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甄讓說, 傾慕她才娶她的話,賈甄甄當個笑話聽,聽完就忘了。
一覺睡醒, 就到她平常用午膳的時辰了。
見賈甄甄自顧自準備吃飯時,林姑姑在旁問:“公主不等驸馬一起嗎?”
賈甄甄一時還沒适應她有個驸馬這件事, 不過經林姑姑提醒了,她也不打算等。
“不等了,他肯定吃過了。”
林姑姑覺得有些不妥:“公主不如等一等,我遣人去問問。”
“問什麽問, 等他來,魚早就涼了。”
賈甄甄直接動筷,鮮美滑嫩的魚肉入口, 她忍不住感嘆, “果真魚要趁熱吃才好吃!”
賈甄甄喜歡吃魚,幾乎每頓都有。
可偏生上輩子她作,老愛讓甄讓來陪她吃飯。
一來一回,甄讓人沒來,她的魚也涼透了。
現在想想, 自己上輩子腦子簡直像是被驢踢了。
魚與熊掌不可兼得,難道魚不好吃嗎?她為什麽要去等甄讓那個熊掌!!!
“驸馬, 您怎麽不進去?!”門外突然響起宮人的狐疑聲。
賈甄甄握着筷子的手一抖,下意識擡頭。
就看到廣袖垂地的甄讓,攏着袖子從外面進來,神色喜怒難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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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怎麽來了?”賈甄甄像偷吃魚被抓住的貓, 瞬間有些心虛。
甄讓長睫微斂,輕聲道:“公主,我們成親了。”
是哦!他們成親了, 那她還心虛個鬼哦!
賈甄甄立馬倒打一耙,“那你來了不進來,在門口磨蹭什麽呢?”
甄讓本來是想進來的。
走到門口,剛好聽到賈甄甄說‘問什麽問,等他來,魚早就涼了’。
在他新婚燕爾的妻子眼中,他竟然比不過一條魚!
甄讓心裏有些複雜。
對上賈甄甄那雙理直氣壯的眸子,他在心裏嘆了口氣,笑道:“我想給公主一個驚喜。”
嗯?!
賈甄甄一臉狐疑看着他,“驚喜?!你确定不是驚吓?”
“不……”是字還沒說出口,‘驚喜’已經從懷中蹿了出來。
賈甄甄只覺眼前閃過一道虛影,還沒反應過來時,手背上就結結實實挨了一下。
一只油光水滑的貓,一口叼走她面前的魚,動作敏捷跳下桌子,翻窗逃走了。
“這就是你說的驚喜?!”賈甄甄捂着手背,看着一桌子的狼藉,恨不得撲上去咬死甄讓。
這貓是甄讓養大的,雖然傲嬌,但從來沒傷過人。
“去傳太醫。”賈甄甄臉色頓時有些難看,想去看賈甄甄的傷口,卻被一把拍開。
賈甄甄沒好氣道:“好端端的,你帶貓來幹什麽?!”
甄讓有些手足無措:“我知道公主喜歡貓,所以帶來……”
“誰告訴你,我喜歡貓的?!”賈甄甄打斷甄讓的話。
甄讓怔住了。
他們以前養過一只橘子貓,後來那只貓誤吃有毒的東西死了,她哭了很久。
所以他養了一只橘子貓,想找到她的時候,送給她的。
賈甄甄簡直都要被氣炸了,“我不但不喜歡貓,我還非常讨厭它,你趕緊把它給我弄走!”
一看到貓,賈甄甄就想到一些不好的記憶,她本能有些怕貓。
驚蟄一踏進來,就覺得屋裏氣氛怪怪的,但還是小聲道:“公子,貓抓到了。”
那只橘子貓許是知道自己做錯了,乖乖趴在驚蟄懷裏,盯着甄讓,喵嗚喵嗚叫着。
驚蟄在心裏暗自揣測。
雖然這貓是他家公子的心頭寵,但跟六公主比差遠了。
今天它抓傷了六公主,他家公子絕對得餓它個兩三天……
“帶出去,拔了它的指甲。”
驚蟄倏的擡頭,他覺得自己可能聽錯了。
賈甄甄也吓了一跳,“拔指甲?!”
“抓傷了公主,留它條命已經是格外開恩了。”甄讓垂眸,細細替賈甄甄上着藥,面容平靜說着狠厲話的模樣,讓賈甄甄心下猛的一顫。
“公子……”驚蟄試圖替貓求情。
“帶出去。”甄讓頭也也沒擡。
驚蟄在做最後的垂死掙紮——将求救的目光落在賈甄甄身上。
那只貓似乎也聽懂了主人要拔它的指甲,也望着賈甄甄,喵嗚喵嗚叫着。
“拔指甲太殘忍了,”賈甄甄有些不适扭頭,“讓人帶下去把指甲剪了就行。”
“夫人寬宏大量,小的這就去。”
說完,驚蟄抱着貓腳底抹油跑了。
“夫……夫人?!”賈甄甄被這個稱呼雷到了。
林姑姑在旁解釋:“府裏的下人,一半是公主從宮裏帶來的,一半是驸馬這邊的,因府裏目前沒有管事的,兩邊為了區分,便都是按照‘驸馬’,‘夫人’這麽叫的。”
“就不能按照以前的叫嗎?”賈甄甄對這個稱呼接受無能。
“自然不能,”林姑姑道,“如今公主和驸馬已經成親了,若按以前的叫,太生分了。”
甄讓輕咳一聲,“這府裏自然該以公主為尊,我待會兒就吩咐下去。”
她就是個贗品,以她為尊個屁!
賈甄甄有氣無力道:“就這麽叫吧!”
甄讓單手握拳,抵在唇邊,掩住翹起的唇角,“姑姑既然說到這個,我也有一事同公主商議,府上若一直沒有管事的,底下人懶散恐生事端,不如讓姑姑任管事的如何?”
“承蒙驸馬擡愛,只是奴婢愚鈍,怕管理不好阖府上下,還請驸馬另擇賢能的好。”林姑姑婉拒了。
甄讓沒直接勸說,而是看向賈甄甄。
賈甄甄知道甄讓所想的。
雖說都是為奴為婢的,但宮裏出來的,總覺得自己高人一等,要鎮住這幫人,管事只能是宮裏的人來做。
而宮裏來的人裏,有誰比林姑姑這個公主的教習姑姑更合适。
“甄讓也是沒有可用之人了,姑姑你就別推辭了。”賈甄甄勸道。
賈甄甄有自己的考量。
林姑姑可信,她任管事,後面她籌劃離開,會方便許多。
賈甄甄開口了,林姑姑也不好再推辭,只是面色有些為難:“可我一個人,府裏事多,怕萬一有顧不全的地方。”
“那我找個人幫你。”賈甄甄下意識想到一個人,可又覺得要征求下甄讓的意見,“你有沒有推薦的人選?”
甄讓看賈甄甄那個表情,就知道她有人選了,輕輕搖頭。
賈甄甄轉頭道:“去傳方鶴來。”
一身內侍服的方鶴進來,沖賈甄甄和甄讓行禮。
“你可識字?”賈甄甄問道。
“幼年跟着母親認得些。”
“可會寫字?”
“會。”
“那你以後聽林姑姑差遣,随她一同管理府上事宜。”
方鶴沒想到賈甄甄叫自己來,竟是提拔自己,頓了一下,臉上沒有任何欣喜驕縱之色,恭恭敬敬叩首稱是。
态度一如初見時,不卑不亢。
“這個內侍有些面生。”林姑姑和方鶴退出去後,甄讓開口道。
上輩子,賈甄甄身邊有這麽個叫方鶴的人嗎?!
他記不清楚了。
“他剛入宮沒多久,你覺得面生也正常。”賈甄甄不以為意。
甄讓皺眉,盯着方鶴離開的背影,眼神變得若有所思起來。
“哎,甄讓,說真的,你要是覺得和離有損你名聲,休妻也行啊!”賈甄甄舊事重提。
賈甄甄攥着藥膏瓶的手倏忽收緊,但卻沒有早上的失态。
盡量心平氣和問:“公主為什麽想和離?”
他得找出問題所在。
因為不和離會死啊!!!
賈甄甄在心裏哀嚎,面上卻一本正經道:“因為我想獨自美麗。”
甄讓:“!!!”
“和離對我們都好,你可以跟你的心上人雙宿雙飛,我可以……”
“可我的心上人是你!”甄讓擡眸,定定看着賈甄甄。
賈甄甄強忍住把甄讓暴打一頓的沖動,沒好氣道:“你的阿妩不要了?!”
“你想起來了?!”
甄讓有些激動,伸手想去拉賈甄甄,卻被賈甄甄躲開了。
賈甄甄沒好氣白了他一眼。
她的記性有那麽差嗎?!
正要說話時,有下人進來道:“公主,驸馬,金公子來了。”
從壽宴之後,賈甄甄就沒見到過金宴竹了。
甄甄急急問:“他在哪兒?”
“花廳。”
“公主可要……”跟我一同去還沒說出來,賈甄甄已經一陣風跑出去了。
下人驚的下巴都都掉下來了。
金公子不是他家公子的朋友嗎?!六公主這麽激動做什麽?!
再看看自家公子臉色陰郁的模樣,下人打了個寒顫退下了。
賈甄甄到花廳時,一身綠衣,溫潤如玉的金宴竹正負手立在窗邊,賈甄甄小跑過去,“金公子,你怎麽來了?”
“我要外出游歷了,過來同你們說一聲,”金宴竹走近,溫聲道,“公主可還好?”
“不好。”
“怎麽了?”金宴竹眉眼關切望着她。
賈甄甄長嘆了口氣:“哎,不足為外人道也。”
金宴竹:“……”
這事別人幫不了她,賈甄甄不想讓金宴竹擔憂,便故作輕松道:“哈哈哈哈,逗你玩兒的,哎,對了,上次……”
“上次籌辦壽宴,貴妃娘娘已賞賜了不少東西,公主不必再介懷。”金宴竹落落大方道。
賈甄甄一頓。
知道他這是在告訴她,那件事已經過去了,他不會告訴任何人,便也跟着笑了,“你這次又要去哪兒游歷?”
“滕州。”
“滕州在哪兒?”
“在……”
“聽說那裏匪患鬧的很兇。”甄讓的聲音冷不丁插進來。
賈甄甄扭頭,就看到一身雪衣的甄讓走進來,臉色似乎有些不太好。
任誰看到自己夫人對自己好友笑得燦爛,心情都好不到哪兒去,甄讓忍住心底的酸水,解釋道:“在陳國東邊,那地方多山,土匪橫行霸道,一年內已經換了兩任知州。”
“既然這麽兇險,你一個文人還是別去了,”賈甄甄勸道。
金宴竹和善笑笑:“我只是一路南行,不一定會到滕州。”
見賈甄甄和金宴竹相聊甚歡,甄讓心裏的酸水冒得更兇了。
目光無意掃到賈甄甄手時,輕咳一聲,“太醫已經來了,公主還是回去讓他瞧瞧手吧!”
“公主手怎麽了?”金宴竹看了過去。
“沒事,不小心被貓撓了一下。”
賈甄甄原本想讓太醫回來,突然又想起甄妩暈倒的事情,沖甄讓道:“既然太醫來了,那你帶他去看看甄妩。”
甄妩天生體弱,暈厥犯病是常有的事情,他們早就習以為常了。
甄讓招來小厮,“你帶太醫……”
“你不去?!”賈甄甄杏眸撐圓瞪着他。
甄讓一頭霧水,“我為什麽要去?”
“我還要回去準備出門的東西,先告辭了!”
金宴竹十分知進退,起身走了。
甄家是三年前才到盛京定居的。
所以盛京出了甄老爺夫婦和甄妩之外,沒有人知道甄讓是甄家養子的事情。
甄讓想破腦袋,也想不到,賈甄甄是在撮合他跟甄妩。
見賈甄甄氣鼓鼓瞪着她,只好無奈道:“走吧!”
“走什麽走?!”
甄讓愣住:“你不跟我一起去?”
他們倆去鴛鴦相會,她去幹什麽?!當棒槌嗎?!
“不去,曬死了,你自己去!”
賈甄甄不耐煩把甄讓趕走了。
扳指一算,現在離她上輩子的死期,只剩下半年了。
現在她想跑倒是容易,可以後怎麽辦?
要是甄讓身份掀開,他又覺得自己是污點,一封海捕文書下來,她就算是跑到天涯海角,也得被逮回來,再灌一碗毒藥。
不行!不能跑!
她得想辦法跟甄讓和離,然後光明正大厲害。
現在既然甄讓不願意和離,那就只能扶持甄妩這朵白蓮花上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