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信寫好後, 暗二去薛府送信,暗一則指揮着所有暗衛和信得過的忠仆收拾金銀細軟等。

王府值錢的東西很多,倉促之間只帶得走輕巧貴重的東西, 例如夜明珠, 千年暖玉等珍奇重寶。

銀票是必要随身攜帶的, 太子府的遺産加上當年先皇的賞賜, 以及這些年的苦心經營, 光是銀票就足有八十萬兩。

藏金和藏銀足有幾十箱, 一時難以運走, 只好先找了個地方藏起來,留待以後取出。

這些尚且如此, 更不要說一些其他的擺件等物了, 至少有一半的財富只能永遠留在這裏了。

還有那些房契地契,各處莊子産業,沒了厲恪郡王和王妃的名頭,那些便成了廢紙。抛棄如此巨大的一筆財富, 不可謂不是壯士斷腕了。

暗衛和管家近侍等人忙的飛起, 恨不得各個生出八條腿來。

暗二悄悄來到薛家,躍進了院子,他做這種活兒再順手不過, 他踩着瓦片, 一路往主院方向飛掠。

到了去,才發現是薛家老太太的住處。

他摸了摸鼻子,尋了一出方向前往。

這次運氣不錯, 摸到了薛亦他們居住的東跨院。

他剛翻過院牆,屋內,文羽穆就睜開了雙眼。

今夜事多, 他一直保持着絕對的警惕。

黑暗中,他無聲的坐起,側耳傾聽,輕巧的像貓兒一樣的腳步聲,這種獨門功夫,是皇家暗衛!

他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是誰這麽晚了派來了暗衛,皇帝,還是厲恪?

深夜前來,又所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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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難不聯想到溫長寧的案子。

如此說來,來的人應是厲恪郡王派來的。

如果是皇帝,他實在沒這個必要,而且他的暗衛質量仿佛不如厲恪手裏的,留在宮裏保護皇族之人都不太夠,沒道理這時候派到他家裏來。

難道,溫長寧的案子真的跟他有關系,他真的想謀反?

現在是怕被發現,所以來殺人滅口?

電光火石間,他想了很多,下一剎,卻只聽一聲破空之響,一只暗器釘到了門口的柱子上。

嗯?

人走了。

文羽穆下了床,輕輕拉開門,驀然擡眼,和一個坐在牆頭的暗衛對上了眼神。

暗二尴尬的揮揮手,他只是想留下來确認一下,沒想到屋裏的人就出來了。

他當然記得這位,當初他們就曾懷疑過他是個絕頂高手,只是覺得不太可能,所以否決了這個猜想。

如今看來,竟是他們太天真了。

文羽穆勾唇一笑,轉身合上了房門,朝他招了招手。

暗二老老實實的過了來,想了想,抱拳道:“文,文先生,您別來無恙啊。”

他臨時想出來的稱呼逗樂了文羽穆,他還沒被人這麽稱呼過。

“是你們王爺叫你來的,還是王妃叫你來的?”

暗二撓撓頭,為難道:“是王爺和王妃一起派我來的,具體的,您看了信就知道了。”

“我還要回去複命,您看……”

文羽穆點點頭,“那你便先行離去吧。”

暗二抱拳道了聲謝,退後幾步,随後轉身飛身躍走。

文羽穆取下信件,只見一封是給薛亦的,一封則是給他的,都沒有署名。

給他的那封是雨安的字跡,想來另一封上的字跡應該就是郡王爺的了。

他拆了信,快速的看完,趕忙進去叫醒了薛亦。

“阿亦,醒醒,出大事了。”

薛亦迷迷糊糊的醒來,一雙好看的睡鳳眼朦胧着困意,眼皮都比往日大些。

“怎麽了?”

“你看看吧。”文羽穆将厲恪郡王那封信交給他。

薛亦接過信,看了幾行後就清醒了過來,他坐直了身子,滿臉凝重。

“齊王,厲恪,沈家,龔文桢,屠人英,原來如此!”

“沒想到,這背後牽扯的人竟如此之廣。”

“糟了!”他突然打了個激靈,驚聲道:“屠人英可是禁軍統領,厲恪郡王反水打算逃逸,齊王必然會得到消息,此時怕是已經開始行動了!”

文羽穆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焦慮的揉了揉眉心,“想不到這一晚上竟有這麽多事。”

“阿亦,你确定齊王一定會有所行動嗎?萬一他還沒有收到厲恪郡王反水的消息呢?”

“不,不。”薛亦起身開始穿衣服,“沐沐,他和厲恪顯然是互相合作又互相提防的關系,厲恪要跑,他一定會知道。”

“那現在該如何?”文羽穆不禁擰起了眉頭。

薛亦拉開了房門,揚聲喊道:“小滿——!去廚房給我取幾根蘿蔔來。還有,把我的雕刻工具箱給我。”

小滿從睡夢中驚醒,披上衣服跑着去了廚房,也不多問,主子這麽急,他可不敢上去觸黴頭。

“阿亦,你要幹嘛?”文羽穆又問。

“沐沐。”薛亦拉住他的手,滿眼果決,“我要僞造聖上手谕,去救出師兄。”

“你聽我說,齊王籌劃多年,連禁軍統領都是他的人,保不齊他還有私兵,就是沒有,禁軍叛亂,宮中也難保了。”

“現如今,只有先救出師兄,憑借他的威信,召集五城兵馬司的人手,才能與之抗衡。”

文羽穆點頭,“我明白了。”

“你身手好,可否入宮探探,暗中保護皇上的安全?”薛亦急的眉間沁出幾滴汗珠,“萬萬不能讓齊王傷了皇上。”

皇帝一旦死了,對于溫家和薛家都是毀滅性打擊。何況齊王根本就不是個明君的料子,讓他上位,亦是萬民之不幸。

文羽穆立即道:“你放心,我現在便去。”

“只是我不在你身邊,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說到這裏,他又猶豫,“不然我還是先陪你去救出師兄吧,有他在你身邊,我才能放心。”

薛亦心中十分感動,只是卻不能答應,“沐沐,皇上現在危在旦夕,他一定不能出事,所以你要盡快趕入宮中,不能再耽誤了。”

“你放心,我一定會保護好自己的。”

文羽穆攥緊了拳頭,心中十分後悔,“早知道,剛才就該攔下那個暗衛。”

他仍然難以放心,思忖片刻,說:“阿亦,你先在這裏雕刻印鑒,我先去一趟厲恪王府借個人,然後我就去宮中。”

薛亦知道若是再不同意,他定然不願,何況他也不想拂了他一番心意,便道:“好,你快去吧。”

文羽穆換好夜行衣,紮起頭發,戴好面罩,飛身而走,幾下便消失在夜色中。

小滿從廚房抱來了一筐蘿蔔,身上還背着一個小箱子。

他進了來,就看到主子正站在桌邊寫字,湊近一看,頓時心驚肉跳。

“二,二爺?!”他顫顫巍巍的說:“您,您這是僞造聖旨啊!這,這是要……”

殺頭的啊。

薛亦冷斥道:“閉嘴!事态緊急,我也是被逼無奈,皇上不會同我計較的。”

哪怕最終齊王沒有起兵,禁軍沒有大亂,皇上都會理解他的,畢竟他不敢去賭那個無事發生的可能,皇上也不敢。

小滿不敢說話了,兩股戰戰的開始幫他削蘿蔔。

薛亦寫的一手好字,不止可以左右手同時寫出不同字體,模仿別人的字體也是一絲不差。

他作為翰林院侍讀時,最受皇帝寵幸,為他起草過很多文件,對他的筆跡早就了然胸中。

仿寫手谕,一氣呵成。

手谕寫好後,他取過一塊蘿蔔開始刻章。

刻了一枚皇帝的私章,一枚小的玺印。沒有刻禦玺,因為手谕沒有一般沒有那麽正式,用了禦玺反而畫蛇添足。

刻好章,沾上印泥,端端正正的印下。

一封難辨真假的手谕便完成了。

薛家和厲恪郡王府不是很遠,都在丹陽坊內,文羽穆又是飛檐走壁抄近路,很快便趕到了。

郡王府內一片忙亂,他徑直找到南宮鱗和蕭雨安。

他悄無聲息的突然落下,連暗一都沒有察覺到王府裏來了人,還在忙着收拾財物。

南宮鱗緊張地盯着他,護住了身後的蕭雨安,“閣下何人,所來何事?”

應當不是齊王的人,齊王手底下要是有這般高手,也就不會成天惦記着他的暗衛了。

難道,皇帝就發現了?

文羽穆取下了面罩,“是我。”

南宮鱗驚愕的睜大了雙眼,反倒是蕭雨安沒有很驚訝,暗衛早就跟他提過,他也不覺得好友會武功是什麽令人驚奇的事。

畢竟羽穆那麽厲害,有事麽事能難倒他呢?

“你,你就是那個隐藏在薛亦身邊的高手?!”南宮鱗失聲道。

文羽穆颔首,“王爺見笑了。”

“實不相瞞,今日我來,是有事相求。”

“你說。”反正都要反水跑路了,南宮鱗也樂得和他們保持一個良好關系。

“我想向王爺借一個暗衛,去薛家保護我夫君,無論他要去做什麽,都請這位暗衛保護他的安全。”

“若是王爺肯幫忙,我必定銘記于心。”

蕭雨安立即道:“自是要幫忙的,只是羽穆你為何要來找我們借人,你要去哪兒?”

文羽穆看向他,微微笑了一下,語氣和緩,“我要入宮保護皇上。”

南宮鱗道:“雨安,禁軍統領屠人英也是齊王的人,他可是大祁第一高手,皇帝身邊的暗衛恐怕攔不住他,所以薛夫人才要入宮去。”

蕭雨安點點頭,擔憂的道:“那你一定要保重。”

“我知道,就此別過了。”

事情談妥,文羽穆也不能再耽誤,只匆匆和好友道了別,便離開了。

蕭雨安看着他的背影消失,不禁悵然,“這恐怕是我們此生最後一面了。”

南宮鱗抱了抱他的肩膀,安慰道:“無事,等風頭過去了,或許還有機會再見。”

蕭雨安笑了笑,“我沒事,王爺快去找暗衛來去薛府吧。”

南宮鱗于是打了個呼哨,距離最近的暗六落了下來,聽憑吩咐。

“去薛家,保護薛亦,無論他做什麽,首先保證他的安全。”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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