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原來都一樣

起初只是猜測。

何溪喝醉酒的那天說要利用他當保镖,瞿孝棠并沒有往心裏去,但那天夜裏,何溪哭了。

“放開……”

“你怎麽了?”瞿孝棠驚醒,下了床到他身邊,何溪偏着頭,手緊緊拽着被子,光線微弱,他滿臉淚痕。

“何溪?”瞿孝棠上床坐到他身邊,又伸手摟住他後頸,将他的頭挪到了懷裏,何溪還是沒醒過來,渾身發抖,蜷縮着附着在他身邊

“啊…我不想…呃啊……放手啊……”

“什麽?”瞿孝棠試圖聽的更清楚一點,可惜無果,何溪身子沉下去,拽着被子的手拉住了他的衣擺,将頭埋進他懷裏,再沒出聲。

之後裴梓岳來過一次,何溪抓住他的手讓他別開門,其實那時候瞿孝棠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那天跟何溪上過床,第二天起來給他上藥,瞿孝棠發覺他大腿後內側有刮痕,筆直的刮痕,愈合後還有十分明顯的痕跡。

事實上他一開始并沒有想通這樣的傷痕是如何産生的,加之何溪也一直沒有表現出受過傷的樣子,就這麽讓瞿孝棠在懷疑與多慮之間徘徊了很久。

懷疑幾乎靠近事實是裴梓岳大言不慚的告訴他有些東西他會問何溪要回去的時候,趕去安城的路上,瞿孝棠第一次有了想要弄死裴梓岳的念頭。

“是這裏,”瞿孝棠抱着他,手從他腿間插進去,摸到了那條傷痕的位置,“你自己沒發覺嗎?”

何溪搖頭,“因為…不疼。”

“你也不知道怎麽傷的是嗎?”

何溪想抱他,大概是不想聽他再質問下去,可瞿孝棠不讓,一只手扶住他身子叫他面對着自己,“是皮帶扣,或者褲扣,”說完,擡手擦掉了何溪眼角滾出來的一行液體,“不許哭。”

“唔……”何溪抽泣了一下,生生憋住了。

“你打算瞞多久?”他接着問,“還是你要讓我懷疑,你跟我睡單純只是為了忘掉裴梓岳帶給你的痛苦?”

“我沒有!”何溪喊道,“我跟你睡不關其他任何事情!”

“你知道就好!”瞿孝棠生氣的時候真的很不友好,他直視着何溪,像個正教育孩子的父親,“你以後就是被蚊子咬一口都得告訴我聽到沒有!”

何溪被他吼的,忍不住打了個嗝,而後嗚咽了一聲抱住了他脖子,說,“聽到了……”

瞿孝棠這才将他抱緊,從踏進何溪生活開始,何溪就把自己包裹在一層密不透風的屏障裏,兩個人你進我退,甚至冷言相對,瞿孝棠确實不曾預料,早前秦宣一句‘橫刀奪愛’一語中的,他如今懷裏抱着的這個人,竟是怎麽也放不開了。

何溪對這種感覺很陌生,他清晰的感受到瞿孝棠的心跳,呼吸,溫度,他第一次被兇的滿腦子只剩聽話,于是控制不住的掉眼淚,同樣也控制不住的貪戀這個兇他的人。

瞿孝棠明明朝他走了千步萬步,但這一刻,他只覺得瞿孝棠一直站在同一個地方,吸引着他一步步走過去,何溪也想,這個人說的‘等你慢慢走向我’和海蝸牛來江北那天自己迎着廣播走向他的過程和結果,原來都是一樣的。

“還哭嗎?”

等了很久,瞿孝棠才重新出聲,何溪握着拳頭往他背上給了一下,“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

“你能不能不惹我生氣?”瞿孝棠說。

“我沒有故意惹你生氣,這個事情我是想要好好跟你商量的!”何溪直起身子,鼓着腮幫子瞧他,“裴梓岳他媽媽剛剛來找我了,要不是她來,我都不知道你為我做了這麽多事,但是,咱們能不能,”

“不能。”瞿孝棠再次打斷他,“你現在替他們求饒,會顯得我很白癡,因為我護了一個并不是那麽珍惜自己的小朋友。”

何溪頓住,看着一臉正經的瞿孝棠,很多擠在嘴邊的話一時間全都煙消雲散了。

“以前,雪兒說我是個很無趣的人,其實我到現在也很認同,裴梓岳對我做的事,我內心的震驚真的大過恨意,”何溪擡手用指腹摸他的鼻梁,說話時不疾不徐,“因為我到現在也不太敢相信,他怎麽會那麽不計後果的對待我,可是瞿孝棠,我此時此刻更加不願意去怨恨了,”何溪撫摸過他的嘴唇,附上去啄吻了一下,“我想用這點力氣,學着愛你。”

“你,”瞿孝棠抓住他的手,“你再說一遍。”

“我說,我喜歡你,現在想要學着愛你,我沒別的力氣再陷在別人給的痛苦裏了,清楚嗎?”

瞿孝棠似乎占了下風,剛才的兇狠一下子轉化成了詫異,裏頭帶着些許受寵若驚,而後讷讷的點了下頭,“清楚。”

“明白嗎?”

“明白。”

“我們去洗澡好不好?”

瞿孝棠眨了眨眼,“我洗過了。”

“那就再洗一遍。”

秦宣又拎了幾大袋零食進了教室,姑娘們一湧而上,班裏熱鬧的像超市裏的促銷現場。

鄭悅今天拿到了一盒巧克力,倩倩也是,落座後紛紛回過頭沖瞿孝棠說謝謝,瞿孝棠那會兒把臉放在何溪面前,要何溪摸摸額頭看是不是發燒。

鄭悅瞧見,掏了手機咔咔拍了好些照,而後女生八卦的群裏就開始沸騰了,別班的人在群裏說要過來上課,鄭悅便要收費。

付雪咬着嘴皮子戳了下鄭悅肩膀,“你挺會做生意啊!”

何溪聽見了,無暇顧及,伸手探了下瞿孝棠額頭,“沒發燒,你到底走不走?”

“不行,還是有點熱,”瞿孝棠說,“真的,出去風一吹準感冒,我在這再待會兒。”

“诶喲何溪,”秦宣坐在他們後頭,看了這倆半天了,這會才說,“我老大翹課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你就別趕他走了。”

“不行,”何溪把人往外推,“你的課已經落了很多了,趕緊上課去!”

“何溪……”

“不走今天別回我那了。”

“我走!”瞿孝棠突然站起來,回身拽住正逗蘇娜的秦宣往外去了。

那倆人走後,班裏起了好幾陣嘆息,何溪裝作聽不見的把臉埋進了課本裏。

“诶诶诶老大,你走那麽快幹嘛!”秦宣從他手裏掙脫出來,捋着脖領子又跟了上去。

“人都這樣嗎?”瞿孝棠邊走邊問,“昨晚上還哭着鬧着要我抱,今兒趕我走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

秦宣覺得好笑,拍了拍他肩膀,“誰不是呢,對別人生人勿近,對何溪倒像只寵物狗,啧,這該死的愛情……”

“嘶——”瞿孝棠擡手要揍他,“罵誰啊你!”

地資今年第一場比賽對山城大學,地點在江北市體育中心。

比賽那天是禮拜六,彼時三月末梢了,何溪在準備六月份的德語四級考試。

自那晚跟瞿孝棠聊過之後,岳清也沒再打攪過他,說要解決這件事情的話,何溪感覺自己食言了,但他又隐約覺得瞿孝棠會松手,這點自信來自哪裏他也不清楚,思來想去,可能是瞿孝棠溺着他溺的過頭了。

付雪來圖書館接他的時候帶了個生面孔,何溪見後,和付雪心照不宣的避開了一些話題。

“徐嘉玮,經管大一的,”付雪說,“認識一下,這我正宮娘娘,何溪。”

徐嘉玮噙着笑跟何溪握手,“久聞大名。”

遭打趣,何溪瞧了付雪一眼,才說,“你別聽她瞎說。”

“好啦,趕緊走吧,這會兒比賽開始了都。”

高校聯賽也有電視臺直播,觀衆都是正經的球迷,何溪坐在觀衆席裏,一眼便看到了15號,場上的瞿孝棠作為中鋒,控球能力真的不在話下。

但比分一直拉不開距離,到現在才來到十九比二十,焦灼的讓何溪也有些緊張。

“你們家15號今天是不是不在狀态啊,山大有這麽難打嗎?”

何溪聽着付雪的話,看向瞿孝棠,他正要傳球給三號,山大的球員防守在他面前,瞿孝棠便立即招來8號秦宣打擋拆,但對方撲上來兩個防守球員,秦宣做不住牆,瞿孝棠運球時間眼看就快到了,他當即做了個往左的後撤,緊接着跳投出球,球體在空中劃了道弧線後,垂直入籃。

“啊——”

付雪這一嗓子,徐嘉玮似乎耳鳴了,何溪也站了起來跟着觀衆一起鼓掌,随後才說,“這不是很在狀态嗎?”

“喲,”付雪笑着揶揄他,“嘚瑟上了還!”

那會兒山大教練叫了暫停,場上球員往各自的休息區靠攏,瞿孝棠卻徑直的跑到了何溪面前,隔着一塊廣告牌朝他傾身過去,“擦擦汗!”

何溪便擡手抹掉了他臉上明顯的汗珠,“好好打。”

“知道,等我啊,結束了帶你去吃飯。”

“嗯,去吧。”

瞿孝棠回教練那邊後,何溪才坐了回去,那會兒付雪靠過來問,“你是不是給瞿大公子吃什麽迷魂藥了?”

“……”

“教教我,我也想要這麽粘人的男朋友。”

“你不是要大叔嗎?”何溪隔着她看了眼徐嘉玮,“怎麽還是小朋友?”

“這是意外……”付雪壓低了聲音,“學校最近傳你們兩個傳的挺嗨的,我看貼吧裏有人上傳了在路上碰到你們的照片,你介意的話,我去找管理員讓他幫忙删下帖子。”

何溪是有察覺,默了默便說,“系裏不早就沸沸揚揚了嗎,東堵西漏的,随他們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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