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章
小小和歡歡是在早上九點多才趕到佛寺的，歡歡還在發燒中，小小說：“歡歡，你怎麽這麽傻呢？你怎麽這麽傻呢？明知道他不愛你你還那麽傻。”
歡歡就傻笑起來：“他現在一定很不好受，他不好受我就不好受。”
清晨的佛寺顯得非常寧靜，有一種悠遠的禪意，遠遠就看見大熊在佛門口等待着她們，大熊好像一夜沒有睡，神色滿是疲憊，看見小小和歡歡，還是很小心地問：“沒事吧。”
小小說：“沒有什麽事情，蔡環冠怎麽樣子了？”
大熊看着歡歡，過了很久才說：“進去看看吧。”
歡歡臉上那一刻的表情，小小永遠也不會忘記，非常非常難過，非常非常手足無措，她就喃喃地說：“走吧，去看看他。”
蔡環冠睡在床上，他的眉頭緊鎖着，好像在忍受着什麽苦痛一樣，歡歡走過去，走進一看，可以看見他臉頰上的淚痕，這是歡歡第一次看見蔡環冠流淚，他平時都是微笑的時候居多，笑起來的時候露出整齊潔白的牙齒，看起來非常陽光明朗。歡歡不知道蔡環冠到底是不是又夢見離去的合美了，或者他根本就沒有做夢，他是因為心裏無限的悲恸，使得睡覺的時候也不能安寧。她用自己滾燙的手握着他的手，發覺他的手也滾燙無比，歡歡試探了他的額頭，眼淚突然刷刷就掉下來了，她對小小說：“小小，怎麽辦？怎麽辦？他發燒了，他發燒了該怎麽辦？”
愛一個人，大抵就是這樣。因為愛得那樣小心翼翼，愛得那樣緊張，所以愛到關于那個人的事，都可以在一瞬之間自己變得不知所措。
小小安慰她：“我們帶他回去，我們帶他去醫院打吊針，他就會好起來，他好起來之後，還是之前那個蔡環冠。”
歡歡有些茫然地看着小小：“他和之前不一樣了。”
小小安慰她：“沒事的，沒事的，還有我們啊。”
大熊說：“我現在就把他帶回去。”
歡歡卻突然說：“不——不要！”
“為什麽？”
“讓他在這裏吧。”歡歡說完這一句話，無限眷戀地看着他，然後，拉着小小的手，要往外走。
小小說：“你不是堅持要過來的，怎麽突然就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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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希望他能夠不那麽難過。”她怕他被打擾到，她怕他總是浸在苦痛裏，她怕他被人憐憫，即使那個人是她自己，她也不願意。
她說：“我會偷偷過來看他的，我會拜托方丈照顧他的，我只是希望，他可以忘記一點點，哪怕只有一點點，不那麽痛了，也是好的。”歡歡把自己的手機拿出來，遞給小小，“幫我們照一張相好不好？趁他還沒有醒過來的時候。”
“好——”小小有點哽咽，接過歡歡的手機，歡歡俯下身去，嘴唇印在蔡環冠緊縮的眉頭上，她希望自己可以撫平它，那麽他永遠就不會有憂愁了，可是她知道不行，只是不行，自己也奢求可這一刻很久很久了。這張照片，應該是她這一輩子，和他最珍貴的第一次了，也是最後一次。在他最悲痛的時候，她用這種方式希望可以安慰他，也是一種最卑微的愛了，因為怕他知道。
小小和大熊只能陪着歡歡回去。
關于合美死亡的原因，也許只有蔡環冠一個人知道。
合美的葬禮，小小和大熊都有去，沒有看見蔡環冠，這樣可能是最好的吧，不說再見，永遠沒有再見，有時候幻想可以使人在脫離了現實之後進入一種想象中的世界裏去，那樣會令人短暫忘了悲傷，比起深入骨髓的痛延伸的時間越發漫長，何不讓自己忘記短暫的快樂，脫離現實的悲痛，心雖是空的，卻也不用去痛了。
小小覺得心裏有一個地方開始有了一點小小的缺陷，她握着大熊的手的時候，總是喜歡問他：“大熊，我們會這樣一直一直下去吧。”
“當然啦。”
“可是你不是王子我不是公主我們沒有童話裏面那樣說的，從此，王子和公主過上了幸福的生活。就是說，過上幸福生活的人一直都只說到王子和公主，可是我們是凡人啊，書裏面也沒有說凡人甲和凡人乙從此過上幸福的生活。”
“小小，凡人有凡人的幸福啊。”大熊有點啼笑皆非。
小小還是有點疑惑：“可是——”
大熊笑着說：“你真是越來越幼稚了。”
“我最近在看童話書。”
大熊做暈倒狀，惹得小小哈哈大笑。
快樂是非常快樂的，可是小小一想到歡歡就覺得有些難過，天底下的人，能聚在一起是緣，可是聚在一起之後彼此之間的聯絡藕斷絲連的好像永遠找不到非常順暢的方式，可以只有快樂沒有傷悲。必有一些情緒圍繞在彼此心上，時好時壞，看造化弄人。小小只覺得自己是非常幸福的人，雖然她知道那是因為有誰，是大熊，給她的愛和無限的包容。自己想到這裏，不禁心中一暖。
腳背感到毛絨絨的，低頭一看，原來是小不點，小小很開心把它抱在懷裏，小不點用粉紅色的柔軟的舌頭去舔小小的手心，笑笑不禁笑出聲來，看着它那雙溫潤烏黑的眼睛，說：“小不點你好漂亮，我太愛你了。”
小不點只是在她懷裏躺下，一下一下的，舔舔自己身上白色的毛發。大熊說：“你也不怕我吃醋。”
“你吃什麽醋？你比我還對小不點上心。”
“原來你吃醋了。”
小小說：“我才不吃醋。”說完又去揉揉小不點的圓腦袋，“真是太可愛了。”那時候她就覺得，世界上的所有最好的都已經給她了，小小只想永遠就這樣子，愛情不需要轟轟烈烈，原來越平淡反而越有滋味呢。
歡歡和小小約在火車站旁的快餐店見面，見到歡歡的時候，小小不禁感慨：“歡歡，真的，我以為你也要消失一段時間了。”
“小小，我想安靜下來，可是我停止不了內心一直胡思亂想的，我偷偷跑去看他的時候，在那樣離他遠遠的一個地方，我都可以感覺到他眼底的悲傷，每一次他在寺院裏掃地，掃着掃着他總是定格在同一個地方，用一種很安靜的神情，我想他又是在懷念什麽，我真想接近他，可是我怕他問我什麽，問我關于合美的事，那我該怎麽辦？我又該怎麽說？我真的不知道，所以，我只能遠遠看着他，可是那樣子我還是覺得難過，我記起他之前每天過得那樣子快樂，有合美的時候，他是真正的快樂，那種快樂，令我看了，心裏雖有些酸，可是我還是因為他的快樂自己覺得開心，因為他是真正的，發自內心的。可是現在呢？我看到他那個樣子，我怕他，永遠就這樣子下去了。可是我還是控制不了要去看他的沖動，我希望他安靜一段時間，可是我卻安靜不下來，我強迫自己，可是還是不行，所以我只能找你說話，小小，你說我該怎麽辦？小小，愛一個人就是希望他過得好，可是我只會愛卻不知道該怎麽為他分擔，有時候我覺得自己，很沒用。”
小小握着歡歡的手非常堅定地說：“歡歡，你要相信，蔡環冠會好起來的。”
“小小，你怎麽那麽肯定，我自己非常沒有信心。”
小小還是很堅定地說：“你要相信我，他一定會好起來的。”
歡歡低頭沉思。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