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章

那個叫宇帆的小孩子，他是宇田的弟弟，林宇田漂洋過海帶着她的一張照片，裏面的人明眸皓齒笑得非常甜美，好像一個長不大的小孩子。隔了那麽多年看到她還是覺得心動，那種心動并不是兒時的懵懂，而是在一剎那間，成了他的心事。

可是那時候她已經是哥哥的女朋友了，哥哥的生命即将走到盡頭，也開始把他們的一點一滴講給他聽。林宇帆成了一個帶着秘密的人，那些秘密，是屬于他們三個人的。他知道了她的一點一滴，他看着自己的哥哥常常在夜深人盡的時候輕輕撫摸照片中的人兒，好似是世界上最珍貴的珍寶。直到最後他離開的時候，卻一直用眼睛看着他，他瞬間頓悟，把那張照片放到哥哥眼前，他的眼淚，好似世界上最透明的秘密。他愛她。他的一生的愛情，付諸給那個女孩子，或者在另外一個空間，那份愛還将延續下去。

宇帆想去見一見那個女孩子，林小小。隔了那麽多年再次看到她，只覺得她非常非常的瘦，眼窩也深深的，臉上沒有半點血色，她被帶到精神科，偷偷看着她，她呆呆的像個木偶，有時候會任性哭鬧想要大熊。小小的姐姐把一只穿藍色格子裙的小熊抱到她的面前，她又開心了，抱着那小熊開始自言自語：“小熊小熊我好想你啊，大熊大熊我好想你啊，我真的好想你——”

小小的姐姐躲在外面抹眼淚，擡頭看見他的時候，也有一瞬間的驚訝。抹了眼淚以為是錯覺。他自我介紹：“我是林宇田的弟弟。”

姐姐說：“你們好像。”

也許有那個念頭也是在那一瞬間開始的吧，他心裏看到小小變成那樣子很不是滋味，突然又想到自己的兄長，何嘗不是一樣的痛苦。他好想幫她。

也是姐姐提議的：“小小現在神智總是不清楚，說話颠三倒四的，我真的是沒有辦法了。”

姐姐啜泣了很久，突然又說：“還是不要了不要了，何苦讓她再想起來受折磨。”

他卻像是下定決心：“不試試怎麽會知道。”

所以就真的試了，結果小小把他當成了哥哥，他愛她，所以願意。

所有人都陪着他一起隐藏，所有生活感覺又開始步入正軌。小小什麽都不記得了，她的腦袋裏好像有一個過濾器，過濾掉了所有不愉快的記憶，她越發開心起來。

自己卻不是不擔心的，他感覺和小小在一起的每一個時刻都是偷來的，好怕有一天突然小小什麽都想起來，最後最痛苦的還是小小，他想想就覺得可怕。

合美一直打電話和他談了又談，他知道合美是好心的，愛自己的兄長愛到骨子裏去，連他哥哥最喜歡的女朋友也一并保護，愛屋及烏，合美的愛情很偉大。合美說：“如果有一天小小醒來，你可以想象得到，她有多難受嗎？何況她愛的不是你，是你哥哥！你怎麽可以這麽自私！”

他是自私啊，可是他自己控制不了自己，只得把自己最好的都給她。

很多時候，因為快樂，他都忘了自己原來不是大熊，只因為她總是嬌嗔地喊他，大熊大熊大熊。每一次看她的眼睛，他感覺自己都要被吸進那汪深深的潭水裏面，無法自拔了。

自己越陷越深，卻不知道，她也越陷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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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總以為淪陷的只有自己，卻不知道，淪陷的還有一個她。

小小似醒非醒，幸福來得非常不易，自己只想記錄，歡歡是最好的夥伴，開始為他們忙前忙後拍了一大堆短片，自己本來想，留到老的時候和大熊一起慢慢地看的，自己還是很貪心，又覺得不夠，閑來無事也拿着相機拍了又拍，每一張都是美好的回憶，她還想傳給自己的子子孫孫看，可是她哪裏知道，這些短片和照片，竟然成了他留給她最後的懷念。

她痛不可抑。自己以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上天送給她兩個大熊，她以為愛的都是同一個人，而當知道還有他的時候，自己是傷心時悔恨是難過。遇見大熊時，她以以為這輩子除了他再也不會再愛上誰了。可是朝夕相處了那麽長的時光，她又愛上了他，等到她發覺的時候，又是來不及了，她愛他，因為他曾經給過她童話一般的愛情，他把她捧在手心裏，那個人，畢竟是他。她的心是柔軟的，所以她非常感動，只想做他一輩子的妻子，真的是想得很遠很遠，可是，她終究還是失去了他。她還沒有好好再擁抱他，他就離開了她。大熊，那是她的大熊，她的心裏一直牽着的那一雙大手。

可是他還是離開了她。

連一句道別的話也沒有。

剩下她一個人，在人群中尋尋覓覓，她很想找回他，可是她再也找不回了。

歡歡帶着小小回到家，那是小小的家，小小呆呆的好像并不知道發生什麽事情一樣，歡歡在一旁勸慰到：“小小，明天我就去學校問清楚，可以嗎？可是你不要這樣子，你這樣子我很難受。”

她怎麽樣子了，為什麽不能這樣子，那個愛她的人都已經走了，她連哭都不敢哭，因為她害怕真的掉了眼淚，他回來了自己的眼睛也模糊不清了，所以不可以哭。自己也不敢想，只得強迫自己不去想，什麽都不記得最好，可是她什麽都記得了，就算這樣子，還是得裝作不記得，因為總是相信他會突然回來，如果讓他知道自己什麽都想起來了，他是不是會離開。她舍不得，太多太多舍不得，心口上有針在那裏紮着，她還是只能裝作什麽事情都沒有。

歡歡帶着她躺在床上，給她蓋被子，她的眼睛睜得大大的，看着天花板，天花板上有很大的水晶吊燈，因為開的是床頭的臺燈，所以隐隐的光映在水晶上，看起來很不真實，她記得她和大熊也曾經躺在這裏看着那盞水晶吊燈，他們最喜歡開着床頭燈，讓光放射在上面，若隐若現的，好像很遠很遠的天上的星星。

她又想起那個星星的夜晚，大熊把她的雙手握在手心，“如果可以，小小，我真願意，把天上所有的星星都摘給你。”他的眼睛看起來非常明亮，像是漫天的星星映在他的眼底。

“大熊，你真好。”

“我愛你。”滿天的星星都是他們的背景，愛情原來可以，在一瞬之間，忘了這世間的所有，單單只是兩個人的執手的溫暖，不是甜言蜜語，是兩顆心的交融，說出這世上最美的語言，我愛你，而你也是愛我的，便是最美的愛情了。

那是她的天使，那是守護她的天使，他們之間有很多很多的情話，她都一一想起來了，記憶如此溫暖，令她感動。

她說過，要給他每天做一幅拼圖的：“我以後每天都做一副給你，那樣的話，你就有很多很多副，如果到時候我回家了，你沒有看到我，可是你看到拼畫，你就會說，咦，這是小小什麽時候做給我的，咦，這個是紀念什麽日子的。那樣，你就舍不得離開我了——”

她想，大熊真是小氣，自己沒有做，他就真的生氣了，連她也不見了。這麽一想，突然又做起來，翻開自己的抽屜，要什麽東西？對，要花，要很多很多的玫瑰花，可惜家中沒有玫瑰花，她跑了出去，準備出門去花店買，她要做世界上最大最漂亮的一幅花海圖，那麽香那麽美，她就不相信大熊還不回來，如果他不回來，她就天天做，天天等，等到他回來為止。

自己突然笑了笑，歡歡在一旁問：“小小你怎麽了，小小。”

她好像是聽不到又好像聽得到，回過頭來對歡歡恍惚一笑，然後跑了出去。一心一意往花店跑，買了所有的花用一個很大的桶裝着，她好像看不見誰，卻在自言自語：“大熊，這個花真漂亮是不是？你喜不喜歡？”

歡歡心裏非常害怕，拉着她的手喊：“小小小小——”

小小茫然看着她，還是笑。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