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雲暮笙找了最近的一家客棧,背着春風往裏沖。

“客官,打尖兒還是……”

迎頭而來的跑堂小二話還沒說完,看見他身後滿身是血的春風,便猶豫了。

這生意是想做,可是看他背後那人要死不活的樣子,要是死在了店裏鬧出了人命,這生意也算是做不成了。

小二便打着哈哈,畢恭畢敬的模樣“客官,真不巧,今兒沒空房了。”

雲暮笙只掃他一眼,淩冽的眼神讓小二生生打了一個冷戰,

“客……客官……要不您上別處覓覓去?”

雲暮笙從懷裏摸出一錠銀子,“立馬騰出一間上房。”

“可……可……”店小二猶豫着不敢接那銀子。

“若是騰不出房間,今天這兒的活人都得變成死物。”

冰冷的聲音裏已然帶着殺機。

小二只好顫顫巍巍帶他們去了上房,然後苦着臉去和老板說。

老板聞言也只能認命,這些混跡江湖的人,若是散俠還好說,萬一遇着大門大派,那是萬萬惹不起的。

雲暮笙将春風放到床上,春風卻緊閉着眼睛,慘白的臉上沒有一點生機的痕跡。

他注意到那右手腕,血滴還在不斷地低落,鎖緊的眉頭讓雲暮笙呈束手無策之狀。

無論怎樣,先要包紮止血才行。

撕開店裏的被褥,用內襯最柔軟的布簡單包紮傷口,雲暮笙打開窗戶朝空中吹一聲口哨,幹将便穩穩地降落到窗邊。

“好好看着。”雲暮笙只留朝着幹将留下一句話,便翻身從窗戶躍出。

沒有藥物止血,春風根本活不下去。

幹将是極有靈性的飛禽,只長嚎一聲示意,銳利的眼睛來回打量房間裏的一切。

不一刻鐘,雲暮笙便急匆匆的回來,輕功幾乎是用上了十成的功力,一個來回,額上已經微微冒汗。

白色的包紮布已經又被污血浸濕,雲暮笙從懷裏拿出上好的止血藥,打開包紮以後動作輕緩地将白色藥粉撒在傷口上。

藥粉撒在傷口上,帶來最直接的痛感,昏迷中的春風竟輕輕地“嘶”了一聲。

随即雲暮笙感到一只手附上了他的手臂。

“不能止血,毒還沒排盡。”

有氣無力的聲音幾乎已經聽不到,雲暮笙看向春風,他似乎已經沒有力氣睜開眼睛了,只嘴裏還在喃喃地念着。

“豬血、韭菜、紅豆、紅棗、紫米、紅糖、阿膠。快,我快不行了。”

雲暮笙聽了個大概,這些應當都是補血的食材,春風最後那聲虛弱的“我快不行了”讓他心頭焉的一緊,大步走向廚房。

那廚子見着有外人進來還瞎嚷嚷,“幹啥啊你!出去出去!廚房不讓人進知不知道!”

電光火石之間雲暮笙的劍已經指到了那廚子的喉嚨,

“豬血韭菜紅豆紅棗紫米紅糖阿膠,立馬用這些做一道菜出來。”

那廚子哪裏見過這陣勢,哆哆嗦嗦的,“沒、沒有阿膠。”

“其他的趕緊弄。”

廚子犯了難,倒是有誰來給他說一說,這些東西怎麽就能做成一道菜,當初師父也沒教過啊,這不是成心為難他麽。

可是那亮晃晃的劍就在眼邊,這道菜做不出,他小命估計也難保。

這是招誰惹誰了啊。

咬咬牙,把那些東西直接一股腦煮在一起,像熬粥一樣熬出來。

雲暮笙一邊擔心春風的狀況,一邊看着廚子用小火慢慢地熬。

趁着聲音不耐煩地說,“快點!”

廚子手一哆嗦,往竈裏面又支了柴火,在最短的時間內熬出了一鍋色相極其難看的“粥”。

雲暮笙皺了皺眉,也管不了那麽多,提着粥上樓,然後扶起春風一勺一勺地喂到他嘴裏。

要說春風,雖然意識迷迷糊糊的,可這味覺居然也沒失靈,一種來自潛意識裏的抗拒,讓他在第二口的時候就說什麽也不肯張嘴了。

這倒也怪不得春風,就是雲暮笙,即使沒吃,問着那味道都覺得惡心。豬血的腥味混着其他的味道,說不出的怪異。

雲暮笙嘆了口氣,兩只捏住春風的下颚,使他的最張成一個圓形,然後把粥順着往嘴裏灌。

春風恍若在睡夢中一般,已經脫力的他竟還有些細微的掙紮。

窗邊的幹将長嚎一聲,盤旋而去,似乎連它都不忍心再看下去。

一碗粥算是被雲暮笙強行給他灌了下去。

“哥,水。”春風終于又有了動靜,雖然還是細弱蚊蠅的聲音“惡心死了。”

喝完水,春風便躺了下去,

“豬血燒韭菜,其他的東西都熬粥。”春風輕聲說道,那玩意他可不想再經歷第二次,“還有,新鮮的山楂搗成汁,和桃仁、丹參、赤芍一起熬。”

“我可能還要睡了,半個時辰以後叫醒我,要有這些東西。”

“還有,我懷裏有個雙魚瓷瓶,熬粥的時候放一顆裏面的藥。”

“對了,別忘了我要給我買一整個稻草人的糖葫蘆。”

虛弱地交代完這些,春風又沉沉地閉上了眼睛。

雲暮笙心裏說不出來是什麽感覺,心裏似乎被緊緊地攥住了擔心他的安危,又想着,真是個混小子,都成這幅要死不活的模樣了還想着糖葫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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