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你為什麽不解釋?”避開衆人的目光,賈甄甄就開門見山問道。

甄讓愣了下,“什麽?”

“我們之間亂七八糟的謠言。”

賈甄甄火氣已經快壓不住了。

她把行李都收拾好了,現在卻告訴她,和親公主竟然還是賈阮!!!

而她沒能成為和親公主,竟然是因為那個亂七八糟的謠言,而且當時甄讓也在,他為什麽不解釋?!

甄讓沒想到,賈甄甄找自己來,竟然是質問這件事的。

怔了怔,試探道:“那臣現在回去解釋?”

“現在解釋還有個屁用!”

和親公主已經定了是賈阮,現在解釋還有什麽用?!

甄讓不知道賈甄甄是想當和親公主,以為她是單純氣憤謠言還在傳,便道:“是臣的錯,臣這便命人壓下去。”

說着,從袖中掏出一張疊起來的紙遞給賈甄甄。

“什麽?”

“臣的賠禮。”

賈甄甄疑惑接過紙張,打開,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地契?!還是盛京最大賭坊千金坊的地契!!!

上輩子,有幾次闵思琢在千金坊賭的下不來桌,都是她去救的。

她從來沒想過,甄讓竟然是千金坊幕後的老板!!!

“陳國律法明文規定,為官者不得經商……”賈甄甄說到一半,猛的閉嘴了。

甄家是盛京有名的富商,這算起來,是甄讓的家産。

律法再明文規定,也管不到人家家産上,更何況,如果不是甄讓拿出地契來,她也不知道,這千金坊幕後的老板是他。

“六公主言之有理,所以這千金坊如今已經易主了。”

嗯?易主了?!

這千金坊可是個會下金蛋的母雞,甄讓竟然把它賣給別人了??

他是腦子壞掉啦?!

賈甄甄低頭看地契上現在主人的名字——賈甄甄!!!

賈甄甄瞬間淩亂了,第一反應是,“盛京有人跟我重名?”

“沒有。”

詭異的沉默後,賈甄甄話都說不利索了,“所以這是,我我我我我的??”

甄讓溫軟笑笑,“公主對臣這份賠禮可還滿意?”

滿意,太他娘的滿意了!!!

有了千金坊這只會下金蛋的母雞,自己富貴潇灑一輩子,完全不成問題。

可前提是她得有命富貴潇灑。

現在和親公主當不了,她得重新想個辦法逃命,這只下金蛋的母雞又帶不走,要也沒什麽用。

賈甄甄表情瞬間沮喪了,摸了好幾把地契,這才将它遞向甄讓,“這個賠禮太重了,我不能……”

“千金坊與各地錢莊都有合作,只要千金坊沒倒閉,憑掌櫃印章,在陳國任意一家錢莊,都能支到銀子。”甄讓說完後半句,看向賈甄甄,“公主剛才想說什麽來着?”

賈甄甄咻的一下縮回手,谄媚笑道:“我想說你這賠禮太貴重了,我感受到你濃濃的歉意了。”

有一只可以帶走下金蛋的母雞,那些流言蜚語還算個屁!

只要錢給夠,他們就是想寫她和甄讓香豔的話本子都沒問題。

提到香豔話本子,賈甄甄瞬間想起一件事來。

上輩子,為了不讓別人不準觊觎甄讓,她曾砸重金給各大書坊,讓他們出自己和甄讓的話本子,其中有幾家出的極其香豔來着。

為這事,賈珠還跑到攬華殿罵了她三天,甄讓那邊卻始終一言不發。

成婚後,賈甄甄才知道,甄讓不是不知道,而是他不屑解釋而已。

想來這次,他應該也是不屑解釋的。

“那公主肯原諒臣了嗎?”甄讓輕聲問道。

有了地契之後,賈甄甄對甄讓态度瞬間變了,“這事本來就不是你的錯,說什麽原諒不原諒的。”

甄讓看賈甄甄攥着地契,一副生怕他反悔的模樣,寵溺笑笑:“公主什麽時候得空,臣帶公主去見見賭坊管事的。”

“這個以後再說。”

雖然賈甄甄想出宮逃命,但是她不想跟甄讓一起。

跟他在一起,太難跑了。

在賈甄甄喜滋滋得到千金坊的地契時,賈阮正在攬華殿發脾氣。

“父皇平日都想不起來還有我這個女兒,憑什麽一到和親這種事,就要讓我去,憑什麽?!”

“哐當——”

上好的汝窯花瓶被賈阮砸在地上。

聽到消息趕過來的順嫔,看到滿地狼藉,吓的臉都白了,哆嗦道:“這,這……”

順嫔想說賈阮,可看到她不顧形象癱坐在地上時,又于心不忍,捏着帕子哭開始嗚咽起來,“都是母妃沒用,是母妃護不住你……”

順嫔确實沒用。

後宮中,無論是活着的還是死了的,但凡生下孩子的,都已是妃位。

而順嫔為人怯懦,當年生賈阮那天,青州發生百年都難得一遇的地動,死傷無數。

順嫔怕別人覺得賈阮不詳,便一直龜縮在自己寝殿中,後來,宮中節衣縮食為災民出一份力,賈阮的滿月宴和她的妃位也因此被擱置了。

再加上順嫔性子軟,份位比她低的人,都敢明目張膽欺負她,這些年還是靠賈阮讨好賈珠,她們母女倆才不至于過的太艱難。

“我聽說,林國人原先看上的是賈甄甄,為什麽會變成我?為什麽會變成我?!不行,我要去找父皇問清楚。”

“別去!”順嫔撲過去,一把抱住賈阮的胳膊,淚流滿面央求,“ 沒用的,你父皇既已定下你,就再無更改的可能,女兒啊!咱們就認命吧!”

賈阮一把甩開順嫔的手,目眦欲裂,“認命?!我為什麽要認命?賈珠她胸大無腦,有個做官的外祖父,天天被她呼來喝去,我忍了,可賈甄甄呢?她不過是個宮婢之女,憑什麽能爬到我頭上,憑什麽?!”

順嫔跌坐在地上,看着賈阮雙目赤紅的模樣,一句話都答不上來,只會捂着帕子抽抽搭搭的哭,嘴上重複着,“是母妃沒用,都是母妃沒用。”

賈阮對這個母妃已經不抱希望了,她踉跄着出了宮殿的大門。

在這偌大的深宮裏,她如蝼蟻般卑賤活着,被人欺辱,被人踐踏,她假意逢迎,伏低做小,甚至連喜歡的人,都只能緘藏于心,怕別人覺得她是癞蛤蟆想吃天鵝肉。

她都已經這麽委曲求全了,命運為什麽還是不肯善待她?

順嫔讓她認命,她已經認命了十七年,可到頭來卻成了兩國聯姻的犧牲品。

若再認命,她下半輩子,就只能死在林國。

不,這一次,她不認命!豁出一切,她也要為自己博一次!

賈阮深吸一口氣,朝龍乾宮的方向走去。

“她這個時候去龍乾宮做什麽?”闵貴妃躺在軟塌上,剛起身,就覺得腦袋針紮似的疼。

“娘娘,您別動,太醫說了,您現在需要卧床休養的。”心腹姑姑急急攙闵貴妃躺下,“聽說八公主知道和親公主是她,在宮裏發了好一通脾氣,興許是去求陛下收回旨意的。”

“那丫頭可不是個莽撞的性子,她心思深着呢!找人盯着去。”闵貴妃扶着額角,臉色有些蒼白。

過了有一盞茶的工夫,有宮人進來,在心腹姑姑耳邊私語了幾句。

心腹姑姑剛讓人退下,就見闵貴妃醒了,便如實道:“八公主說,她昔年曾得太後照拂過,這一去林國日後怕是再不能相見了,懇求皇上讓她等太後壽誕過了再出發。”

“皇上答應了?”

“答應了。”心腹姑姑上前提闵貴妃揉着鬓角,“娘娘可是覺得此事有蹊跷?”

“她翻不起什麽大浪,不必管了。”

闵貴妃現在憂心的是太後壽誕的事情。

後位懸空,太後壽誕是由她操辦的,現在都布置一大半了,她的偏頭疼卻犯了,一下床就暈的厲害。

端妃那個沒腦子的,天天往她這裏跑,嘴上說着想替她分憂,實則是想分權。

自己做了一大半,功勞讓她領了,闵貴妃自然不樂意。

心腹姑姑知道闵貴妃的心結所在,便給她出了個主意,“依奴婢愚見,這事不妨交給六公主。”

“她?!她那個沒腦子的,能做什麽?”

“沒腦子才聽話不是?”心腹姑姑意味深長笑笑。

賈甄甄前腳剛回攬華殿,後腳闵貴妃宮裏的人就來了。

賈甄甄借換衣裳之名,将千金坊的地契和路引裝到一起,這才上了轎攆。

搖搖晃晃到了汀蘭宮,剛下轎,有人對她遙遙一拜:“參見六公主。”

賈甄甄怔住了,“你怎麽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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