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章
顧懷昱的突然出現，打破兩人之間尴尬又暧昧的氣氛。
而且顧懷昱的話，令蘇子衿忍不住看了蕭程一眼，她當然知道小言廷與蕭程沒有半點血緣關系，但顧懷昱的話同時也提醒了她，這隔世界和從前的那個世界不同。
蕭程這個年紀妻妾雙全也是很正常的事，雖說她去了衙門好幾回，沒一次見到過女人，但蕭程新官上任，才到梁州沒多久，沒準真讨了媳婦，只是還在老家沒跟過來呢。
蘇子衿的眼神大戲實在有些太明顯，蕭程撫了把小言廷的發頂說不是，“阿言是子衿撿回來的。”
忽然被點名，差點有點沒回過來神，蘇子衿點着頭對顧懷昱解釋，“嗯，因為當時蕭程說兩個女人帶個半大的男童在身邊不方便，所以小言廷就跟着蕭程了。”
“這樣啊。”顧懷昱有種沒能聽到八卦的洩氣。
“而且，”原本蕭程還沒說完話，他看着顧懷昱忽然道：“我還未娶妻，更未納妾，連通房也沒有一個。”
這話雖然是對着顧懷昱說的，可怎麽那麽像說給自己聽的？蘇子衿看着蕭程的側顏，冷不防見他偏過頭來，兩人的視線再度在半空中相接，這一次蕭程沒有躲，他開口，繼續自己還沒說完的話，“因為十九年來，我一直都在等一個人。”
他眸中的光與溫柔都太灼人，不知道該如何回應的蘇子衿忍不住低下頭。
又來了又來了，顧懷昱胡亂在空中揮舞了兩下，好像要把什麽奇怪的氣氛揮散，然後一步隔在兩人之間，再轉身面向蘇子衿。
比起蕭程的婉轉，他要更直接些，直接牽住了蘇子衿的雙手，“衿兒姑娘，我也沒有妻妾。”
元寶看在一旁默默道：少爺的風評雖然不幹淨，但後院是夠幹淨，身邊的酒肉朋友，甚至當爹的都有不少了，就爺一個還孤身一人。就這一方面而言，夫人若是知道蘇姑娘的存在，一定會很開心的。
于是元寶有些猶豫了，若是他修書一封暗中把這事告訴夫人，夫人說不定要連夜趕來梁州城，看看究竟是哪樣的姑娘竟然能讓少爺收心。可這樣一來，他總悄悄把少爺一言一行告訴夫人的事，不就暴露了嗎？
夾在夫人與少爺之間，他可太難了！
這一個兩個今夜這是怎麽了？
蘇子衿看着被顧懷昱牽住的手，笑得有些尴尬，正要把手往回收，就見蕭程一伸手，像方才提小言廷那樣，提着顧懷昱往回拉。
顧懷昱很有些不爽，幹嘛幹嘛，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他回頭瞪他，想起他剛才那句‘十九年來，我一直都在等一個人。’這話，顧懷昱覺得自己雞皮疙瘩都要起一身了。
天哪，蕭程那樣刻板的一個人，居然能說出那麽肉麻的話！
自己到底是錯看他了！
可不就是錯看他了嗎？顧懷昱想到蕭程暗搓搓的買下這戶帶商鋪的院子後，還找人演戲騙着蘇子衿盤下，還定了個不準帶男子回家住的規矩來攔下自己，顧懷昱就覺得蕭程陰險，本質可太陰險了！
自己從前怎麽就沒看出來呢？
“蕭程，”顧懷昱小聲威脅他，“你別以為小爺不知道這戶院子是你的，你再對小爺不客氣，小爺可要向衿兒姑娘告密去了。”
“顧兄想說什麽，是顧兄的自由。”蕭程則表現得十分硬氣，甚至都不屑于收聲，相當的有恃無恐，可把顧懷昱給氣到了。
可等蘇子衿問他，“你們在說什麽？”
他卻擠着笑說沒什麽。
威脅歸威脅，但萬事還是以衿兒姑娘為大，衿兒姑娘知道真相後無非兩個結果。
一：搬走，另找一個地方，但這麽好的位置和空間布局，沒有大價錢可下不來。
二：增加每月的房錢，那對衿兒姑娘而言又是一筆負擔。
不管哪個結果都不是他想要的，對衿兒沒有好處的事，他不會做。況且蕭程定的那個規矩，不光防他，也防其他男子，某種意義上而言，他也是受益者。
所以，算了，他忍，哼！
蕭程給小言廷打了個眼色，小言廷立馬上前拉住蘇子衿的手，仰頭對她說：“姐姐，阿言在衙門待得好悶，姐姐能不能陪阿言出去玩？”
看着滿眼期待巴巴望向自己的小言廷，蘇子衿擡頭又看了一眼蕭程。
也好，那夜後有些事，她早就想好好問問蕭程了。那家夥從前總裝不認識，但今日明顯是打算攤牌了。她實在很想問一句，趙言廷，明明就是你，為什麽一直以來都不肯承認？
一旁的顧懷昱看得有些爆炸，陰險啊陰險，蕭程你居然利用一個天真爛漫的小娃娃來達成自己的目的，可太陰險了！
因此他在一旁也一下把手舉起來示意，“我也要去！”
看了眼蕭程停在街對面的馬車，顧懷昱趕緊讓元寶把自己的那輛馬車牽過來，然後朝幾人招手，“蕭兄的馬車容不下太多人，衿兒姑娘，你坐我這輛。”
話罷挑釁地看了一眼蕭程，那得意的眼神好像在說，抱歉呢，這一次好像是我贏。
可蘇子衿說，“不用坐馬車的，走着去就行。”蘇記面館和衙門就隔着一條街，本就坐落于繁華的城中心，夜市就在附近。
洩氣實在是洩氣，顧懷昱幽怨，一眼看到蕭程嘴角憋着的笑，篤定，是他與蕭程八字不合！
梁州城沒有宵禁，夜市十分熱鬧。
沿街有美味的小吃，還有許多擺着新奇小玩意兒的攤位，以及不少外鄉人的雜技表演。
小言廷一邊手拿着糖人，一邊手牽着蘇子衿的手，腮幫子一鼓一鼓的吃着糖炒栗子。蘇子衿看着可愛，叫住他後，蹲下身子拿帕子替小言廷擦嘴角的糖漬。
顧懷昱看得好不羨慕，恨不得自己也是個孩子。
遠處有表演噴火的雜技團，蕭程回頭朝小言廷招了招手，“阿言，你不是吵着要看噴火嗎？”
但小言廷沒有上前，而是更抓緊了蘇子衿的手，“姐姐，我們去看噴火好不好？”
今夜本就是陪着小言廷玩，當然是跟着他跑。
顧懷昱更是不敢與幾人拉開一步距離，生怕被陰險的蕭程給撇下。
為什麽會有這種想法？當然是因為将心比心嘛，要有機會，他一定拉着衿兒姑娘跑，然後把蕭程撇下。
人群中，四個人以蕭程、小言廷、蘇子衿、顧懷昱，從左到右的順序并排圍觀。
場中的賣藝人，握着火棍舉到嘴前不遠處，随着嘴中的燃料噴出，轟地一聲，朝前方炸起一串火，就像從嘴裏噴出火焰，場上随即響起雷鳴般的掌聲。
好一會兒後，小言廷拉了拉蘇子衿的袖子。
蘇子衿低頭蹲下身子問：“怎麽了？”
小言廷俯在蘇子衿耳邊有些不好意思，悄悄地說：“姐姐，阿言想小恭。”
蘇子衿笑了笑說：“姐姐陪你去。”
小言廷露出羞澀的表情忙搖頭，“姐姐，阿言能讓懷昱哥哥陪阿言去嗎？”
蘇子衿悄悄看了眼表情嚴肅的蕭程，知道小言廷是有些怵他的，于是點了點頭。
“顧公子，你能陪小言廷去一下茅房嗎？”蘇子衿拍了拍身旁的顧懷昱。
那邊小言廷已經輕輕拉住了他的袖子，“懷昱哥哥，阿言想去小恭。”
顧懷昱一聽有些猶豫，這小家夥可能是與蕭程一夥的呀，但衿兒姑娘都這麽問了，他也不能拒絕，于是只好答應下來。臨走前看了眼目不斜視的蕭程，忍不住懷疑會不會是自己小心眼。
可小心眼就小心眼吧，牽着小言廷剛一出人群，顧懷昱一把抱起小言廷就跑，跑進一旁的店鋪借廁所去了，想着速戰速決，蕭程真要拉着衿兒姑娘撇下自己跑，也跑不了多遠。
“店家，借個茅廁！”顧懷昱抱着小言廷跑進一家熟悉的店鋪，直接往後院跑，腳下步伐都不帶停的。之所以沒被攔，主要還是刷臉。
搶過小言廷手裏吃得只剩半塊的糖人，推着他進茅房，嘴裏一疊聲叫着快點快點。
而同一時間，人群中的蕭程忽然偏頭看向蘇子衿，“子衿，我們，跑吧。”
“啊？”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便被某人不由分說地拉走了。
茅房外，顧懷昱催促，“好了沒有啊，怎麽這麽久？”
“懷昱哥哥，阿言忽然想大恭。”小言廷糯糯的聲音從茅房裏傳出來。
“……”顧懷昱握拳。
“好。”這聲好多多少少是有些咬着後槽牙的。
想着小言廷大恭不知道還要等多久，所以他交代了一句別亂跑後，自己先跑出去，擠回剛才幾人站着的那個位子。
“……！”果然不是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衿兒姑娘真被蕭程柺跑了！
他氣結，卻又不敢趁時間間隔不長去找，怕萬一把茅房裏的小言廷看丢了，之後沒辦法向衿兒姑娘交代。
郁悶地回到那家店鋪的茅房前，小言廷居然還在裏頭蹲着，他舉着糖人又耐着性子等了好一會，才見他慢慢吞吞從茅房裏出來。
被這麽一通耽擱，再要找到衿兒姑娘可不是容易的事了，他此刻無比懊悔，為什麽方才不把元寶也叫上！
“小鬼，你上趟茅房的功夫，你子衿姐姐和蕭程哥哥都不見了。”顧懷昱提着小言廷去洗手，“說吧，是不是你與你家蕭程哥哥一開始就串通好了？”
小言廷洗幹淨了手，擡頭有些委屈地看向他，“阿言也想和子衿姐姐待在一起的。”
只不過，還有一句話小言廷沒有說。
但他更害怕蕭程哥哥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