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開口

“公民應該淳樸, 廉潔,勇敢, 愛國。”斯帕西娅.波拉身為在場最年長的婦女, 覺得自己有必要起到引導作用。即使就地位而言,麥瑟琳娜和屋大維娅遠在她之上:“不過比起公民, 婦女應遵守的社會道德又多了幾項。”

“所以斯帕西娅夫人是在指責我們不該為自己的權益而戰嗎?”培特洛尼娅調侃道:“或許你在說這話前, 應該放下手中的杯子。”

培特洛尼娅抿了口葡萄酒,有些陶醉道:“我們可比共和國時期的女人要幸福的多,只是這樣還遠遠不夠。”

“公民道德是所有人都該遵守的事。”屋大維娅可不相信在場的都是乖乖聽話的純潔綿羊,或許用“母狼”來形容她們顯得更為合适:“不過培特洛尼娅夫人說得對, 羅馬的公民道德只剩下《通|奸法》後的死刑臺。”

“噗哈哈哈哈哈……”麥瑟琳娜被逗得哈哈大笑道:“不,不止是死刑臺,還有神廟後面的東西, 以及紅燈區裏的小魚兒。”

第一次參加宴會的弗拉維亞.多米堤拉難以相信這是羅馬貴婦的真面目。

在她們的身上, 你看不見對丈夫的恭順與美德,有的,只是更加赤|裸, 更加直接的諷刺。

斯帕西娅.波拉倒是對這種場景見怪不怪, 甚至覺得一向看不順眼的兒媳婦都顯得更加可愛一些。

“羅馬不僅是男人的羅馬,也是我們的羅馬。”屋大維娅很清楚這些貴婦的友誼是靠着共同的敵人, 共同的束縛,以及共同的利益所鏈接起來的。

她們是道德敗壞的利己者,享樂者,以及破壞者。

可是當夜幕降臨, 狂歡開始時,朱斯提提亞都是朱庇特的木偶,黑暗裏的野獸亦是衆神之主的化身。那些個由石子變來的男男女女們,誰又比誰更無恥,或是更高貴些?

“我們并非是權利的獨|裁者。”演說家之女像是找到了情感的宣洩口,連口氣都帶了絲微醺的醉意:“只是社會對我們苛求甚多,但卻只給予我們權利的殘羹冷炙。”

“所以這是我們證明自己的機會。”屋大維娅見衆人的情緒已經被挑撥起來,于是試探性地提議道:“我們已經争取到了喝酒的權利,争取到了觀看公共演出的權利,争取到了在家父權下處理一定額財産的權利……”

屋大維娅的目光一一掃過在座各位,發出讓元老院感到驚恐的聲音:“難道我們在付出如此之多,為羅馬的公民們解決心頭大事後,還不能獲得開口的聲音嗎?”

演說家之女的心弦顯然是被屋大維娅的言語所挑動了,不過她還是盡力維持住端莊優雅的表情,不讓自己流露出不得體的激動:“羅馬人的進取可不僅限于軍事上的成功。”

“小克勞狄娅說的對,付出如此之多的我們,理應為自己争取更多。”培特洛尼娅被逐漸激動的氛圍勾起了近日的憋屈回憶,只覺得一股子熱血直沖腦門:“我們應該在公民大會上發出自己的聲音。”

“對,我們應該在公民大會上發出自己的聲音……”

深受感染的弗拉維亞.多米堤拉也差點跟着身旁的人一起喊出聲,但是多年的小心謹慎讓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緘默的魅力,以及必要時的拯救性。

“我真是不明白小克勞狄娅到底想幹什麽?”找不到說話人的斯帕西娅.波拉只能跟她不讨喜的兒媳婦在一起竊竊私語,用扇子将表情擋得嚴嚴實實的:“她這是要翻了元老院的天嗎?”

“如果只是要翻元老院的天,她大可放任元老院為神廟之事繼續發愁。”擁有埃及血統的弗拉維亞.多米堤拉雖然沒趕上埃及豔後的時代,但卻遺傳到了埃及女人的美麗,以及永無止盡的野心,然後從屋大維娅的身上聞到了同類的味道。

“我開始期待她長大後的模樣。”弗拉維亞.多米堤拉知道提圖斯的小心思,但卻不看好他跟屋大維娅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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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麽?”為錢發愁的克勞狄烏斯好不容易等來瑪特羅娜們的消息,結果遭到那耳喀索斯的當頭一棒:“她們要求什麽??”

“皇後殿下說,瑪特羅娜們願意湊出三千萬塞斯特提的貸款,不過要求您,乃至元老院,甚至是公民大會通過一條婦女法案。”面對克勞狄烏斯的震驚,那耳喀索斯下意識地咽了口口水,差點找不到自己的聲音:“她們要求公民的投票權,以及在公民大會上旁聽的權利。”

“這不可能。”克勞狄烏斯一口回絕道:“羅馬議院怎麽能被女人所玷污?她們這是在癡心妄想。”

天知道這條法案被通過後,公民們會怎麽評價他——一個讓婦女進入議院的庸君,羅馬歷史上的永恒恥辱:“麥瑟琳娜就不能做點有用的事嗎?還有屋大維娅。”

眼看着酒神節日益臨近,遠征不列颠的士兵們也快回了,可是克勞狄烏斯還沒有足夠的錢去舉行一場宏大的節日儀式,甚至都湊不齊給前線士兵們的獎賞:“她們兩就不能再想想法子嗎?”

縱使克勞狄烏斯知道這不是該怪在妻女身上的事,但是火燒眉毛的他也找不到可以背鍋的對象。

“皇後殿下和小克勞狄娅好說歹說才令瑪特羅娜們同意借貸。”那耳喀索斯一直都是屋大維娅的人,所以婉轉地替屋大維娅說話道:“您也知道那些瑪特羅娜們大都是軍官或者元老們的妻子,現下不僅是您,還有別人動了找她們貸款的主意。”

克勞狄烏斯雙手撐着桌面,不住地舔着幹澀的嘴唇,好像這樣就能令他感到好受些。

“這種事情不該由我做主。”克勞狄烏斯以前有多想獲得元老院的支持,現在就有多恨他們:“要是他們能管住那些祭司,我就不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克勞狄烏斯情緒激動地捶了下桌面,結果把自己疼得嗷嗷直叫,最後氣急敗壞道:“你去跟元老院說,讓他們自己想辦法。”

“如果元老院和公民大會不通過這項法案,我是絕不會簽署許可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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