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有點
沈言曦以為季禮每天看的無外乎一些收購合同、文件, 都是中文有什麽難的, 真當她翻開第一份。
标題叫:“華盛集團第三輪什麽字母PM重組定價二次評估報告。”
上面每個字都認識,合到一起時卻怎麽看怎麽陌生。
翻開內容,裏面的引言奇奇怪怪,然後一堆莫名其妙的圖表, 幾段莫名其妙的分析,然後又是莫名其妙的綜評……
沈言曦看得一張秀氣的臉皺皺巴巴。
算了算了, 她放過自己。
第一份是例外,第二份就正常了。
她一邊如是安慰, 一邊翻開了第二份。
是人事調動,顯得簡單一點,但她看着這些人履歷都差不多,翻着翻着, 就變成了兩個高管海外市場開拓計劃闡述, 中文寫到一半變成了英文?不對,不像, 是德文?法文?
什麽鬼??
沈言曦把文件拿遠了一點,滿臉難受和糾結。
等她翻開第三份, 是華盛地産的一個新盤規劃,好像是收購了一個開發商的工業園區, 想改造成商圈, 附件是政府批示流程,然後國資委,土地、銀行什麽什麽……
沈言曦算不上網瘾少女, 可她翻着季禮這些文件,破天荒地覺得手機怎麽這麽好玩,微博怎麽這麽好刷,甚至營銷號推送的總裁嬌妻帶球跑都好好看!
沈言曦正看到總裁陪曾經的白月光初戀現在的女朋友逛街,女主正好帶着兒子出電梯,總裁和女主四目相對,結尾突然斷了,顯示要搜索微信公衆號。
沈言曦心癢難耐,去微信搜索出公衆號,按照提示關注公衆號再回複書名,“總裁老公輕輕愛”,推送文章顯示要跳轉鏈接。
跳轉就跳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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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言曦心裏一千個聲音在喊修羅場到底怎麽樣了,手上颠颠地趕緊轉,結果又要關注一個公衆號,關注就關注吧,沈言曦在新公衆號裏操作一通再次點開新鏈接,一個大紅的界面赫然在上——拼夕夕!
沈言曦盯着199包郵的華唯5G手機看了足足一分鐘,默默關掉界面,點開自己的工作郵箱,處理工作郵件。
推掉兩個綜藝,把一份小藝人的合同轉給安潔,接受兩個品牌商的邀約……
在正常的語句範圍裏,沈言曦這才慢慢平複了呼吸。
郵箱裏未處理郵件越來越少,沈言曦速度加快,再朝下拉,無意劃開一封來自陌生人的郵件。
郵件內容是一個新人電影導演的自我介紹,附件是導演的處女作劇本《尋安》。
電影和電視劇在一定程度上存在壁壘,票房號召力強的不一定能扛收視,能扛收視的不一定有票房號召力,沈言曦從一開始就走的電視劇路子,電影碰得很少,幾乎都是客串或者配角,更別說這種新人導演的劇本。
對方可能是在沈言曦圈內好友那裏拿的郵箱地址,發件時間是三個月前,說明沈言曦掃過很多次,一次都沒點開。
不過現在既然點開了,就看一眼吧。
沈言曦抱着試一試的心态預覽劇本,眼神卻慢慢亮起來。
《尋安》是從一個普通弄堂女子的視角講述1919-1949的社會變遷,1919,女主角情窦初開愛上的第一個男人為了避難跟随父母遠渡重洋,1929,女主角嫁的男人正直堅貞,果敢剛毅,有幸許國,未留全屍,1939,此刻照顧女主角的男人愛了女主角二十年,畏畏縮縮膽小懦弱一輩子,最後義無反顧以人為盾替女主角和女主角亡夫的孩子擋了子彈,1949,女主角一個人孤苦伶仃在家吃飯,不遠處響起國歌的旋律,女主角跟着旋律顫巍巍用僅剩的一條腿站起來……曾經無憂無慮活潑開朗的裏弄小小姐現在鬓發斑白,過往那些美好的瞬間化作血肉煙火鋪就現在的一餐安寧,在時代的洪荒逆流中,每個人都被迫承受,一次次失去摯愛、至親、摯友。
沈言曦淚流滿面而自己全然未發覺。
當她看到最後一場,女主角低頭看着曾經丈夫親手給她戴上那根紅繩、曾經鮮亮如今褪色老舊的紅繩,一圈一圈地轉,沈言曦心裏抑制情緒那根弦被女主角的動作悄然一撥,忍不住伏在桌案埋頭大哭起來。
季禮對沈言曦這幾天的反常有所察覺,他推了晚上的會提前回到翡翠園,剛進二樓書房,便看到小姑娘趴在文件上熟睡。
翻開的企劃案上有圈淺淺的淚漬。
季禮幾不可查蹙了眉。
看文件看哭了?
好端端看什麽文件?找罪受?
季禮不知道她小腦袋一天到晚在想什麽。
“沈言曦。”他輕喚了聲,小姑娘沒反應,季禮把她手機從手裏抽出來,動作輕慢地擡起她一只手,手臂繞過去,将她攔腰打橫抱起,小姑娘不太舒服地咂咂嘴,季禮怕吵到她,動作停了,等她這個夢沌過去,才把她抱回她房間,輕輕放到床上。
小姑娘沒有穿鞋的習慣,季禮去洗手間拿毛巾過溫水、擰幹,回來給她把腳底擦了,洗了毛巾和手,這才過去給她掀開被子,把她整個人挪進被子裏,蓋好。
沈言曦受了力輕聲哼哼,季禮垂眸看着沈言曦。
不得不承認,小姑娘哪哪都是毛病,但這張臉長得無可挑剔,肌膚白皙,五官精致,她應該卸了妝,唇卻和朱點般嬌豔欲滴。
她輕咬唇,她松開唇。
她喃喃說着什麽,季禮眼神微動,俯身湊近聽。
“陶,陶然……”
季禮輕哂一聲,唇角勾起一道嘲諷的弧度,把她手也放進被子裏。
他垂眸看她,越看越覺得這是個小沒良心的東西,自己照顧她,她夢裏說什麽她自己知道嗎?
季禮想捏住她鼻子讓她清醒清醒,手放上去又怕真的把她吵醒,最後修長的手指在她小巧的鼻尖輕輕刮了一下。
小麻煩精。
季禮離開後,沈言曦朦朦胧胧地繼續:“陶,陶然說得對啊……”
————
沈言曦一覺醒來,天已經黑了,她腦袋空空的,感覺像裝了一千噸漿糊不停攪動。
假設季禮回來自己沒睡着,自己可以展示一下溫柔小意。
假設季禮回來自己裝睡,自己可以磨他讓他把自己抱回房間,自己順便在他懷裏撒個嬌。
可現在!自己醒來!在自己床上!
好好一手天時地利的牌,硬生生被自己一個瞌睡弄沒了!
不過也還好,自己應該是他抱回來的。
這麽想着,沈言曦心裏登時好受了許多。
她抓了抓蓬松的頭發,起身到梳妝臺找了支透明唇膏塗上,抿抿唇,然後蹦回床上,假裝剛睡醒的樣子,嬌聲喊:“季——禮——”
一分鐘後。
“噠。”
是手指輕扣在門上的聲音。
季禮站在門口,身形修長,單手插袋,看向她的眼神是淡淡的詢問。
沈言曦眨了眨眼睛,乖道:“謝謝你剛剛把我抱回床上。”
不待季禮回答,她又咬咬唇,害羞道:“我剛剛好像做了個夢,但我忘記是什麽了,我睡得不安穩你都沒把我吵醒,你抱我的動作一定很輕。”
沈言曦擡眸看他,眼裏宛如裝着細碎發亮的小小星辰。
她這話說得很心機,一方面展示自己的嬌羞和謝意,一方面妄圖勾起點暧昧的氛圍方便後續,萬一季禮一時興趣出言調戲,她樂得将計就計。
沈言曦已經按開了偶像劇第一集 。
誰知,季禮臉上表情沒有絲毫變化,平靜似無波無瀾的湖水,問:“你在謝什麽?”
“啊?”輪到沈言曦懵了,“不是你把我抱回床上的嗎?”
季禮:“不是。”
沈言曦茫然:“那我睡着了怎麽回的房間上的床?我夢游嗎?我不夢游啊。”
“拖,”季禮言簡意赅,“把你放在地上,拽着你的手像拖把拖地一樣從書房拖回房間的。”
???
???????
他到底在說什麽?拖回房間?
這不是人做的事吧?
而且季禮知道自己傷口剛好,他對待病中的自己總體來說還是很溫柔。
沈言曦抱着僥幸心理道:“我不信。”
季禮面不改色,不緊不慢道:“你趴在華盛地産新盤企劃第三頁上睡着的,我把凳子朝後拉,你就摔在了地上,然後我拽着你的手把你一路拖回房間,扔到床上,就沒管了。”
沈言曦懵懵地:“我傷口剛好。”
季禮:“沒裂就行。”
沈言曦:“你在唬我。”
季禮:“你問阿姨。”
季禮細節給的很充沛,他每說一句,沈言曦心裏那份不信就動搖一分,當他最後一句說出來,沈言曦心理防線忽地被擊穿,整個人都難受起來。
抱有多費力?他就舍不得對自己好?
為什麽他有時候那麽好,有時候又壞得要命?
沈言曦越回味越覺得自己全身都痛。
為什麽會痛!就是被他放在地上拖的!
沈言曦又氣又委屈:“我剛好你就這樣對我?你這樣對一個仙女?竟然用拖?還讓阿姨看到了?你到底是人是狗?”
季禮淡淡;“無所謂。”
沈言曦恸道:“你的良心呢!”
季禮:“喂給你吃了。”
沈言曦快被季禮氣哭了:“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季禮:“你現在還住在我家。”
沈言曦忍着哭腔:“你管不着!”
下一秒,一只粉色毛絨小兔子裹挾着熊熊怒火奮力砸落在季禮腳邊。
季禮垂眼看了下兔子,沒撿,在安靜中,他直接轉身關了門。
“咔噠”,門鎖清脆合攏那一下,沈言曦再也忍不住,伏在枕頭裏小聲哭起來。
其實和季禮以往吓自己的話比起來,沈言曦知道,季禮這次說的不算重。
可她就是難過。
以前她對他很壞,他對她壞,她接受,可她現在都開始乖了,他為什麽還那麽壞。
以前她不喜歡他,他的壞對她來說無關緊要,現在她喜歡他,他那些冷淡不耐在她眼裏就放得好大好大,他好兇好兇……
拖她還罵她是狗。
她就這麽令他讨厭嗎?
沈言曦越哭越委屈,心上宛如放着一只手,慢慢收緊、再收緊。
自己和季禮的愛情剛發芽,就被季禮拖死了!
季禮親手拖死了他們的愛情!
那她要何去何從?
她的喜歡要何去何從?
一牆之隔,季禮坐在二樓室內陽臺,點了支煙,俊臉在薄煙裏半明半昧,周遭氣壓低沉沉的。
煙灰被散漫地抖落在琉璃盞中,大而薄的煙圈緩緩散開。
季禮是焦慮的,他也知道自己的焦慮從何而來。
如果沈言曦和靠譜的人好好談戀愛,他不會反對,可沈言曦每次都招惹圈內人。
娛樂圈本來就是個魚龍混雜的地方,沈言曦容易上頭,并不代表別人對她也是真的喜歡,名利、美色、資源,很多東西都藏在所謂愛情裏明碼标價,秦旭就是個典型的例子。
劈腿、威脅、反踩、糾纏……
季禮想沈言曦不被傷害,抵不過沈言曦樂意一而再再而三地自己把刀遞出去。
雖然陶然是合作夥伴家弟弟,可又怎麽保證他萬花叢中過對沈言曦的認真?
如果自己告訴沈言曦不要去做不要去做,季禮不用想都知道沈言曦偏要去做,如果他放任着不管,又是一次、兩次、無數次重蹈覆轍。
季禮甚至覺得自己可以和沈言曦在一起,至少自己會保護她、照顧她,可季禮也清楚地知道,保護和照顧不構成愛情,沈言曦和他從小就不對付,她煩他讨厭他,如果她沒有華盛股份甚至巴不得他破産,更別提愛情這種虛無缥缈的東西。
偏偏愛情又是極其純粹又關乎個人主觀意識的事,他拿她沒有半點辦法。
但凡。
沒有但凡。
手機屏幕發出一塊微弱的光,季禮銜着煙,在唯一一個置頂的微信聊天框輸入,删除,輸入,删除。
“你和陶然什麽時候這麽熟了?”
删除。
“你對陶然了解多少?”
删除。
“我沒拖你。”
删除。
“如果。”
删除。
煙被按滅在缸中,發出“撕拉”聲響,季禮靜坐了五分鐘,然後,起身下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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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夜風吹得窗簾叮叮當當響,細小的嗚咽在靜谧的空間中被拉扯放大。
沈言曦正處于無盡的悲傷中,微信語音響起。
沈言曦楞了一瞬。
他這次醒悟得這麽快嗎?不過他要知道自己沒那麽好哄,至少要等十秒鐘吧。
一秒,兩秒。
沈言曦拿起手機看。
唐素。
沈言曦笑容凝在臉上,扯張紙擦了眼淚又調整了狀态,這才接起來:“唐素姐。”
“曦曦感冒了嗎?聲音這麽啞?”唐素關心。
沈言曦道:“剛睡醒。”
“噢噢,”唐素略一躊躇,給沈言曦直說道,“曦曦你知道,我新劇一直想敲你,但你接了《雨夜》檔期排不開,所以我打個電話确認一下,如果你确定沒辦法接,我待會兒就讓法務把我們女一的合同敲了。”
沈言曦笑:“你敲,開機順利。”
唐素:“有空過來探班啊,我們應該比你們早開機。”
沈言曦:“好。”
沈言曦和唐素有的沒的聊了好一會兒,沈言曦心裏的煩消散不少,挂電話後,她想到什麽,給《尋安》的導演回了郵件。
“您好,這裏是沈言曦,我對《尋安》很感興趣,但我目前沒有檔期,如果您方便的話,可以來一趟工作室,我們就項目內容和規劃做更深的了解和接洽,食宿路費由我工作室報銷。”
然後留了安潔的聯系方式。
沈言曦回完郵件,世界仿佛又安靜下來,牆角的落地鐘一下一下不知疲倦地敲。
季禮在做什麽?
在工作?
他沒意識到他過分了嗎?
不道歉嗎?
沈言曦越想越生氣,他不能仗着自己對他的喜歡就為所欲為,如果這次他不跪下說“仙女我錯了”外加雙手奉上金山銀山,自己真的不會原諒他。
就讓他單身孤苦一輩子吧!
金山銀山太抽象,沈言曦想,就一個億吧,少一個子都不行。
哼!
就在這時。
“叩叩”,兩下敲門聲響。
沈言曦沒應。
門被人從外面打開。
沈言曦餘光察覺到來人,倏地把自己裹進被子翻個身背對他。
男人平靜的聲音在門邊響起:“給你做了西紅柿雞蛋面。”
沈言曦不理,但連着兩餐沒吃肚子禁不住餓咕咕叫一聲。
男人繼續:“沒放蔥、姜、蒜,你不喜歡。”
沈言曦還是不理,心裏卻好像有個小人在輕輕拽她,想把她拽翻身去看他。
男人也不急:“還有蝦滑,現打的,很鮮。”
心裏那個小人不拽沈言曦了,原地轉起圈圈來。
他怎麽每次都這樣,明明吓她、惡言相向的是他,惦記她沒吃晚飯的還是他,他怎麽可以做她最喜歡的西紅柿雞蛋面,沒放蔥姜蒜還現打蝦滑!
沈言曦想着他在樓下卷起袖口為她作羹湯,切西紅柿、敲雞蛋、打蝦滑,他就算在廚房也應該很好看,湯汁的熱氣會讓他整個人顯得柔和起來。
沈言曦心裏那株先前被拖死的愛情小苗好似在不經意間滴了複活露,以肉眼可查的速度重新煥發出盎然的生機,甚至還茁壯地朝上拔了拔。
西紅柿的香味又好像從門邊竄到了她鼻尖,聞一下,心裏都是酸酸甜甜的。
沈言曦不着痕跡舔了舔唇,但嘴還硬着:“你拿的什麽顏色的筷子?不是紅色的我不吃。”
季禮握着一把各種顏色的筷子,極其淡定:“嗯,剛好拿的紅色。”
沈言曦人沒轉過去,傲傲嬌嬌赦免了他:“那你放桌上吧。”
季禮一句“不然我放地上”到嘴邊,感覺到小姑娘委屈,默默咽下去。
他以為這是自己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清楚确定地在言語上讓她,沒想到之後要讓她無數次,不止言語,而自己會甘之若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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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禮下樓放多拿的筷子,再上二樓,沈言曦已經坐在梳妝臺前開始吃。
他過去坐在她旁邊,小姑娘沒說什麽,應該是消了氣。
看她要紙了,季禮遞張紙。
看她要喝湯,季禮把湯碗遞過去。
沈言曦小口吸溜吸溜吃得很香,季禮眼裏浮出一層極其難得的溫和。
季禮問:“我就逗逗你,怎麽突然這麽委屈。”
沈言曦停下筷子,格外認真地看向季禮:“給我做闌尾炎手術的醫生技術不行,把我心髒劃傷了,你紮一下就可痛可痛了,所以你以後要對我好,不能紮我心。”
季禮發笑,不知道小姑娘睜眼說瞎話的本事和誰學的。
沈言曦當季禮不肯,忿忿道:“這是最後一次,如果下次你欺負我,我就給所有人告你狀,我還去你公司罵你,我有五千萬粉絲,一人踩你一腳就是五千萬腳。”
季禮雲淡風輕道:“你要除開黑子,黑粉,水軍,買的粉。”
沈言曦仙女警告:“季禮。”
季禮打住。
沈言曦:“反正你以後別欺負我,不然我哭也行,”沈言曦想了想,說,“我哭得超大聲。”
季禮好像真的被威脅到了,笑道:“盡量。”
沈言曦這才哼唧一聲,繼續吃面條。
吃得慢一點,咀嚼次數多一點,可以遏制食欲,不容易發胖。
他坐在自己身邊,沈言曦的注意力總控制不住地落到他身上,他在走神,他在看自己,他在看窗外,他在刷手機,他的每一點動靜在沈言曦眼裏都被無聲放大。
“為什麽你的手指這麽長,是因為個子高嗎?”沈言曦裝作不經意碰了碰他的手。
季禮換成左手劃手機,自然地把右手伸到沈言曦面前。
沈言曦假裝比手指長短,把自己的手從大拇指開始、貼着他的手,輕輕覆在他的掌心上。
“你的手指細,我的手指比你更細,你的手好看,我的手也很好看。”沈言曦分外随口地做出評價,掌心卻悄悄感受着他掌心的薄繭和溫熱,感受着感受着,耳尖就冒了一層紅,一股癢酥酥的感覺好像從和他貼合的指尖順着四肢五骸漫到了心裏。
她手還覆在他手上。
“我最近好像喜歡上一個人。”沈言曦忽然出聲。
季禮不置可否:“你問我喬悅朋友的時候我猜到了。”
沈言曦在他掌心上輕輕撓了一下:“你應該問是誰。”
季禮散漫哂了聲:“這次又是什麽品種的狗。”
沈言曦沒說話,屏了呼吸看他,他眼睫半垂,薄唇微抿,鼻梁和下颌線條清冷優越,可他每次自己罵自己,沈言曦都忍不住覺得,他好可愛啊!
季禮發覺小姑娘的沉默,收回在她手下的手:“你喜歡誰是你的自由,我不管你,你別分了手難受來找我就行,也別出事,你出什麽事都是我給你兜底。”
沈言曦看着他,眼眸溫柔發亮,心裏千轉百回道:“季禮。”
季禮當她叫自己,問:“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