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鏡花水月(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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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睿王世子近日流連在一個名曰‘不夜城’的舞樂歌坊,已有許久不曾前去拜訪江采萍。

他看上了樂坊裏的一個姑娘,那個姑娘,容貌舉止與江采萍有五六分的相似,而且與江采萍一樣,也是彈琴的,是個琴癡。

關于此事,盛京城中的人紛紛議論,說那姑娘雖是個彈琴的,但琴藝不精,更談不上琴癡的地步,為了吸引蕭俶,才故意模仿江采萍,現在,為了留住世子殿下,更是完全複制江采萍的穿衣打扮,一切習慣。

江采萍喜歡西京落雲紡中的绫羅綢緞,那姑娘便買下十幾匹用來裁置新衣,江采萍喜歡南境的雨花茶,和西域的安息香,那姑娘便托人千裏迢迢從這兩個地方買回來,江采萍喜歡在午間小睡,然後起來沐浴更衣,熏香彈琴,那姑娘也學着她的樣子,跟從她的所有喜好。

此種行為,落在衆人眼中,不過東施效颦,徒增笑料而已,但那姑娘卻不在意,蕭俶也很吃這一套,正如雲岫所言,得不到天上的月亮,便想着去撈落在水裏的影子,終日宿在樂坊中,與那姑娘琴瑟和鳴,纏綿歡好。

可惜魚目混珠,以次充好,即便那姑娘再怎麽模仿,終究不是本人,大家都說,她連江采萍的一根手指都比不上。

甚至有看不慣的人立下斷言,說蕭俶不出半個月,便能分清月亮是月亮,影子是影子,終究還是會棄了那姑娘,回到江采萍的身邊。

但一個月過去了,那姑娘反而恩寵更盛,衆人紛紛感慨,說世子殿下對江姑娘一往情深,簡直到了着魔的地步,即便只是一個影子,也能被他放在心尖上珍惜愛重。

然而,令人們不明白的是,與不夜城的熱鬧相比,江宅這裏卻漸漸變得冷清。

以前,因江采萍性情高傲疏冷,對蕭俶不理不睬,蕭俶只能死皮賴臉地前去巴結,還怕自己言行有失,唐突了佳人,每次進入江府拜訪時,都裝作自己是個聖人一樣,只敢保持在知己好友的距離,不敢逾越一步,僅與那位江姑娘彈琴下棋,賞花品茗。

如今卻被樂坊中的姑娘吸引去了目光,聽聞月初,蕭俶去了不夜城,在那裏遇到與江采萍相似的人,覺着有趣,便多去了幾趟,其他的時間,還是膩在江府裏的,月中,因江采萍對他的态度依舊冷淡,蕭俶心中不快,兩人似乎還起了争執,便去不夜城裏與那姑娘住了七八日,之後又怕江采萍仍在生氣,還苦心淘置珍稀佳品,派人送去哄江姑娘開心。

到了月末,蕭俶就完全不見蹤影,整個人都沉浸在樂坊的絲竹管弦,和那姑娘的溫柔鄉中,偶爾想起來時,才會讓人去江府慰問幾句。

人都說,是江姑娘的‘不識擡舉’,讓世子殿下生了氣,世子殿下此舉,意在激怒江姑娘,好讓她對自己多一些在意。

然而,外面的流言傳得沸沸揚揚,江采萍對于蕭俶的荒唐行為,卻始終未置一詞,僅是每日淡定地坐在涼亭裏彈琴。

想來,以她高傲孤僻的性情,連蕭俶都不願放在眼中,一個依靠模仿她才博得些許寵愛的樂姬,更是不屑一顧的。

不夜城外,我站在門口,林素聞跟在我的身後,我擡頭望着鑲在牌匾上的幾個大字,以及站在閣樓上,揮舞着五顏六色小手帕的姑娘,回身看向他,故意嬉笑問“林公子,進去麽?”

林素聞板着臉,看了面前的閣樓一眼,又将淡淡的目光移向我,随後,退開了幾步,一如既往地守在外面。

“你若當真喜歡,便将那些昙花除去。”

在我将要邁步踏進去時,林素聞在我身後,突然冒出來這句。

我側了側眸,見他這副樣子,不由勾唇一笑,擡腳走進了閣樓裏。

蕭俶躺在美人榻上,懷裏抱着一個姑娘,看那姑娘的面容,确實有着小家碧玉的精致漂亮,但不知是在風月場裏待久了,抑或本身就是如此,眉眼流轉之間,難掩幾分勾人的風情,此時,她的身上穿着素色的長裙,舉止打扮也頗像細致文雅的千金姑娘。

我沒見過江采萍,之前去江府,只是遠遠地看着,而且中間還隔着一道屏紗,不知江采萍的容貌氣質到底如何。

但這姑娘給我的感覺,當真如東施效颦,又像一個小孩穿着大人的衣裳,化着大人的妝容,站在臺上唱着鴛鴦蝴蝶情深至死的戲詞。

但可以看出來,蕭俶很寵愛她,他們之間的相處,很開心,很融洽。

我去往二樓,找了他們對面的隔間坐下,在那裏,居高臨下,可以看到蕭俶那邊的全景。

此時,他的衣衫松垮,摟着那個姑娘,望着臺上的舞姬,和演奏的樂師們,眼神迷離,表情沉醉,再一轉眼,他已撐着身體半坐起來,飲了一杯水酒,鼓掌大喊了幾聲‘好’,而他懷裏的姑娘,一臉嬌笑,翹着蘭花指剝了一顆葡萄,擡手送到他的嘴邊。

我在年幼時,曾是見過蕭俶的,如果說他現在與以前有什麽變化的話,那便是以前的他,雖然嬌縱跋扈,但仍有作為皇室子弟的貴氣沉穩,現在,許是常年縱情聲樂,被酒色泡軟了骨頭,整個人看起來頹廢許多,更多的,則是青街花坊間的纨绔風流。

他這個人,長得不錯的,即便不是出身皇室,單憑一張臉就足以欺騙不少小姑娘,據說蕭俶肖似他的母親,而他母親,以前也是舞姬。

時至如今,還是有人記得紅萼娘娘,赤衣長發,一舞傾天下,可惜二十年前,睿王被貶斥出京,紅萼娘娘在途中香消玉殒,因病薨逝。

本來以蕭俶的身份,和他母親曾是舞姬的背景,不應該被立為世子的,但耐不住睿王偏愛,執意如此,但也有人說,睿王遭到王上猜忌,即便被貶斥出京,仍要留下世子殿下,名義上是讓他在京中代父行孝,實際不過是王上不放心睿王,想留一個人質罷了。

他們皇家的事,向來複雜的很,雖不知道睿王選擇蕭俶,究竟是恩寵,還是想要一個擋箭牌,但蕭俶在朝中人質的身份,是确實的。

但這并不影響他在盛京的活動,眠花宿柳,醉生夢死,極盡一切豪奢,最終把自己養成了一個花花公子。

“大人,似乎對世子殿下很感興趣。”

一個姑娘,跪坐在旁邊,為我斟了一杯酒水,又道“莫非是想為世子殿下做事?”

我看向她,挑眉問“你有辦法?”

這姑娘掩唇一笑,風情萬種“奴家是沒有辦法,不過,總歸是有人能做到,不是麽?”

她看向依偎在蕭俶懷裏的姑娘,向我使了使眼色,那姑娘名叫采薇,至于是原本的名字,還是為了模仿江采萍而取的,就不得而知了。

“那位姑娘,世子殿下看起來對她很好啊。”我接過她遞來的酒水,抿了一口。

“可不是,如今最受寵的便是她了。”

“可是,我聽說,世子殿下心裏真正最喜歡的,還是那位揚州來的江姑娘啊。”

姑娘又是一笑,坐在席榻上,也給自己斟了一杯,望着樓下自顧飲着“大人雖是男子,卻真不了解這世間男人的心思,原本喜歡的,有可能變為不喜歡,原本以為不喜歡的,卻偏偏最後上了心。奴家這裏,曾有一位恩客,嘴裏說着喜歡我,甚至當真為我傾家蕩産,最後您猜怎麽着?他的夫人是個厲害的角色,把他綁回家,據說關在屋裏餓了幾天,拿一碗粥換他不許見我,他答應了,就當真沒再來過。”

“是麽……”

我品着杯子裏的酒水,卻嘗出了苦澀的味道“我還以為,這世上的人心,一旦确定,便再也不會更改了呢。”

我沒叫姑娘,是她自己過來的,而且,之前不知道喝了多少,神情已現迷醉,坐在這裏,估計也是想讨我的酒水喝。

聽此,她的表情有些嘲弄,冷呵了一聲“這世間的情愛,确實是個好東西,但卻不是人人都能擁有的,人心之境,若當真堅如磐石,韌如蒲草,自然是好,但這種事情太難了,昔日的青梅竹馬,天作之合,到老了或許會嫌你相衰色遲,面目可憎……畢竟,人生那麽長,柴米油鹽,風霜雨雪,變故太多了。”

她說着,将手搭在我的肩上,挨着我的耳邊道“今日王公子在家陪老婆,奴家晚上害怕,公子可來陪陪我?”

我側首看向她,片刻,扯開唇“不了。”

這姑娘挑眉哦了一聲,似乎有些玩味,我将目光移出去,望着樓下的蕭俶和那位采薇姑娘,淡淡道“在下心中,有一個姑娘,我待她,堅如磐石,韌如蒲草,便是她的一縷發絲,一寸指甲都要珍惜愛重,生怕少了就會失去她一分一毫,我想與她度過一天天的柴米油鹽,我想看她一天天的變老,人生那麽長,諸多變故,諸多迷茫,但……只要有她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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