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以前孤兒院有怕鬼的小孩,老院長總會告訴他們,把眼睛閉起來,把自己埋進被窩裏,就什麽都不會覺得害怕了。
蘇桓玉深以為,他現在需要一個被窩。若出現在他眼前真的是一只鬼,他反而會松一口氣。可這個人,卻是一直被他當成幻覺的白澤,溫熱的體溫,真實的觸感,他之前怎麽會覺得這個人是幻覺!
?
他想靜靜,可惜靜靜不想他。
蘇桓玉撫額,醞釀着想說一句讨好的話,斟酌了半天,結果一開口讓他想把自己打一頓。
“那個……好巧,這邊風景不錯,你也是來看風景的?”
話音未落,電閃雷鳴間,一道白光自天而下,恍惚間似乎要砸到蘇桓玉腳邊。
白澤:……
他嘴唇甕動,剛想開口。鴕鳥蘇桓玉就指了指不遠處的影像,慌亂中帶着谄媚道:“看那個,先看那個,有話以後再說。”
白澤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對方已經一臉認真的扭頭看向影像,一雙好看的鳳目瞪得大大的,額頭恍惚寫着一句話:我很專注,別打擾我。
白澤笑笑,也看向影像,以後的日子還長着呢。
畫面之中,蘇珏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
“越濘。”蘇珏怒喝:“你沒有心!”
雙玉劍猛地拔出,劍芒一閃,直沖向越濘。
越濘釋懷一笑,死了多好,什麽煩惱都沒有。他最後看了蘇珏一眼,緩緩閉上眼睛。
想象中的劍氣沒有襲來,他等了許久,都沒有聽見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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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茫的睜開眼睛,才看到蘇珏已經将雙玉劍收起,冷眼看着他。
越濘一驚,劍氣一出,又豈是随随便便就能輕易收回的,急道:“阿珏?”
蘇珏扯起一抹諷刺的笑,一個字一個字,冷冷道:“給、我、滾!”
“阿珏?”
“滾!”
等到越濘離開,蘇珏忍不住吐出一口血。
他的劍的确出神入化,奉承他的人都稱他為劍尊,只是放出去的劍氣,又哪裏是這麽容易收回的。
不傷敵,就只能損己。
真正讓他絕望的,卻是越濘的反應。
他竟然閉上了眼睛,他就真的以為,自己舍得傷他?
越濘他,多狠啊。
放出去的劍氣啊,就跟感情一樣,傾注而出的感情,毫無保留,收回來的時候,該要多傷人?
時間仿佛過了很久很久,畫面中的人也沒有絲毫變化。他靜靜地站在那邊,看着遠處,那是一片漫無邊際的山野。
原身長得和蘇珏很像,但與原身不同的是,蘇珏的棱角更為鮮明硬朗,下巴微擡,颔頸處的曲線幹淨利落,像刀刻出來的一般。就算不了解這個人,也該知道他的剛毅。
一輩子都沒有哭過的男人,如今也不過是眼角微微發紅,看着手中握着的雙玉劍,拿出幹淨柔軟的軟布仔細地擦拭,就像對待心上人一般珍惜。
他輕輕一聲嘆息:“老家夥,以後又只剩下我陪着你了。”
雙玉劍仿佛是知道主人心情低落,劍身輕輕一顫,在安慰着主人不要難過。
蘇桓玉看着影像,出神很久,恍惚間拿起懷中的雙玉劍。寶劍像是蒙了塵埃,沒有往日的靈性,蘇桓玉找不到任何和他共鳴的機會。
蘇珏這麽珍之重之的雙玉劍,最後還是留給了兒子。如今,那他就真正是一個人,孤獨的活着。
蘇桓玉一時無言,不知該惋惜蘇珏真心錯付,還是該可憐原身下場凄慘。
蘇家多癡情種,這個說法蘇桓玉剛剛穿越過來沒多久就聽說了。一是說蘇璞作為一家之主,深愛着因體弱多病而早早去世的妻子,至今不願再娶。蘇雁身子骨不能修煉,就是娘胎裏帶出來的病根。
二來,便就是說蘇珏了。不過外面的說法是他對亡故的妻子一片癡心,故而拼命修煉一次忘卻塵世。雖然對象發生了偏差,但癡情總是沒差的。
他想得出神,聽到旁邊的白澤輕咳了一聲,才驀地想起來。畫面中的主人公之一疑似白澤的親生父親,雖然現在被否認了,但對白澤的沖擊一定很大。
蘇桓玉一陣竊喜,現在白澤的心情一定很低落,這是刷好感的好機會啊!
好不容易知道自己的身世了,結果又突然知道這是假的。哦呵呵,渣爹再渣,也好歹有一個啊!
想到這一遭,他趕緊收斂起或幸災樂禍、或喜形于色的表情,看向白澤,一臉哀切道:“你別難過,你看,其實越濘還是真心喜歡你娘親的。”
白澤毫無反應。
蘇桓玉再接再厲:“而且,現在已經得到一點線索了,你想要找到你父親也不是不可能的。”
畢竟主角的父母絕對不會是無名小卒,蘇桓玉就是這麽有自信。
白澤還是面無表情。
好吧,蘇桓玉一咬牙,這是要逼他放大招。
“其實吧,越濘的确不得好死。”
原著中說過主角很厭惡越濘,恨不得把人屍體找出來鞭屍的那種厭惡。
“不過呢,你看他雖然腳踏三條船,但最後還不是翻船了?所以說,……”
蘇桓玉準備了滿腔肺腑之言,準備引起白澤的共鳴,最好由此引他為知己,從此以後媽媽再也不用擔心他的性命安危了!
結果白澤只是輕輕一擡袖,就打斷了他一肚子的話。
對方輕輕勾了勾嘴角,好看的眉毛彎出一道弧度。連犀利的目光都變得柔和,看起來溫潤無害極了。可是嘴裏吐出來的話,卻讓蘇桓玉渾身一抖,全身血液開始凝滞。
“所以說,你是如何知道我母親的身份的?”
他從來沒有說過,也不會有人想去調查一個乞丐的身份。白雨離開魔道之時,封鎖了所有的消息,就連她的養父白向天都沒有找到她,更何況是蘇桓玉?
“我……”就在蘇桓玉我我我、我了半天都沒有我出什麽名堂的時候,整個幻界突然一震,周邊的景色随之一晃,半空中一道幻影徐徐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