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喜歡你（二更）
從前都是季禮參與沈言曦的生活, 季禮知道沈言曦在做什麽, 知道沈言曦什麽時候需要他。
戀愛後沈言曦知道了季禮在做什麽，什麽時候去什麽地方。
但這好像是季禮第一次在飯局間隙主動給沈言曦打電話，沈言曦不可避免地想到了自己和喬悅在飯局上遇到的副臺長——副臺長炫耀自己太太要查崗、自己時不時要回太太消息——季禮這種相近的舉動，就好像她是他的賢內助, 是他在前披荊斬棘的後方依賴。
他，需要她。
這樣的認知很微妙, 宛如微風拂過心尖，帶着不可言說的甜意。
沈言曦軟聲軟氣和季禮說了好一會兒話, 驅散些他的酒氣。
酒桌上有人在叫季禮，季禮含醉的一個“乖”又讓沈言曦紅了臉龐。
挂斷電話後，沈言曦給翡翠園阿姨去了語音，吩咐阿姨備好綠豆湯, 阿姨應下。
沈言曦突發奇想問阿姨綠豆湯難做嗎, 阿姨說全世界最簡單，沈言曦不信, 阿姨給沈言曦寫了自己的步驟，沈言曦一看, 眼裏一亮，當真很簡單, 自己完全可以試一試, 之後回去可以給季禮一個驚喜！
沈言曦是個坐不住的人，一旦有想法就要行動，雖然她錄完節目累到死, 但高跟鞋一蹬不妨礙她新起的興致。
酒店套房裏有個裝電磁爐臺的小廚房，還有不鏽鋼鍋，沈言曦醞釀了措辭找酒店總務處要一袋綠豆。
沈言曦覺得現在快十點，語氣有些不好意思，總務處比這個刁難百倍的要求都見過，連連寬慰黑卡VIP。
來送綠豆的是那天攔季禮的前臺主管，聽沈言曦說要煮綠豆湯，完全理解大藝人的心血來潮，還好心教沈言曦怎麽煮開花，怎麽不開花，沈言曦仔細記下，前臺主管正要離開，沈言曦想到什麽，忽然問：“你們平時玩微博或者論壇嗎？”
前臺主管：“微博聽過，我們不玩，論壇是什麽？”
沈言曦調出自己的論壇專組給主管看：“就類似于以前的貼吧，有八卦吃瓜組，各個明星的專組，”沈言曦狀若無常道，“裏面有一些小道的爆料啊，緋聞啊，讨論啊，蠻有意思的。”
沈言曦差點就想說“你們快去幫我正正名，我在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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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臺小姐姐反應很快地明白了沈言曦在暗示那天早上的事，格外嚴肅：“沈小姐您放心，我們對論壇微博都沒興趣，更不會随便上去八卦客人的隐私。”
沈言曦：“……”
沈言曦唇角弧度凝固成微笑的樣子：“好的，謝謝。”
“有什麽需要随時電話。”前臺主管同樣微笑着朝沈言曦點點頭。
當晚，小號的個人版塊出現了同一天的第二篇日志。
這次，還帶了圖。
【你們信不信不重要！嘻嘻嘻！第一次欠佳！第二次一般！第三次就完美了！小神廚C位出道！想發給我的季禮哥哥看！但不行！我要克制我寄幾！我要在某年某月某日某個我們兩人都在家他喝酒後的時刻，雲淡風輕問他想不想喝綠豆湯，我去幫你熬，熬好之後，他眼露驚豔，而我一臉淡定問，好喝嗎，我也沒什麽經驗，然後，可能，可能……腰被摟住了，他說寶貝你真棒QAQ】
沈言曦腦補出他摟腰時的細節，熱得連連用手扇風。
有粉絲上次關注了這個小號，帖子剛加載完就有人來打卡。
【神神叨叨，越看越可怕。】
【神經病+1】
【就我一個人覺得神經病家境不錯嗎？】
【酒店吧，你看流理臺旁邊有個酒店标志，不是說在酒店上班嗎。】
【員工占用酒店房間精分？】
【看着就難喝。】
【……】
沈言曦全然不在意，切了界面心裏都還美滋滋的。
臨睡前，季禮聽出她開心的情緒，笑問：“怎麽這麽開心？”
沈言曦脆聲甜道：“因為你啊。”
小貓在某個無預兆的時刻伸出爪子，輕輕在季禮心上撓了一下。
男人眸裏蘊着小貓遠未觸及的情愫，邃然如海。
夜色散開，又是一個周期。
待辦事項上的通告越來越少，沈言曦覺得自己像一條深海美人魚，游啊游，終于在視線範圍內看到了海岸線。
她給季禮說起這個形容時。
【老公：你喜歡吃魚和蝦，你不是魚，是貓。】
【沈言曦：那你喜歡貓嗎？】
【老公：喜歡。】
沈言曦不再堅持，大大方方換了物種。
【沈言曦：那我就是貓。】
這段對話奇奇怪怪，但兩個人聊着聊着，都不自覺地笑了。
沈言曦前面大半段都還熬得住，越臨近歸期，就越忍不住在他面前撒嬌，想讓他安慰她。
周五晚上，就連酒店保安大叔的兒子紅領巾還沒摘就給爸爸送宵夜，他，季禮，在加班，她，沈言曦，一個人癱在酒店沙發上捏踩高跟鞋踩到快水腫的小腿。
手機開着外放，通話正在進行。
沈言曦面如死灰，宛如一個絕望的吐槽機器：“我以前到底是多沉迷拍戲不愛通告，有個雜志內頁我居然拖了兩年，而他們居然還記得，簡直神奇，我也在考慮換個經紀，我被迫在B市待半個月必然有安潔的功勞，可安潔不怕我！我這個老板很沒有威懾力嗎？！”
沈言曦“嘤”了聲：“還有，為什麽B市這些人都愛請喝奶茶，好像默認全世界都愛奶茶，還不問就強行遞，可我真的怕胖！抗高糖！藝人一胖一醜還接什麽戲，直接退圈養豬種地，好像據說現在豬肉還很貴，我馬上要開始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的生活，現在關心關心物價也不遲，”沈言曦癟癟嘴，思及什麽，語氣輕快了些，“不過你記得嗎，我們中學校門口有家賣檸檬汽水的店特別神仙，四塊錢超大一杯，而且別人家檸檬汽水各種詭異，就他家酸酸甜甜，一口下去人生圓滿，但我好久都沒去過了，不知道還在不在，說起來忽然有點想念。”
“哦對，在這段時間裏，我還錯過了一休的慈善夜，本來和你約好要去看電影明天就提前下線了，”沈言曦想着想着，又沮喪起來，嗚嗚着，“我不想工作了，我只想當米蟲，我想當鹹魚，我想回家，我不找爸爸媽媽我要找你。”
沈言曦假哭也委委屈屈。
季禮終于淡笑道：“那你就想想吧？”
沈言曦：“？”
沈言曦不敢相信：“你不應該說乖摸摸頭然後糖衣炮-彈甜言蜜語？”
季禮煞有其事“嗯”一聲：“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沈言曦心累：“季禮注意你的态度，你的本性已經裝不住了，你要暴露了，”她捂着心口做刺痛狀，“我控訴你！”
季禮“哦”一聲：“我喜歡你。”
來自季禮的反擊永遠直截了當舉重若輕，小姑娘霎時沒了脾氣，偷偷翹了翹唇角。
安靜片刻，小姑娘給他說了幾天前回答“接吻”的事，不過只說了現場，沈言曦道：“我想的是先不公開，拍到再說，你其實算圈外人，我，我，我。”
小姑娘沒說出後半句，我想保護你。
季禮：“好。”
小姑娘又說：“你待會兒回家吃點東西，我交代了阿姨給你煮面條，不然胃會痛。”
季禮無聲笑了笑：“好。”
小姑娘有點困困的，打了個哈欠：“我想快點回來，不出意外這周日就可以，還有兩天。”
季禮聲音放輕了些：“好。”
“……”
沈言曦自己都沒注意，自己說了很多，就是不想挂電話。
不挂電話她其實睡不太好，因為總想說話。
季禮沒依着她，只是在挂斷電話後交代程勝挪了日程。
————
翌日上午，沈言曦去錄影棚給《她殺》補了一場圓邏輯的綠幕。
《她殺》拍攝在A市，後期在B市，導演、編劇與沈言曦相見分外親切，熱情地拉着沈言曦看一段舞劍剪輯。
畫面中，尚未入宮的沈言曦姿容絕豔，眼神清亮，一手劍花甩得勁風利落，最後長劍擋臉的側面特寫明晰無瑕，美得不可方物。
饒是沈言曦自己，都害羞地承認被驚豔了。
她找導演要了這段素材視頻，離開時發給了季禮，語氣格外輕描淡寫。
【沈言曦：美嗎？】
【老公：1】
這個“1”好像比“美”更有魔力，誇得沈言曦心裏樂滋滋的。
季禮也問了沈言曦一個問題。
【老公：你喜歡紅色還是藍色。】
【沈言曦：你知道我喜歡白色和黑色。】
季禮難得堅持。
【老公：紅和藍。】
沈言曦想了想。
【沈言曦：紅吧。】
【老公：好。】
季禮問完便沒了下文，沈言曦知道他今天要談個事情，給他彙報了行程便揮了小手絹。
唐素新劇有個大景在錄影棚旁邊的景區，沈言曦中午喝了點橙汁，下午和《她殺》編劇一起過去探班。
唐素對沈言曦有種發自內心的欣賞和喜愛，見沈言曦過來，開心地帶她去幾個主要地方走了走，又帶她給新劇主創打了招呼，這才和她去了稍遠一點的休息區。
唐素在圈內摸爬滾打多年，把沈言曦來意猜了個七七八八，沈言曦也不扭捏，想讓唐素幫忙牽線給自己找《尋安》的電影監制，唐素人脈深不見底，眨眨眼心裏便有了人選，答應下來。
沈言曦連連道謝。
唐素揶揄：“道謝沒用，像還喬悅一樣還我個人情。”
沈言曦掩嘴輕笑：“天時地利人和。”
唐素也笑。
兩人雜七雜八聊了好一陣，唐素沒忍住，提醒沈言曦道：“你能想到用《尋安》的劇撬《雨夜》的檔，蘇城也想得到。”
沈言曦看向唐素。
唐素說：“喬悅認識蘇城的時候，蘇城已經把星光做大了，為人辦事都開始人模人樣，他骨子裏其實就一癞子、賭徒、人渣，他會用的手段一定比你想象的多，也沒什麽下限，衛視畢竟國企，國企認資歷，資歷肯定是蘇城和星光占優勢。”
沈言曦：“是這樣。”
唐素：“有些話我不方便給喬悅說，給你說，你心裏有個譜就行。”
沈言曦睫羽微垂，眼裏劃過一抹濃重的思慮。
唐素好似沒看見，又像聊天一樣給沈言曦講了蘇城以前搶檔的事兒，沈言曦也聽書一樣聽，轉眼就到了晚飯時間。
唐素把監制名片推給沈言曦，留沈言曦一起吃，沈言曦自然沒拒絕，唐素本意是好的，但女一不知從哪聽說女一本是沈言曦，加上唐素和沈言曦的熟稔言笑，說話一時有些夾槍帶棒。
沈言曦也不是省油的燈，接一球還一球，最後硬是笑着讓女一覺得不好意思先行離了桌。
晚飯結束後，沈言曦又和唐素聊了兩句，給導演等人挨個道了別才告辭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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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霞流光溢彩地從雲層中乍洩，遠天和城市盡頭都恍若籠罩着一層細疏的光紗。
保姆車窗外風景不斷倒退，沈言曦躺在無比熟悉的座位上，眉眼間已有疲态。
她習慣了過勞的狀态，先給安潔打電話把日程交代了，她最遲後天回A市，一天都不能拖，安潔應下，然後接了喬悅的來電，從《尋安》劇本到發行的問題一一勾兌，沈言曦把唐素敲打自己的話複述給喬悅。
正事兒聊完，保姆車進度假村。
喬悅給沈言曦說自己要累哭了，沈言曦面無表情給喬悅報這幾天的日程。
喬悅聽後，靜默三秒，爾後爆發出大笑：“你知道你為什麽這麽慘嗎？”
沈言曦猜到了，冷酷道：“別說！”
“報應，”喬悅毫不留情，“秀恩愛的報應，”喬悅和沈言曦格外塑料，嘲諷道，“恩愛一時爽，通告火葬場，一夕奔赴，半月不見，啧，實在慘。”
沈言曦蹙蹙眉，解釋說：“我忙他也忙。”
“得了吧，”喬悅嗤了聲，發揮現實主義者本色，“男人都是剛戀愛上頭，第一次排除萬難來見你，第二次等下輩子，男人一輩子的浪漫在戀愛一周就差不多用完了，你們的第二周屬于油盡燈枯。”
沈言曦不聽不聽：“我就覺得季禮好，你怎麽說我都覺得他好。”
沈言曦補充：“而且我們每天打電話發消息，我找他他都在。”
喬悅“噗呲”笑出聲。
“妹妹，不是姐姐打擊你，”喬悅語重心長，“聊聊天動動手指頭多簡單，見一面多費時費力，反正你都要回去，他還來什麽來，不然你瞅瞅你家季總最近還說要來見你嗎？不信的話你現在給他發個‘想他’或者‘想見他’，看看他是在開會還是在出差。”
保姆車至停車場停下，自動門打開。
瑩白纖細的長腿踩着鑲鑽細高跟落在大理石地面上。
沈言曦邊下車邊格外坦蕩道：“可是他浪漫我喜歡他，他不浪漫我還是喜歡，他不浪漫就我浪漫，這有什麽關系，”沈言曦說，“我覺得喜歡就是喜歡，是很純粹的一件事。”
沈言曦自顧自朝酒店裏面走，手機裏，喬悅“哈哈哈”的捧腹聲還沒響完。
一聲輕短的喇叭響起，似急促的鋼琴鍵。
沈言曦到的VIP停車場，平時車影人影都少見，怎麽會按喇叭彙車？
沈言曦不以為意，下意識跟着聲音偏頭看一眼，整個人保持着原來的動作，瞬時怔在原處——
大片夕光下，日思夜想的男人身姿挺拔地站在賓利旁。
剪裁合度的白襯衫黑西褲包裹着男人完美的身形，他一手插袋，一手搭在駕駛室窗舷上，臉依舊俊美如鑄，眼裏的笑意蓋了些清冷，以極盡溫柔的眼神凝望着她。
喬悅口中下輩子才會有的場景轉瞬到來，驚喜、詫異、錯愕齊齊湧入沈言曦腦海。
亮色在她眸中聚集、擴大，沈言曦揚起笑容，動作比腦海更快地朝他跑去。
季禮含笑：“慢點。”
小姑娘撲進他懷裏，季禮倏而懷抱住她。
臉貼在他溫熱的胸膛。
久違的、熟悉的木質香瞬間萦繞在沈言曦周遭，她貪婪地嗅嗅，想在他懷裏蹭啊蹭，鼻尖剛碰到襯衫，想起來：“有妝。”撇撇嘴小失落。
季禮擡臂虛圈住她小腦袋，溫聲笑道：“蹭吧，蹭花了我就這樣擋着你上去。”
沈言曦認真：“會不會很奇怪啊？”
季禮也認真：“奇怪他們也是看我，看不到你。”
沈言曦想想：“對！”
沈言曦覺得自己和他的對話仍然奇奇怪怪，卻忍不住偷笑一下，鼻尖抵在他胸前的襯衫上蹭啊蹭，軟軟地蹭了好一會兒，才舍得從他懷裏出來，深呼一口氣。
“你怎麽來了？”又是這個問題，沈言曦柔聲問。
小姑娘鼻尖紅紅，臉頰紅紅，耳朵紅紅，看上去赧然又漂亮。
“啊？我以為你昨晚不想挂的電話的意思是讓我過來，”季禮嘴上低落，“原來不是啊。”
“我想我想，”沈言曦知道他故意還是心甘情願進了圈套，“我的意思是我周日就回去了，就很快。”
季禮笑着學她：“所以我的意思是，來接你回家。”
宛如蜂蜜鍍在心尖，又像是棉花糖的第一口。
沈言曦想做好表情管理，可視線撞上季禮的，聽着他的聲音說這樣的話，唇角總忍不住上揚。
沈言曦兩手覆在他手上：“我突然覺前半個月累死累活好像都在為這一瞬間做鋪墊，劇本裏叫高光時刻，就是最幸福最滿足，開心得下一秒可以立馬當掉。”
季禮看着小姑娘興高采烈的樣子，從駕駛室探出兩張電影票：“不想我陪你去看電影？”
是今晚她有空的時間，是她上次約他結果錯過的電影。
沈言曦接過電影票，眼裏閃爍着細碎星辰，百分驚喜：“好了，我宣布，現在才是最幸福。”
季禮再次從駕駛室探了杯檸檬汽水出來，插上吸管遞給她，耐心問：“這個還要嗎？”
檸檬汽水明顯是在車上冷櫃放了兩個小時，杯壁還有細潤冰涼的水珠。
沈言曦已經千分驚喜，說不出話，她順着他輕推的動作喝一口，只覺得記憶裏的人間美滿比不過他蓋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