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看着傅九機此刻正抓着一名小童的衣角, 搖搖晃晃站立不穩的模樣,句忱只覺得一陣頭皮發緊。

連忙三步并作兩步走了過去, 伸出手去捏着傅九機的手,和那名小童的衣角掙脫了開來。

國師大人從不喜與人接觸,旁邊伺候着的人看到句忱從殿內一出來就抓住了太後娘娘的手, 都不由自主地睜大了眼睛。

“你們都先下去吧。”感覺到四周的目光,句忱朝旁邊候着的人淡淡地吩咐道。

“是。”大家戀戀不舍地離開了原地。

傅九機掙脫開小童的衣角後,朦胧着雙眼看向了正捏着她手腕的句忱。

夜裏頗有幾分寒意,天機臺又處于高宇之上, 夜風又大了幾分。

微光月影下, 清風帶着傅九機呼吸中的淡淡酒氣鑽入了句忱的鼻腔中。她兩頰薄紅,勾人的眼中氲着霧氣, 白皙的脖頸呈現出淺淺的粉色。

句忱看着此刻清豔醉人的傅九機,只覺得她此刻比起平日裏越發懾人心魄,捏着她手腕處的皮膚燙得人心顫。

“這麽晚了, 怎麽在這裏?”

句忱心下不由有些忐忑, 猛地松開了傅九機手腕, 移開目光斂住心神,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問出的話久久也沒有得到回應,他不得不回過頭來又看向了傅九機。

這次回頭, 卻見面前的女子正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直讓人心底一顫。

“你早些回去吧。”

句忱閉了閉眼,低頭垂目避開了傅九機的目光,裝作一副淡漠的模樣。

“憑什麽?”紅唇輕啓,憤憤吐出了幾個帶着幾分醉意的字。

“什麽?”句忱微愣。

“憑什麽說對我從未心動, 我哪裏不好?”傅九機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句忱,語氣中帶着幾分任性。

聽到這話,句忱只覺得胸膛裏脹脹的,喉結微動,愣愣地看着傅九機好一會兒,才找回了自己的理智。

他心裏煎熬,既欣喜于自己真是上天垂憐才能得到眼前女子這般垂愛,又不得不強裝着冷淡。

“莫無理取鬧,早點回去。”

夜裏頗涼,他見着傅九機只着了一件曳地的長紗衣,便将自己剛才披上的單衣解了下來,給她披在了外面。

“無理取鬧。”傅九機嘴中喃喃念着這四個字。

原來在他眼中,自己是在無理取鬧。也對,以往那些被她斷然拒絕了情義的人,還要死皮賴臉地貼上來,可不就是無理取鬧嗎?

可是,他怎麽可以這樣說,怎麽可以這樣對她……

傅九機身形晃動,只覺得心裏湧起一陣悲憤無處可洩。

見着句忱此刻正伸在她右肩處的手,借着酒意,鬼使神差般張開嘴狠狠地咬了上去。

濕潤的兩片嘴唇突然擦在手腕上,句忱心神微動,身體輕輕戰栗,随後手腕處卻是傳來了一陣鑽心的疼痛。

他有些吃疼地吸了一口涼氣,強忍住抽回手來的沖動。

看着傅九機臉頰微紅咬着他的模樣,眼神卻是柔和了幾分。若是如此能讓她覺得開心快意,又有何不可。

時間過去良久。

直到嘴裏血腥的鐵鏽味又濃了幾分,傅九機才緩緩松開嘴來。

她偏過頭去看向句忱。

清冷的月光傾瀉而下,柔和冰涼的光芒萦繞在他的身上,青絲散開來在夜風中揮舞,消瘦的臉龐上薄唇微抿。整個人仿若高山白雪,清冷孤傲。

輕輕皺起的眉頭下,如星辰般深邃的眸子正看着她,目光溫和,帶着淡淡的……

大概是憐憫?

憐憫。

傅九機突然覺得心裏酸酸的。

她雙眼看着句忱,白皙的臉上,眼裏含着的淚忍不住就順着臉頰流了下來。

見着傅九機突然這般模樣,句忱心髒處猛地一震,頓時手足無措起來。

“你、你莫哭。”

可是那晶瑩的滾珠還是止不住地順着臉龐的幅度滾落下來,同時身體還微微地抽動了起來。

句忱心緒震動,嘴唇微抖。

過了片刻功夫,終是深深地嘆了口氣,伸出手去安慰地握住了女子消瘦單薄的香肩。

傅九機身體一頓,酒意充斥着腦海,委屈的情緒湧了上來,借着勢就往他懷裏倒來。

“你怎麽可以這樣對我。”一頭柔順黑發的腦袋在他的懷裏蹭了又蹭,不一會兒就将糊了滿臉的淚花都蹭在了他的衣襟上。

“你……”句忱身體僵立,不敢有所舉動。

兩個人就這樣站了好一會兒,懷裏的人兒漸漸停止了哭聲,靠着他不動了。

周圍一片靜谧,只聽得見兩個人深深淺淺的呼吸聲。

句忱喉結微動,說道:“你醉的不行,天色也不早了,早些回去歇息吧。”

聽見聲響,傅九機微微擡起頭來,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一臉朦胧醉意地看着他傻笑了幾聲。

這麽笑了一會兒,她的臉色又低落了下去,紅唇微動,裏面低低地吐出了祈求聲:“別不要我,求你。”

“……”

哀媚婉轉的聲音在腦海裏回蕩,句忱只覺得胸腔裏一股熱流快要炸開了來,一顆心髒也瞬間化了開來。

曾見過她妩媚傾城,也見過她高高在上,但無論什麽樣,卻從沒有一次如現在般,直讓人想将她生吞活剝了。

壓抑住的感情如排山倒海般湧來。

深深吸了一口,句忱雙手輕輕使勁,将她纖細的身體揉進了懷裏。微微低頭,含住了她眼角殘留的淚花,含住她的眼上的睫毛,含住了小巧的鼻尖。

最終,濕潤的唇劃過肌膚,覆在了兩瓣柔軟的薄唇上,細細吸允起來。

傅九機眼中醉意朦胧,茫茫不知所措,只憑着本能加深了這個吻。

雙唇相交,舌尖細細摩擦,對方嘴中傳過來的溫度和柔軟讓她失去理智,瞬間只覺得天地一片眩暈,身上熱得厲害,渾身無力地任憑對方摟着自己,雙唇交融在一起。

句忱低頭看着她面色潮紅,睫毛上沾着淚珠的動情模樣,心底一蕩,眼中越發迷離起來。他貪婪而又霸道地吸允着,糾纏着,就連身體也在不由自主地顫抖着。

呼吸交融,意亂情迷,氣氛中的熱度上升。

傅九機炙熱的身軀緊貼着他的身體,微涼的小手開始有些不安分地穿插進他的衣服中,帶進了一陣冷意。

驟然來襲的冰冷讓句忱腦海中一震,霎時神明清醒過來。

他猛地離開了對方的雙唇,将她微微往外面拉開了些許距離,自己側着頭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等他回頭看去,就發現傅九機微微仰着頭,正滿臉茫然無力地站在那裏。

傅九機此刻只覺得腦袋暈乎乎的完全不會思考,眼皮有些發沉,身體好似飄在雲端。夜風微涼,溫暖突然離去,她不由自主地往前走着,想再尋找剛才火熱的源頭。

句忱神情複雜無比,既懊惱自己的失控,又無比懷念和回味剛才的情.欲滋味。他這麽多年來,還從未體驗過這般讓人迷醉的滋味。過往所有的克己律身,清心寡欲,都在今日被破壞得一幹二淨。

如這般瘋狂的燒掉人理智的迷情,好像深淵般将人一點點吞噬進去,深陷泥潭,永不複生。

見傅九機向他走過來,他輕輕嘆了口氣,眼下這般情狀卻是再說不出也做不出讓她傷心難過的事。

于是便伸出手去,輕輕攬住她纖細的身體,聲音沙啞道:“莫再動了。”

傅九機小貓一般,仿佛全然忘記了剛才的意亂情迷,輕輕靠在他的身體上蹭着,雙眼微閉,睫毛輕輕抖動着,呼吸漸漸平緩。

句忱知她是酒意過了,開始困倦起來。

不知是想了些什麽,他輕輕俯身,把她抱了起來,往天機臺下走去。

傅九機在他懷裏瑟縮着,身體微微蜷起,漸漸沉沉睡去。

句忱心裏柔軟,嘴角微勾,輕輕在她眉心落下一吻,又附在她耳邊道:“聽話,等我回來。”

沿着天機臺的白玉石階往下走了幾步,他臉色微微淡了下來,沉默了一會兒,又嘆了口氣附在她耳邊說道:“就算我不回來,也要好好過。”

傅九機不安分地動了動身體,句忱眸光溫柔,帶着她輕輕掠過宮牆,很快就進了太央宮。

兩日後。

太央宮內。

“小姐,今日的膳食都是膳房的大師傅專門做的開胃菜。這道珊瑚水晶卷便做得十分爽口,是小姐你之前最愛吃的。”莺月看着傅九機不思飲食的模樣,勸道。

傅九機愣愣地捏着手中筷子不知是在想什麽,過了好一會兒才道:“啊?莺月你剛才說什麽來着?”

莺月連忙将剛才的話在傅九機耳邊重複了一遍。

香蓮在一旁看得搖頭直嘆。

她家小姐至從那日從天機臺回來,就變了個模樣。不思飲食、時常發呆、莫名其妙的嘆息和自言自語,偶爾還把她們攆出太央殿外,自己一個人躲在殿內不知是在幹啥。

眼下都已經兩日了,這情況還是沒有一點好轉。

仔細聽了莺月的話後,傅九機一臉生無可戀地擱下筷子,搖了搖頭嘆道:“不想吃,算了,都撤了吧。”

“小姐,昨日晚膳您就沒吃了,這樣下去可怎麽辦?”莺月擔憂地說道。

“怎麽辦?”傅九機一愣,随即想到什麽一般哀哀嘆息了一聲:“是啊,怎麽辦……”

莺月:“……”

香蓮:“……”

“小姐,要不還是找個太醫來瞧瞧?”莺月神色憂慮道。

香蓮在一旁搖頭嘆息,暗道她家小姐這是得了相思病了,哪裏是太醫看得好的。

心病還需心藥醫,只可惜眼下這心藥卻是有點太遠了。

說話前言不搭後語,語言思維嚴重混亂。若是不知道情況的,只怕以為她家小姐病入膏肓,命不久矣了。

不僅如此,小姐心情不好,可真是連累她們這些做丫鬟的,整日裏戰戰兢兢,生怕一個不小心就引發一場傷春悲秋的小混亂。

比如。

香蓮:“小姐,今天皇後給我們送來了好幾把漂亮畫扇供您挑選。”

傅九機微微擡眼道:“畫扇?”

香蓮:“正是,奴婢瞧着那畫扇做得精致,上面的圖案也十分讨喜,要不我拿過來給您選選,我們留下兩把來用?”

傅九機沉默下來,似乎在考慮畫扇的事情。

小半刻鐘過去了。

香蓮:“小姐,你考慮得怎麽樣了?送畫扇來的公公還在外面候着。”

傅九機:“唉,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香蓮:“……”

默默走出殿去,一切都是她的錯。

或者。

莺月問道:“小姐,今天天氣極好,萬裏無雲,要不要到院子曬曬太陽。”

傅九機:“萬裏無雲?”

莺月:“對,是個難得的晴天呢,小姐你不能總在屋子裏悶着。我們出去走走?”

說完,便默默等待傅九機的回答。

小半柱香的時間過去了。

莺月:“小姐?小姐?”

傅九機:“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啊……”

莺月:“……”

默默搬了張椅子,還是自己坐到院子裏曬太陽吧。

又或者。

莺月:“小姐,今日夜風不是太大,外面花也開得極……”

香蓮:“快別說花,花不是什麽好東西。”

莺月捂着嘴,驚慌道:“我差點給忘了。”

香蓮使了眼色,低聲道:“看我的。”

香蓮:“小姐,夜色不錯,不如我們出去走走?”

傅九機:“夜色不錯?”

莺月接嘴道:“是呢,今夜的月亮也很亮。”

香蓮:“……”完蛋了。

半刻鐘後。

傅九機:“唉,從此無心愛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樓。”

莺月、香蓮:“……”

莺月:“小姐怕是無心夜游了。”

香蓮:“我們還是自己去吧。”

傅九機也自己眼下的情況很不對勁,原以為睡一覺一切便過去了,卻沒想到幾日的功夫過去了,這人還是整日焉焉的。

“這兩日裏宮裏都有些什麽趣事,說來聽聽。”靠在椅子上,傅九機打起精神道。

見小姐終于來了點勁,莺月和香蓮開始絞盡腦汁地回憶起來。

“小姐想聽點後宮的還是朝堂的?”莺月道。

“先說說後宮吧。”傅九機道。

香蓮眼珠一轉,便道:“聽說昨日陛下準了榮太貴妃去以前的大皇子,現在的榮親王府上頤養天年。淑太妃娘娘也上了折子想離宮,卻被陛下駁了回去。”

“定是淑太妃娘娘當初與小姐不睦,陛下才駁回了她的折子。”

傅九機在心裏翻了個白眼:“我當初與榮太貴妃也不睦。”

香蓮眨眼:“也是,那為何陛下批了榮貴太妃離宮,卻不批淑太妃的請求。”

傅九機揉了揉面上的穴位,繼續道:“前朝有沒有發生什麽?”

香蓮道:“前朝還是一如之前,就是聽說如今荟陽城裏,許多人家都害怕打仗,抛下了家業往北面搬遷了。就連宮裏都有些人心惶惶的。”

傅九機沉默。

荟陽城都是這般情狀,其他地方恐怕也好不哪裏去,只盼望着前線能報回來些好消息,才能安定民心。

幾個人正說着話,這時外面進來了一個守門的小太監,朝傅九機禀道:“太後娘娘,外面有人來求見,說是鎮國将軍府上的二公子。”

傅九機幾日來都冷着的臉上終于露出一絲驚喜:“二哥來了?快請進來。”

香蓮和莺月的臉上也露出了些許笑意來,眼下總算有點事可以分分小姐的心了。

“是。”小太監笑着點點頭,連忙下去招呼。

如今萬帝已去,傅承期也終于可以正大光明地上折子進宮了。

今日他便穿了一身石青色的錦服,腰上系了根黑色繡金線的腰帶,襯得整個人瞧着挺拔俊秀了幾分,走進來的時候,連傅九機都忍不住驚豔了一下。

不過進來太央宮的卻不止傅承期一人,跟在他後面的還有兩個小太監。

這兩個小太監進了太央殿,見到傅九機,腿下一彎便跪在了地上恭敬地行禮道:“參見太後娘娘。”

傅九機微微挑了挑眉。

“這兩人是怎麽回事?”傅九機指着跟進來的兩個小太監朝傅承期問道。

傅承期淡淡一笑,朝伺候在了旁邊的香蓮吩咐道:“你先和莺月下去,我和你們小姐有話要說。”

傅九機心下不爽,這人使喚起她的丫鬟還真是順手。

不過見他有事要說,還是朝香蓮和莺月點了點頭。

香蓮和莺月在傅家時便與傅承期相熟,見小姐允準後,便從殿門走了出去。

“說吧,到底什麽事?”傅九機道。

待香蓮和莺月下去後,傅承期神秘一笑,指着正跪在右面的那名太監道:“這是言月。”

随後又指着跪在左面的那太監道:“這是流音。”

說完後,他又對跪在地上的這兩個小太監道:“你們都擡起頭來。”

聽到吩咐,兩人紛紛擡起了先前低垂着的腦袋,同時極守規矩地垂着眸子,并不敢直視傅九機。

傅九機淡淡一瞥,便可以看見那左面名叫言月的小太監生得溫潤儒雅,唇紅齒白,倒是難得的俊美。

而有右面那名叫流音的小太監則顯得挺拔些,眉宇間充斥着英氣,也是俊朗不凡了。

雖然穿着太監服看不出來許多,但不得不說這兩人的容貌,已經算是難得的上品了。

傅九機心底疑惑,看向了傅承期:“什麽意思?”

傅承期讪讪一笑,道:“這不瞧着你一個人在宮裏,怕你悶得慌,給你找了兩個人來給你解悶。”

“解悶?”傅九機面露疑惑。

傅承期點了點頭,又朝兩名小太監道:“說說你們都會些什麽。”

聽到吩咐,言月朝傅九機叩了個頭,規矩地回禀道:“禀太後娘娘,小的善音律,最愛古琴,其餘各色樂器也都會一些。除此外也可繪些人物畫,也算看得過去。”

言月說完後,流音又道:“回禀太後娘娘,小的善棋藝和舞劍,除此外在書法上也算有幾分造詣。”

傅九機挑了挑眉:“也就是說,兩個人加在一起,這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了?宮裏太監中,倒是難得能尋到這般聰明伶俐的。”

聽到傅九機的話,傅承期神秘一笑,壓着聲音道:“他們可不是太監。”

傅九機面上一愣:“不是太監?”

傅承期朝傅九機略走進了幾分,壓低了聲音道:“這不是為了在宮裏行事方便,才讓他們穿上了太監服。這兩人可是我千挑萬選出來的,不僅才貌雙全,而且更重要的是身家清白嘴也嚴實,你若想把他們留在宮裏,只要低調些肯定不會有什麽問題。”

傅九機腦袋有些沒轉過來,她皺了皺眉頭:“留在宮裏?”

傅承期嘿嘿一笑,超傅九機眨了眨眼睛。

傅九機愣住。

盯着傅承期一臉神秘的模樣看了許久,過了良久她才反應了過來。

“你說他們是——”

傅九機瞬間覺得天雷滾滾,僵立在了原地,整個人都不太好了。

傅承期壓低了聲音繼續道:“你這太後可是要待在深宮裏做一輩子的,身邊沒個貼心的人怎麽能行,這日子也太難熬了。其實這事爹他也是默許了的,你若是喜歡就放心把他們留在宮裏,不會有什麽問題的。”

“……”爹一大把年紀了,怎麽會也跟着你做這樣不靠譜的事。

傅九機扶住腦袋,覺得自己的三觀受到了沖擊。雖說她平時确實是偶爾看些個豔本禁本,相比起許多人來,着實是要離經叛道些。

可也遠遠沒到,恩,要養小白臉的程度。

“怎麽樣,覺得合适不?如果不喜歡,我出宮去再尋尋。”

這讓她怎麽回答……

還不待傅九機拒絕,跪在下方的兩個人便連連磕頭,一臉惶恐地道:“求娘娘垂憐。”

看着兩個人驚慌失措的模樣,傅九機有些回過味來。

眼下這兩人進了宮來,見過了她,又聽了這麽些算是皇室隐秘的事情。若是她不把兩個人留下,為了皇家顏面也為了她的名譽名節,只怕是他們兩個人也很留下活口。

傅九機揉了揉有些酸脹的腦袋,看了一眼傅承期,淡淡道:“二哥,這樣吧,這把人留在宮裏也不方便,要不你把他們帶回去找個宅子給他們住着。”

怎麽這話聽起來像她要養外室呢?而且這把人養着怎麽看怎麽不對勁。

沉吟一會兒,傅九機又道:“我名下有個酒樓,平日裏都是些公子小姐愛去,就讓他們在裏面幫幫忙,彈個曲或者幫別人畫個畫像啥的,也算是物盡其用了。”

聽到這話,傅承期皺了皺眉頭:“放在宮裏确實有些不是太方便,養在外面出宮的時候偶爾有個調劑也不錯,不過去酒樓抛頭露面的是不是有些不好?”

抛頭露面……

怎麽說得跟個大姑娘似的,而且就算是姑娘,如今晉國國風開放,也很少有抛頭露面一說了。

傅九機悠悠嘆了口氣,正準備吐槽,卻聽到外面響起了敲門聲。

傅承期有些心虛地咳嗽一聲,連忙正起身來,退回去坐在了椅子上,裝作一副正經的模樣。

傅九機淡淡瞥了一眼此刻還跪在下首的兩個人,沒有多說,只朝殿外問道:“怎麽了?”

外面莺月的聲音響起:“小姐,山南縣主來了。”

傅九機一愣,金慕雪怎麽來了。

随後她看了一眼傅承期,便瞧到剛才還一副正襟危坐的傅承期,此刻略有些緊張的動了動身體。

傅九機心底暗笑,吩咐道:“請她進來吧。”

金慕雪過來了自然也暫時不能把這兩個人留在這裏。

接着她便看向下首跪着的兩個人道:“你們的事待會兒再說,先去旁邊的書房裏坐一會兒。”

說完就朝外面吩咐了人來領他們下去。

兩個人知道自己的命運都掌握在面前這個女子手裏,于是表現得十分恭順,連忙聽從吩咐站起了身來。

起身的時候,流音一時沒忍住,偷偷擡了眼瞥了一眼傅九機。

此刻的傅九機一襲黑色繡暗金的曳地長裙,頭上飾着金色發飾,一只手慵散地倚在案幾上,眉眼間紋着金色的雲紋,眼神含情勾人,身姿體态俱是風情萬種。

流音瞬間像被迷了神般愣在了原地。

直到那領着他們下去的太監催促的聲音響起,他這才回過了神來。

一直跟着太監進了旁邊的書房,流音還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等太監出了門後,言月連忙壓低了聲音朝流音問道:“哥,你剛才是怎回事?”

流音此時還是一副魂飛天外的模樣,低聲喃喃道:“她、她生得真好看。”

言月一聽,愣了一下,随即面上露出了些着急來:“哥,你別忘了我們的任務!”

聽到這話,流音一下醒過了神來。

他皺着眉頭,連忙将剛才莫名生出的悸動壓了下來。

言月有些擔憂地繼續說道,“哥你可千萬別出什麽差錯了。”

流音抿嘴點了點頭,“放心”。

傅九機修了養氣決,若是她留心細聽,只怕這兩人的對話已經落入了她的耳中。可惜此刻太央殿內傅承期和金慕雪卻是一副兵荒馬亂的情形,傅九機沒有顧得上這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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