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逃離
林文欽強自保持着鎮定,将最後的一絲理智像擠牙膏一樣擠到一起,解釋道:“‘喜歡’就是我現在的心理狀态,也是我對您在我心目中地位的判定。‘喜歡’這個詞,比‘愛’低一級。我本來應該愛您,但是您成天虐待我,所以我把您降低了一級,我不允許我自己愛您。”
萌神略加思索,居然出乎林文欽意料地點了點頭:“明白了。對我來說,你沒有虐待過我,所以你沒有被降級。我愛你。”
林文欽受到的沖擊太大,以至于一臉茫然,好半天才蠕動雙唇,目光呆滞地想說點什麽,然而上下牙齒直打架,怎麽都說不連貫。
“您……您愛我?”
“是。”萌神不再作弄林文欽,用紙巾把林文欽身上擦幹淨,又親力親為地更換了床單。
萌神把林文欽收拾服帖後,将他按倒在床上讓他休息,随即離開。
萌神走後,林文欽從床上坐起來。
萌神方才挽起了窗簾的一角,為他留出一小塊晴朗的夜空。
他從小就過着堪比身陷囹圄的生活,他曾經在福利院、在林家的居所裏,望着窗外,向往着長大後的自由。
可是他從未想過,他的自由來臨了,卻更像是個玻璃花房,看得見外面,卻仍舊出不去。
他曾經做過一個夢。夢見他和萌神在夏夜的晴空下散步,他走在前,萌神走在後,晚風清涼,花香怡人,路燈發出微醺的光芒,照在萌神臉上,當他按捺不住心中的渴望,伸手去觸摸時,卻被驚醒了。
對啊……他忘記了,萌神是不能被他觸摸的。只要他還跟萌神在一起,他就永遠處在被動的地位。
林文欽望着窗外,嘆了兩口氣,又躺了下來。
萌神的偏執性格怕是永遠改不掉,而林文欽似乎已經認栽了。前幾天萌神罔顧他的意願,為他戴上如此令人發指的小裝飾品,但畢竟與他進行了言語交流,讓他對萌神心中的想法有了些底。
所以,他竟然漸漸不再生萌神的氣了。
林文欽狠狠地在心裏罵了自己幾句“沒骨氣”“沒定力”“沒膽色”“沒廉恥”,要是萌神是個女孩子,他豈不就是個妻管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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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林文欽必須承認事實,從萌神自顧自地在無名指上套了一顆戒指的那一刻起,林文欽就把自己想象成了一個境遇凄慘的夫管嚴。
雖然萌神嘴上什麽都沒說,但不代表他林文欽會什麽都不想。每次看着萌神手上的戒指,他都會妄想出萌神氣定神閑地對其他追求者展示戒指的畫面。
他對萌神這個人的沉迷,沒有因為萌神的孩子氣行為而被消磨殆盡,反而莫名其妙地變得更泛濫了。
媽的智障。林文欽用自己新學的流行詞為自己的智商做了總結,然後老實接受事實,睡覺去。
*****
在韓晔看來,家族在全國的事業發展狀況,可謂是難逢對手,無論明線暗線都高奏凱歌。
但韓晔有着狩獵者的基因,他處在這種順風順水的發展态勢中,免不了提高警惕。
他無數次提醒自己的父親,要小心謹慎,韓家裏姓張的那一脈,恐怕沒有表面上那麽規矩。
現在韓晔已經命令韓家所有位于本市的機構加強警戒。
他每次出門都必須帶着林文欽,決不讓林文欽離開自己的視線。不為別的,只因為來自于叢林的直覺告訴他,他自己的獵物林文欽已經被人盯上了。
林文欽對此極為不滿,但韓晔手段硬,林文欽心腸軟,林文欽往往在與他争執的時候輸得一塌糊塗。
燕別秋身為宇宙之主的前任部下,他告知韓晔,宇宙級人口綁架犯周複已經受到嚴格監管,從此不可能再幹涉林文欽的生活,但韓晔相信世界上的事情總是無獨有偶,既然周複知道林文欽的存在,肯定還可能有其他人知道。
在林文欽出生之前,林文欽的各個前世肯定經歷過被捕捉、被馴化的歷史,在那些歷史中,說不定已經有人得知了如何解除林文欽與韓晔的聯系。
那些知道如何解除聯系的人,一旦存在于世間,必定對林文欽和他虎視眈眈。他和林文欽生活在明處,而那些可能存在的競争者卻躲在暗處。所以他一刻都不能放松。
終于有那麽一天,韓晔與林文欽出門處理争端,在即将到達目的地時,韓晔聞到了一股不屬于他所熟悉的任何老對頭的氣味。
那種氣味……不是野獸,也不是人類。
可以說,那氣味與他曾經生死相博過的宇宙之主的靈魂氣息極其類似。然而這個人身上的亡命徒氣息更為濃烈,一定不是宇宙之主。
韓晔在那股氣味的主人尚未發現林文欽時,第一時間抓住林文欽的胳膊,低聲命令道:“快跑,上車!”
在林文欽看來,他家的萌神平時做事總是游刃有餘,時不時放幾個冷槍,甩幾把刀子,就能輕輕松松取人性命,如今竟然如臨大敵,可見敵人不一般。
韓晔親自開車,風馳電掣地朝自家駛去。
他從下風方向靠近居所,将車窗降下一條細縫,嗅了嗅,又迅速關上,以防□□。
有陌生人的氣息,人數起碼十幾人。恐怕他家已經被闖入了。
韓晔在燕別秋和陳雙谏開發出那套成像系統以後,要求将這套系統裝入自家門口,與門口的攝像頭連接。
每當他與林文欽出門,攝像頭會拍攝出他走出家門的監控錄像,然後将他的形象和打扮傳送到成像系統,由系統繪制出他從外頭走進家中的虛拟錄像。
一旦家中被他人闖入,系統會立即将這段他走進家的虛拟錄像巧妙地穿□□監控錄像中,捏造他已經回到家的假象。
錄像制作得惟妙惟肖,甚至還包括了韓晔轉頭與空氣(也就是林文欽)講話的動作。
如果不出他所料,現在闖入家中的人已經通過查找監控錄像,誤以為他和林文欽已經回到了家,躲藏在家中。他家現在估計已經被倒騰了個底朝天。
家已毀,回不去了。對方不像是能用常規武器來對付的人,好在他們已經暫時将這一波敵人騙到了家裏,可以争取逃跑的時間。
“到別處去。”韓晔下令。
他們驅車到了相對安全的地點後,棄了車。畢竟他這部車遲早會被人發現,并且認出來。
“我們怎麽會輸得那麽慘,不是曾經風平浪靜的嗎?你的人的身手都不一般。”林文欽沮喪地問。
“那個人是周複級別的……不,更強。”
“那他該不會在和我們玩貓捉老鼠游戲吧?”
韓晔想要安慰林文欽,但他卻不得不承認林文欽說的話很在理。對方如果動真格地想要捕捉他倆,絕不會如此輕易地讓他們逃出這麽遠。
對方很可能故意先放他們跑,再慢慢消磨他倆的意志。
“少爺,我們現在去哪裏?應該有安全地點吧,我們想辦法轉移到韓家總部的城市去。”
“去找蘇瓊。”
韓晔知道父親的副手之一蘇瓊已經來了這座城市,因為父親最近也察覺到這座城市中的不安寧因素,派了蘇瓊來接應。
韓晔知道蘇瓊所身處的秘密基地在哪裏。
這個秘密基地位于城市外圍荒無人煙的郊區,是他小時候提議建立的,當時還建設了多個混淆視聽用的影子基地。秘密基地施工完畢之後,便封存閑置。
多年來,這個地點只有父親、他和蘇瓊知道。而他們韓家的其他人從來沒到那邊去過,因為一旦有人去了,很有可能暴露地點。
過了這麽多年,他的未雨綢缪終于派上了用場。
但要命的是,秘密基地的地點距離他們現在的方位非常遙遠,徒步過去起碼要走一星期。可惜沒辦法,他們必須要去。
就算那些看不見的敵人正在使用欲擒故縱之術,韓晔也有把握能在抵達秘密基地之後,神不知鬼不覺地轉移到父親所在的城市去。
韓晔和林文欽都具備娴熟的變裝技巧。他們改變了衣着打扮,變得連熟人都認不出來。
他們在城市中穿行,專挑有障礙物的地方行走,例如屋檐下方、擁擠的人群中,以防來自于頭頂或其他地方的監視。
當天深夜,他們用偷竊的方式取得了食物。雖然林文欽滿臉愧疚,但韓晔冷冷地瞪了他兩眼,林文欽又不吱聲了。畢竟現在這種狀況下也沒辦法。
林文欽認為睡在橋洞底下不安全,因為橋下那些流浪者的底細并不明了。
最後林文欽提出建議,到一幢建設了大半截的爛尾樓中躲避。
“這地方多好,既沒有人,又安全隐蔽,最重要的是……”
林文欽說着說着就被韓晔打斷:“我不想去。”
“少爺您說得太對了。最重要的其實就是——您不想去。”林文欽硬是把被打斷的話接了上去,“我懂得的,少爺好像有非常嚴重的恐高,所以敵人一旦知道您的習慣,就不會到高處尋找您。而且敵人一定不懂得我會出讓您爬樓這種歪主意。”
“畢竟……你那麽笨。”哪怕是一年正經到頭的韓晔,也忍不住調侃了林文欽一句。
作者有話要說: 韓晔:完蛋了,我怕高ヽ( ̄д ̄;)ノ
林文欽:(ˉ﹃ˉ )那少爺今晚就在樓下吃瓜,看着我爬上去了啊。
韓晔:┏( ゜ロ ゜;)┛不!
瓜好難吃,我不吃!
林文欽:真是個耿直的小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