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章

“顧公子他們還沒回來呢。”蘇子衿的視線從兩人交握的掌心,輾轉落向蕭程回過頭來的側臉。

“有阿言陪着他。”已經跑開有一段路,蕭程慢慢停下腳步。

蘇子衿想想那就這麽樣好了,她也有一些事想要當面問蕭程,顧懷昱跟在一邊确實不太方便,從蕭程掌心裏收回手,與他并排走。

忽然,蕭程在一個捏糖人的小攤位前停下,回頭問她:“子衿,你想要哪個?”

蘇子衿有些詫異,自己的小心思居然被蕭程發現了?方才她給小言廷買糖人,看着被捏成各色花樣,色彩斑斓的糖人時,她自己就也挺想要的。

只是糖人鋪前來來往往幾乎都是為孩子買,所以她又有點不好意思說也要。

看着她猶豫,蕭程直接挑了兩支她多看了兩眼的嫦娥奔月,與吳剛伐桂,付了銅板後,他回頭摸摸她的頭,把嫦娥奔月那支糖人遞到她手裏。

燈火璀璨下,對這她笑,他說子衿,“我不笑話你。”

當他的手落在她的頭上時,有一種奇異的感受,從頭頂蹿進心底,令她有些不自在起來。

手裏拿着嫦娥奔月,蘇子衿又看了眼蕭程手裏的吳剛伐桂,有個人陪着自己,好像就不那麽糟糕了。

只不過人來人往偶爾還是有人矚目,所以她捏着糖人,轉開身子,說蕭程,“我們去人少的地方吃糖人吧。”

蕭程盈盈笑顏說好,一路随着她走。

走過一段石橋,與繁華喧鬧漸行漸遠,前方明月清輝,更闌人靜。蘇子衿與蕭程站在橋頭将所有的熱鬧都藏在身後。

奔月的嫦娥已經被啃掉半個身子,蘇子衿握着糖人又咬掉它蹁跹的裙角,擡頭再看蕭程的吳剛伐桂,還完整的拿在手裏,“蕭程,你怎麽不吃?”

“這支也是你的。”他輕笑。

蘇子衿看着他,覺得他今夜的笑可太多了,不是不好,就是有些怪怪的。

她想着回過神來,忽然見他手裏拿着塊純白的錦帕,舉着朝她的嘴角方向按過來。

她一呆,心口突突的跳起來,忙又扭着脖子躲開了,然後搶過他手裏的錦帕自去擦嘴角的糖漬。

邊擦着嘴角,邊看向他,問:“蕭程,你今晚怎麽了,面館前、糖人攤子前、還有現在,好奇怪啊。”

其實奇怪的不止他,還有自己。

蕭程忽然開口,卻是有些答非所問,“我承認,我是趙言廷,一直都是。”

“我當然知道你是趙言廷,一直都知道,是你自己一直不肯承認。”蘇子衿悄悄向後退開一步,總覺得他們兩人之間的距離實在太近太近。

“那夜的事我都記得,所以子衿……”蘇子衿向後退開一步,蕭程就向前邁進一步,這一步比她後退的距離,要更長,“我只是覺得,你應該對我負責。”

“什……什麽呀。”她向後再退一步,不料才才退開半步,後腰就抵在了石橋的橋柱上。一個緊張手裏的半塊糖人啪地摔在地上,一瞬間碎成幾瓣。

“那夜是你喝醉酒,是你主動抱的我。”她說着卻先把自己的臉說紅,“哪有讓我負責的道理。”

“你知道,我不是指這個。”他看着她因為羞澀而紅了臉的臉龐,愉悅自心底溢上眉梢。

她當然記得那夜他說過什麽,因為闖進了他的世界,因此要對他負起責任來,“蕭程,你別忘了,我們之間相差八歲,我一直把你當做弟弟,這……這太奇怪了。”

她偏開頭不敢直視他的眼,氣勢更是弱了不知多少。

“只是弟弟?”他問。

“只是弟弟!”她點頭。

他忽然從喉嚨裏發出一聲愉悅的輕笑,“可是子衿,你剛才喚我蕭程,而非趙言廷。”

她被堵得一時啞口無言,半晌支支吾吾:“我,我叫習慣了嘛,況且蕭程和趙言廷不都是你嗎。”

他說不對,“趙言廷與你相差八歲,可蕭程不是。”

蘇子衿不可思議地看向他,那眼神分明在控訴他,這是強詞奪理,是狡辯!

蕭程退開一步,令蘇子衿不至于長時間處在神經緊繃中,“子衿,你還記得蘇記面館前我說的話嗎?”

蘇記面館蕭程說了好些話,蘇子衿不确定他是指的哪一句。

不過蕭程也并不是想要她的回答,“那些話都是真的,十九年來,我一直都在等你。子衿,和你不一樣,我是作為蕭程在這個世界出生。”

他看着她,眼底似有一層月色的浮光,“所以,別再把我當做孩子一樣看待了,我雖是趙言廷,可我更是蕭程,我們之間,再也沒有八歲的距離。”

蘇子衿滿臉詫異,她之前一直想不明白,為什麽蕭程的身上感覺不到一丁點與這個世界的違和感,為什麽能那麽輕易的就融入縣令的身份,原來是這樣,原來他們是以不同的方式穿越到了這個世界啊。

可,她有些不理解,蕭程說等了自己十九年,“可你怎麽就能确信,我也會來到這個世界?”

他聞言輕輕搖了搖頭,“我不能确定,但哪怕你的出現只是一個可能,我也不想放棄,我想以最好的自己迎接你,十九年、二十九年、三十九年……不管多久,我都願意一直等下去。”

她呆愣愣地看着他,半晌垂了眸,“你好傻啊,萬一,等不到我怎麽辦?”

他說:“我已經等了你一輩子,不在乎再多等一輩子。”

交握的雙手,互相輕輕搓碾着,她不知道該怎麽回應這份炙熱的感情,因為于她而言,太重,太重……

“子衿,你曾經拿年齡的差距拒絕我。但放在如今,行不通了。”蕭程把手裏的吳剛伐桂放進蘇子衿的手裏,“我是不是可以認為,這一次,你再也沒有借口,拒絕我了?”

“我……”她腦袋亂糟糟的不知道該說什麽,雖然但是……,她,還需要一些時間消化這些事。

蕭程并不着急,他一直很有耐心,“我今夜說這些,不是想要得到答案,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一直都在。并且希望,你能給我一個,靠近你的機會。”……

**

“懷昱哥哥,阿言想吃那個。”小言廷手裏還捏着吃了一半的重陽糕,就又停在了賣春卷的鋪子前。

“好好好,買買買。”他今夜說過最多的話,大概就是這兩句了。

顧懷昱付了錢,接過一包春卷遞給小言廷。

小言廷歡呼一聲,從顧懷昱手裏接過春卷,迫不及待就拿起一根吃起來。

看一眼小言廷的吃相,再看一眼懷裏還抱着的油酥餅兒,顧懷昱有些難以置信,他居然成了出門拎包的那個。

再看一眼吃得滿嘴油花的小言廷,心道這小鬼是餓鬼投胎嗎?還是蕭程那家夥從來不給飽飯吃?

長舒一口氣,一想到現在衿兒姑娘與蕭程兩人待一塊,而自己卻要留下來照顧這小鬼,他就郁悶得想拿頭撞大牆。

“懷昱哥哥,你為什麽嘆氣?是因為不高興嗎?是因為還在生阿言的氣嗎?可阿言不是故意的。”小言廷仰着腦袋看他,嘴裏還塞着春卷,因此說的話也囫囵不清。

顧懷昱好歹算是理解了,低頭看着小言廷鼓着的腮幫子,一臉無辜委屈的問着這番話時,圓溜溜濕漉漉的眼睛看向自己。

他那句‘就是因為你,臭小鬼’到底沒忍心說出口。

可心裏更是郁悶起來,緩了緩他答說:“不關阿言的事,是哥哥有些累了。”

“那懷昱哥哥,阿言也不玩了,我們回子衿姐姐的面館,去等子衿姐姐和蕭程哥哥回來吧。”小言廷乖巧道。

不是回衙門而是回面館?顧懷昱眯着眼看他:“你蕭程哥哥交代的?”

“千鐘哥哥和馬車都在那裏呀。”小言廷說着,從油紙包裏抓出一根春卷舉到顧懷昱嘴前,“懷昱哥哥你嘗嘗,這個可好吃了。”

顧懷昱看他一眼,俯身哼地咬走一大口。

回去的路上,那包春卷和手裏的重陽糕都被解決了,小言廷牽着顧懷昱的手越走越困。

顧懷昱明顯感覺到身側的小家夥有些跟不上步子,低頭一看,小言廷正揉着眼睛,滿臉的睡意朦胧,擡了擡頭對他道:“懷昱哥哥,阿言好困。”因為蕭程哥哥的要求,他每晚都睡得很早,這會兒已經有些撐不住了。

這小鬼難不成還想讓自己背他?顧懷昱眼角微微跳,心中暗暗道,絕不可能,絕不!

可身體怎麽卻已經不受控制的蹲下去了?!

顧懷昱很郁悶,郁悶今夜自己莫名成了個帶娃的奶爸,“上來吧。”

當顧懷昱背着小言廷一步一步回到面館附近時,小家夥已經趴在他的背上毫無防備的沉沉睡去了。

等在馬車上駕馬位置的元寶,遠遠看到這一幕,直以為自己花了眼。

而顧懷昱則在看到元寶呆呆看着自己,卻不懂得過來搭把手時,就有點氣不打一處來,張嘴剛要喊元寶,忽然想起身後的小鬼,只得恨恨閉了嘴。

很有眼力勁的元寶連忙上前,把人從自家少爺的背上接過來,恰巧不遠處的千鐘也注意到了幾人,于是過來抱了小言廷回馬車上安頓好。

蘇二姑娘和蕭大人不見蹤影,只少爺一個人背着小家夥回來,只要稍微動動腦子,都能把真相猜個八九不離十。

可憐的少爺……

此時此刻,元寶不敢多說一句話,生怕少爺今夜的那把火,會往自己身上燒。

千鐘在這裏看着小言廷,他與少爺完全可以先回去,不過過陣子是老爺的生辰,夫人來信提醒了好幾回,最晚明日一早就得走。

少爺原本是計劃今夜和蘇二姑娘好好告別一陣的,誰料到偏生被突然冒出來的蕭大人給截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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