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別哭
江赫然太過謹慎,也太過不在意自身安危。在黑桃被意外揪出後,徹底對身邊的爪牙喪失信任,為防打草驚蛇,只帶了醫護和個別為鶴井所用的情報組的組員秘密前往救援。
可江赫然還是信任了樊天。
救援的地址在同一時間被樊天指派的随行的醫護人員透漏了出來。
位置距離救援目标更為接近的叛鬼們,将救援布成了一個真實的陷阱。
膽小的凱恩面上的惶恐與眼中的求救信號沒有引起來人的懷疑,逃亡的二人躲避的郊外廢屋的房門伴随着生鏽合頁的“吱嘎”聲徐徐開啓。
凱恩跪倒在了最先沖進屋內的江赫然的腳邊,悲聲道歉。
一條條的槍口對準了江赫然,無畏的首領在屋中環視過後,在對方将槍口抵在昏迷在血泊中的鶴井的腦袋上時,扔掉了手中至少能帶走一個墊背的刀刃,繳械投降。
“他們拿鶴先生和我家人的性命要挾我不讓我出聲……”
江赫然把凱恩扶了起來,擦去那雙綠色眼睛裏的淚水,在對方的眼尾處摸了摸,“別哭。”
這原本是一個有着幸福家庭與光明前途的普通青年,因為他們任性妄為的安排卷進了這些污濁的陰謀紛争裏。
“這不是你的錯,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還是生活在幹淨的人世裏的人好啊,品格優良,感性善良,稍微對他付出點真心,他就會回報同樣的真摯。
下輩子江赫然也想當一個普通的人。
屋外的己方與埋伏在外的叛鬼們互相對峙着。瞄準江赫然的槍口仿佛采訪話筒似的,随着男人在屋中的走動而緊跟目标。
江赫然走到躺在破舊沙發上的鶴井跟前,單膝跪地,把凱恩胡亂系在鶴井腹部止血的布條拆開,換上醫護人員帶來的繃帶。
“不開槍就是要抓活的了。”被采訪的人,發表着感言:“是要勒索,還是要尋仇,留我一個人在這裏就夠了,他們的命不值錢。也好讓他們回去傳個話,免得我組織裏見過各種勒索的手下以為又是什麽閑人在提前過愚人節。”
江赫然看了看鶴井手臂上因為粉塵過敏而生出的紅疹,在對方的口鼻處覆了兩層紗,濾掉了屋中飄舞的灰塵,“他的命比我更金貴,要是為財最好先把他救起來,我記性不太好,資産都是他在代管。”
“我們會确保鶴組長的生命安全。”
黑桃收槍,拿出一副金屬手铐,“還請首領能夠配合。”
江赫然自若地接過鐐铐,圈上自己的手腕。
“首領,不要啊……”屋中最懦弱的人,卻是最有勇氣發聲的人。
江赫然回望對方綠色的眼眸,他突然想到了樊天——慶幸他不在場,遺憾自己今晚的食言。
江赫然搖頭笑了下,手铐“咔噠”落鎖。
三年的內部滲透換血,江赫然的信任與縱容,每一步的棋盤落子,考慮過各種可能性的精心計劃,首領的養子在首領被綁架後,第一時間完成權位的接控,終于達成所願。
原本要就首領與鶴副手失蹤事件在總部跟進調查進展的樊天,以心情不佳為緣由,提前離場。
他是首領“忠心耿耿”的養子,亦是首領“兩情相悅”的情人,壞事做絕的男人,得到了他不該得到的同情。知情者佩服他的冷血與演技,不知情的人将對首領的信任托付到了他的身上,一切都在按照他的陰謀詭計正常運行,所以樊天不理解自己內心沒來由的慌悸究竟是為什麽。
對于人性複雜的感情,樊天是個優秀的模仿者。
在适當的場所下,以別人的情緒為範本,做出适當的反應。
可多數時,他并不理解為什麽要笑,為什麽要憂心,為什麽要關切。
不會輕易被外界影響情緒,缺乏為人基礎的同理心。有的只是一腔生長環境教給他的,吞沒身邊一切可利用事物的貪欲。
但他大概知道慌悸的根源在哪,那是現下唯一不穩定的變數,亦是他此番勝利過後的戰利品。
天還沒黑透,樊天及時趕上了今晚相見的約。
他們今夜終究還是見了面。
見面不相識。
樊天打開房門時,以為屋內會上演臺風加海嘯的災難現場,可那個眼睛被面罩蒙住,手被手铐鎖在身後的男人,只是安靜地躺在床上,腳腕上可供他在屋內小範圍行動的鎖鏈,依舊維持着先前将他關押進這間屋子時的樣子,環繞在他的腳邊,像條陰冷護主的毒蛇。
樊天從江赫然赤裸微陷的腳踝,伸展的長腿,看到對方因背手的姿勢而被襯衫繃出軀體輪廓的胸膛,削薄輕抿的唇,以及被面罩半擋的直挺的鼻梁。
一旦以另一種心境去看江赫然,會發現他的身上有種致命的性吸引力。
怨結了,該與他的階下囚談談恩了。
樊天應該在這個時候對江赫然道謝,不必再遮掩自己的戾氣,不必再做戲自己的感情。
謝他一直以來雖然拿他當做替身,卻對他還算關照,謝他幫他鋪路,謝他這些時日以來的“熱情款待”。
可他似乎又與江赫然沒什麽好說的,甚至在此刻,不想發出任何聲音,讓江赫然識破自己的身份。
面具戴久了果然難以摘下,樊天心中的慌悸在跟他說,若是被這個人識破的話,有什麽将會變得不一樣了。
江赫然沒有憋着突然暴起反抗的心思,甚至在來人進入到他可攻擊的範圍內時,也懶得進入戒備狀态,除非他可以用手铐磨斷自己的手腕,再将被困束的腳砍下來,否則即使殺掉進來的人,也沒有任何意義。
他也沒想着自救。
直到進來的這位聽起來腳步聲應該是個男性的人,摸上了他的腰,解起了他的皮帶。
一記淩厲的腿風,将進犯的人,逼退了兩步。
樊天早有防備,解不開對方的皮帶,于是站在不會被這只困獸咬到的地方,慢條斯理的将自己的皮帶解了下來。
樊天從未和江赫然起過沖突,這位行事暴力的首領,身手确實了得,但被束縛住手腳的階下囚,在對方絕對的優勢下,最終還是被皮帶捆住了并攏的腳腕,徹底淪落到任人宰割的境地。
江赫然想過自己被活捉後的可能性,可能會受到酷刑,剜肉斷肢,他都能接受,可他從未想過自己會被強暴。
“滾——別碰我。”
眼前的黑暗變成了無邊的赤紅,被激怒的血液仿佛要擠破心髒般,在他的心口***般地沸騰着,與本人一樣病态的身體自保機制,試圖以這樣的方法燒毀自己的生命。
用手铐磨斷手腕這個方案似是可行,因為他在瘋狂的掙動中,感覺自己關節“咯噔”作響的手,在某種濕潤的液體的助力下,稍稍向外滑動了些許。
液體是他的血,可他感受不到疼。
“我要殺了你。”
“你他媽的別碰我。”
怒聲的嘶喊在他被翻轉着壓到床上後,變得式微,在褲子被強行脫下後變得無聲。
最先被焚燒幹淨的是他的自尊。
騎在他身後的男人,分開了他的臀縫,将性物抵在了他畸形的器官上,挺身插入。
視線和頭腦逐漸變得空白,江赫然逐漸感受不到自己還活着。
他依然在掙紮,只是比起掙紮更像是顫抖,抖成了一片在風中飄零的樹葉。
樊天在兩人交合的地方摸了摸。
明明已經很濕了,卻像個貞潔烈女般,不允許他進犯一下。
身體還是那具身體,只是不知為何,少了些重要的滋味。
是因為對方的反抗太掃興麽?
可上位者的征服欲正是體現在馴化上面。惡趣味的想,不應該是被強迫的人越反抗,施暴者越興奮麽?
解讀自己想法的男人意識到,他似乎并不想對江赫然施暴。
他喜歡江赫然的主動。
江赫然在他身下一直都是主動又放浪的,以至于他差點忘了,這個男人在人前時有多高傲。
江赫然只是把他當成陌生人才會這麽抗拒,這一想法莫名令樊天感到愉快,于是憑着對這具身體的掌控,在對方的體內輕緩地動作起來。
還處在性欲期的身體與他的人格剝離了開來。明明在進犯中,盛怒到心口像被刀割般生疼,被進入的下賤的器官卻遏制不住的産生了生理性的快感。
江赫然放棄了他的身體,不再做無謂的掙紮,像是進入屍僵期的死屍般,任由飄忽的意識在虛無中游蕩,附在花上,附在樹上,去哪都好,越遠越好。
快到厄萊斯的忌日了,他或許可以順着公路一路向西,去看看厄萊斯。
夕陽的餘晖會在光滑的墓碑表面灑下極美的光影。
現在是傍晚嗎?還是已經到了晚上。
他遇險的消息不知道傳回沒有——希望沒有。
他的愛人會在等他回家嗎?他的愛人在幹嘛呢?
“樊天……”
江赫然無意識地輕喚。
被叫名字的男人停住了動作,将對方的臉扳向自己。
面罩在動作中,稍稍蹭得向上了些,一滴淚水順着被鼻梁撐起的眼罩空隙滑了下來。
他在哭嗎?
樊天想過看江赫然情緒失控哭喊的樣子,可不該是這樣安靜無聲,令他感到心疼。
樊天想安撫他。
不是覺得這個時候應該做這樣的行為,也沒有表演的企圖,唯一的目的是想讓江赫然止住淚水。
樊天在江赫然肩背處落痂的槍傷上舔舐,輕柔地吻。
身下的“死屍”仿佛靈魂附體般,動了動,随後猶如溺水般止不住地劇顫。
“樊天……”
江赫然再度喚了一聲,依然如無意識那聲般,輕的像是幻覺。
他問:“——是你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