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拉歌
高瑾祁從來沒有想過這樣的問題會從青禾嘴裏問出來。他怔了半晌搖搖頭，“現在都什麽社會了，反感倒不至于。”
“哦。”青禾和往日無二樣，只是任由刮過的風帶起沙塵吹迷了眼。眯着眼望向天空，夕陽已然不見，只剩微弱的餘晖和月光相撞，忽冷忽熱。
“怎麽說呢……”高瑾祁眉間微蹙，望着地面踢踢踏踏地踢着小石子兒，“以前得知還有這種可能的時候吓了一大跳，後來高中班上出了一對，還挺甜的，不過和他們不太熟，也沒問問後來怎麽樣了。”
“你怎麽知道他們是一對不是兄弟的？”這話脫口而出，說完青禾便有些懊惱。
“害，兄弟會拉手嗎？他倆……”
青禾伸手攥住他垂在身側的手，托着擡高放在他眼前，淡淡道：“這樣麽？”
高瑾祁驚恐地看着青禾，腦中閃過無數種可能，感覺剛剛的話有點燙嘴。
看着他的可愛的樣子，青禾也不知道自己應該難過還是應該笑…他伸出另一只手，“啪”地拍在高瑾祁的手背上，“弟弟，回神了。”
青禾這下打得很重，手背在剛剛開啓的操場大燈下顯出一片通紅。
他委屈地搓了搓手背，還沒來得及控訴青禾的罪行就被沖上來打招呼的胡子意給打斷。青禾見此和他們幾人打了聲招呼就去找其他帶班。
根據代代流傳下來的傳統裏，軍訓拉歌幾乎就是個小型演唱會現場，男女連對坐的，兄弟連圍成團的，怎麽熱鬧怎麽來。
青禾依舊站在操場邊緣，和那些嘈雜離得遠遠的，隔壁金一帶班學長王軒眼尖，看見青禾就跑了過來，“青哥，今天心情不錯？”
青禾壓了壓不自覺翹起的嘴角，“還行。”
“你是不是想起了去年的尴尬？”王軒盯着前方的一片片迷彩後腦勺津津有味說道：“大家起哄讓你表演個什麽節目，你到中間去就說了句’我叫青禾’，還能引起一陣自我介紹潮流，啧啧~”
青禾木然地瞥了眼王軒，淡淡道，“去年尴尬不尴尬我不知道，現在挺尴尬的。”
王軒本來就是這故意找打的性子，被青禾這般說也不在意，反而眼裏閃了一下，“青哥，要不今晚唱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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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得不好聽。”
青禾沒再理王軒，視線回到那群小崽子身上，忽地想起，高二米初中的時候學過街舞，但他向來他三分鐘熱情，不知道有沒有學成。
在集合後意思意思地站了10分鐘軍姿，黑教官便讓大家放松，挑一個連，他們上門踢館。氣勢是擺出來了，但大家齊齊挑了自己院的女生連。
找女生還踢什麽館，哄着護着還來不及，于是黑教官白嫩嫩的臉黑了一下，“對于你們這種戰前認輸的狀态我非常不滿意，但是去也不是不可以！”
小崽子們抻着脖子等着教官的下一句，“一個個俠骨柔情的，去的話明天就加訓半小時體驗一下鐵骨铮铮。”
“好！”這個字接得很快，但并不是什麽異口同聲，而是邊角上的高瑾祁一個人喊出來的。
緊接着人群裏便是一陣笑。
胡子意仗着自己和高瑾祁熟，不怕死地舉手道：“報告教官，高瑾祁替我們扛了半小時，現在能不能去找女生了？”
高瑾祁那叫一個悔啊，他根本沒聽清黑教官說的什麽，就下意識回應的……
黑教官掃了眼正在懊悔的高瑾祁，也不禁笑了聲，随後板正臉道：“批了，走吧！”
青禾自然也看全了這一幕，輕罵了聲“蠢蛋”也跟着大部隊往操場另一個角落走。
女生這邊還沒商量出個結果，金一的帶班學姐就收到了王軒的消息，便向大家傳達說，“我們哪兒也不用去，男生上門找抽來了。”
金一倆帶班都是活寶型，王軒找罵，學姐就罵，所以帶得金一班風也有點歪。金二就更別說了，第一次見面的班會都能起哄，這會兒天都快要吼破了。
其他班跟着這氛圍自然也吵吵不停，等男生連拉過來的時候，差點沒給吓回去，還好穩住了。
兩個連相對而坐，各班的學長學姐也都成功彙合坐在了一起。
軍訓拉歌自然先是唱軍歌，男女一齊唱了首《團結就是力量》之後，兩邊就開始比，男生連裏不知道起了個頭，便先唱起《打靶歸來》。
除了《團結就是力量》以外，還根據各自教官的喜好另外教了首軍歌。
男生這邊的《打靶歸來》剛剛落幕，女生竟是整整齊齊開嗓，一首《強軍戰歌》唱得比男生還有氣勢，一旁的黑教官一邊朝着女生豎拇指一邊嫌丢人。
軍歌總是有種特別的力量，能将所有人擰成一股繩，哪怕再柔柔弱弱的女生也能展開笑顏，氣勢浩大。
青禾擡頭看了眼天，黑沉沉的天好像裂開一條縫，一片墨藍從細縫裏瀉出來，暈染半邊天色。
軍歌唱完，兩百多人就進入了無序的吵吵階段，下戰書誰都敢，就是沒人站到中間的那一小片空地。
終于…黑教官一聲哨響澆滅衆人上蹿的火氣，“五連的崽子們，怎麽這會兒沒種了？！這鳥樣兒明天加訓一小時！”
男生堆裏冒出一道聲音來，“加高瑾祁的還是全部啊？”
躺槍的高瑾祁立刻轉頭回去找聲音來源，結果入目的是一片黑漆漆的臉，沒個心理準備還怪吓人的。
高瑾祁本就在第一排第一個，離教官也近，黑教官朝着他揚了揚下巴，“高瑾祁上呀，你可不能給我們丢臉了！你上了明天的半小時加訓取消！”
高瑾祁：“……”我想死。
以吳笑笑為首的女生們也開始新一輪的轟炸，攻擊對象——高瑾祁。
高瑾祁只得皮笑肉不笑地站起來，還不忘拍拍屁股，畢竟下午才洗過的褲子，清了清嗓子，“咳，那什麽…我就唱首歌吧，聲音可能有點小，大家不要介意~”
話音剛落，就聽見黑教官朝着女生教官道，“你不是說你前兩天病了，申請了個小蜜蜂嘛，拿出來用用。”
“……”高瑾祁想了想用高中老師那種嗡嗡的擴音器唱歌，頭都要炸了。
借着燈光，女生連的教官看清了高瑾祁抽動的嘴角，低笑兩聲，“放宿舍了。”
黑教官“哦”了聲，滿臉都寫着不信，但還是對着高瑾祁揮了揮手，“那你就這樣唱吧。”
高瑾祁提着的那口氣重重落下。
高瑾祁拿出手機準備翻翻自己的歌單，結果看到青禾二十分鐘前給他發的微信：你是不是會街舞？
他歪頭想了想，直接打開了音樂APP，點下許多年前就加入歌單的一首英文歌。
開場的旋律的響起，盡管聲音有些小，但不妨礙青禾辨認。
青禾環抱的手臂緩緩垂在身側，收起懶散的站姿，一直望着高瑾祁的那雙眼變得有些怔愣。
I will not make
The same mistakes that you did
I will not let myself
Cause my heart so much misery
……
青禾的眸子頓時起了一片霧氣，眼前的人眉眼和多年前相比幾乎沒變，但嗓音卻是成熟許多，唱得更好聽了。
這是他們倆一起學的第一首英文歌《because of you》，也是這些年青禾聽得最多的一首歌。
他的嘴唇動了動，忍不住低聲跟唱起來。
Because of you
I never stray too far from the sidewalk
Because of you
I learned to play on the safe side so I don't get hurt
……
他還在唱着，低沉的嗓音沒有原唱的激昂，哪怕高潮部分他的情緒也有些許平緩。
不知道為什麽，青禾聽出了一絲難過。
或許是隔得太遠了吧。
他扯了扯嘴角。
高瑾祁只唱了一段，就回到自己的位置一屁股坐下，陣陣掌聲不停。
有了人打頭，大家便不再羞澀，青春期的男男女女幾乎拿出了看家本事，金院畢竟是人才荟萃的大院，一個個放開了教官都拉不住，有幾個膽大的女生還邀請男生一起合作表演，高瑾祁成功又上臺了三次。
他似乎也是起了興致，之後的表演裏盡顯張揚，還順帶向青禾證明了他的街舞沒丢。跳熱了直接将軍訓帽當成鴨舌帽，帽檐往後轉，拉開外套拉鏈，将衣服搭在腰間，扯過袖子幹淨利落一捆。
青禾看見這一幕笑着搖搖頭，心裏偷偷慶幸，還好沒有錯過這麽自信閃耀的他。
氣氛到達一個高點，帶班學長學姐們也被拉去唱唱歌，喊喊號子，除了衆人不敢随意起哄的青禾。
顧及到現在還是軍訓，衆人鬧開心後在教官的哨聲下收了收心裏的躁動。
黑教官将男生連帶回自己的訓練地，交代了些後邊的訓練任務就宣布解散。
胡子意走到高瑾祁身邊，“啧”了一聲便道：“二米呀，今天你可是出盡了風頭哦~”
高瑾祁臉上的笑還未消散，雙頰還有幾分鬧騰後的緋紅，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宿舍門禁是幾點來着？”
“11點，怎麽着？”
高瑾祁點點頭，想了想現在才九點四十多，“我去找我哥，你們先回。”
高瑾祁的背影遠去，胡子意半靠着何平偷偷說道：“我現在有點懷疑帖子的真實性，挺真。”
何平瞥他一眼，“你離我這麽近，也挺真。”
“哥。”
青禾幾人就在他們解散之前沒多久出的操場，高瑾祁沒發消息問他在哪兒，而是直接跑出來沿着他會走的路找。還好這會兒滿眼都是迷彩服，青禾這樣的還算好找。
青禾聽到喊聲回過頭，只見高瑾祁喘着粗氣，咧開嘴角，臉上帶着曾經稚嫩的笑，卻又那麽認真，“哥，我就忽然很想和你說一句……我很想你。”《$TITLE》作者：$AUTH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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