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不過短短一日, 太央宮便從荟陽宮內最尊貴的地方變成了禁宮。
接到後旨意後,傅九機給宮內的宮女太監都發了賞銀, 将她們統統遣了回去,只留了莺月和香蓮兩個人。
這些宮女太監本就在太央宮待的時間不長,太央宮眼見着前途渺渺, 大家自然都拿了賞銀歡天喜地地離開了太央宮。
人去樓空,太央宮已不複當初的熱鬧。
殿內,傅九機一個坐在稍間中修煉養氣決。
香蓮候在門外,看着靜悄悄的太央宮, 拉住了一旁的莺月忍不住道:“莺月, 你說我們小姐,會、會不會真如大家說的, 是只狐貍精?”
莺月聽到這話,橫橫地瞪了一眼香蓮:“你在說什麽胡話呢,我們可是和小姐從小一同長大的, 你看小姐哪裏像妖怪了。”
“可是, 連聖旨都下了, 皇上的話總該是沒錯的。”香蓮猶豫道。
“小姐這麽好,怎麽可能會是妖怪。你若是再這樣說,以後莫再和我說話。”莺月皺着眉頭道。
香蓮知道莺月就是一根筋, 不欲再和她争論下去,只好自己在心裏喃喃道:“如果小姐真是妖怪,我和她從小一同長大,應該不會害我吧。”
這樣想着, 香蓮忍不住擡眼看了一下亮着燈火的太央殿,心裏打了一個顫。
莺月和香蓮的話自然被傅九機聽到了。
她緩緩睜開眼來,開始思考自己離宮的事情。
到時候她從太央宮消失,必然引得萬帝震怒徹查,這太央宮內的宮人肯定逃不過一劫。
這也是昨日她将所有人都遣散的原因。
而留下的香蓮和莺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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莺月忠心可靠,她視如親人,肯定是要帶在身邊的。
至于香蓮,這丫頭機智聰慧,雖然小心思有些多,但其實沒什麽壞心,她也不會真就把她留在宮裏自生自滅。
只是還得好好想想如何将她們二人提前弄出宮去。
她修了養氣決,要不了多長時間便可一個人來去自如,倒是她們兩人有些麻煩,恐怕到時候還得借助老爹的勢力。
琢磨完這件事,傅九機又想到自己就快要離開,有沒有什麽人需要提前說一聲。
想到這裏,她不由自主地微微擡起頭,透過窗戶,朝天機臺的方向看了一眼。
進宮這些日子以來,反倒是和最不可能的句忱有了幾分交情,還真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傅九機有些猶豫,要不要到時候尋個機會暗示他一下。
理智告訴她若是給句忱說了,說不定還要生出許多事端來,反正以後再不相見,這麽悄悄離開也好。
可以一想到離開,一種莫名的不受控制的不舍情緒就籠罩着傅九機。
這麽一想,兩刻鐘的時間就過去了,她還是沒琢磨出自己到底該怎麽辦。
這時她淺淺地打了一個哈欠,開始覺得有些困倦。
她心底有些疑惑。怎麽會這麽早就覺得困了?今日雖然起得有些早,但處理完所有事後還小睡了半個時辰,按說此刻是最精神的時候。
難道是因為想太多了?
揉了揉臉頰,傅九機開始強打起精神修煉養氣決。
剛閉上眼,她就突然發現有些不對。
現在她的神識已經相當強大,很少有什麽東西可以逃得過她的耳朵。而此刻,她從耳畔可以感受到,似乎殿內多了什麽東西。
她猛地擡頭睜眼,就看見了角落裏黑暗處竟然不知何時多了一個全身黑衣的人!
傅九機心裏大驚。
自她的養氣決修到第四層,幾乎沒有什麽東西可以瞞過她。可此人是如何進來的,她竟完全不知道。
那人見傅九機突然擡眼朝他看來,嘴中輕輕“咦”了一聲,似乎也對此十分驚訝。
“你——”
傅九機話還未出口,便看見此人手中一晃,出現了一把匕首。電光火石之間,匕首直接朝她而來!
速度之快,令傅九機驚駭。
就算是在她父親傅哲身上,她也沒有感受過這種壓力。
難道此人實力,已不弱于天境?
這般高手,竟是來刺殺她的,她到底還有何利用價值?
一時之間無數的念頭萦繞在傅九機的心頭。
匕首轉眼便已接近傅九機。她已經完全來不及閃躲,只好立刻運氣了養氣決,将體內所有的靈氣都護住了心脈。
随後她便聽到“噗”的一聲,刀子刺入骨肉的聲音。
那匕首冰涼得可怕,此刻正穿透了她的胸膛,與她護住心脈的靈力撞在了一起。
體內瞬間翻江倒海,傅九機“哇”的一聲,口中吐出血來。
那黑衣人此刻也不好受,全力而出的匕首剛刺入傅九機的胸口,就像是撞到了鐵板上似的,無論如何也不能再進分毫,體內血液翻騰,差點就翻湧出一口血來。
不過他反應極快。
目光一閃,又抽出匕首來,想朝傅九機喉嚨而去。
傅九機此刻是強撐着一口氣才沒有昏過去,卻是再無力反抗。
難道這一世就到此為止了?
傅九機哀默心死。
千鈞一發,卻見一道銀光而過,匕首被不知何物打掉在了地上。
傅九機聽到來人踩在太央殿地板上的聲音,緩緩松了一口氣,看來天不亡她。
黑衣人回頭看去,口中怪笑一聲,冷冷道:“句忱。”
吐出這兩個字後,便見他身形一閃,從窗戶直接跳出,消失在了黑暗中。
句忱從外面飛速奔了進來,沒有再去追黑衣人,只立刻上前來扶住了傅九機。
傅九機此刻形容極其慘烈。
胸口前全是血紅一片,心口正中心處被捅了一個窟窿,此刻還在源源不斷地湧出獻血,從白色的中衣浸出來,和傅九機外面紅色素衣的顏色混雜在一起。
“你怎麽樣了。”句忱手足無措地扶着傅九機,手剛放到傅九機身上再拿起來,就是一手的鮮血。
等他再看清傅九機所傷之處,只覺得一陣眩暈。
那人竟是絲毫沒有手下留情,一刺便直接洞穿了心脈。
世人都知,一旦心脈被洞穿,那就是藥石無醫、必死無疑。
過了半響,句忱才從胸口深處輕輕地悶了一聲顫抖着的聲音出來:“九機。”
傅九機微微擡眼便看見了句忱雙目通紅地看着她,她微微張嘴,口中又湧出了幾口鮮血。這麽虛弱無助的時候,竟覺得此人對她情真意切,心裏閃過一陣莫名的愉悅。
“你覺得如何了。”句忱心亂如麻。
“就是有點冷。”傅九機低聲呢喃道。
血液一點點離開身體,讓她不由覺得肢體有些麻木冰涼。
句忱連忙将傅九機放在懷裏,又用手抓住了傅九機的垂在身旁的雙手,身體的溫度緩緩傳了過去。
随後他像是想到什麽,左手手指相并一滑,右手手腕處便出現了一道傷口。
句忱連忙将手腕處源源不斷湧出來的鮮血喂進了傅九機的嘴中。
傅九機沒有力氣反抗,一陣腥味湧入,被迫就這樣咽了好幾口。
“有沒有好一點?”句忱問道。
傅九機點了點頭,之前護住心脈的靈力将匕首的力道卸到了全身,她用靈氣滋養了一下此刻被沖擊得一塌糊塗的身體,便稍微感覺好了些。
而句忱的鮮血不知裏面是含了些什麽,進入身體後就開始迅速地修複她的傷處,微微起了酸麻的感覺。
此刻被他抱着,身體也暖和了幾分,被他手掌覆着的地方還微微有些發燙。
随着心神放松,一陣困意湧了上來,傅九機開始感覺眼皮有些撐不住。
見傅九機突然閉上了眼睛,句忱一陣慌張,聲音沙啞地連連喊道:“你別睡,九機你千萬別睡。”
随後他又連忙道:“你想想,都有些什麽十分想要的,說來聽聽,若是我力所能及定幫你做到。你現在可千萬別睡着!”
傅九機被句忱的聲音又吵醒了過來,感覺有些莫名奇妙。她正是受傷需要休息的時候,這人怎麽不讓她睡。
不過随即她明白了過來。
這人莫不是以為她快不行了吧。
傅九機眨了眨眼,心裏一動,虛弱道:“那你親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