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六姐,我來看看你呀!”
話音剛落,七公主賈珠出現在攬華殿門口。
賈甄甄看着賈珠掩不住上揚的唇角,也慢慢笑了,“七妹可真有心。”
“要我說,六姐你也真是糊塗。”
七公主站在門外,裝模作樣嘆氣,“就算甄讓哥哥看不上你,你也不能這麽自暴自棄,去找一個……”
賈甄甄打斷她的話:“七妹,你靠近點,我有話跟你說。”
賈珠一臉提防看着賈甄甄。
“跟甄讓有關的。”
賈珠不信,“跟甄讓哥哥有關的,你會這麽好心告訴我?”
“我原本誰都不想告訴的,可你看我現在被罰禁足,又出不去,只能告訴你了。”
賈珠半信半疑看着賈甄甄。
她們倆從小掐到大,賈甄甄對賈珠了如指掌,索性靠到椅背上,賭氣似的道:“你不信就算了,我不說了。”
賈珠不相信賈甄甄,又不想錯過甄讓的消息,猶豫了一下,卻沒忘陳帝的口谕,謹慎道:“我站這兒聽,你說。”
“事關甄讓隐私,你确定要我大聲說出來?”
賈珠又不确定了。
賈甄甄又加了一把火,“你還說你愛甄讓,我看你都沒我愛他。”
“誰說我沒有?”
“既然有,那你為什麽不敢進來?”
賈珠這人最受不了別人激她,當即反駁道:“誰說我不敢進來?”
為了證明這一點,賈珠一腳跨過攬華殿的門檻。
樹梢上栖息的倦鳥,似是感知到了危險,在賈珠邁腳進來時,就撲棱着翅膀走了。
賈珠渾然不覺,一臉不耐煩道:“現在能說了嗎?”
“能啊!當然能。”賈甄甄挑唇一笑,眼裏寒光乍現。
賈珠本能察覺到危險,還沒等她做出反應,賈甄甄已經快準狠給了她一巴掌。
賈珠被打的踉跄了好幾步才站穩,她捂着臉,一臉不可置信瞪着賈甄甄,“你敢打我?”
“送上門的,不打白不打。”賈甄甄甩了甩手,“嘶,手好疼。”
賈珠氣的都要吐血了,“賈甄甄,你給我等着,我這就去找父皇!”
“好啊!我倒想看看,父皇是先追究你違背他口谕,還是先替你做主?”
賈珠腳下一頓,氣勢瞬間矮了一截。
陳帝罰賈甄甄禁足思過,後半句是不準任何人探視。
要真鬧到禦前,她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既然七妹不去了,那我們來說說這一巴掌好了。”
賈甄甄往賈珠跟前湊了湊,“七妹知道這一巴掌是為什麽挨的吧?”
賈珠避如蛇蠍退了好幾步,“我……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說着,想要走,賈甄甄卻閃身擋在她面前,也不跟她繞彎子了。
“七妹沒聽過,捉賊拿贓捉奸成雙嗎?我要是你,我就直接把人堵在床上,再把宗正寺卿請來。啧啧啧啧,你想想,一個金枝玉葉的公主,被人堵在花樓的床上,人證物證俱在,就算她本事再大,這輩子也翻不了身了,一勞永逸多好!”
賈甄甄說的跟這個公主不是她一樣,慵懶的語調成功讓賈珠抖若篩糠,她卻還在繼續說。
“你啊!還是不夠狠心,讓個小倌去告我白嫖算什麽事,比這更荒唐的我都做過,這有什麽啊!你瞧瞧,個把時辰我就又回來了,還能在攬華殿裏跟你好好聊天呢!”
好好聊天四個字被賈甄甄咬的很重,賈珠瞬間被吓哭了。是真哭,眼淚大顆大顆滾下來,整個人哆嗦的像只怕到極致的兔子。
賈甄甄對她這個反應非常滿意,這才朝後退了兩步,一臉無辜道:“呀,七妹你怎麽哭了?你是不想跟我聊天嗎?”
賈珠被吓的已經說不出話了,只會抽抽搭搭的哭。
“七妹你也真是的,你要不想跟我聊天你就說啊!我又不勉強,你哭什麽啊!”
說着,賈甄甄轉身裝作做樣去找帕子,賈珠瞅準機會,拔腿就朝外跑,速度快的就跟後面有狗在追她一樣。
“哎哎哎,七妹,你跑這麽快幹什麽?小心點腳下,有空常來啊!”
賈甄甄倚在攬華殿的宮門上,看着賈珠的狼狽樣,沒忍出笑了出來。
她這個七妹,人不聰明卻愛折騰。
喜歡甄讓,卻不敢像她這麽明目張膽,就給她各種使絆子。
上輩子,她提前知會孟柳,讓在大街上堵她,才有贖身那場鬧劇,這輩子雖然劇情變了,但幕後之人是她定然沒跑了。
畢竟賈珠這人雖然愛折騰,但心腸算不上歹毒。
要真碰上個歹毒的,可能真像賈甄甄自己說的那樣,直接帶人把她堵床上了,讓她這輩子翻不了身了。
不過愛折騰也煩,每次她一被罰禁足,賈珠就跟個跳蚤似的,蹦跶來攬華殿冷嘲熱諷。
今天被這麽一下,短期內她應該不敢再來了。
可是小喽啰好打發,甄讓這尊大佛要怎麽打發啊!!
林姑姑是最早發現賈甄甄不對勁兒的。
平常每次被罰禁足,賈甄甄都能吃能睡的,還讓宮女們集思廣益幫她想法子追甄讓。
這次她卻将人全打發了,一個人坐在水榭邊,一坐就是一整天。
她坐也就算了,還愛撒魚食,水榭裏的魚換了三撥之後,林姑姑終于忍不住了。
“上次的事情是個誤會,甄大人不會覺得您品行不端的。”
賈甄甄扭頭看向林姑姑:“???”
“你現在還在禁足中,見不到甄大人,不如養精蓄銳,等禁足解了之後再接再厲。”
林姑姑是個很古板的人,覺得男女之事,應該是男方主動才是,能這麽勸賈甄甄,已經很不易了。
卻沒想到賈甄甄聽了這話,手一抖,手裏的魚食全撒進水榭裏了。
林姑姑額頭的青筋迸了迸,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到賈甄甄小心翼翼問:“那個,姑姑,我說我不喜歡甄讓了,你信嗎?”
林姑姑沉默了兩個彈指,提醒道:“你曾放言,非甄讓不嫁。”
“那時候年紀小,腦子沒長全。”
林姑姑:“……”
賈甄甄又不能跟林姑姑說,嫁給甄讓會死,只好裝出一幅幡然醒悟模樣,“姑姑,經過這件事,我想通了。就像你說的,強扭的瓜不甜,甄讓又不喜歡我,我再死纏爛打多沒意思啊!”
林姑姑臉上的表情有些一言難盡。
賈甄甄怕她還是不相信,舉着手道:“我發誓,真的不喜歡了。”
“你高興就好。”
賈甄甄知道,在說不喜歡甄讓這件事上,她出爾反爾了無數次,但今天這個不是重點,重點是——
“那你說,我要是向甄讓賠罪的話,要怎麽做才能讓他消氣?”
林姑姑眉頭一皺,立刻訓斥道:“公主乃金枝玉葉,豈有向他一個下臣賠罪的道理?”
假的。
我就是個贗品,人家才是真品啊!!!
賈甄甄在心裏哀嚎,嘴上瞎編道:“嗐,這不是我以前倒追人家,荒唐事做的太多了,就想着給人賠個罪,好冰釋前嫌嘛!姑姑,好姑姑……”
林姑姑被賈甄甄磨的沒脾氣了,只好硬邦邦道:“甄大人那種性子,只要你不再纏着他,就是對他最好的賠罪了。”
“這麽簡單的嗎?!”賈甄甄眼神遲疑看着林姑姑。
“對別人來說很簡單,但對公主就不一定了。”
好像是這麽回事。
如果是上輩子,誰敢跟她說讓她別再糾纏甄讓,她絕對一個巴掌就呼上去了。
但現在的賈甄甄,宗旨是,只要能活命,幹啥都能行。
不就是不再纏着他了嗎!
這她太能做到了!!!
之後禁足的日子裏,賈甄甄能吃能睡,成了一條快樂的鹹魚。
陳國歷來有皇子未建府去之前上書苑讀書之習,因陳帝膝下無子,這規矩就改成公主未成婚之前。
禁足之期過了之後,賈甄甄也得去。
覺得不糾纏甄讓就不會死的賈甄甄,現在心情很好,想到常罰她的老太傅,竟然也覺得沒那麽讨厭了。
哦,不對。
今天來的應該是老太傅的兒子。
上輩子,老太傅貪杯把腿摔傷了,需要卧床休養數月,陳帝本打算讓他兒子暫代太傅。
賈甄甄尋死覓活鬧了一通,硬生生讓陳帝将人換成了甄讓。
這輩子,她沒開口,這人自然就是老太傅的兒子了。
老太傅的兒子多好,子承父業的,這才對嘛!
哎,就是不知道老太傅的兒子是不是跟他一樣,一句話要喘三口氣的。
懷揣着這個好奇,賈甄甄進了上書苑。
遠遠就看到一身緋袍的闵思琢站在花樹下,身邊圍着幾個公主。
“闵思琢這傻缺貨什麽時候這麽受歡迎了?”
賈甄甄小聲嘟囔着,沒注意到臺階還沒下完,一腳踏空,,整個人以五體投地的姿勢摔到一雙腳面前。
那雙腳吓的還往後退了兩步。
腳上面是緋色的袍角,袍角上用金線繡着金元寶。
風騷又富貴,除了闵思琢哪個傻缺貨,還能是誰!
“喲,看到我這麽激動啊!整的我怪受寵若驚的。”傻缺貨欠扁的聲音适時從頭頂傳來, “來來來,快起快起,您這大禮我可受不起。”
哎,不對。
闵思琢這傻缺貨在她面前,那花樹下立的人是誰?!
賈甄甄扭頭看過去,只一眼吓的魂飛魄散。
這他娘的怎麽又跟上輩子劇情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