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白铤覺得自己剛清醒過來的腦子又要被吓傻了。
他茫然地看了下其他人。每個人的臉色都差得要命。少奶奶嘴唇發白,一副要昏倒的樣子。
小保姆的消失無疑再次證實了傳說是真的。在某個時間某個地點死的人會複活成沒有心跳的僵屍。在限定的區域內自相殘殺,直至有一人勝利。那麽根據這個傳說,某個時間就是這幾天,某個地點應該就是這所陸家大宅了。
然而小保姆的消失卻又帶來了更多并且更迫切的謎團:小保姆無疑在跑出門之前就已經被殺死成為了僵屍。那麽她是什麽時候死的?是被誰殺死的?最重要的是,她的那句“你們都是死人”是什麽意思?
白铤雖然已經死了,還是有種寒毛直豎的感覺。
陸羅首先打破沉默:“我要确定你們每個人的心跳。”
陸桐突然開心地笑了。“來來來!”他一把扯開自己的領子:“陸羅你快來摸我的胸口!”
陸桐一直是這種性格,陸羅也習慣了。他伸出手摸了一下,點點頭,又轉向大少爺。
大少爺厭惡地看了蕩漾的陸老師一眼,走向了陸羅。
大概是陸桐帶了個壞頭,白铤非常詭異地看着三個男的互相摸胸。直到想檢查少奶奶的時候才意識到哪裏不對,改成摸脈搏了。
而大少爺似乎十分讨厭陸桐,連碰都沒碰他。
“怎麽樣?”白铤問陸羅?
“沒問題,那三個都是活人。”陸羅答。
既然都是活人,小保姆的那句話又是什麽意思呢?白铤搖了搖頭。也可能是小保姆當時吓傻了,随口說的胡話。
但知道大家都是活的,白铤感到氣氛頓時輕松了很多。
這時陸羅突然露出了狡黠的笑容,小聲地對白铤說:“白铤,你要不要也摸摸我的胸來确定一下?”
“好啊!”白铤一點也沒猶豫。雖然都是男的,但送上門來的豆腐不吃白不吃。然而他的手并沒有伸向陸羅的胸,卻揉起了他柔軟的腰部。
陸羅被咯吱得受不了,小聲地嗤嗤笑了起來。大少爺頓時向這邊投射出了殺 人的目光,白铤立刻住了手。
“年輕啊!真好啊!”陸桐一邊羨慕地看着這兩個高中畢業生,一邊感嘆,然後又對白铤說:“你先打電話給家裏報個平安。然後我們一起把手機交給趙醫生保管。”
白铤點點頭,打完電話後交出手機。
陸老師擡頭看了看牆上的時鐘,發現已經下午5點10分了。
“該準備晚飯了。”陸老師說,“但小楊她不在了。誰去做這事?”
“我來吧。”白铤自告奮勇。他考試完放假在家練了不少菜式。
“你來?”大少爺眼角斜了他一眼,“我們怎麽知道你想不想在飯裏下毒害我們?”
白铤無奈地說:“大哥,我已經死了。在飯裏下毒給我帶來一堆僵屍競争對手,我是腦子裏有坑麽?”
陸羅強忍住笑意說:“我也跟他一起去,給他打個下手。”
陸桐對大少爺說:“那陸艾,我帶白铤去廚房。老爺的病人餐要不同,我得跟他交代一下。”
大少爺哼了一聲,沒理他。
三個人進入了西邊的走廊。白铤進到走廊裏就覺得有點不适應。整條走廊就像旅館的走廊一樣,所有的門都裝修成一樣。盡頭擺了一面巨大的鏡子,讓人對走廊的長度産生一種錯誤的估計。陸老師看到白铤的表情,笑着說:“這個大宅幾十年前住着很多人的。裝修成這樣也是為了大家都有房間用。”他又指了指:“廚房是走廊盡頭右邊的房間。飯廳在廚房對面。”
白铤看着一模一樣的兩個門,無語地搖了搖頭。
廚房倒是很寬敞,工具應有盡有。陸老師對兩人說:“這屋子裏現在有你們兩個,我,陸艾夫妻,小叔,趙醫生和老爺。總共八個人。趙醫生和老爺的飯需要單獨送到他們房間裏。其餘的人一起在飯廳吃。”
白铤琢磨着:陸艾夫妻應該就是大少爺和少奶奶了。那小叔是?
陸羅仿佛看出了白铤的疑惑,說:“小叔就是那個有點瘋瘋癫癫的老人。他是父親的一個堂弟。幾十年前一次事件中受了刺激,精神出了問題,又沒有其他親戚,就一直住在這裏了。
白铤又問陸桐:“那照理說你也該叫陸羅的父親叔叔才對,為什麽要稱呼他老爺?”
陸桐嘿嘿一笑:“叔叔多沒勁,你不覺得老爺這稱呼有一股子封建家長制的氣息,多有意思。并且,”他頓了頓,“我們老爺不知道為什麽一聽見我叫他老爺就生氣,還發抖,太搞笑了。”
“并且你看”,陸桐湊近了陸羅,伸出手摩挲着他的臉,“我這個可愛的小堂弟也從來沒叫過我堂哥啊。”
陸羅嫌棄地一巴掌打掉陸桐的鹹豬手。白铤無語地看着陸桐,他覺得這個人比他想象的還惡劣。估計陸老爺子得中風一半就是被他氣的。
陸桐又交代了幾句,二人就準備做飯了。陸羅的生母是個喜歡玩樂的人,很少在家。作為鄰居,白铤的父母經常将陸羅接到自己家一起吃飯。久而久之,陸羅就養成了在白铤家蹭飯的習慣,時不時也和白铤一起在廚房給白母打個下手。今天做飯,白铤主廚,陸羅幫忙,倒也很自然。
白铤檢查了冰箱裏的菜,心中估計了一下,是夠一個星期吃的了。
而交待完事的陸桐似乎不打算離開廚房,他随便找了個凳子坐下,從櫃子裏拿出一包瓜子嗑了起來。
陸羅停下了洗菜的手,不悅地盯着陸桐。
陸桐笑了:“別這麽瞪着我。與其回客廳和陸艾他們大眼瞪小眼,還不如看你們做飯呢。”他伸出腳把垃圾桶勾到自己身旁,将瓜子皮丢了進去,“還是你們小夫妻有什麽悄悄話要說?那我真是礙事了。”
陸羅白白淨淨的耳朵瞬間變紅了,他哼了一聲,把黃瓜扔進水池裏,将水龍頭開到最大,嘩嘩嘩地洗起了菜。
白铤有點想笑。他自己就很喜歡沒事去逗逗陸羅,看他害羞或生氣地樣子覺得很可愛。這一點上,他仿佛和陸桐達成了共識。
不過既然老師在這裏,白铤想,他會不會知道更多關于僵屍傳說的細節呢?畢竟在小保姆想要跑出門時,是他首先反應過來出聲制止的。
“陸老師”,白铤試圖營造出一種随意談天的氣氛:“這裏之前還發生過類似的事嗎?”
“啊?什麽事?”陸老師心不在焉地嗑着瓜子。
“就是像我這樣,人死了變僵屍的事。”
“當然有了,還挺嚴重的。”陸桐仿佛突然被鈎起講故事的興趣。“想聽嗎?”
白铤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然而現在說不想聽已經晚了。
“陸家之前是一個枝繁葉茂的大家庭,但現在卻所剩無幾。你知道原因嗎?”
白铤老實地搖搖頭,陸桐滿足地笑了。
“就是因為50年前的僵屍事件。”
“五十年前,陸老爺的哥哥,也就是陸家的大兒子,因為意外被火車軋死。他的屍體停放在這所大宅中,卻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時候悄悄複活了。”
“複活後的大兒子知道自己已死,心懷恨意。當時有很多人趕來參加大兒子的葬禮,住在這座大宅裏。每當夜晚,衆人熟睡後,大兒子就偷偷潛進他人的屋子裏,将人殺死,再把屍體抛到屋外,任其化成粉末。”
“客人一天天失蹤,大家卻查不到原因。只知道一個穿着黑衣,帶着紙糊的面具的人在黑夜裏大肆殺戮。直到第三天要下葬的時候,這座大宅只剩下零星幾個人活着。但令他們害怕的是,大兒子的屍體也不見了。”
“他是被人殺死了呢?還是一直活着呢?說不定他現在就潛伏在這做大宅的某個角落,等到像今天這個時刻再次降臨,大開殺戒。”
陸桐戲劇性地結束了故事。陸羅皺起了眉頭。
“白铤,你別聽他瞎說。”陸羅說,“他都是編的。”
“編的?”說實話,白铤覺得陸老師講的這個故事還是有些可怕的。
“你仔細想想,大兒子是被火車軋死,死在屋外的。根據傳說,沒有死在特定地點的人是不會變成僵屍的。另外,屋裏沒有一個人見過兇手的真實面目,誰又知道是不是那個人僞裝成大兒子,把其他人都殺死了呢?”
陸桐不屑地撇撇嘴:“我好不容易提起興趣給你講個故事,你不信就算了!”
“好了好了,”陸羅擺擺手,“飯做好了。我和白铤把飯送給趙醫生和父親。你去叫哥哥他們來吃飯吧。”
陸老師應了一聲,走出了廚房。
白铤跟着陸羅走到了陸敬椿的房門口。屋門正對着客廳的大門。陸羅打開門,白铤發現裏面并不是卧室,而是一個通高二層的書房。真正的陸敬椿的房間,是在書房裏的一個門內。
“這是家裏的藏書室,二樓那個平臺上的門也可以進來的。”陸羅解釋道。“一般都是我父親一個人用,算是他房間的一部分。現在他行動不方便,在不打擾他的情況下,我們小輩有時候也會進來看看書。”
陸羅敲了敲位于書架之間的陸敬椿的房門,趙醫生打開了門。
他還是帶着一副口罩。陸羅将食盒遞給他:“這是父親和您的晚飯。”
“辛苦小少爺了。”趙醫生禮貌地說,微微地點了一下頭。
“父親的情況如何了?”陸羅問道。
“他很好,我正讀書給他聽。”趙醫生回答,“您要進來探望一下嗎?”
“不了,”陸羅擺擺手,“您也辛苦了。那我們就先走了。”
趙醫生的眼睛仿佛微笑了一下,他點點頭,将門輕輕阖上了。
二人回到了走廊。正要走進飯廳時,白铤叫住了陸羅。
“陸羅,”白铤問“50年前在大宅裏是不是真的死了很多人?”
陸桐剛剛講的故事,白铤仍是無法将其從腦海裏抹去。陸羅雖然反駁了,但他只指出兇手并不是大兒子,卻并沒有否定整個故事。”
“對。”陸羅很幹脆的回答道。“但我并不清楚事情的具體經過,我也不想讓你為這些事困擾。你現在只要安安穩穩熬過這幾天就好。”
陸羅轉過身,面對着白铤,直直地看着他。白铤躲不及,也只能直直地看回去。陸羅的眼睛很好看,眼珠是純淨的黑,看不見底。
“白铤,”他一字一句地說,“你要相信我。”
“我即使自己死了,也會讓你活着離開這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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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X29年 4月20日
前些日子,我做了錯事惹到大哥,大哥想要揍我。二哥頂上去,替我挨了他一頓打。
大哥最不喜歡二哥,看到二哥來了,下手更重。等我叫來人,二哥已經被打到死在地上。
醫生說傷的很嚴重,需要在床上躺幾個月。對家裏人二哥卻說是自己跌的。少不了被母親和家裏做事的工人們嘲笑一番。
我很愧疚,去探望二哥。二哥跟我說他沒事,他比我年長,骨頭要硬一些,受得住打。只要我沒事就好。
然後二哥還說,要是真的挂念他,就每天過來陪他說說話,讀讀書,他看到我就很開心,傷病也好得快。
我自然是樂意。我看到二哥也很開心。
我最喜歡二哥了。