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鏡花水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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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連幾天,那道魂魄都出現在我的門前,每次追出去,都在江府的門口消失不見。

雖不确定她到底是不是箴言,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她是被術士豢養的魂魄,而且,為她獻祭仇恨的生人,就在江府。

我決定再去找江采萍,開門的,仍是那天的雲岫姑娘,見到我,她皺了皺眉,有些不太高興“你怎麽又來了?”

轉眼見到我身後的林素聞,表情更加不喜“還帶了一個人過來,你知不知道,我們姑娘是尚未出閣的千金小姐,你們一個個的臭男人,整天往我們府宅裏走動,這事兒若是傳出去,置我們姑娘的名聲于何地?”

我向她拱手施禮,道“因那日在下傷重落于此處,幸得江姑娘相救,今日特來拜謝。”

雲岫保持着将要關門的姿勢,道“我們姑娘說了,等你好了,就立即離開,言下之意,她不想見你,你也無須拜謝,你還是快走吧。”

見她要關門,我攔了一下,道“抛下救命之恩,說走就走,豈非忘恩負義,小人之舉?”

雲岫一見急了,推了我一下,道“我們姑娘不見外人的,你這個人,怎麽那麽難纏啊。”

正當雙方僵持時,從府內走出來一個姑娘,容貌竟與雲岫一模一樣,但兩個人站在一處,卻沒有人會将她們混淆。

雲岫青衣,這姑娘一身淡黃,雲岫的發髻上未着金玉,這姑娘卻環配叮當,打扮十分精細,雲岫嬌俏灑脫,渾身盡是舒爽之氣,這姑娘舉手投足,卻更像是富貴人家的千金姑娘。

她來到門前,看了我們一眼,才向雲岫道“姑娘說,請他們進來。”

“姑娘她……”

雲岫有些不樂意,但還是沉默下來,瞪了我們一眼,列開身,悶悶不樂道“進來吧。”

剛才的黃衣姑娘引領着我們,來到庭院,江采萍仍坐在荷塘中央的涼亭裏彈琴,亭外雲紗飄蕩,依稀能看到裏面的綽約人影。

在距離尚遠的位置上,黃衣姑娘站住腳步,向我們道“我們姑娘從來不見外人的,還請兩位公子見諒,僅能止步于此。”

我望着她,只覺得有些奇怪,她與雲岫應該是雙胞胎姐妹,否則不會長相幾乎一樣。

但,既是姐妹,又都在江家,從小身處的環境都一樣,怎會培養出性情氣質完全不同的兩個人,江采萍與她身邊的人,着實有趣。

但見黃衣姑娘微微一笑,道“公子,奴婢名叫容岫,是雲岫的姐姐,姑娘身邊的婢女。”

我又向她施禮“容岫姑娘。”

許是看出我的疑惑,她解釋道“奴婢與雲岫雖是姐妹,但公子也看到了,雲岫時常負責姑娘外間的事宜,而奴婢卻一直跟在姑娘身邊,耳濡目染,久而久之,便更傾向于姑娘的喜好和脾氣,而雲岫妹妹……”

她說着,卻停頓下來,向我們施了一禮,轉身離開,我和林素聞站在原地,見旁邊的青石小道上,設着幾方矮桌,便走過去坐下來。

今日,來訪江府的,還有其他客人。

看衣服的樣式,和衣襟前的金色繡紋,應該是睿王府中的家奴,想了想江采萍與蕭俶的關系,應該是那位世子殿下派來的人吧。

由于他們在東路,而我和林素聞,坐在西路的小道上,距離很遠,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麽,只能看到那些人身後,擺着各種珍奇禮品,估計又是那個蕭俶送來讨姑娘歡心的吧。

為首的管事拱手說着什麽,但江采萍并無反應,仍是坐在亭中彈琴。

不過,她今日的琴音,卻比前些天聽起來的焦躁許多,隐隐的,透着幾分克制的怒意。

我覺得有些有趣,笑了一下,瞥眼卻看到雲岫站在荷塘邊,聽着涼亭中傳出的琴音出神,而那位容岫姑娘,卻忙着照看王府中的客人,對那些琴音充耳不聞,待人接物,溫柔有度,根本不像一個婢女,舉止言談間,倒真與涼亭中的那個人有幾分相似。

林素聞坐在我身後的矮桌邊,我身體向後靠了一下,道“你覺不覺着有些奇怪?”

林素聞沒接聲,我望着遠處的兩道身影,意味深長地道“看起來确實是姐姐比較像姑娘,但真是這樣麽?至少,真正愛琴的人,在聽着琴音時,應該是不忍心去做其他事情的。”

在江府聽了兩首曲子,待那些睿王府的人走後,我們便被毫不留情地請出府去。

那位江姑娘,确然是個性情古怪的人,雖第一天被趕了出來,我不願死心,第二天還是去拜見她,她竟仍願意放我們兩個進去,但卻始終不肯相見,僅是讓我們坐在涼亭外,青石小路上的矮桌邊,隔着一道屏紗聽她彈曲子,第三天,第四天……接連好幾日,均是如此。

不禁令人懷疑,這位江姑娘到底有何用意,畢竟在這盛京城中,她的一曲,千金難求,應不至于缺少我們兩個聽衆。

不過,反正現在紅聞館裏也沒什麽大事,我們兩個閑着也是閑着,既有免費的琴曲聽,她又沒說趕我們走,何樂而不為?

這天,從江府回來,我坐在紅聞館中,周圍花紅柳綠,幾只黃鹂雀鳥兒站在枝頭歡鳴。

林素聞道“曲子……越來越亂了。”

我擡眸含笑,向他問“你也聽出來了?”

林素聞沉默着,點了點頭。

我輕哼了一聲,又拾了拾衣擺,淡淡道“聽聞世子殿下近來,看上了一名樂姬,已有好些時日,不曾去過那個江宅了。”

“……”

林素聞露出迷惑不解的神情。

我端起玉笛,翹着二郎腿,靠着身後的憑欄,向他一臉得意“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懂,還是不要過問的好。”

見我奚落他,林素聞露出沒好氣的神情,但他這個人,向來冰塊臉慣了,一旦露出不一樣的表情,就仿佛做了錯事般,很快收斂回去。

他側過身,淡淡地目光,望着不遠處的昙花“那天晚上……”

他僅說了這四個字,便不再說下去,所以我不清楚,他指的到底是碧海潮生閣的晚上,還是我醉酒,抑或追逐鬼魂出來的那個晚上。

隔了片刻,他才改了口“這些昙花……”

人都說昙花一現,極其短暫,最多不過一兩個時辰,但那些昙花,已經開了好幾日,如今,還沒有衰敗的跡象。

好在我性情古怪這件事,貌似已在盛京傳出名聲,而我十分寶貝那些昙花的事,也如我性情古怪那件事一樣出名,所以,這些天下來,別說那些外面的人,便是紅聞館裏共事的大人,都不敢随意來此,品賞我的昙花。

除我師兄,林素聞,是唯一的例外。

我笑了一下,卻反問“你知不知道,江姑娘府宅中的那樹瓊花,為何到現在還開着?”

林素聞默默颔首,我又道“以人的壽命,去滋養花卉,此法未免太不珍惜自己的性命。”

說着,站起身,也如林素聞一樣,看着那些昙花“我的這些花,雖然也是以異力影響花期,卻與前者不同。”

林素聞轉過身,正對着我,似乎有些興趣。

我眉目含笑,偏過頭看他“你想不想知道,我是怎麽做到的?”

林素聞遲疑一下,點了點頭。

我勾起唇,故意氣他“不告訴你。”

見林素聞吃癟,我心情大好,轉身離開,留他站在原地,靜默片刻,才邁步跟上我。

再次來到江府,卻見到一個女子站在樹下,旁邊擱着一把鋤頭,她手裏拎着水桶,拿着葫蘆制成的水瓢,在給那株瓊花澆水。

由于連續來了江府數次,江采萍都未表露過拒絕的情緒,所以,雲岫也不再攔着我們,現在更是大門敞開,随意我們進出。

我走到她的身後,正想說話,但此時,內宅卻又傳來陣陣的琴音,那個女子的動作頓了一下,将手中的東西放在地上,轉身靜靜地聽着,雖隔着院牆,但她的神情卻很專注。

待琴音落下,她才像是忽然回過神來,再度撿起地上的東西開始幹活。

雖然她的身上,穿着淡黃的衣衫,頭上,帶着精致翡翠琉璃的發飾,在澆水的時候,還刻意翹起蘭花指,做出一副文雅的樣子。

但我還是認出,眼前這個人不是容岫。

我仰頭望着樹上一叢叢的瓊花,道“真漂亮,這株瓊花,是你們從揚州帶來的麽?”

雲岫俯身,用葫蘆制成的水瓢舀水,澆在瓊花的樹根旁邊,回答道“姑娘剛來這裏時,未免想家,這是那個人為小姐移栽過來的。”

她沒說那人的姓名,但滿城上下,能為江采萍做這種事的,估計也就只有一個蕭俶了。

見她拎着木桶要走,我跟上“容岫姑娘。”

雲岫果然頓住腳步,回過身,無奈一笑“公子認錯了,我是雲岫。”

我又裝作抱歉的表情,向她拱手致歉“是在下眼拙,還請姑娘見諒。”

“是我故意穿着姐姐的衣裳,戴着姐姐的發飾,學着姐姐的舉止,公子又有何錯?”

雲岫轉過身,不冷不熱地繼續道“你們這些男人,當真眼拙的很,夠不到天上的月亮,便去撈水裏的影子,但月亮是月亮,影子是影子,即便再怎樣相似,只要用心,仍能看出其中的不同,鏡花水月,鬼迷心竅,之所以看不出,不過根本沒有用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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