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做戲
送走科涅西亞的屋大維娅在屋裏呆坐了許久,直到那耳喀索斯忐忑不安地前來找她:“小多米提烏斯醒了,他想見您。”
“我馬上去。”剛準備起身的屋大維娅遲疑了一秒,從櫃子裏摸出一條用來教訓奴隸的鞭子,将其丢給那耳喀索斯。
“您這是做什麽?”那耳喀索斯只覺得掌中之物分外燙手:“如果您想教訓奴隸,完全可以交給下人……”
“如果我一時半會兒不去,尼祿十有八九會來找我。”屋大維娅無比平靜地伸出雙臂,示意那耳喀索斯解開鞭子上的繩子:“你待會兒就用鞭子抽、我的手臂,然後讓尼祿聽見一句話。”
屋大維娅沖着那耳喀索斯一字一頓道:“請您記住自己的身份,不要在小多米提烏斯的耳邊胡言亂語。”
“小克勞狄娅,請允許我做不出傷害您的事。”那耳喀索斯早就知道屋大維娅不是普通孩子,但是他從未想到對方居然狠到這種程度:“要是讓皇後殿下知道我對您動了鞭子,她非得殺了我不可。”
“無事。”屋大維娅堅持道:“我會向她解釋這一切。比起讓小阿格裏皮娜身首異處,一頓鞭子并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
末了,屋大維娅補充道:“如果小阿格裏皮娜沒法被判死刑,想必你也不希望尼祿繼續在皇帝陛下面前晃悠。”
那耳喀索斯原地掙紮了會兒,終究是狠下心道:“小克勞狄娅,請原諒我的不得已之舉。”
說罷,那耳喀索斯揮鞭打向屋大維娅,在地上刮起一陣又一陣的清脆響聲。
被這陣響聲吸引而來的尼祿所看到的,便是屋大維娅傷痕累累的手臂。
“尊敬的小克勞狄娅,克勞狄烏斯陛下讓我警告您,別再做出多餘的舉動。”注意到門外影子的那耳喀索斯冷聲道:“還有,小阿格裏皮娜的事情自有別人接手,您應該對自己的堂姐充滿尊敬。”
說罷,那耳喀索斯将鞭子放回桌上,沖着屋大維娅行了一禮,然後快步離去。
尼祿見狀,趕緊躲到一旁的柱子後,避開出門的那耳喀索斯。
屋大維娅垂下眼簾,嘶了好幾口冷氣地将手臂浸泡在冷水裏,試圖緩解火辣辣的痛意。
那耳喀索斯到底是控制了力道,所以屋大維娅的手臂看起來慘不忍睹,實際卻根本沒傷筋動骨,只要抹上藥膏,不出幾天就會痊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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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屋大維娅不停地抽着氣,努力擠出點眼淚,竭力讓自己在偷、窺的尼祿眼裏顯得分外可憐。
門外的尼祿也如屋大維娅所願那般咬了咬嘴唇,離開前心裏很不是滋味。
更為絕妙的是,回屋後的尼祿本想趴在床上靜一靜,結果在自己的枕頭底下發現一封信,上面寫着小阿格裏皮娜的囑托。
大意是讓他在法院上證明小阿格裏皮娜是被冤枉的,順帶反咬麥瑟琳娜一口。
一目十行的尼祿無比頹廢地燒掉了信,轉頭跑向屋大維娅的屋子。
彼時的屋大維娅正在收拾自己帶來的東西,打算在克勞狄烏斯夫婦回來前,搬回自己的住處。
尼祿撞見她時,屋大維娅已經穿上一身披風,在看見尼祿的那一刻下意識地拉了下邊緣,擋住自己的手臂。
尼祿明明有千言萬語想對屋大維娅傾吐,但是真見到屋大維娅的那一刻,他卻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最後還是屋大維娅率先打破尴尬氣氛道:“我先走了,你多保重。”
瞧着尼祿眼眶紅紅的樣子,屋大維娅十分歉意道:“我前些天跟你說的話,你可千萬別當真啊!”
明明是竭力輕松的語氣,但是尼祿聽得出她聲音裏的哭腔。
“能忍就忍吧!。你要是真在法院上說了對你母親不利的話……”垂下眼簾的屋大維娅忍不住抹了把眼淚(被疼的),終究是沒法強顏歡笑地側過臉道:“你看我這不争氣的樣子,說出的話也盡是沒頭沒腦的,讓你見笑了。”
尼祿并沒有嘲笑屋大維娅,他只是默默地盯了會兒屋大維娅,然後狠狠抱住她,就像屋大維娅之前安慰他那樣,輕輕拍着屋大維娅的後背。
因為猛烈的身體接觸,屋大維娅只覺得手臂上好不容易緩解的傷痕又痛了幾分,令她恨不得将沒個輕重的熊孩子推開,然後将火辣辣的手臂重新泡回冷水之中。
尼祿自以為是地安慰着屋大維娅,松開時,從脖子上挂着的布袋裏拿出一枚硬幣,輕輕放到屋大維娅的手中。
只見被磨平花紋的硬幣上,歪歪扭扭地刻着尼祿和屋大維娅的家族名,看上去分外滑稽。
“我記得布列塔尼庫斯小時候總會玩執政官游戲。”屋大維娅試探道:“他總想着自己的頭像和家族名會被刻在硬幣上。”
當然,這也是屋大維娅的夢想。
“那你想嗎?”尼祿盯着屋大維娅的面龐,小心翼翼又充滿期待道:“屋大維娅,你想同我一起被刻在硬幣上嗎?”
這一刻,屋大維娅只覺得掌心的硬幣有些發燙。
而尼祿接下來的話更是讓她的心跳都漏了一拍:“克勞狄家族的屋大維娅,我想與你締結麥餅婚姻,在家族的神像前供奉財富,榮耀,以及多米提烏斯家族的聖火。”
“這聽起來很讓人感到榮幸。”屋大維娅将硬幣小心翼翼地收好,給了尼祿一個含糊不清的回答:“朱庇特是朱諾唯一的丈夫,但是朱諾卻不是朱庇特唯一的妻子。”
“尼祿,我們還沒有權利為自己的未來做主,除非我們盡力去争取它。”屋大維娅意有所指道:“不過我們還有時間反抗專,制的父母。”
“就像丘比特與普緒克那樣。”
尼祿想到小阿格裏皮娜曾說過的,魯基烏斯.希拉努斯想與屋大維娅締結婚姻一事,忍不住握緊了雙拳。
“請多加保重,未來的奧古斯都。”聽到門外催促聲的屋大維娅踮起腳,在尼祿的右臉頰處親了一口,然後帶上頭紗,在對方的依依不舍中,落下了轎子的紗幔。
“您看上去似乎很高興。”前來迎接屋大維娅的蒂塔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屋大維娅的臉色,試探道。
“高興?也許吧!”屋大維娅摩擦着尼祿送給她的那枚硬幣,故意用大拇指擋住尼祿的家族名。
嗯!果然還是這麽看着更和諧些。
一想到歷史上的尼祿與小阿格裏皮娜的關系,屋大維娅就忍不住期待這對母子翻臉的時刻。
不過在此前,她要解決下敢給她找事的大祭司長。
“埃利烏斯,你去準備下祭祀所需的東西,過幾天我要去拜訪維斯塔貞女,并向竈神廟獻上貢品。”回到家的屋大維娅摘下頭紗和鬥篷,結果轉身看見多律弗路斯正捧着藥盒站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