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施恩還報
作者有話要說: 3.6補更!
襄陽伯沒想到自家這孫女此時還能把安成公主家的孫女南溪鄉主扯進來,擡腿便是一腳。可能他只是打算把自家孫女踢開,卻沒想力道大了,一下子把孫女踢出老遠,後腦磕在柱子上,便不知死活了。
“都去叫來!”
承順帝看着下面的鬧劇告一段落,又讓人去傳平安郡主、滕安郡主及南溪鄉主。可沒想到侍衛只帶了哆哆嗦嗦臉色蒼白的南溪鄉主回來,卻沒有平安郡主、滕安郡主的影子。
“人呢?”承順帝似乎早就料到了這種事情,只是問道:“平安和滕安呢?”
“服毒了。”來回禀之人說的很簡潔,禀完又躬身退出去,卻看不出是哪裏的侍衛。
“呵呵呵……”承順帝敲着龍椅扶手上的盤龍,忽然笑了起來,然後瞪看下去道:“你說是怎麽回事?”
現在唯一還活着的南溪鄉主,被承順帝如此一瞪,立時也吓得軟了下去,卻什麽都沒有說出來。
“都給我拉出去好好問!我看是不是真的都會死了!”承順帝說着一一掃過下面各家掌舵之人,這些就是他的國之棟梁,都一個個巴不得他早早咽氣!
擺手讓下方之人退下,只留了臨安郡主在身邊,似乎是心情不暢,想與自己親近的皇妹敘敘話。
…… ……
襄陽伯家五小姐身邊的丫鬟,平安、滕安郡主身邊的宮人,及南溪鄉主和她身邊伺候的人都被承順帝身邊的人提走去問,看樣子大有追究到底的意思。
而過了二更天,祖母才從大殿中退出來。
精神看起來有些不好,吩咐了德寶說皇上睡了,若有什麽要緊的事兒喚她,便去福芝那裏找她,她要守着孫女退燒。
德寶太監得了吩咐,也沒再進殿中去打攪,喚了人來再外面候着,自己先去給他準備的房間休息。
一路回來,見其他院落都燈火通明,看來哪個也不敢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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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福芝姐妹所在的殿宇,祖母便吩咐下去,若德寶太監來喚她,便直接帶進來。看過福芝的情況,又問了瑞安郡主與福芸,她便守在福芝的床邊,也不去休息。
“咚咚!”
半個時辰後,外面傳來兩聲兒輕敲窗牖的聲音。
祖母先看看床上的福芝,見她此時不是那麽熱了,便起身向窗邊而去。
“人帶來了!”
外面黑影兒一閃,那幽靈一般的存在又出現了。還是那不便男女的聲音,可明顯有些氣息不穩。
“恩。”祖母輕應一聲兒,便出了福芝休息的內室,向外而去,而這時外面的地上已經倒了一個被綁的結實的人。
就着燈光仔細打量,這個被層層捆綁的人正是救了福芝的男子。
祖母琢磨了一會兒這地上之人,只聽耳邊嗡嗡的又響了一段話語,便微微點點頭,看來那不男不女的人是潛到了祖母身邊,耳語間在說着什麽,可依舊難辨他身在何方。
而祖母聽完了那些讓人難以辨認的話語,便就近坐在屋中的一把椅子上。離那被綁的男子不遠,剛好兩人都可以看到對方。
福芝從小身邊就有許多隐形的人,他們關注福芝的舉動,只在福芝有危險的時候才會現身。
今日參加皇家春宴,祖母為了不讓承順帝誤會,并沒有安排人在福芝左右。
但福芝被困之後,這些人還是很快便趕來了。
廖戰今日對承順帝說的話只有兩處隐瞞的真相,一是他不是随意一逛就遇到的福芝,而救福芝的人也不是一個,而是兩個。
廖戰耍小聰明闖出南邊的門,幾個侍衛便在後面追趕他。因知道他是定北侯府的世子爺,也并沒有用什麽過分的手段去追。
而一路亂跑的廖戰正好撞到福芝被兩個人從水中帶出來,在看四周都是低矮的灌木,又是不易被人發現的地方,才又背着福芝從牆邊一路跑回園子裏。
為了不讓人知道救福芝那兩人是私闖皇家的小民,廖戰并沒有讓那兩個人跟着,可福芝拉着那救她的姑娘死不放開,這才有了那怪異的一幕。
打量了地上那動彈不了,也說不了話的男子一會兒,祖母合合眼才道:“放了吧!今日也都算是命大。”看樣子是不打算追究什麽他的事情了。
…… ……
原來兩年多前,外出與福芸一起觀燈的福芝救過一對有胡人血統的母女。
那一日觀燈,福芸和福芝不小心走散了,福芝身邊又跟着春晴,那些暗中保護的人并沒有現身。
找了一個沒人的巷子歇腳,福芝不知是先去找二姐,還是先與春晴回家。正在猶豫的時候,她遇到了那個和幾個乞丐争搶食物的少女。
那少女有十四五歲的年紀,明顯有胡人的血統,頭發雖然烏黑,但是卷曲的厲害。深深的眼窩,清楚的五官輪廓,一看便知是大夏國人與胡人的孩子。
“……妖怪!妖怪!”
幾個與少女争搶食物的乞丐也不大,都是十一二歲的年紀,他們一個個都去扒少女籃子中的食物,完全就是明搶。
“他們搶東西!”福芝那時不懂,大夏國的法律是不管大夏人搶胡人的,所以有些疑惑的去問春晴。
春晴護着福芝躲到一邊,見那少女被推了一個跟頭,本想避開這裏,而這時只見巷子深處又來了一個三十多歲的婦人,身形高挑,五官輪廓清晰,比這個少女帶有更多的胡人特征。
那婦人托着有身孕而變得臃腫的腰身,見自己的女兒被乞丐欺負,拿了邊上的棍子便向那些乞丐打去。而那些乞丐似乎并不怕這婦人,見婦人要打他們,還嚷着去見官什麽的,奪了少女手裏的籃子便跑。
“爹爹的藥……”少女見那些乞丐跑了,還想去追,可那婦人卻攔了少女。
她們平日連巷子都不能出,現在家裏的男人還病了,若是再去和那些乞丐争奪東西,必然是落不得好的。
雖然少女明白這些,但是那籃子裏還有爹爹的藥。她們已經沒錢了,變賣首飾的時候那些當鋪的人都會欺負她們。幾兩銀子的東西才算半兩不說,換回來的錢去藥鋪抓藥,那夥計還坐地起價。
這兩日她們母女典當了家中的東西,才湊了那一副藥的錢,若是這藥沒了,她爹爹便徹底沒救了。
“嗚……”
少女見她娘親攬着她,只能嗚嗚的哭起來。
福芝畢竟單純,見那胡人母女艱難,便想讓春晴舍了銀子給她們。但春晴年齡長,知道許多各種的隐情,不想讓福芝管這事兒,便诓福芝身上沒有多的銀錢。
但福芝人小卻不笨,聽着春晴說沒錢,便知道是不想給。
先點點頭應了,讓春晴以為她歇了這心思,才摸摸手上一只足金的镯子,暗自在袖中退下,趁着春晴帶她出巷子,将那镯子丢去那對痛哭的母女腳下。
原本福芝以為這個事情便算完了,只要幾日不說那镯子沒了,那母女典當了出去,拿回錢去買了,一切也就過去了。
可沒成想她出了巷子才走幾步,那少女又蒙着頭巾追了出來,拿镯子來還福芝,弄得福芝只得到镯子大了,有些松動。
而春晴自是不信這些,福芝手上的镯子若是不合适,是絕對不會上身的。
打量了一下故意蒙着半邊臉的少女,春晴收了镯子卻掏出兩塊兒碎銀。道:“謝謝姑娘送來我家小姐的東西,這算是答謝吧!”
那少女見春晴一個丫鬟伸手就拿出銀子來給她,自是不敢要,擺手道:“不要,我不要。”
“你剛才不是要買藥麽?”福芝見那少女明明剛被搶,卻不要春晴給的錢,問道:“這銀子你拿去買藥啊!”
“我……”
少女猶豫了一下,還不待說什麽。那在巷子中的婦人便出來拉少女回去,不讓她在大街上站着。
“恩?”
福芝見那母女躲躲閃閃的,似乎很怕見人,縮着又跑回去,便更加的納悶。
春晴沒辦法,只得悄聲跟福芝說胡人在這裏會受到歧視,上了街是會被打的。在指那婦人的肚子,想是現在這母女最是不能惹事的時候。
“那買東西呢?”
福芝有時候聰明的讓春晴沒法子應對,見又來了問題,也只能老實點頭,道:“能賣她們便是好的了,就別說價錢了。”
而福芝探頭去看巷子裏面,見那婦人已經拉着少女向深處走去,便心中可憐。
回到街上繼續前行,福芝越想那母女越覺得可憐,再一想起爹爹的來信,和祖母看了又看也不給回複的表情,便更加難受。
“春晴你身上有金子!”福芝忽然停在路上,回頭嘟嘴看着春晴道:“我見你今日出門的時候開了箱子!”
福芝一陣犟脾氣上來,也不管是不是在外面,看着春晴道:“要麽你送去!要麽我送去!”
春晴見自家小姐忽然上了脾氣,再想那胡人的母女,回道:“我們幫得了一時,幫不了……”
本想游說下福芝歇了那些心思,可是福芝就是犟上了,道:“我要送。”
“小姐!”春晴見自家小姐一點兒都不聽勸,想說錢送了,那母女也兇多吉少,可又怕小姐在一鬧騰,又想別的主意,便道:“那好,我送了金子,小姐便随我回去吧!”
福芝見春晴軟和了,微微一笑,便拉着對方道:“那你現在送去,我們就回!”
“唉!好!”春晴無奈,只得應和了福芝,摸摸袋中的金子,心道:早知道就不裝出來備用了,沒想還成了由頭。
福芝跟着春晴又走進那巷子,越是向裏越是肮髒,福芝哪裏來過這種地方,頓時有些不适應。
春晴自然看的出,見巷子內人家還不少,不過現在多是沒人的,便勸福芝不要向前去了,她一個人向內走。
因這巷子很直,又沒岔路,福芝到是不怕,點點頭,看着春晴向前尋去。
而春晴過了三五戶人家,見那少女哭着從一個院落裏跑出來,便直接攔了上去。在那少女還有些不明所以的時候,春晴便塞了手裏的錢袋子出去,然後道:“我家小姐賞的。”
說完還不等那少女反應,便扭身向外走,帶着不遠處的福芝離開這巷子。
…… ……
事情過去将近三年,福芝除了上次與廖戰提起胡人的時候想起過那對母女,真的已經忘記的差不多了,可這對胡人母女卻沒有忘記福芝。
雖然她們每每上街都會被人欺負,但是福芝送的金子真的很多,不但堅持着讓她們勉強度日,還節儉着給男人抓藥,終是将病養好了。
這胡人少女的爹爹也是個義氣之人,病一好便念着福芝的恩情,想着怎麽回報。
他看了春晴留下來的錢袋子,那上面的用料和針線都不是一般人家的,在稍一推測,便知道送金子的人絕對不是一般的富家小姐。
因為一個丫鬟身上能帶着那麽多金子,還随便施于人,便可知她們都不把金銀之物放在眼裏。
再仔細翻看那個錢袋子,少女的爹爹終于确定這是定安伯府的東西。可用盡手段猜出福芝是定安伯府二房上的小姐,卻得知這一房的小姐都上京去了,讓他們又空歡喜一場。
而因這胡人少女一家多受大夏人的排擠,正打算去深山中隐居,便定了一個三年的期限。
言三年之內若能找到福芝并報答了她,是更好的。若三年找不到,他們一家便遠離繁華去偏僻之處隐居,給福芝供個長生牌位。
但深閨之中的小姐又怎麽可能每日都去街上晃?尤其來京之後,福芝更是很少出門,也從來沒在人前抛頭露面過,所以這父女兩個找了一年也沒個結果,垂頭喪氣的想着連送金子的是哪位小姐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