羽穆最敏感的地方,咬一口渾身都發軟。
未料到薛亦會突然行動,文羽穆被他撲的後仰,兩個人一起跌進浴桶裏,濺起大片水花,雙雙成了落湯雞。
文羽穆好笑又好氣的往他身上撩了一掌水,“地上都全濕了,這回你滿意了吧?”
蕩漾的水波裏,他薄薄的中衣濕透透的貼在身上,遮掩不住白皙淡粉的肌膚,單薄的胸口浸在水裏,恰好沒過兩點殷紅的茱萸……
薛亦摸過來抱住他的腰,死死的貼着他,紅着眼睛道:“我不行了,沐沐,你幫幫我。”
他聲音委屈又可憐,文羽穆不禁心生歉意,不該這樣撩撥他的。
他只好先用手幫他纾解。
耳鬓厮磨,肌膚交觸間,又是一番情動。
薛亦死死地抱住他,身體滾燙,時不時悶哼一聲,身體顫抖幾下。
待到終于釋放,他卻又不肯放過他了,喘了幾口氣,壞笑着捏住他的,貼在他耳邊道:“沐沐也動情了呢,我幫你吧。”
互助過後,文羽穆軟倒在浴桶裏,薛亦開開心心的把他抱了出去。
什麽舟車勞頓,不存在的,他現在精神得很,甚至可以再來一次。
文羽穆被他橫抱在懷裏放到床上,半閉着眸子将被子裹起,膚白唇紅,面帶疲憊,沾染了情谷欠,蒼白又勾人。
上次放縱,他也有些醉酒,糊裏糊塗的,這次卻是實打實的被吸引的動情動谷欠。
那種身體在別人掌下顫栗的感覺……
薛亦還在含情脈脈過的看着他,他滿面緋色的拉起了被子蓋住臉。
不過是一次試探的糾纏他就沒出息成這樣,若是真的做了全套,那他……
他忍羞閉眼,不想了,睡吧。
反正早晚的事,他認了。
薛亦鑽進被窩裏,從背後抱住他,胸膛貼着他的背,下巴放在他頸窩處,帶着笑意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伴随着呼吸的熱氣。
“才傍晚就睡了,不吃晚飯了嗎?”
文羽穆耳朵抖了一下,緊閉雙眼,“不吃了,累了。”
“不許再說,我要睡了。”
耳邊響起一聲輕笑,随後一個吻落在耳畔。
“好罷,睡吧。”
……
舟車勞頓,身體積壓着疲乏,再加上傍晚的一通放縱,兩個人都是一閉上眼睛就睡了過去,直到第二天清晨。
洗漱好了下樓,昨日那向導早早已等在堂下。
昨日他們本來說好了晚上出去轉轉,吃些好的,向導等了許久不見人,今日一大早便又來守着,只怕錯過了這個大客戶。
文羽穆頗為愧疚,要了一桌子早點,還邀請他一起坐下吃。
那向導笑着謝了,坐在一旁,很有眼色的只吃自己身前的東西。
文羽穆端了碗豆漿給薛亦,說:“這不是那種帶着豆渣味兒的豆漿,你嘗嘗。”
“還有這煎餅馃子,這锞子薄脆,餅子香酥,裏面加了甜醬,想是你喜歡的。”
薛亦則是将一屜小籠包放到他面前,又給他倒上香醋,兩個人你來我往,好不恩愛。
行動間,挂在腕子上的珍珠手串露了出來,在陽光下閃出耀眼的光澤,看的那向導眼睛都直了。
大客戶啊!
用過早飯,夫妻二人跟着向導在城裏轉轉玩玩,傍晚時分,來到馬車行定了兩輛馬車,又在向導的勸說下來到隔壁的镖局。
據向導說,平離府距離京城有一百五十餘裏路,這一路雖然都是官道,但走出去沒多久,就臨着山了,山裏有盜匪出沒,專門搶劫去往京城的富戶。
文羽穆琢磨着普通盜匪他是不怕的,不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有備無患也好,無非多花些銀錢。
“那就雇上幾位镖師護送吧。”
進了平遠镖局,裏面開闊的院子裏有一個演武場,裏面擺着兩排兵器,有幾個身材虬結的大漢正在練武,見他們進來,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朝他們看來。
一股兇悍的氣息的迎面撲來,讓文羽穆皺了皺眉,這些人,都是殺人見血的兇徒,身上必定都背負着不下五條人命,才有如此兇悍的血氣。
古代镖師,這麽兇殘的麽?
堂內走出來一位虬髯大漢,兇煞之氣又比院中這些镖師更甚一層。
他聲若洪鐘,見了向導就大笑着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險些給向導拍倒在地。
“哈哈,洪賢弟,又給我帶客人來了。”
他又看向文羽穆和薛亦,打量一番後笑道:“這次兩位客人看着倒像是世家公子哥兒,怎麽也跑我們這小镖局來了,家中沒有護衛來接嗎?”
向導忙道:“這位薛公子和他夫人是從兩江省來趕考的舉子,不是什麽世家公子,丁老大你只管出人就是了。”
丁老大哈哈笑了兩聲,說道:“那兩位打算雇幾個人?”
文羽穆道:“我們有兩輛馬車,打算雇四個人。”
“四個?”丁老大嘿嘿笑了起來,掃視着他道:“小娘子,你看看我這些兄弟,不過兩輛馬車,兩個足矣。”
他目光中有些不懷好意的淫.邪一閃而過,薛亦皺了眉,上前一步攔住他,冷冷的斥道:“收起你的狗眼。”
丁老大哈哈大笑,“護的還挺緊,我是個大老粗,沒見過美人,公子不要同我計較。”
“四個就四個吧,你們自己挑人吧。都過來排好隊,讓我們這位公子好好挑一挑。”
文羽穆本來對這丁老大印象不好,想着要不就算了,此時見他并不負責護送,而是叫他們自己選人,又覺得這樣也行,便挑了幾個看起來還算可以的。
說實話還挺難的,這些人看起來都不是善茬。
他們選好人,丁老大問:“明日一早出發,晚間在驿站歇一天,第二天就能到京城。若是加緊趕路,一天也能到,就是行車快了馬車颠簸得很,你們怎麽走法?”
文羽穆道:“中間在一站歇息一天吧,我們不趕路,不想受颠簸勞累之苦。”
“走一趟銀子都是一樣的,随你們。明兒一早,我這幾個弟兄就到你們的客棧門口等着,保管給你們護衛周全。”
“如此,有勞了。”
離開镖局,薛亦有些擔憂的道:“我看這些人都不像好人,粗鄙不堪,像是牢裏逃出來的死囚,身上的氣息讓人很不舒服,若是他們靠不住,半路反噬怎麽辦?”
“別我們盜匪沒遇到,反而被這些人給劫了。”
文羽穆道:“他們一直做這門生意的,想來還算有些信用,一些粗俗之處暫且忍忍便是。”
“至于半途反噬……”
他手裏把玩着一把短劍,說:“這柄魚腸劍雖是仿品,卻也着實是好東西,削鐵如泥,吹發斷金。”
這把劍是他臨行前特意托趙爹尋來的,他家開雜貨鋪子,南北雜貨見的多了,還真給找出這樣一把寶劍來。
細長窄小,卻又鋒利無匹,最适合用來防身。
薛亦和小滿小暑身上也都帶了匕首,不過憑他們的身手,這些匕首的裝飾作用遠大過實際作用。
文羽穆早已打量過那些漢子,雖然看起來兇悍,終究是血肉之軀,力量尚可,速度和技巧差得遠,別說四個,就是一群,動手拼殺他也不在話下。
末世之時,他不知殺過多少這樣的人。
所以——他歸劍入鞘——沒什麽好怕的。
他手指摩挲着劍柄,輕輕冷笑一聲。
如敢反噬,那就全都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