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草草吃過早飯, 賈甄甄就和甄讓出門了。

馬車駛過永寧路,就看到街上的人一窩蜂朝前湧。

賈甄甄瞬間就坐不住了。

拎着裙子剛下馬車,就撞見一群五大三粗的漢子, 争先恐後朝前跑。

賈甄甄迅速扭頭,八卦道:“哎, 老伯,前面是有人在撒錢嗎?!”

“不是撒錢,但也跟撒錢差不多了!金小姐在抛繡球招親嘞!”

發須皆白老人麻利的将菜簍一背,杵着拐杖朝前走時, 還不忘扭頭問甄讓,“年輕人,你不去?”

“在下已娶了妻。”甄讓護着賈甄甄, 怕她被人擠到。

那老人不懷好意笑笑:“小老兒的孫子都跟你一般大了, 不也照樣去湊熱鬧嗎?要是能搶到繡球,餘生就衣食無憂啦!”

看着那個老人杵着拐杖一瘸一拐朝前蹦,賈甄甄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

艱難扭頭看着甄讓,“他剛才說的金小姐不會是……”

“金宴盞今日在如意樓招親,不論貧富貴賤, 不論年齡,只要搶到繡球她就嫁。”

賈甄甄:“!!!”

才幾天沒見, 金宴盞究竟是遭受了什麽?!

她要這麽迫不及待的把自己作踐嫁出去?!

金宴竹都不攔一下的嗎?!

賈甄甄風風火火趕到如意樓時,底下的人跟被人施了定身術一樣,齊齊不動了。

嗯?!

剛才大家不都挺積極的嗎?現在怎麽……

賈甄甄一頭霧水要朝前走時,甄讓一把将她拉了回來, 指了指旁側。

賈甄甄偏頭,就看到一只穩健有力的大手舉起繡球。

看清楚那人是誰時,賈甄甄臉瞬間黑了。

坐在高樓上好整以暇看着這一幕的金宴盞, 臉上的笑也驀的一僵。

那手的主人,仰頭看着高樓之上的金宴盞,緩緩笑道:“在下拿到了。”

“不好意思啊!剛才忘了說,狗和傅子垣搶到,都不算!”

底下衆人齊齊倒吸了一口涼氣。

賈甄甄:“!!!”

傅子垣已經習慣金宴盞的冷言冷語了,抱着繡球,長身玉立站着,笑道:“金小姐是在歧視在下?”

“傅将軍誤會了,我只是單純不喜歡傅這個姓而已,聽着就很涼薄。”

底下衆人:“……”

“哎,甄讓,我怎麽覺得阿盞跟傅子垣怪怪的?”見狀,甄甄又不着急上前了。

甄讓陪她在一旁看熱鬧,面不改色道:“哦,上次禦審的時候,傅子垣一直死咬金宴盞是兇手。”

其實甄讓骨子裏也是睚眦必報的人,上次那一箭,他一直替傅子垣記着。

“那他這個臭不要臉的,還敢來搶繡球?!”

賈甄甄瞬間怒了,撸起袖子就要上前,金宴盞卻開口了。

“傅将軍,麻煩你讓讓,別擋了我的姻緣啊!”

說着,金宴盞又抱了一個繡球出來,站在樓上高聲吆喝道,“來來來,都準備好啊!我要再扔一次了!”

抛繡球還能抛兩次?!

底下衆人驚呆了。

但看到繡球抛下來時,瞬間又跟打了雞血一樣,不要命的湧上去搶。

可繡球落到半空時,又被人搶先一步撈走了。

傅子垣左右手各抱一個繡球,輕飄飄落地。

金宴盞瞬間被氣的臉色發白,一把抓起托盤裏的繡球。

手剛舉起來,一只大掌猛的攥住她的手腕。

金宴竹素來溫和的臉上,難得有了怒氣,“還沒鬧夠嗎?”

“誰說我鬧了,我……”

金宴盞撐着脖子想辯解,但對上金宴竹的眼睛,又瞬間敗下陣來。

冷哼一聲,将繡球扔回托盤裏,一臉怒氣進去了。

金宴竹擡手摁了摁眉心,臉上重新挂起溫和的笑,走到欄杆前,沖大家解釋。

“今日舍妹身子不适,招親之事來日再說,還望諸位海涵。”

底下人議論紛紛,但聽金宴竹這意思,來日還會重新再辦,便各自散開了。

“在邊境待了多年,傅将軍莫不是連人話都聽不懂了?!”賈甄甄走過來,嘲諷道。

傅子垣眉梢一挑,正要說話時,賈甄甄已經快步進了樓裏。

他只好扭頭看向甄讓,“你夫人為什麽對我有這麽大的敵意?”

“大概是因為金小姐讨厭你吧!”

傅子垣覺得自己胸口被人戳了一刀。

賈甄甄火急火燎上了二樓,看到坐在桌邊的金宴盞,噼裏啪啦就開始罵。

“你腦子壞啦?好端端的搞什麽抛繡球招親?你就不怕你那個短命的夫君從地裏爬出來找……”罵道一半,這才看到金宴竹也在,瞬間有些尴尬,“哎,金公子,你也在啊!”

“六公主來的剛好,替我好好勸她。”金宴竹溫和笑笑,像是完全不在意賈甄甄剛才的話。

賈甄甄這才松了一口氣,坐到金宴盞身邊,戳了她一下,“你到底想幹什麽?”

“這不是看你們都成雙成對了,我還是個孤家寡人,就想把自己嫁出去嗎?”金宴盞懶散趴在桌上。

賈甄甄半信半疑,“你要是真想成親,那我給你挑,你說說你想要什麽樣的?”

“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六公主不覺得此舉有損陰德嗎?!”

扭頭,看到跟在甄讓身後的傅子垣時,賈甄甄和金宴盞幾乎是同時開口——

“來人,把他給我打出去!”

正要進門的傅子垣:“!!!”

“傅将軍不妨去隔壁坐?”金宴竹嘆了口氣,出來打圓場。

傅子垣簡直都要抓狂了。

金宴盞一個他都吃不消了,為什麽賈甄甄還要跟着湊熱鬧!

這個時候,甄讓還要在旁邊看笑話,“傅将軍,好走!”

我走你大爺!

傅子垣恨不得用手中的繡球砸死甄讓時,就看到賈甄甄雪白的手指一指。

“你也給我走!”

甄讓:“……”

被趕出來的兩個人只好悲催去了隔壁。

金宴竹前腳剛出門,後腳傅子垣就爆發了。

“她對我這态度,我還要铤而走險替她争皇位,我他娘是欠得慌嗎?!”

甄讓坐在桌邊,氣定神閑糾正,“不是替她争皇位,而是你想報仇。”

“老子報仇也可以跟四公主合作!”

“那你去跟四公主合作啊!”甄讓輕飄飄道。

傅子垣瞬間有一種一圈打在棉花上的感覺,氣的眼睛都紅了,扭頭就走。

“不過我保證,出了這道門,你這輩子都別想再追回金宴盞了。”

金宴盞就是傅子垣的七寸。

傅子垣唰的一下扭頭,眼神恨不得撕了甄讓,“姓甄的,你他娘的……”

“傅兄,作為一個過來人,我勸你一句,”甄讓拎起茶壺,倒了盅茶,才慢悠悠道,“得罪什麽,都不要得罪你心上人的閨中好友,否則你就真的徹底沒戲了,相反,你要是能讓她站到你這邊,那就事半功倍了。”

“你夫人就跟腦子……”有病兩個字在甄讓陰恻恻的眼神裏,傅子垣迅速改口了,“你夫人就跟腦子抽了一樣,從來沒給我好臉色,你要怎麽讓她站到我這邊來?”

傅子垣知道,當年的事情對金宴盞來說就是死結。

要是沒有人從中勸和,只怕這輩子,他追到黃泉路上,都追不回金宴盞了!

“那就是我的事了,四公主那邊有什麽動靜?”甄讓直接問正事。

傅子垣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以前不是對皇位不感興趣嗎?”

“感不感興趣,都是我的,跟你有什麽關系嗎?”

傅子垣被噎了一下,強忍住把茶水潑到甄讓臉上,沒好氣道:“她昨晚讓段衡來找我,打聽闵貴妃派人刺殺你們一事。”

“她打聽那個做什麽?”甄讓皺眉。

“不知道,不過從段衡的話裏,四公主似乎不相信刺殺的人是闵貴妃派去的。”

甄讓擡眸,盯着傅子垣。

“她懷疑不是你們自導自演的,就是皇上幹的。”說到這裏,傅子垣冷笑一聲,“你瞧瞧,就連他親生的公主,都知道他是個為了皇位不擇手段的人。”

“你怎麽答的?”

“自然是順水推舟讓她覺得這事是皇上幹的呗!”傅子垣聳聳肩。

甄讓卻察覺到了不對勁兒。

賈敏是個很機警的人,扳倒闵貴妃這件事,他一直在暗示是陳帝授意的。

如果她覺得有問題,應該是懷疑整件事,為什麽要單獨來問傅子垣這件事呢?!

甄讓單指輕叩這桌面,這是他思考時下意識的動作。

那天,他究竟做了什麽,才惹賈敏懷疑的?!

“四公主不是重點,現在重點是闵相那邊,”傅子垣和甄讓的關注點不一樣,“闵貴妃死了,現在皇上又下旨為九公主和闵思琢賜婚,對付闵相就會越來越棘手了。”

電光火石間,甄讓瞬間想到了,賈敏為什麽會懷疑他了。

甄讓擡手,臉上閃過一絲懊惱。

他一心想扳倒闵貴妃,卻忘了她現在是賈甄甄名義上的‘母妃’。

那天,他對闵貴妃的敵意太強了。

賈敏應該是察覺到了。

“喂,我說話你在聽嗎?!”

甄讓迅速收斂了思緒,“只要他們找不到闵思琢,這婚就成不了!”

“闵相已經把人全都派出去了,找到闵思琢是昨晚的事,我們……”

話說到一半,傅子垣猛的住口,扭頭看向門外。

下一瞬間,一身綠衣的金宴竹從外面進來,溫和笑道:“真是巧了,剛才我過來的時候,六公主和阿盞也在說闵公子的事情。”

直覺告訴傅子垣,她們說的不是好話,果不然,下一個瞬間就應驗了。

“六公主正在致力撮合阿盞和闵公子。”

傅子垣瞬間怒了,一陣風沖了出來。

當天,傅子垣在如意樓接了金宴盞兩個花球。

剛上樓待了沒到一盞茶的工夫,就被金宴盞和六公主聯手轟了出來。

并且六公主還放言,傅子垣要是再敢來騷擾金宴盞,她就讓陳帝發旨把他趕回邊境去的事情,很快就傳遍盛京。

大家都在嘲笑賈甄甄不知天高地厚,完全沒人懷疑甄讓和傅子垣之間。

從如意樓回到府裏,賈甄甄還在罵傅子垣。

甄讓忍不住替傅子垣說話:“其實吧!傅子垣也沒……”

“沒什麽沒?!你要是敢替他說話,你今晚就睡書房去!”

說完,賈甄甄怒氣沖沖走了。

甄讓正想追上去時,林姑姑面色慌張過來,壓低聲音道:“公子,我們的人剛傳來消息,說闵貴妃身邊的大宮女阿袖不見了。”

“什麽時候不見的?”甄讓神色瞬間冷了下來。

剛才傅子垣才說,賈敏在懷疑闵貴妃刺殺他們一事,後腳阿袖就不見了。

“昨日闵貴妃的屍體被送出宮之後,就沒人再見過她了。”

甄讓蜷縮在袖中的手,驀的攥緊,厲聲道:“找!動用所有的勢力去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阿袖是闵貴妃的心腹,她知道闵貴妃很多事情。

其中,有可能也包括賈甄甄是假公主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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