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賈甄甄是被渴醒的。
醒來時, 屋內的燈熄了大半,她剛有動靜,紗幔就被人挑開了。
甄讓步履匆促進來, “哪裏不舒服?”
“渴。”
賈甄甄正要掀被子下床時,甄讓已經倒了茶過來。
眼看他要喂自己, 賈甄甄忙接過茶盅,甄讓順勢用手背去探她的額頭。
感覺不燙了,甄讓才松了一口氣。
賈甄甄有氣無力瞪了甄讓一眼:“說話就說話,你能不能別老動手動腳的?”
“好, 還要喝嗎?”
“不喝了。”賈甄甄将茶盅遞給甄讓,翻過身又睡着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安神香的緣故,後半夜賈甄甄沒再做噩夢了。
一覺睡到大天亮, 還是察覺到有人在摸自己, 才醒來的。
睜開眼,看到甄讓那張近在咫尺的臉,賈甄甄尖叫一聲,擡腳就踹了過去。
甄讓毫無防備,直接被踹到了地上。
“你想幹什麽?”賈甄甄裹着被子坐起來, 一臉提防看着他。
自從成婚後,他們倆就達成了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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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睡床, 甄讓睡榻,誰都沒越界過。
甄讓今天偷偷摸摸爬上她的床,想幹什麽?!
甄讓被摔懵了,好一會兒, 才反應過來,解釋道:“我是看看公主還有沒有發熱。”
“放屁!”賈甄甄把被子裹了裹,“發熱是用看的嗎?!”
甄讓:“……”
“大清早的吵什麽?”林姑姑聽到屋內的動靜, 掀簾進來。
看到坐在地上的甄讓,和把自己裹的只剩個腦袋的賈甄甄,愣了愣。
賈甄甄像找到了主心骨,急急道:“姑姑,甄讓對我欲行不軌!”
“胡說什麽?”林姑姑當即冷着臉呵斥,“你們都已經成親了,什麽叫欲行不軌?”
賈甄甄張了張嘴,卻沒找到能反駁林姑姑的話。
“公主誤會了,我剛才真是想在上朝前,試試公主還又沒發熱。”甄讓扶着腰站起來,哭笑不得解釋。
賈甄甄這才注意到,甄讓身上穿的是官袍。
也是,現在馬上到上朝的時辰了,甄讓就是想做什麽也來不及了。
“我暫且相信你,”賈甄甄将被子扒拉開了一點,狐疑盯着甄讓,“你昨晚是去偷雞了嗎?眼底的烏青都快掉地上啦?”
這個小沒良心的。
甄讓心裏腹诽一聲,擡手揉了揉眉心,一本正經道:“是,昨晚我去偷雞給公主補身子了!”
賈甄甄:“……”
外面有小厮在催促,甄讓抻了抻皺巴巴的官服,“我去上朝了,你待會兒記得喝藥。”
“啰嗦,趕緊走!”賈甄甄不耐煩揮了揮袖子,重新躺回去,想要再睡個回籠覺。
林姑姑在旁嘆了口氣,“驸馬昨晚衣不解帶照顧了你一宿。”
“我睡我的覺,他照顧我什麽?”賈甄甄不信。
“你昨晚從宮裏出來,就一直在發熱。”
賈甄甄:“……”
她完全沒印象了,她只記得自己很困,然後上馬車倒頭就睡了。
再醒來,就是今天早上了。
他們夫妻倆的事,林姑姑一個外人也不便插手,便順嘴提了一句,“公主以前可曾見過驸馬?”
瞧甄讓昨晚那模樣,他似乎和賈甄甄以前見過。
“宮外狀元游街的時候,見過一次。”
賈甄甄說完,望着頭頂的緋色紗幔怔了怔。
那時候,她對甄讓一見鐘情,便立志要嫁給她。
如今倒是得償所願了,她卻只想跑路。
賈甄甄長長嘆了口氣,果真人生全是變數。
賈甄甄陷在自己的思緒裏,沒注意到林姑姑臉上表情的變化。
甄讓昨晚問了賈甄甄以前的事,顯然他們不是那個時候才認識的。
不過瞧賈甄甄這樣,應該是什麽都不記得了。
林姑姑沒再糾結這個問題,而是道:“昨晚驸馬讓我幫他查幾個人。”
雖然她看得出來,甄讓對賈甄甄沒有壞心思。
但賈甄甄才是她的主子,林姑姑覺得這件事有必要跟賈甄甄說一聲。
賈甄甄瞬間坐直:“都有誰?”
林姑姑将昨晚甄讓說的人名複述了一遍。
這些都是她院裏伺候的宮人。
賈甄甄擰眉,努力回想了一下,對這些人完全沒印象。
除了方鶴之外。
“既然他讓姑姑幫忙查,那姑姑就幫他查吧!”
她倒想看看,甄讓想幹什麽,“不過查的時候,還請姑姑着重查查方鶴。”
方鶴看着人如其名,整個人不卑不亢的。
如果不是個內侍,定然是像金宴竹一樣的人。
雖然賈甄甄惜才重用他,但總覺得,還是得查清楚來歷才好。
賈甄甄和林姑姑說着話,有宮人進來說金宴盞來了。
金宴盞也不是外人,賈甄甄只披了件外衫,就讓人将她請進來了。
金宴盞一步三晃進來,揶揄道:“啧啧,你們昨晚玩的很開啊!我剛才過來的時候撞見甄讓了,他還是扶着腰出去的……”
說着,眼神暧昧掃向賈甄甄的脖頸。
賈甄甄下意識将衣領攏好。
攏完之後,才發現自己有什麽好心虛的。
當即涼飕飕瞪了金宴盞一眼。
“嘤嘤嘤,人家剛從林國回來就來看你,你竟然還對人家這麽兇……”
“閉嘴!”賈甄甄忍無可忍打斷金宴盞,額頭的青筋迸了迸,“幫我個忙。”
“你求我啊!”金宴盞一臉小人得志的表情。
賈甄甄面無表情:“我求你。”
“咳咳咳咳……”金宴盞被茶水嗆了一下。
賈甄甄平常從來不肯輕易低下自己高貴的頭顱,金宴盞倒有些好奇了。
“說來聽聽。”
“幫我買幾個好看的花娘小倌。”
金宴盞:“……”
“你們玩兒這麽刺激的嗎?”
賈甄甄咬牙切齒道:“把你腦袋裏龌龊的想法收起來!”
要不讓金宴盞幫忙,賈甄甄現在就想把她扔出去。
“好好好,我收起來,我收起來。”
見賈甄甄真要動怒了,金宴盞立馬舉手投降,“不過你買花娘小倌小倌幹什麽?”
賈甄甄深吸一口氣:“送人。”
陳帝最恨人結黨營私。
是以上輩子,闵貴妃授意讓她去結交傅子垣的時候,賈甄甄低調到不行。
可最後,還是被人扣上了一頂謀逆的大帽子。
重來一次,既然不能忤逆闵貴妃,那她就越張揚越好。
畢竟全盛京人都覺得,她這人行事不羁沒腦子。
那她得對得起外界對她的評價!
再說了,陳帝那人生性多疑,與其偷偷摸摸,不如高調來,把一切都暴露在他眼皮子底下。
不過要是她的人去買花娘小倌,只怕人還沒送到将軍府,闵貴妃就先一步把人攔下來了。
這事她只能讓金宴盞替她去辦。
“送花娘小倌多不實在,你還不如直接簡單粗暴送錢呢!”金宴盞提議道。
賈甄甄理直氣壯道:“我倒是想送錢,可我窮!”
“你認真的?!”金宴盞搖着金算盤,“要不是甄讓志不在經商,以他的頭腦,過不了幾年,陳國首富就要改姓甄了,你還跟我哭窮?!”
賈甄甄沒空跟她瞎掰扯,“幫不幫?給句準話!”
“幫幫幫,六公主您開口,怎麽能不幫呢!”
“那行,到時候,你把人選好,我讓林姑姑去接。”
不然她花錢買了人,她的人不去露個臉,誰知道是她送的!
“沒問題!”金宴盞應了下來,靠過來八卦道,“哎,我就去了趟林國,你怎麽就拿下來了甄讓,來,快跟我說說……”
“出門右拐,去一品樓,你想聽什麽,那裏的說書先生都知道。”
“嘿嘿嘿嘿,說書先生哪兒有當事人口述的詳細?”
“但是當事人不想口述。”
說完,賈甄甄直接讓人把金宴盞轟了出去。
“公主,您真要給傅将軍送花娘小倌?”林姑姑總覺得這事不靠譜。
賈甄甄知道她在想什麽。
傅子垣手握兵權,要是能得他支持,儲位就唾手可得了。
到時候,她就不用受制于人了。
可他娘的,她是個假公主!!!
上輩子,她還傻兮兮的去争皇位了。
結果連皇位的邊都沒摸到,就成了炮灰。
而且傅子垣那人,就是個披着羊皮的狼,表面上笑嘻嘻,肚子裏全是算計。
跟他合作,無異是與虎謀皮,最後,他還能狠狠反咬你一口。
“當然是真的了。”
賈甄甄還不忘交代林姑姑,“送人的時候,你記得一定要說,也不知道傅将軍好哪一口,就兩種都挑了些,請将軍随意。”
“公主,你這是在拉攏傅将軍嗎?我怎麽覺得你像是在膈應人家?”
林姑姑擰眉,人家送禮都是投其所好,賈甄甄倒好,眉毛胡子一把抓,花娘小倌一起送,讓人家挑。
這要是擱個氣量小的,保不準覺得她是在故意羞辱人家。
“哪有?姑姑你想多了。”
賈甄甄沒承認,但她确确實實是故意惡心傅子垣的。
上輩子,傅子垣這個白切黑的笑面虎,表面上跟她推心置腹,背地裏卻聯手別人,狠狠捅了她一刀。
這輩子,不惡心他一次,賈甄甄覺得憋屈的慌。
“可是……”
“別可是,姑姑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賈甄甄打斷林姑姑的話,“姑姑你行找人,把這院子裏的紅紗囍字全給我撤了,一眼望過去全是紅色,晃的我眼睛都花了!”
見賈甄甄油鹽不進,林姑姑只好作罷,喚人來收拾屋子。
賈甄甄搖着團扇,打着哈欠嚷着讓他們手腳麻利點,她還想再睡個回籠覺。
有宮人彎腰進來道:“公主,甄小姐來了。”
甄妩?!
她還沒去找她,她倒先來了。
賈甄甄瞬間不困了,精神抖擻道:“快,快請進來。”
要想正大光明離開,她得先把這朵白蓮花扶正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