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真心
那天之後,藍滄海足足在床上躺了一天才恢複了些,腰酸背痛卻持續了五六天。自那以後,宋子岳雖人未再出現在藍府,但每隔幾天總會讓瓊宇樓的夥計送賬本和一些需要處理的事務過來。
藍滄海将他送來的一一過目并處理,卻絲毫沒有要原諒宋子岳的跡象。宋子岳也不像以往那樣主動上門認錯求和,二人就這樣冷戰僵持着。
“主子,藍辛有一事禀報。”
藍滄海笑道:“藍辛,你想說什麽就說,怎麽跟旁人一樣說這種矯情的開場白了。”
藍辛十分嚴肅地正色道:“主子,今天恒隆商號的人約見了宋子岳。”
藍滄海端着茶的手一頓,不動聲色地道:“哦?他見了?”
“見了。”
藍滄海冷笑一聲,放下茶碗,右手輕輕轉着自己左手食指上的白玉指環,若有所思。
“主子,要不要……”
“不用,再觀察他一段時間,他肯定還有動靜。”
事情果然不出藍滄海所料,幾天之後又有其他商號的人陸續約見了宋子岳。對此藍滄海只是冷冷一笑,不予置評。
半月之後,藍滄海突然道:“走吧藍辛,是時候去瓊宇樓看看了。”
得知藍滄海要來瓊宇樓,宋子岳心中松了一口氣,她總算是有反應了,這是不是說明她還是在乎他的?
費了這麽大周章,不過就是想吸引她的注意,因為現在用藍明珠做借口已經無法引她來瓊宇樓了,只好放出自己可能會被挖走的消息,讓藍滄海知道他有可能會離開藍字旗。
起初還以為她真的完全不在乎自己,現在終于有動靜了,他心中的石頭終于落地了。否則,他不知道還要約見多少個想要挖角的商號掌櫃。
他像以往一樣,恭順地侯在馬車旁,伸出手迎接藍滄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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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上柔軟的觸感讓他微微顫抖了一下,不過才半個月沒看到她而已,現在只是聞到她身上的熏香都讓他心跳得難以自控。
視察了一圈之後,藍滄海坐到了宋子岳平日處理公務的房間,喝了一口茶,指了指自己對面的椅子:“子岳,坐。”
宋子岳順從地坐了下來。
藍滄海吹了吹茶碗中的茶葉,不經意地問:“祥生做事的能力如何?”
龔祥生,瓊宇樓的二當家,也是宋子岳的手下,宋子岳不在時,瓊宇樓的大小事都是由他來處理。見藍滄海突然問起他,宋子岳有些不解,但還是答道:“人很機靈,學東西很快,只是還需要歷練。”
“哦?他現下能獨當一面了吧?”
宋子岳一怔,立即理解了藍滄海的言下之意,頓時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主子,這是什麽意思?”
藍滄海慢悠悠地說:“既然有人心不在這兒了,我總該物色下一任司務才是。”
宋子岳倏地站了起來,聲音都有些顫抖:“主子是在說我?”
藍滄海抿了一口茶,緩緩擡起眼睛看着宋子岳,緩慢卻堅定地說:“子岳,你跟着我也有這麽些年了,想另投明主也是必然,我理解。你若已經找好了下家,最近就開始把瓊宇樓的事務移交給祥生吧。若還沒找好,就慢慢找,只是你必須提前一個月左右告知我。你也知道瓊宇樓事務繁多,要些時間才能移交清楚的。”
宋子岳一怔,倒像是被她這番話吓到了,語調有些顫抖:“你,你……你這是要趕我走?”
我趕你走?藍滄海在心中暗忖,不是你想另覓高枝嗎?這下變成你是受害者了?
還未開口反駁,宋子岳就道:“你今天專程來瓊宇樓,就是來跟我說這些話的?”她頓了頓,“我知道,你嫌我年紀大了,皮相也不好,礙你的眼了是吧?”說着竟帶了些哭腔。
看到宋子岳眼眶漸漸泛紅,滿臉委屈,藍滄海竟有一種欺負了他的內疚感,突然生了些憐愛之心,連忙道:“你這是什麽話,我也沒有說要你走啊……”
“我不會走的。”宋子岳吸了口氣,堅定地說,“就是你趕我走,我也不會走的。”
藍明珠有些不解:“我何時要趕你走了?”明明就是你自己放出□□要走,我不過順水推舟而已,現在你又演這出表忠心的戲碼給誰看?
眼見宋子岳的身子微微顫抖着,眼眶脹紅,眼睛裏還有晶晶亮亮的東西,而他還在咬緊牙關強忍着不讓眼淚掉下來,看那表情似乎被氣得不輕,而他側過臉去用袖子擦眼淚的動作,委實不像是裝出來的。如果這也是他裝出來的,那藍滄海只能說他是個天生的戲子。
“好了好了,不走就不走,沒人說讓你走啊。”藍滄海被他這樣子弄得先服了軟,“你先坐下吧。”他站着,她就得擡起頭跟他說話,讓她的脖子很酸。
宋子岳賭氣地站着,動也不動。
“我叫你坐下。”
宋子岳還是不動。
藍滄海嘆了口氣,好脾氣地站起來,伸手過去握住他捏成拳頭的手,柔聲道:“好了,子岳,是我誤會你了。我以為你受了些委屈,打算離開了,是我不好。”
宋子岳胸膛起伏着,像是被氣得不輕,眼睛也看着其他地方,就是不和她對視。
藍滄海就這樣握着他的拳頭,二人沉默着站了許久,就在藍滄海打算松開手的時候,宋子岳突然開口道:“我和其他人是不一樣的。”
“嗯?”
“我對你是真心的,辰兒。”
藍滄海看着眼前這個男人,她迷惑了,這麽些年來,想方設法接近她妄想爬上她的床的男人不計其數,可她從沒見過像宋子岳這樣的男人。
要說相信他的話,那不可能,她藍滄海從來不是一個輕易相信任何人的人,更何況是這種表達愛意的情話,她聽得太多了,深知這些話更是不可信。
只是在宋子岳說完這句話之後,她竟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再去面對他的感覺。總覺得光是看到他就有些尴尬得渾身不自在。她不知道這種感覺從何來,也不知道這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只是她莫名的厭惡這種無法掌控的感覺,她讨厭自己的心不受自己控制,于是默默地決定最近一定要減少去瓊宇樓的次數。
在那之後,宋子岳倒也沒怎麽在乎她來得少了,畢竟以前她也不常來瓊宇樓,但他還是按時去藍府彙報工作,只是從那天之後,藍滄海再也沒讓他侍寝了。
不過,人一旦嘗到了甜頭,就很難止住貪婪的欲望,隐忍內斂如宋子岳也是。
在一次看到顧钰站在藍滄海身邊,一旁眼巴巴地等着他離開時,他的眉頭蹙了蹙,不急不慢地站起身,史無前例地做了件大不敬的事,他對顧钰說:“顧公子,你先下去吧。”
這使喚下人的語氣讓顧钰十分意外,瞪大眼睛看着宋子岳,一時覺得有些委屈,又不敢在藍滄海面前造次,只得可憐兮兮地看着藍滄海,希望她為他主持公道。
可藍滄海只是擡眼睨了一下宋子岳,饒有興致地看着眼前發生一切,像是一個旁觀者。
見顧钰不動,宋子岳又道:“今晚不用你伺候了,下去吧。”
顧钰不甘心地拉了拉藍滄海的袖子,“主子……”
藍滄海看了看宋子岳的表情,又看了看顧钰,忍笑道:“好了,你就聽他的,先下回去休息吧,明天我再去看你。”
“可是……”可是你明明說了今天晚上要我陪你的呀!顧钰在心裏說,卻又不敢說出口。
見他不走,宋子岳再次開口:“沒聽到主子的話?主子叫你下去。”
藍滄海忽然發現原來溫順如宋子岳,也會有如此冷若冰霜的眼神,如此寒冷徹骨的聲音。
“你莫不是要我把你拎出去?”
在宋子岳出言威脅之後,确定藍滄海不會為他出頭,顧钰只好忍氣吞聲地下去了,走之前還狠狠地瞪了宋子岳一眼。
待顧钰走後,藍滄海緩緩放下茶碗,冷笑道:“怎麽,現在連侍寝都要由宋司務管了?”
回答她的是宋子岳鋪天蓋地落下來的吻,吻得藍滄海連質問批評他的力氣都沒了,只勉強從唇間擠出點空隙,氣息不穩地問:“你這是幹什麽?”
宋子岳不言,将她打橫抱起,放在床上開始解開她衣物的時候,才邊吻她邊從唇間溢出一句:“你是我的。”
聽到這四個字,不知為何藍滄海突然覺得心裏滿滿當當的,有種說不出的愉悅,于是也打算不再追究他的無禮之舉。畢竟由他來侍寝,感覺也不錯。
但是藍滄海這回吸取了教訓,兩個人來來回回折騰到大半夜,宋子岳仍舊不知疲倦地一次又一次,知道若不想明日又晚起,這個時候應該叫停了。可那美妙的滋味又讓她無法開口喊停,只能遵循身體的感受,享受着一波又一波的快感。
在宋子岳又一次低吼着釋放了之後,兩人抱在一起喘息着。
“辰兒,你是我的。”
男人不知第幾次重複着這句話,藍滄海依舊沒有做出反應。
“辰兒,你能不能只屬于我一個人?”
藍滄海還是沉默不語。心中暗忖:每個侍寝的人都是這樣想的,但她藍滄海,又怎麽可能只屬于某一個人?她,只屬于她自己。
“辰兒,你看着我。”宋子岳氤氲地眼神癡情地看着她,“你能不能不要看別人,只看着我?只看着我一個人就好。你身邊總有那麽多人,可我只有你,我只要你。”
這話說得藍滄海有些感動,看着他那如小鹿般盈盈如水卻又可憐兮兮的眼神,她差點就一時沖動答應了他。見她不答他,他有些委屈地把頭低了下來,靠在了她的肩窩。
沉默了許久,在藍滄海以為他已經睡着了的時候,又聽到把頭埋在她肩頭的他說道:“只要你能看着我,只看着我一個人,辰兒,我可以什麽都不要,我什麽都不要了。”
實在是不忍心破壞這溫馨又甜蜜的氣氛,藍滄海摸了摸鼻子,用她認為還比較真摯的語氣道:“唔,我,我盡量吧。你知道,我一直是這樣,要做到,不容易。”
肩頭忽然一涼,宋子岳倏地擡起頭,有些不可思議地看着她,眼中充滿了驚喜。
“真的?”
“嗯,我何時食言過。不過我只是答應你會試試,做不做得到就不知道了。”
宋子岳激動得緊緊地抱着她,言語中都透着興奮:“沒關系沒關系,只要你答應了就好!”
看着眼前的男子高興得如同得到糖果的小孩子,藍滄海有些寵溺地笑了。下一秒感覺到被中的手又開始不規矩,她啧了一聲,拍掉了他又蠢蠢欲動的手。
“我可不想明日又渾身酸痛起不了床。”
“不會的,辰兒,我會很溫柔的。”宋子岳在她耳邊輕輕吹氣,弄得她心都癢癢的。
險些又掉進他的溫柔陷進裏,藍滄海斂了斂神,收起欲望說了句:“睡吧。”
宋子岳見她像是馬上就要睡着的模樣,知道她真的累了,才湊到她耳邊,歉意地說:“辰兒,對不起,每次看到你我就控制不住,總想把所有的都給你。你累了,快睡吧。”
藍滄海已經快要進入夢鄉,聽到他的話之後,将頭往他的懷中拱了拱,沉沉睡去。
宋子岳盯着她的睡臉,心滿意足地笑了,又在她的臉上落下許多輕吻,才抱着她也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